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雏鸟游书 作者:云喵 文案 一不小心,进入了书中的世界,在这里,她不是主角配角,连龙套都算不上。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颜朵团着毛茸茸的小身子,在女配的保护下美滋滋地围观女主的各种作死戏份,一时兴起拆了人家的后宫:这位可爱的帅哥,要不要换个恋人?那位痴情的纨绔,想不想要个蓝颜?这位……嗯,你说你爱女主爱到不可自拔?好吧,拜拜了您内,爱死不死。 吃饭修仙拆后宫,顺便收获了美男夫君一枚,颜朵表示很满意,除了腰有点疼…… 剧情君曰:穿越女主又在作死了,小雏鸟,你怎么看? 颜朵靠着自己的万人迷夫君,懒洋洋地回答:躺在躺椅上跟夫君一起看! 内容标签:甜文 仙侠修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朵 ┃ 配角: ┃ 其它: ================== ☆、第 1 章   “叽叽……叽叽?叽叽叽……”好饿……哎哎?谁在叫?   半梦半醒间,颜朵翻了个身爬起来,没精打采地伸了个懒腰,顺便用翅膀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翅膀?!   陌生的感觉让颜朵立刻从朦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而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翅膀,越凑越近,最后几乎把翅膀整个覆在脸上,不自觉地蹭了蹭。翅膀上的绒毛十分干净,但是颜色有点灰扑扑的,触感不甚光滑。   对着翅膀犹豫了半天,颜朵小心翼翼地用嘴啄了一下:“啾!”十分疼,是自己的翅膀没错了……才怪啊!她明明是人好吗?翅膀什么的,最多做梦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长出来好么?   当然,除了做梦,还有一种流行到快要烂大街的可能性:穿越!不过,怎样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睡醒呢?掐自己一下?那是绝对不可能滴!颜朵早就试过,有一次在确认自己在梦里的时候,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一下,那个酸痛的感觉异常真实……   颜朵低下头,小心地用翅膀揉了揉身上的那几道大约是伤口快要愈合的痕迹:小心为上,以前在梦里的时候,闲着没事跳个楼坠个崖什么的妥妥的,小事一桩,管它流血断腿,只要醒来就万事大吉,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从床上摔到地上而已。如果是穿越,谁知道自己是主角命还是炮灰命?没准台词都没有就领盒饭了好么?   努力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来,颜朵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熟悉环境是活下来的必要条件之一,既然不能判断出这个是梦境还是穿越,就当做穿越好了,命只有一次,她不能冒险。   这个屋子比起颜朵的卧室要大上很多,装潢古香古色。对面的墙上挂着几幅泼墨山水画,而靠近墙的地方有一张紫檀木方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方桌的旁边有一个精致的八宝琉璃屏风,屏风后面有一个大木桶,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除此之外,偌大的屋里就只有颜朵屁股底下的那个蜀锦做成的小窝了。小窝做得很大,却也很精致,高度跟那张紫檀方桌一般高。小窝旁边居然还悬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镜,对着铜镜,颜朵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影:除了毛的颜色不符之外,自己像极了一只小鸡崽儿。   整个屋子摆设十分简单,也十分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扫,却感觉不到一丝人气。说是起居室,其实更像一个仓库,一点都没有她原来那个贴着米黄色壁画的十平米的小卧室温馨。   周遭的环境看来不算糟糕,虽然貌似荒凉,暂时倒没什么危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朝代背景,却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至于别人穿越成主角自己却穿越成小动物什么的,颜朵就懒得吐槽了。低头看看自己红彤彤的小爪子,颜朵很不习惯地晃悠了两下,还是觉得没什么真实感:虽然小动物很可爱,但是变成小动物什么的感觉略别扭,幸好没有变成四脚动物,不然走路都成问题。   比起穿越的缘由,颜朵更关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家禽还是宠物呢?这可是性命攸关的问题!家禽再珍贵,都架不住脑袋上有把屠刀悬着,活着就是为了死给人的胃的。宠物再不受宠,也很少有人会拿它下锅,最坏的可能性就是碰上个暴力的主人被打死,无论活成什么样都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就是这个选项略没有节操是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她应该是宠物?应该不会有珍贵到需要看字画照镜子的家禽吧?虽然穿越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不靠谱到把家禽当宠物养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   一想到自己还是有可能是家禽,颜朵有了几分慌张,她试探着使劲扑棱着翅膀往上一跳,然后……掉下来了。好吧,自己不仅品种不明,还是一只不会飞的鸟。如果性命堪忧,想飞走都不可能。   就在颜朵各种纠结的时候,一个穿着浅紫色马甲,月白色长裙的女子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她梳着双髻,扎着一个简单的银簪子,脸蛋圆圆的,杏核眼,小嘴抿得厉害。看到正在做原地起飞运动的颜朵,她顿时睁大了眼睛,扔下脸盆呼叫着跑了过来:“灰雪!你醒了?太好了,小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颜朵听到她的声音,嗖的一声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叫了两声。   灰……雪?很好,不管这个名字有没有内涵,有名字就说明自己是宠物,小命保住了。听她的话,自己还是某个小姐的宠物?更好了,伙食也有保证了。就是……   颜朵狠狠地用翅膀抹了一把脸:从此,就要踏上一条卖萌求生的道路了。独立什么的,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就知道多么不可能,自己目前的野外生存能力绝对连普通的兔子都比不上……   “灰雪,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看到小姐,所以不高兴?”女子伸手将颜朵从窝里抱出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紫衣知道你会失落,但徐公子难得来府上做客一次,小姐去接待客人啦!当然,如果徐公子成了府上的姑爷,就会多一个人陪你玩了!”   颜朵被抚摸得很舒服,眼睛开始眯起来,还随着紫衣的抚摸,懒洋洋地抖了抖身上的毛,不自觉地蜷成了一个球。好像没怎么挣扎就堕落了呢?不过,真的很舒服啊!难怪小动物被摸一摸就会很乖。   话说,自己小时候外婆家也养过小鸡崽儿,那时候她特喜欢把小鸡崽从窝里掏出来玩,现在轮到自己被别人从窝里掏出来,囧……   颜朵努力了很久才从迷糊的状态挣扎出来,仔细地听紫衣说话,争取分析一些信息。命运也没有坑她,紫衣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兴许是对着宠物没什么顾忌,什么都往外说。   按照她的话讲,灰雪原本是一只灵兽,是小姐在府后的山上发现的。那时候,灰雪看起来奄奄一息,就被小姐带回来治疗。   没人知道灰雪是什么品种的灵兽,除了变身成石头和小草,灰雪没有其他技能,也不具备攻击能力,跟其他灵兽比起来显得很废柴。小姐觉得灰雪没有谋生的能力,送回山上也会没命,就把灰雪当成宠物留在了府里。   颜朵勉强从她的絮叨中整理出:救自己的小姐是嫡出的二小姐,叫舒忆雪。这里是舒府,舒老爷舒世轩是现任城主,有两个老婆:一个是舒忆雪和大小姐舒忆雨的生母主母莫氏,另一个是没有孩子疑似摆设的胡姨娘。莫氏还生了一个嫡长子,叫舒忆风。   舒忆风开了一家镖局,多年来只回家过三次;舒忆雨则经营了一家香粉馆,正致力于去城外开分店。   还好,灵兽什么的,听起来比家禽啊宠物啊高级多了。不过,舒忆雪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呢?   “哎呀,说了这么多,忘记要把你带给小姐看看了。你的伤都好了,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紫衣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抱着颜朵就往外走。   被紫衣一路抱着走出门去,路边偶尔会看到几个打扫丫鬟。颜朵很努力地记住了这些陌生的面容,以免被陌生人抱走卖掉,至于自己值不值钱这种事情就先不计较了。同时,她分神打量着院内的布置。不看不知道,院子有多美,自己住的地方就有多偏。   院子十分开阔,一眼看不到尽头。正值盛夏,一片郁郁苍苍。走过的石子小路两侧合欢花开得正好,如丝的花瓣随风飘零,一地烂漫清香;稍远的地方矗立着几座嶙峋秀美的假山,被一旁怒放的芍药点缀上芬芳的颜色;更远的地方被假山遮住了视野,只能隐约看到数枝莲花盛开在碧水荡漾的池边。   穿过石子小路,走到了一处长廊,两边摆放着迎风摇摆的风铃草。   看样子,大约是六月的时候呢。   再往前走,景致逐渐变得简约肃穆了:碧绿的青竹,万年长青的松树,还有开着不起眼小花的绿色藤蔓包围在长廊的两旁,尽头出现了一座宏伟辉煌的楼阁。   这里,貌似是前厅?那刚刚走出的地方,大约就是那个小姐的院落?根据丫鬟的脚程推算,这个院子相当大啊!看来家底相当不错。唔,就快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主人了,希望她别是个性情暴躁的人。   回头遥望着远处那座所谓的后山,颜朵十分庆幸自己被捡回来了,如此茂密的山林,必然不缺大型肉食性动物。正在感叹的她没有发现,远处的莲池隐隐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紫衣抱着颜朵,小心地探着身子往里面看着。见状,颜朵干脆也伸长了脖子朝着里面看去,正厅的中央摆着一张黄梨花木桌子,旁边的椅子也是黄梨花木制成。桌边是一个华丽的十六开紫檀座屏风,可惜如此贵重的屏风却倒在了地上。   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看得旁观的颜朵都忍不住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 2 章   倒下的屏风旁站着三个人,看样子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二女一男,相互僵持着,气氛微妙。   屏风的左边站着一个梳着坠马髻的女子。她头戴赤金琉璃簪,上身穿着浅红绣金丝的绣袄,下身穿着同色的绣花裙,手里握着一根马鞭,紧咬薄唇,一双丹凤眼带着三分活力,七分张扬,几乎要冒出火来:“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找到什么新奇的灵兽,只是一只小宠物,连攻击性都没有!你让那个小家伙跟你这只雷霆白虎打架作甚?它根本扛不住一下!”   颜朵一边偷听一边不住点头,表情怡然自得:听起来,她就是舒忆雪了。虽然性格有点急,但对待宠物明显带着真心,命运如此美好,可以卖萌养老了。   屏风的右边站着一个风格迥然不同的女子,一双含情如水的眸子和樱色的嘴唇,头上的青丝梳成流云髻,插着一只紫玉飞天簪,上身是淡青色绣花半臂,下身是纯白色白绫裙,白色兰花丝绦垂在腰间。一双眸子似润非润,回眸间波光潋滟,风华万千。   颜朵正想感叹世间怎么有如此清雅出尘的美人,就听她轻启樱唇:“忆雪,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和陵哥哥相识之后,你就不怎么理我了。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做好姐妹,一起练武,一起训练灵兽,让灵兽互相切磋来进阶。”女子身旁趴着一只白虎,眼神懒洋洋的,但是爪子和牙齿都十分锋利,看起来相当骇人。   颜朵默默地抽了抽小嘴:收回前言,丫就算是仙子,也是脸和良心着地掉到凡间的!如果不是良心着地,那么就是脑子着地了!   白裙女子身旁站着一个俊逸的男子,双眉如剑,目若朗星,身穿白色描银线的长袍,衣阙飘飘,声线柔和。听到美人幽怨,他立刻拧了拧眉:“雪儿,芊儿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颜朵暗自撇撇嘴:看这个男子还以为是个明理的人。结果一开口露馅了吧?美女一含泪,他就倒戈了。那身跟谪仙一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真是浪费了!看他那智商,是跟美女同一天脑子着地的吧?   如果这里是一部电视剧,那么他就是妥妥的炮灰命!那自己的主人算不算主角呢?咱要求不高,不需要跟着主角吃香喝辣,只要平安地当背景板,看戏的时候不要被炮灰掉就好啦。扯远了扯远了,什么主角配角,这不是咱宠物需要关心的事情。   虽然骨子里的灵魂很想啾一声自己是人不是宠物,但是略微目测了一下那只白虎的战斗力……算了,宠物就宠物吧,目前来讲,还是小命更要紧啊……   等等,小宠物跟一只大白虎打架?这个情节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时,颜朵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穿越了,而且穿越进了自己昨晚正在看的那本书里。眼前的场景,是炮灰女配之一的舒忆雪跟女主陶梦芊的第一场交锋。   虽然对眼前的情况有所了解,但颜朵并不觉得轻松,相反,她的心情沉重了不少,因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自己就会命丧虎爪……   这个文章是架空的,背景是个修真的时代,大陆分为人界、兽界、魔界,仙界和混沌几个部分。   兽界是灵兽的聚集地,与人界相通。有的灵兽被修真者捕捉,帮助他们战斗,剩下的则是自己修炼,就是妖修。兽分为灵兽,妖兽和魔兽。兽本身自己修炼为妖兽,被人降服为灵兽,被魔人降服为魔兽。   魔界是魔人聚集的地方,修魔亦可成仙,修炼的速度较快,但出现心魔的几率也极高,很可能丧失理智。魔人从生下来就有顽强的生命力,而且带有罂粟花一般的蛊惑能力,美丽而致命,被修真者戏称为修真者中的狐狸精。   仙界自是修成正果的仙人的聚集地,灵丹妙药数不胜数,资质薄弱的修真者无法踏足。   混沌大陆,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宝地,那里还有修真者向往的修真学堂,除了魔人,人、仙、兽均可在通过入学考验之后,缴费进入学堂进行修行。不过,混沌大陆鱼龙混杂,危险四伏,即使龟缩在学堂里不出来,也有可能死于非命。学堂的背后是仙宗,学堂里学到金丹期的弟子可以选择进入仙宗继续修行,或者直接毕业,有运气的甚至没有结丹就会被人收为徒弟。当然,学够了毕业也行,不退学费而已。   除了混沌,还有一个禁地大陆。那是个被封印的地方,终年被烟雾笼罩,一片死寂。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也没有人知道那里是否有活物存在。有人说,那里是心魔存活的地方,是一个没有投胎机会的地狱。   人界、兽界都有能够通往修真学堂的传送阵。人界的传送阵一共有八个,分布在八个主城里。紫霄城是第二大主城,以修真者世家居多而闻名,富饶程度仅次于皇族聚集的都城。每年从紫霄城里传送到修真学堂里的弟子都是人数最多的,皇族对紫霄城的实力颇为忌惮,但是碍于城主的实力,倒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与安逸。   舒家和陶家,都是紫霄城里绵延数代的超级世家。千百年来,历届的城主基本都出自这两家。   历代的城主不论男女,以世家中修为高者居之,有实力,才能保证紫霄城的独立性不受都城影响。成为城主就意味着有权利掌控整个紫霄城,当城主殒命或者飞升之际,就是下一任城主被推选之时。为了能够保持世家的利益和权势,每当有人登上城主之位,就会在自己的家族中选择辅助者带在身边,期望能够培养成为下一个城主。   当然,不是修为第一就绝对是城主,世家的看法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当大部分世家都觉得你不能当城主的时候,如果打不服他们,你也只能跟城主之位失之交臂。   舒忆雪和陶梦芊分别是两大世家的公认最强能力的辅助者,虽然她们都是女子,但修仙的天分都是族内数一数二的,灵根也出类拔萃。舒忆雪是火系单灵根,而陶梦芊是水木双灵根,不过水灵根变异成了冰灵根。至于这个变异,自然就是穿越女主的金手指之一。   由于两人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城主,她们表面上关系非常融洽,但是暗中斗争了无数次。不久之后,两人就要前往混沌大陆进行修习,为将来的城主选拔增加自己的筹码。   原文中,陶梦芊这次上门,说自己新近收服了一只白虎,听说舒忆雪也得到了一个新灵兽,想互相切磋一下。舒忆雪考虑到自己的灵兽很弱小,百般推辞。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只灰扑扑的小鸟突然从门口跟炮弹一样冲了进来,被白虎一爪子拍在了地上,登时殒命。   舒忆雪见状大怒,挥着鞭子就要给自己的小灵兽报仇,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瞄准白虎的鞭子却抽在了陶梦芊的身上。于是徐陵登时大怒,一掌打在舒忆雪的胸口,导致她经脉错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伤势很轻,但到了混沌大陆之后,却因为体内脉络瘀滞无法进行修习,灵力无法在身体的脉络中运行,每每走火入魔,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改善。   后来,舒忆雪听说学堂的积分奖励中,有可以疏导脉络的丹药,但积分必须靠自己出任务捕猎来换取。怀着成为城主的愿望,舒忆雪不顾父亲的劝导,冒着生命危险去捕猎,结果途中跟队友失散,最后被山上的野兽追捕,不慎掉下山崖而亡。舒忆雪不是最有存在感的女配,却是最痴心的女配,她虽然没有爱上男主,却依然爱错了人。   而那个英雄救美的徐陵,为了女主,他上刀山下火海,把包括舒忆雪在内的几个女配害得相当惨,却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不受那些嫉妒她的女子的伤害,是正义的。   最后,他还是没有得到女主的人,尽管女主拥有一个庞大的后宫,却没有让他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一丁点的位置。   那只被踩死的小鸟,在原文是没有名字的。不过是叽了一声,然后就死翘翘了,上场一秒就领了盒饭,还连个正脸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桃花劫了。大概是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出现让剧情发生了很小的变动,小鸟有了这个灰雪的名字吧。但是有名字又能怎样呢?作者定下的命运是不会逆转的……吧?   等等,文中说小鸟是跟炮弹一样,可是自己不会飞啊,难道……是被扔出去的?顿时,颜朵觉得原本抱着自己的那双柔软的小手变成了刺人的荆棘。   奋力一搏的话,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呢?扭了扭身子,她低头看了看地面,小心地估量着:这个高度如果跳下去逃命,是会摔死还是摔残呢?   还没等颜朵纠结出个所以然来,紫衣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灰雪,不能让他们欺负小姐!”说完,紫衣一下子就把颜朵扔了出去。   颜朵使劲在空中挣扎着:不让欺负你倒是上啊!扔一个不会攻击的灵兽作甚?有本事给废柴灵兽一个单间住宿,没本事买几条看门狗吗?救命啊!杀人,啊不是,杀鸟啦! ☆、第 3 章   眼看着离虎爪越来越近,颜朵浑身的毛都扎煞了起来,危机压迫着她的大脑高速运转。不行,拼了!不管怎么样,如果不努力,马上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万一不能死了穿越回去,就会马上跟牛头马面正面会谈了啊!   想到这里,颜朵更加努力地把翅膀由后向前拍打着,小翅膀扇地虎虎生风,硬生生地止住了向前的趋势,像炮弹落地一样,咚的一声脸对着地面砸在地板上,离白虎只有三米之遥。刹那间,颜朵眼冒金星,小翅膀小爪子抽搐了半天。   大概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小的灵兽以这么诡异的方式登场,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镇静。   颜朵疼得很想赖在地上不起来,但余光中看到跃跃欲试的白虎,猛然想起自己这是在保命,于是蹭的蹦了起来,马力全开,扭着小屁股迈着小短腿,蹭到舒忆雪的脚边,叽叽地叫了两声,蹭来蹭去,终于如愿以偿地被舒忆雪抱起来捧在了手心里。颜朵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啊,终于捡回了一条小命哦……暂时。   陶梦芊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首先回过神来,冲颜朵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陶梦芊,是你主人的朋友。你要不要跟我的灵兽玩一下呢?”一旁的徐陵则很不满地瞪了颜朵一眼:这个灵兽看起来弱爆了,那里担得起芊儿那天仙般的笑容。   看着那温暖的笑容,颜朵又跟白虎互相瞪视了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真当我是傻鸟一只啊?玩?这是玩命吧……   见自己跟舒忆雪说不通,连她的灵兽也不买自己的帐,陶梦芊的大眼睛顿时开始湿润起来。颜朵用翅膀扶住下巴才没让它掉到地上:这就哭了?果然是披着白莲花皮的黑莲花女主,眼泪随时待命,那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好像真有人欺负了她似的……不肯玩命就是欺负人吗?口胡!   徐陵不满自己的心上人被拒绝,上前一步就要讨公道,被陶梦芊拉住了。看到那双含泪的眸子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芒,徐陵怜惜地掏出了自己的汗巾递给陶梦芊,被陶梦芊强笑着制止了。   虽然徐陵认为她是故作坚强,熟读小说的颜朵却是很清楚:女主其实有洁癖,只是嫌弃他的汗巾而已,徐炮灰纯粹是自作多情了。   原文中,陶梦芊拥有万人迷的光环,楚楚动人的容貌,蛊惑如妖的身材,坚强的性格和积极向上的作风。不过从炮灰和配角的角度看,她对自己讲理,对后宫偶尔讲理,对其他人则秉承自己就是道理的原则,什么都想要,要不到就让后宫要,网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却让人看不透她对谁才是一片真心。爱?爱是唯一的,但是她……未免太博爱了一点。或许看到好东西想要没有错,但是威逼别人交出来就有些不道德了,至于霸占那么多男人什么的,颜朵表示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忍受的,脑袋被女主的光环照傻了吗?   “这是怎么了?陶小姐怎么哭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雪丫头,莫不是你又调皮了吧?”虽然嘴里说着教训的话,但语气却充满了慈爱和笑意。   看着舒忆雪娇俏地嘟着嘴巴,不服气地喊了声“爹!”颜朵立刻明白,此人就是舒忆雪的父亲,现任的城主舒世轩了。不过看起来根本就是个青年人吗,果然修炼媲美美容,年龄什么的,修为越高越看不透啊。   在舒世轩的身后,陆陆续续地跟着进来了一些人。虽然颜朵不知道他们是谁,也看不出他们的衣着和举止有什么不同,但他们的出现让屋里僵持的三人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然后,原本冰火两重天的他们瞬间变得如春风一般和煦,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欣赏了三人不甚熟练的变脸技能,颜朵摇晃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脸沉思:能让这几个天之骄子变脸,明显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客人。   “城主,这次冒昧过来拜访,是想跟忆雪一起磨合一下新灵兽,不过忆雪妹妹好像不太高兴……”陶梦芊对着舒世轩微微欠身,半低着的头隐约能够瞥到那微红的美眸。陶梦芊说完刚要把头抬起来,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匆忙把脸别到一遍,用力擦了一下眼泪,这次才转过脸来,微笑着抬起头。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表情怎么看还是带着几分委屈。   颜朵躺在舒忆雪的手心里直翻白眼:说你胖你居然喘上了。灵兽之间的切磋磨合的确正常,但是舒忆雪的灵兽只有鸡崽儿那么大,也没有攻击能力,要它跟白虎打架,正常人都不会高兴吧?   不过这件事情只有屋里的三个人和一只鸟知道实情,舒忆雪的性格火爆,恐怕不愿给自己辩白;徐陵这个狗腿龙套肯定不会帮舒忆雪说话,不拖后腿都算好的了;自己除了叽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城主虽然疼爱女儿,但目前的情形好像是有急事,不见得有功夫询问具体情况……   这样以来,舒忆雪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岂不是要大打折扣?城主之争这么早就开始了么?   看舒忆雪刚刚对自己这个废柴灵兽那么维护,颜朵还是不忍心让她给人留下“恃宠而骄”的错误印象。虽然现任的城主很年轻,但污点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怎么说,这次也不是她的错。   想到这里,颜朵在舒忆雪的掌心里一歪,摆出虚弱的样子,然后轻声地“叽叽”叫着,望着还趴在地上的白虎,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心里却想着:很好,表情应该够到位了,“镜头”们该转过来了吧?   颜朵的叫声果然成功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城主,这是?”   “哦,这就是雪丫头不久前从山上救下的灵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也没有什么攻击能力,辅助能力好像也没有。丫头在山上也没有找到跟它相似的灵兽,大概是走失的,伤势又比较严重,就一直养在家里。”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小的灵兽跟雷霆白虎对上,完全是鸡蛋碰石头啊。”实力如此悬殊的两个灵兽,切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在不知道灵兽是否有用的情况下却把它带回来疗伤,舒小姐真是宅心仁厚啊。”   陶梦芊把头埋得低低的,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粉色的红晕,嫩如葱玉的手指不安地搅动着,显得十分腼腆。:“我只是觉得,灵兽的大小跟实力没有必然联系。如果能够通过战斗来激发灵兽的能力,那就最好了。”   “灵兽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不是所有灵兽生下来就是为了战斗的。过分勉强它们的话,万一透支它们的生命怎么办?”舒忆雪撇了撇嘴巴,顺手揉搓了两下颜朵的脑袋,颜朵十分自然地做出虚弱可怜的样子,叫声时有时无,简直娇弱到不行。虽然示弱原本是女主经常用的剧本,偶尔借用一下下也木有问题的啦。   “嗯,雪丫头的见解很好,陶小姐的见解也不错。”在场的人都是修士,哪一个不是活了百八十岁的老油子,自然能很轻松地看透这次交锋。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上点眼药,小打小闹罢了。世家的人,本身就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   舒世轩没有打算对这样的小冲突过于深究,毕竟城里的事情盘根错节,只要城主之位在一天,纷争就存在一天,每天揪着一点小事也没有必要。在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舒世轩让丫鬟紫衣带着三人去后花园里逛逛。院子里自然有人盯着他们,城主府也不是他们敢胡来的地方。   至于陶家吗,呵呵,背地里为难下也是可以的。谁说城主就一定要光明正大了?   徐陵原本不想让自己的女神留下,但推辞不过,就紧紧地跟着陶梦芊的身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舒忆雪,仿佛她会活吃了陶梦芊一样。舒忆雪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心里空落落的,眼眶开始慢慢发红。再凶悍的女孩,也有一颗易碎的水晶心。   颜朵摇了摇头:这样下去,按舒忆雪的脾气,如果不是哭着跑开,就是骂着跑开吧?搞不好这个狗腿子龙套渣男又要借机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目前的衣食父母,脾气虽然急了点,但心地善良,还是帮她一把吧。   想到这里,颜朵往旁边一歪,红爪子开始抽搐起来,叫一声停一声,身体战栗个不停,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演技派,就是这么简单。   “灰雪?天啊,你怎么了?紫衣,你带着客人四处看看吧,我要带灰雪去治疗一下。”说着,舒忆雪收拢手心,急匆匆地离开。除了颜朵,没有人注意到舒忆雪嗓音带着些许的哽咽。   颜朵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唉,当一个宠物又要卖萌又要救场,真是累死鸟了……   尽管有心事,舒忆雪还是惦记着宠物的身体,护住了手心里的颜朵,她步履匆忙地跑进了听雨阁:“姑姑,你帮我看一下吧,灰雪的样子好像不对劲!”   颜朵看到听雨阁的院子里长满了龙船花,屋檐下盛开着半枝莲,都是药用价值极高的花草,这个标志性的情景让她顿时眼前一亮:百草梅仙舒梅? ☆、第 4 章   西厢房里住着的,是舒忆雪的姑姑舒梅。她醉心医术,对红尘之事提不起一点兴趣,至今云英未嫁。她的医术远胜于紫霄城里的任何一个大夫,有“百草梅仙”的称号。许多大户都重金聘请她出诊,有的是为了她的医术,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傲如霜雪的美貌。   舒梅性格生冷,很少出门,又不喜欢应付上门的客人,最后干脆搬到了西厢房装做客人,不是疑难杂症绝不出门,不是顺眼的病人不治疗,空闲的时候整天对着药炉研究药方。小小的屋子角落摆放着各种药草植物,散发着沁人心扉的清香,但药炉旁的味道就不是那么好闻了,偶尔冒出的白烟实在呛人。   舒梅翻拣着竹篓里的草药,随便回头瞄了一眼:“装病跟你撒娇呢,用点吃的就哄好了。”   “……”颜朵一骨碌从舒忆雪的掌心里坐起,耷拉着脑袋做忏悔状,顺便偷偷瞥了舒梅一下:虽然自己本意是好的,但是这么被揭穿,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不过,这个擅长医术的高岭之花,是书中颜朵最崇拜的角色,妥妥的古代女强人啊,还是高贵冷艳型的有木有。   咦,好像看到高岭之花的嘴角上翘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再不听话,就饿上几天便是。”噢不,高岭之花还是黑化版,求不要断粮……颜朵迅速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指控一般地看着舒忆雪:“我只是觉得不找点理由离开的话,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把坏事赖在你的头上,好事自己吞个干净,再说了人家这么一个小不点,你舍得饿么?你舍得的话,我……”自己好像根本没法做什么啊叽,鸟生简直不能再凄惨!   猛然听到颜朵开口,舒忆雪登时愣住了,连舒梅也放下手里的药材,转过身来,原本清冷的声音带了几分杀机:“妖修?”什么妖修居然装这么长时间的宠物,它又有什么目的?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捡到之后当成宠物给它养伤。”舒忆雪机械地回答,受刺激过大的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我没有让它认主。”   即使是妖修,低等级的根本就不能用本体说人话,而灵兽也只有高级的才能听懂人话,根本不能口吐人言。所以,两人乍一看到有灵兽用人类的语言开口,这感觉比看到人飞升还惊悚:难道是个高级妖修,可是妖修为什么要装作废柴的灵兽?   妖修是人族和魔族都看不起的存在,但妖修的实力又让两者都十分忌惮。而妖修也知道自己不被待见,除了修真学堂之外,很少在兽界之外的地方出现。   虽然妖族和人族算不上你死我活,但妖修毕竟也能吃人,突然身边就冒出了一个摸不清情况的妖修,两人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舒忆雪手一抖,差点把颜朵摔下去;舒梅手指微捻,指缝间银光闪现,蓄势待发。   颜朵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不过看着眼前两人一副“妄动者死”的架势,感觉小命岌岌可危,赶紧解释道:“其实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但是雪儿对我好,我就对雪儿好啊。紫衣把我扔出去差点害死我,我讨厌她!雪儿如果不懂灵兽在说什么,我可以跟雪儿说的。啊,对了,其实我的名字叫颜朵。”   顶着杀气,哆哆嗦嗦地交代了自己的事情,颜朵即使不停地深呼吸也静不下自己慌乱的心。不过她对穿越还魂的事情只字不提,毕竟穿越这件事自己也解释不清。说完之后,颜朵缩着脖子,等待着她们的裁决,心底一片凄凉:这就要领盒饭了吗?有木有搞错啊!能说话了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因为说人话而被杀死,这种死蠢的死因可以登上世界记录了吧?   “颜朵……”舒忆雪重复着颜朵的名字,眼神还有些许的木讷:虽然世家绵延了几千年,但是通晓人语的灵兽根本就是没有典籍记载的,这对她来说还是相当震惊的,不过更令她震惊的是:“紫衣?她为什么要把你扔出去?”   舒梅听到这里,没有放松手里的银针,不过眼神倒有了几分缓和。   “我也不知道啊。”颜朵把前后发生的事情跟舒忆雪说了一遍:“颜朵不喜欢她,不喜欢坏人。”老天在上,自己真的不想卖萌,但是更不想解释自己都想不清楚的事情,于是只好卖萌装傻。更何况,现在屠刀就在头顶上,能不说就不说,免得说多错多。   总不能说,你就是一本书里的炮灰女配,洗洗睡吧,你的姐妹是假的,丫鬟是别人放进来用来偷信息陷害你的钉子,你的心上人随时准备坑死你来给他自己的心上人刷存在感……   一旁的舒梅已经重新开始捣鼓新药方了,对于药物以外的东西,只要没有恶意,她都没有兴趣去搭理。她看得出来,颜朵的眼底很澄澈,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算有什么坏心思,以她的本事也兴不起几朵浪花。这么小一点点,随便掐一下就能死,不足为惧,留着陪雪儿也挺好。   对于想不清楚的事情怎么办?死不了就不想!舒忆雪见舒梅放松了,知道颜朵没什么危险性,就大大咧咧地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把颜朵捧高,认认真真地叮嘱她:“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话哦,不然会被卖掉的,卖掉就没有云片糕桂花糕芝麻糖吃了。”   唉,这哄小孩的口气……罢了,自己现在的确算是个伪小孩吧?“颜朵知道了,所以,有桂花糕奖励么?”卖萌就有人投食的话,对于御宅一族来说,简直不能再美好了。   “噗……你这个小吃货。”   “嗯,你这个小妖精。”   “……”   “……”不只舒忆雪,舒梅也无语了:这个蠢灵兽怎么还是个登徒子?   “朵儿,这话不能乱说,你跟谁学的。”舒忆雪点了点颜朵的嘴巴。   “听院子里的丫鬟们说的。他们说有听到一个叫徐陵的人跟陶家小姐这么说话。陶家小姐就是今天那个装哭的姐姐吗?”颜朵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其实其他人都知道徐陵喜欢的是陶梦芊,只是不忍心让舒忆雪伤心,就闭口不谈。但若让她因自己的美梦而惨死崖下,连全尸都没有,颜朵觉得比美梦破灭还要残忍。   舒梅整理药方的手停了片刻,视线在颜朵身上一扫即回,没有说话。舒忆雪则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半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屋里静静的,只有舒梅写字发出的沙沙声。   片刻失神之后,舒忆雪抱着颜朵跟姑姑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让丫鬟们摆上一桌子点心,看着颜朵欢快地啄着比自己还高的甜点陷入了沉思: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地觉得徐陵哥哥是被那个女的骗了,可是,听了颜朵的话,一直被骗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颜朵幸福地在美食的海洋里打滚,偶尔抬头看一眼还在发呆的舒忆雪:自己也不指望两句话就让这个痴心的女孩清醒过来,但是想想她虽然是炮灰,却从不主动害人,终究还是心软了。女主光环很强大,不指望能够扳倒她,但是炮灰渣男什么,方便的话顺手虐一下,绝对是有益身心的活动……哎呀,这点心真是太美好了!   天色渐渐暗了,舒忆雪无心吃晚饭,把紫衣的事情跟父亲说过之后,让自己信得过的丫鬟把颜朵送了回去。舒世轩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暗中把管家叫来,增加了家里的守卫,又悄悄处理了一批人。   躺在小窝里,看着桌子上用来当夜宵的点心,颜朵幸福地打了个饱嗝:有吃有住不用工作,卖个萌神马都有了,这样的日子很美好啊!不过今天好像是女主第一次碰到男主魔焰的日子啊,要不要偷偷溜过去看看他们如何一见钟情,瞬间星火燎原的情况呢?   虽然夜行什么好危险,但是这么经典的剧情,不去看好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电视和电脑,连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修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思来想去,好奇心占了上风。颜朵吃力地从窝里爬了出来,小心地用翅膀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然后用脑袋顶开大门,连跳带爬地越过门槛,一步三晃地往外走去:幸好门是向外开的,就是回来的时候关不上了,幸好不是冬天,不然肯定会冻成冰块的。   记得他们相遇的地方是府内最大的莲花池旁,自己躲在莲花叶下面变成块石头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怎么有一种三更半夜偷偷看小片的感觉呢?好羞涩……   舒府本来就很大,颜朵个头小,又要躲过巡逻的侍卫和路过的丫鬟家丁,走得就很慢:要是被发现了,再被抱回窝里,那之前那一段路就白走了,自己也不能开口解释,这些人的嘴巴不见得有多严实。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个时辰过去了,颜朵才喘着粗气停在了莲花池边。此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周围静悄悄的,除了不远处侍卫走过的脚步声,只有叶子在虫鸣中飒飒作响。 ☆、第 5 章   晃着毛茸茸的脑袋四下看过之后,颜朵选了一个靠近岸边、颜色比较暗的莲叶,蹲在了下面,摇身变成了一块石头。不一会儿,果然看到陶梦芊分花拂柳而来,一袭白衣的她没有带任何饰物,却有一种出尘的美感,晚风轻轻吹起她的裙角,仿佛她随时都会飞升而去。樱唇微抿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果然是能够俘虏男主,养成男配,迷住炮灰的女主,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只是那微笑的背后,带着别人都看不透的心机。   陶梦芊的心情有些烦躁:舒家已经连续出了三届城主,家里的元老亲人给自己的压力格外大。原本打算今天暗中刺激徐陵给舒忆雪下手,没有想到失算了,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在别人家里给城主的女儿打上一掌。后来,她决定趁着夜色偷袭,可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的侍卫比平时多了很多,还都是自己不熟悉的面孔,紫衣也不知去向。   避开侍卫一通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莲花池边。这时,风中突然飘过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陶梦芊迅速把手按在剑上,身体微曲保持警戒: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感觉很危险。   躲在荷叶下的颜朵此时则是直接僵住了,如果不是现在变成了石头,她绝对会失声尖叫:就在女主警戒的那一刻,她的身后就已经显现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幽幽地站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月亮此时躲在云层之后,模糊不清的夜晚显得阴气森森。   口胡,虽然知道此刻出现的必然是男主无疑,但是这种鬼片一般的登场方式是怎么回事?   黑影停了片刻,突然飘上前来,一把揽住了陶梦芊的腰肢。陶梦芊大惊失色,正待发作,却发现四肢开始发软,又担心会引来侍卫,就低声喝斥到:“谁?鬼鬼祟祟的,快点放开我!”   “呵呵……”黑影的笑容意外好听,就像几十年的桂花酿一般醉人,一只略显冰凉的手却慢慢地抚上了陶梦芊的玉颈,仿佛稍微用力,就能让她香消玉陨:“若说鬼鬼祟祟,小姐也不逞多让啊。”清亮的月光慢慢地从云层后面漏了出来,黑影的脸缓缓地从阴影里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张魅惑到骨子里的脸,那双眼睛带着几分朦胧,薄唇微勾,狐狸一般妩媚,上挑的眼角旁纹着一只紫色的蝴蝶,尾翼刚好没入泼墨般的长发里。他就是男主魔焰,是魔人和妖修九天魅狐的后代。   如果能够忽略脖子上的爪子的话,俊男美女倒是一副旖旎的画面,可惜刚刚见面的魔焰没有心情去怜香惜玉:“既然是同道中人,不知道阁下有什么收获?”刚刚自己用神识发现了一股奇怪的灵力,特意前来看,追着来到莲花池边,就找不到了:周围的活物太多,生命力混杂其中,无法辨别刚刚的灵力位于何处。   陶梦芊的脸色有些发白,稍稍往后挪了挪,以期避开那随时准备扣住自己脖子的手:“我是府里的客人,不过是迷路罢了,没什么收获。”话未说完,后背碰上了魔焰结实的胸膛,那几乎能透过衣服的滚烫触感染红了她的脸。   颜朵蹲在荷叶底下,作为一个不合格的石头,很不称职地发起了花痴:果然是女主后宫里的皇后,邪魅狂狷啊!别人都是英雄救美之后才在女主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而男主一出场就把女主秒杀了。   这种魅力也跟他的血统有关,魔族的人无论男女都带着几分邪魅的味道,而九天魅狐更是蛊惑人心的翘楚,妖修的血冲淡了魔族血统里的邪狞,平添了几分充满魅惑的妖娆之气。   “呵呵,不乖的孩子要被惩罚哦。”魔焰露出邪魅的笑容,一只手仍然揽着陶梦芊,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下巴,掰过脸来,轻轻地吻了上去,然后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开始了疯狂的吸吮扫荡。   陶梦芊又羞又气,却挣不开他的胳膊,慢慢地沦陷在他的吻中。不远处的颜朵原本激动地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等回忆剧情的时候却吓得浑身冒冷汗:现在女主并不知道,但是颜朵却清楚这个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美好,男主正在通过舌吻吸收女主身体内的灵气,如果他不及时停止接吻的话,女主就会变成美艳的骷髅……   当然,为了后面剧情的发展,女主是不会被吸空的。在女主被吻得浑身脱力,摇摇欲坠的时候,巡逻的侍卫突然来到了附近:“谁在那里!”至于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巧,谁也不晓得,大概源于剧情君的强大吧。   魔焰的嘴角再度抿起,却依然贴着陶梦芊的嘴唇没有离开:“真是可惜……”可惜是指她没有被吸干,不过她没有机会知道了。   说完,魔焰一个手刀砍在陶梦芊的颈后,抱着软倒的她蹲下身来,轻轻地放在池边,然后悄然离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有人?”巡逻的侍卫队发现了昏倒在莲花池边的陶梦芊,面面相觑:这里离客房十分遥远,陶小姐为什么会昏倒在这里?莫非是有刺客闯了进来?   想到这里,侍卫队分出两个人去通知舒世轩,剩下的人除了一个人把陶梦芊送回房间,其余的人则四下散开,寻找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颜朵正在思考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严重的问题,在侍卫使用悬浮术,跟牵着一个气球一样把女主牵回去的时候,立刻不纠结了:果然是修□□,神奇的是侍卫居然没有被女主迷住?莫非莲池里的莲花有平心静气的功效?还是剧情君觉得背景的感情是不重要的?   “陶小姐昏倒了莲花池边?”舒世轩闻言从床上坐起,披上外衣往外走去:“她的情况如何,是否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   “属下四下看过,没有发现其他人,陶小姐也没有受伤,但是她的灵力好像受损,而且……”侍卫犹豫了片刻,说道:“陶小姐的身上似乎沾染了魔气……”   “魔气,院子里闯进了魔人?”舒世轩的眉头皱了起来。   “属下无能,没有任何发现。”侍卫舒一把头埋得很低。   舒世轩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沉思:魔族?他们究竟会有什么目的?虽然魔族也修仙,但魔界跟人界之间素来冲突不断:修真者看不惯魔族的肆意妄为,魔族看不惯修真者的固步自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魔人甚至很少到人界来,只有在兽界或者混沌大陆才会碰到魔人。   尤其魔族的力量生来就很强大,人却需要后天修真才能与之抗衡,所以混沌大陆的修真学堂就显得尤为重要。眼看今年的传送阵就要启动了,难道魔族又有了什么阴谋。   想起三千年前魔人带来的灾难,舒世轩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眼下还是有事情需要处理:“把回灵丹给陶小姐服下,把消息封锁下来,还有,把莲花池暂时封起来,不要让别人靠近,派几个人到池里看看有没有异动。”在不清楚魔族的阴谋前,只能小心防范,既然陶梦芊昏倒在池边,说不定是莲花池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墨莲出现了?不,不可能,那都失传了七万年了……   此时,还藏在莲叶下的颜朵趁着侍卫交接的时候,迅速变回了原形,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窝里。看了一晚上的戏,颜朵十分疲惫,没有发现从头顶飘落的绒毛,也不知道自己走后,那片用来藏身的莲叶自己活动起来,把颜朵掉落的绒毛清扫进了池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声。然后,几声哗啦啦的水声过后,那株莲花如烟一般,慢慢消散在了夜风里,踪影全无。   第二天早上,颜朵正在试图睡懒觉补眠,却被舒忆雪的尖叫声吵醒。   “啊!朵儿你怎么,怎么变成秃头了?!”舒忆雪急红了眼,捏着窝里散落的绒毛让颜朵的脑袋上按,按上一根飘落一根。   什么秃头?颜朵在窝里翻了个身,用翅膀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着一脸焦急的舒忆雪:昨晚折腾得有点累,困得紧……不过舒忆雪手里的绒毛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舒忆雪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口,只是小心地把它捧起来,放在了铜镜的面前,然后咬着嘴唇,不忍心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这一照,登时把颜朵仅剩的睡意赶跑了:原本毛茸茸的脑袋已经秃了一大片,薄薄的一层绒毛可怜兮兮地贴在头皮上,隐隐能够看到粉嫩的头皮。   “哇啊啊!人家的毛啊叽!”颜朵用翅膀捂着脑袋团团转:“变得好难看啊嘤嘤……”不过是偷偷出去看了一场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现世报要不要这么快啊!   抓狂了半天,颜朵一头扎进了窝里:“叽,颜朵不要出门了,好丢人,没法见人了叽……”   最后,颜朵各种颓废忧伤,终于磨到了一顶小小的帽子,这才有勇气出门:就算是宠物也是母的,爱美之心人啊不,鸟皆有之。   舒忆雪捧着颜朵一路哄着,先是去舒梅那里给颜朵检查身体,然后回到自己的练功房里继续修行,颜朵趴在舒忆雪的旁边,有点心不在焉:昨晚出去之后,脑袋就掉毛了,是巧合吗?还是自己的变身有缺陷,被魔焰发现了?   舒梅说自己的情况看起来像是中毒,但是又不致命,不用担心。可自己还是感觉不放心:虽然不致命,但这究竟是因为毒素不够还是这种毒本身就是不致命呢?先是女主的算盘被自己打破,然后是男主的出现,也不知道舒忆雪的命运是否会发生改变,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 6 章   自己虽然躲过了一次死劫,却依然跟在舒忆雪这个女主的眼中钉之一的身边,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作为宠物,自身也实在没有什么防身能力:两个翅膀又小又短,打人不疼,也抱不住武器。要说随身带一点道具或者暗器什么的,可市面上通行的最小的乾坤袋也跟颜朵的个头一样大。跑不快,跳不高,不会飞……简直就是血薄的盾牌……   思来想去,颜朵突然眼前一亮:要不?自己干脆也修仙,就像妖修那样?   想到这里,颜朵跳起身来,在舒忆雪的房间里四处打量着,寻找自己能学的东西:剑法掌法什么的,自己肯定是学不成了,比较实用的应该是法术吧?用小红爪子扒拉了半天,颜朵好不容易才从书架上扒出一本书来,丢到地上摊开,用嘴巴一边翻页一边看着。   围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书本反复做了几次脖子伸展外加跑步运动,颜朵由一开始的兴奋到平静,最后干脆沮丧了:什么啊,都是一些针对修真者的法术,作为灵兽的自己好像不能练呢。   这下怎么办呢?颜朵颓废地趴在书上,眼皮都懒得抬:自己这个小身板,别说对上其他的灵兽了,就是平时走路不小心被别人踩上那么一脚,都会即刻没命。这情况真的不是披着灵兽外衣的家禽么?   心中一动,颜朵变成了一块石头,压在了书上:只知道自己能变成草木石头,还没试试变成石头之后有没有痛觉呢。想到这里,颜朵用力把腰一挺,往上跳了一下,然后……摔在地上,浑身都疼……   果然自己只是个龙套,剧情没有给自己开挂。   变回原来的身体,颜朵艰难地举起翅膀揉着自己的肚子:变成了石头只是形态的变化,身体承受的痛觉没有发生一点改变,要是自己忍不住,还有可能叫出声来。看来这个变身只能起到隐藏的作用。   看着一旁还在修炼的舒忆雪身上划过一道道光华,颜朵懒洋洋地张开了嘴巴,一不小心,把一道光吸到了嘴里……咦?发生了什么?   咂咂嘴,颜朵没有尝到任何味道,但是刚刚的确有一种咽下东西的感觉。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颜朵扭着还在发疼的身子晃悠到舒忆雪的旁边蹲下来,张开翅膀,把嘴巴张到最大,瞄着光华运动的方向开始晃脖子。一道道光华闯进了她的嘴里,顺着她的食道滑进了她的身体,有点暖洋洋的感觉。光华前进的方向,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丹田?颜朵试探着进行内视,然后对着那颗蚕豆大小的兽丹发了一小会儿怔:哦,对了,她是灵兽,不是人来着。   颜朵福至心灵,再次变身,这一次依然变成了石头,但是石头的形状可以稍微变化。只是,石头还是小小的,跟颜朵的个头一样大。不过令她惊喜的是,她的跳跃高度明显增加了不少,跳上桌子什么的变得轻松了不少。   既然石头有变化了,那植物呢?颜朵凝神静气,然后立刻泄气了:兽丹小,储量也就少,刚刚不过是小试牛刀,就发现自己身体的灵力已经耗光,变回了原形。作为废柴灵兽,自己也不好意思跟舒忆雪要回灵丹吃,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灵力自己慢慢恢复。   没想到自己目前能用的灵力这么少,这下怎么打发时间呢?颜朵左瞄右瞄,最后费力地从旁边的书架上叼出一本《灵草百科》来:这么废柴的自己应该暂时不会碰到其他的灵兽,不如先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草药是什么样子。万一舒忆雪去学堂会带着自己的话,说不定会碰上什么有用的草药,就算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应该也能止血补灵吧?至少,饿了能分清野菜和野草,别把自己毒死了。   好学宝宝颜朵努力记着书本上的草药介绍和图片,除了穿越前自己知道的一些常用的草药之外,剩下的根本从来没有见过。很多草药是炼制丹药的原料,不过想想自己的个头和丹炉……里面烧的煤块差不多大,颜朵就放弃了:要是有个全自动丹炉多好!或者自己能让草药飞进丹炉,额,灵力不会控制好像也白搭。   就在颜朵坐在书页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开始闹腾起来:“徐少爷,您不能进去!”“滚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徐凌天突然来到了练功房外,跟守门的下人直接打了起来。守门的人身份低微,也不能随意打伤贵客,结果被拍昏之后,扔到了一旁。   只听轰的一声,练功房的房门被踹开了。还在修炼中的舒忆雪受到了影响,灵力在身体里乱窜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虽然知道有人闯了进来,她偏偏不能动弹,因为自己如果不引导着灵力恢复正常,就随时面临走火入魔的危险。   徐陵这次来,是因为陶梦芊的灵力有损的事情。即使用回灵丹补充了被魔人吸走的灵力,陶梦芊也会有短时间的虚弱,她又不敢把魔人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自己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作为客人,却大半夜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乱走,还没有被侍卫发现。   陶梦芊含糊其辞,徐陵就小人之心地认为是舒忆雪给心上人下了绊子,直接不管不顾地找她算账:你在修炼又能怎样?芊芊受伤了,你最起码也应该受到差不多的伤害才是!   坐在旁边的颜朵第一时刻察觉到了舒忆雪的异样,但是自己又不敢贸然开口:且不说这个专业脑残十几年的家伙肯不肯讲道理,能说话的灵兽本身就很少见,如果自己被徐陵盯上,最后只会被扎上蝴蝶结送给陶梦芊。   可如果不阻止的话,舒忆雪就会走火入魔。舒忆雪不仅是自己的主人,同时也是自己目前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朋友,颜朵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   怎么办怎么办……颜朵焦急地试探着体内的灵力,刚刚跟舒忆雪蹭了不少,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变身应该够用了。眼看徐陵大步走近,颜朵没时间多想,立刻变成了一块板砖,然后趁着徐陵两眼血红瞪着舒忆雪的时候,用力一跳,从后面啪叽一声拍在了徐陵的脑门上。真庆幸这个人目前只是刚踏入练气期的孩子,无法做到神识外放,不然自己这个小动作很容易被发现。   这一撞,让颜朵疼得眼冒金星。不过效果明显不错,直接把徐陵拍昏了过去。   没有了外力的阻碍,舒忆雪明显轻松了很多。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舒忆雪终于整理好在体内乱窜的灵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昏倒在地的徐陵,和躺在一旁疼得直哆嗦的颜朵。   “朵儿?你怎么了?”徐陵直闯练功房的事情让舒忆雪失望了。谁都知道在修炼的时候忌讳打扰,他却明知故犯,明显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那自己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所以,她直接忽略了后脑勺还在流血的徐陵,把哆嗦个不停的颜朵小心地用手捧了起来。   颜朵虽然浑身都疼,但戒备心还是没有放下,用翅膀比划着让舒忆雪把耳朵凑上来,她小声地说道:“刚刚这个人冲进来,眼睛红红的,很吓人,颜朵怕他伤害雪儿,就变成石头把他打昏了。可是颜朵也好疼啊叽!”   “朵儿不疼,我找姑姑给你看看。”舒忆雪抬脚就往外走,刚出门口又停住了。回头看看不省人事的徐凌天,觉得让他继续躺在这里,后果绝对很麻烦,但就这么饶了他给他治伤?绝对不可能!   “来人,通知我父亲,徐家少爷不顾别人告诫,直接闯进了我的练功房,险些害得我走火入魔,我的灵兽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我先去姑姑那里治疗一下,你们把他看住了。”徐陵哥哥这个称呼,最终伴随着伤害湮灭在了记忆的长河里。   “姑姑!快帮我看看朵儿怎么样!”舒忆雪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听雨阁,差点把舒梅的药炉撞翻。   舒梅头也不转,全神贯注地盯着药方,不过她依然腾出一只手,提着舒忆雪的领子用力一拽,把她放在药炉旁的紫檀木圆凳上:“毛毛躁躁的,也不怕被炉子烫着。早上不是来过一次吗?这个小家伙又怎么了?”   “不是啊姑姑……”舒忆雪连说带比划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就是这样。如果没有朵儿,这次我就会走火入魔了。”   “哦。”舒梅头也没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继续研究草药:“身上没有伤口,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   舒忆雪执拗地不肯走:“姑姑……”   默默地叹了口气,舒梅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草药转过身来:“傻丫头,我知道你担心这个小家伙。但是它也不是纸片做的,过分的溺爱反而会让它无法成长。灵兽跟人不同,他们自身的愈合能力更强大一些。”说完,她赞许地摸了摸颜朵的脑袋,清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柔和:“做的不错。”   “嘿嘿嘿……咝……”能力得到了赞许,颜朵眯着眼睛傻笑起来,结果牵动了身上的瘀伤,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还是很弱啊。舒梅摇了摇头,掏出一个小小的珠子,系在了颜朵的脖子上:“喏,戴着吧,能帮助你加速恢复灵力的。” ☆、第 7 章   回灵珠其实是很普通的东西,它只能加速灵力运转,却不像灵石那样能够直接补充灵力,所以比较鸡肋。不过对颜朵来说,已经很实用了,她一脸欣喜地收了下来,幸福地用脑袋蹭着。体内的灵力又开始缓缓地流转起来,缓解了身上的痛感。   在听雨阁里坐了一会儿之后,舒府的管家舒忠派人过来,说老爷找小姐有事。舒忆雪就辞别了姑姑,抱着颜朵来到正厅。   舒世轩摒退了下人,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叩着水曲柳桌面,眉毛蹙成一团。待看到舒忆雪走进来的时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雪丫头,你没事了?”   “父亲,我没事。”舒忆雪把手心里的颜朵高高捧起:“多亏了颜朵,它真是我的小福星。”   “颜朵?”   “是它的名字啦,父亲!”舒忆雪嘟了嘟嘴,狠狠地亲了颜朵一口:“我太喜爱你了!”   颜朵脑袋一抽,脱口而出:“我也很爱我自己!”   舒世轩:“……”   舒忆雪:“……”   “雪丫头,它……”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舒世轩也惊讶了:难道这个小家伙不是灵兽是妖修?   随即,他警惕起来:这个妖修当初重伤的样子,莫非是装的?它千辛万苦混进来,又得到了雪儿的信任,究竟想做什么?   舒忆雪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心思,吐了吐舌头,用手指戳了戳颜朵的脑袋:“爹,别问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连它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不会伤害我,还救了我。”   舒世轩舒展的眉毛再度皱起,对原本就来历不明的颜朵多了几分审视: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近万年的灵兽百科里都没有关于这个小家伙的记载。它的本领也很古怪,体内有兽丹没有灵根,属性不知,变身术也十分残缺,之前的实力很弱。但摸骨的时候,舒世轩发现这个小家伙至少也有百岁之上了,如此弱小的它是怎么活下来的?靠同类吗?但它的同类又在哪里呢?   这个小小的灰毛团子身上有数不清的谜团,虽然它的确跟女儿很亲,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但……舒世轩突然伸手,从舒忆雪的怀里一把揪住了颜朵,拎着她的翅膀,一双眼睛锐利如剑地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   颜朵一脸茫然:“你们把我带回来,然后问我从哪里来?很奇怪好么?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又怎么告诉你我是什么啊?”   舒世轩眉头一皱,手上的劲儿越发大了一些:“你,对着道心发誓不会伤害雪儿!”   “爹!你在干什么啊!”舒忆雪气急败坏地伸手要抢回来,但舒世轩用另一只手挡住了她,不管她的嘴撇得多高,坚持要颜朵回答。在这个修□□,对道心发誓之后,违背了必然会被惩罚。雪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前这个灵兽的危险性未知,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让雪儿有哪怕是一丝的生命危险。   “我发誓,不会伤害雪儿,如果有人伤害雪儿,会尽力保护雪儿。如果违背誓言,唔……”颜朵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接下来的词该怎么说:“就……哎呀,颜朵想不出来。要不你说要什么惩罚好了,颜朵跟着重复就行。可是,为什么要我发誓呢?颜朵做错了什么吗?”虽然知道舒世轩只是父爱情深,但帮人弄得一身伤,人家还不领情,颜朵从来还没有这么憋屈过,所以装傻上眼药什么的,先做了再说,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才不普度他呢!   看着颜朵乌溜溜的眼睛,舒世轩一时语塞:的确没做错什么,但是作为城主见多了各种虚情假意,总会对万事保持戒备之心。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知道这个小家伙会不会带来什么未知的危险。   “爹!”舒忆雪终于把颜朵抢回了怀里,嘴巴几乎撅到了天上去,声音也变得硬邦邦的:“您说什么呢!颜朵刚刚学会说话,懂的事情不多。你这样吓唬它,下次它不救女儿了怎么办?”说道最后,声音还是软了:父亲终究还是为了她,她都懂……   颜朵躺在舒忆雪的怀里装傻:唉,自己这算不算超龄萝莉装嫩啊?这样卖萌真是鸭梨山大……   徐陵最终被委婉地送出了府外,闻讯赶来的徐府管家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把人接了回去。   陶梦芊自从昨晚碰见魔焰之后,就心不在焉,连自己灵力受损也不清楚。她更想知道昨晚那个夺走自己初吻的男人是谁,想想昨晚的对话内容,他显然不是府上的人,那他会是谁呢?那种骨子里刻着的性感,莫非是魔人吗?   想到昨晚的吻,她的心就不觉砰砰直跳。尽管她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但脸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红。陶梦芊本想留在舒府上多待几日,好调查一下那个人是谁,但徐陵擅自给自己出头的事情,导致了自己立场的尴尬,自己也不能继续厚着脸皮待下去。   “我会回来拿走我想要的一切!”陶梦芊在临上马车的时候,回头望着巍峨的舒府的大门,低声喃喃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变成城主,让城主府易姓!   颜朵是吃过晚饭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熟读小说的她完全能够想象到女主面对府门那壮志凌云的样子,不过现在立场不同,就没有多大的触动。   下午的时候,她缠着舒忆雪到池边看了看。她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修仙的经验更少,也不知道这个莲池有什么不妥,但平白无故地没了毛,怎么可能没有缘由呢?   “朵儿,你想吃莲子了?”舒忆雪搓了搓颜朵的脑袋:“晚上让厨房给你做一盘冰镇莲子好好犒劳你!”   颜朵伸着脑袋四处打量着,没有发现自己遗落的毛,也没有看到莲花之外的东西。莲花总不会给自己剃毛吧?唉,大晚上偷偷跑出来,不过是为了看男主女主接吻而已,结果毛就没了,这跟女人被剪了头发一样严重好吗!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胆子也忒大了,黑灯瞎火地就往外跑,在这个修□□里,碰上什么乱七八糟能要人命,不是,是要鸟命的东西都不奇怪。   趁着舒忆雪转身离开,颜朵又确认了一番:莲池的确就是个普通的莲池。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明明昨晚有一片莲叶伸到了岸上,让自己用来藏身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了呢?   虽然满心疑惑,颜朵还是被送回了自己的小窝里。目送着舒忆雪走出去把门关好,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颜朵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晃荡着靠在了小窝里,觉得十分郁闷:忘记跟舒忆雪说,带几本书出来看看了。一个人窝在这里,好凄凉好无聊啊……   正想着,门口处传来了咯吱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十分清晰。   颜朵迅速把脑袋抬起来:莫非舒忆雪回来了?不过这种可能性明显很小啊……   仿佛是验证了颜朵的想法似的,大门自己一点点慢慢敞开了,但是,门外……没有人影!   “哇啊啊啊……”惨叫着一头扎进窝里,颜朵努力试图把自己的身体藏起来:不不不,老天你不要玩我了,我尊的一点也不无聊一点也不凄凉,不要让那些个阿飘来陪我啊!   夜风顺着敞开的大门缓缓地吹了进来,清凉的风让颜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嘤嘤,不是阿飘用嘴吹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颜朵更加卖力地把脑袋埋进了小窝里,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风渐渐小了,听声音似乎是门自己慢慢地关上了。会是风的缘故么?但是窗户关着,关门的方向不通风……   那自己要不要看看呢?是看呢还是不看呢还是不看呢……   感觉到屋里已经没有一丝风了,颜朵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屋里的动静。整个屋子安静地除了燃烧的蜡烛偶尔发出一点咝咝声之外,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慢慢地把身体放松下来,颜朵就像放慢镜头一样,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往窝外面一看:“啊啊啊啊……啊不是,叽叽叽……”   “噗……”一声带着磁性的轻笑声传进颜朵的耳朵里,十分好听的声音却没有让声控的颜朵安静下来,反而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小窝的外面,站着一株莲花,叶子颜色比较深,没有莲藕,看起来十分眼熟……这这这不就是自己昨晚上用来藏身的莲叶么?   自己今天也做过功课,知道植物就算修炼,本体也不能离开原地,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莲花变鬼来找她寻仇了吗?只是借用一下躲上一会儿,莲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碰一下就挂了?而且,莲花浑身上下哪来的嘴巴,到底是谁笑的?   淡定淡定……颜朵反复告诫自己:这里是修□□,凡事不能按照常理推断。这个世界里,只要是有生命的,都有可能修仙,所以莲花说话,也是很正常的……吧?   强作镇定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莲花,颜朵突然一愣:昨晚没有看清楚,今天对着烛光一看,这朵莲花的颜色居然带着几丝墨痕,从花瓣的根部到尖部慢慢变浅,好像活水里的游鱼一样流动着,带着几分诡异的妖娆。 ☆、第 8 章   颜朵研究着墨痕的形状,把害怕的情绪抛诸脑后,一心想辨认出墨痕的形状究竟是什么,直到莲花靠着自己越来越近,才吓得再次尖叫出声:“别靠过来,我就是个普通的灵兽!”说完了颜朵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装都不会装,应该继续叽叽叫才能显得自己是普通的灵兽,一时脑抽了,可不可以要求倒带重来?   “普通的灵兽不会说话,连低级的妖修也没有本事用本体说话。”莲花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颜朵很想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害怕低头之后遇到攻击就无法及时躲避,于是脖子僵在那里,看着莲花自来熟地跳进了屏风后面的浴桶里,一边处理水中的草药,一边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原来,它是一株墨莲。跟一般的莲花不同,墨莲是草木界的圣物,墨莲生于莲花之中,但不是所有的莲花池里都会生长出墨莲。它的本体虽然浑身剧毒,但它的藕根却可以解天下所有的毒,是价值□□的至宝。   墨莲作为圣物的原因并不只是它的毒性和药性,而是它只要进化之后,就能将本体凝练成灵体,四处行动。能凝练成灵体的墨莲,才可以被称为圣物。当墨莲进化的时候,墨莲会抛弃原本的藕根。   墨莲一生要进化两次,第一次抛根上岸,追随第一个接触自己的活物当寄宿者,跟着它离开自己原本的水域,然后继续修炼,直到修炼出人形。但寄宿者经常会被墨莲的毒性毒死,所以第二次进化是可遇不可求的。最要命的是,墨莲在成功寄宿之前,根本无法修炼,所以修为孱弱,自保能力底下。   但墨莲藕实在是解毒的稀世珍宝,即使浑身沾染毒素,也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大肆采集,全然不管墨莲是否需要进化。在进化完成之前被破坏藕的话,墨莲就无法存活。   但凡草木修炼成人形,总会受限制于本体。本体无法移动,纵然人形游乐天下,一旦本体收到攻击,必须返回保护,否则本体一毁,就会魂飞魄散。而墨莲却不一样,进化过一次的墨莲虽然依然是莲花的样子,但却能够化作莲子依附在生物身上做短暂移动,只是不能远离寄宿者。在这个阶段,墨莲必须充分吸收精华。再次修炼出人形之后,墨莲就有极强的实力,并且能够离开寄宿者了。   “你大概真的不同,虽然灵力贫瘠,抗毒能力倒是不错,没有当场毙命,只是掉了一点毛。”墨莲说完,打了个哈欠:“你自便,我在这里就好。”   颜朵嘴角抽搐着不停:自便?这是我的房间,那是我的浴桶,啊啊啊啊,好想咆哮!   忍着一肚子气,颜朵翻了个身准备睡觉,隐约听到浴桶那边传来一句:“我的莲藕还在池底,对我来说没用,你随意处理,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报酬?至宝!颜朵眼睛一亮,随即又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我只是个灵兽,没法用至宝发财。”   听着颜朵言不由衷的语气,墨莲只是轻笑一声,不予回答:“晚安,我叫连默。”   想到那个解毒的至宝墨莲藕,颜朵就整宿睡不着:如果有了至宝,咱就不是赖在府上白吃白喝的废柴灵兽了,鸟生简直不要再圆满!   第二天天还没亮,颜朵干脆没等舒忆雪过来,就小跑着来到舒忆雪的闺房外等她,然后跳到她的手心上,小声地跟她说了几句话。   舒忆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回房拿了一个乾坤袋掖进怀里,跟着颜朵来到了莲池边,趁着没人的时候潜入水底,把墨莲藕从淤泥里挖出来,放在包袱里包好,直奔舒世轩的练功房。   “这是……墨莲藕?”还没来得及修炼就被女儿拉住的舒世轩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墨莲藕:“这是哪里来的?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舒忆雪摇了摇头,一边抚摸着颜朵一边给她喂点心:“只有我和颜朵知道,是颜朵告诉我的,就在咱家的莲池里。好像是它自己在池边玩的时候,被墨莲蹭掉了毛,才发现的。”   虽然手里是天下至宝,但舒世轩的表情却非常凝重:那天陶梦芊昏倒在池边,身上有魔气。莫非魔人知道这池里长出了墨莲?还是陶小姐跟魔人勾结,想拿走墨莲藕?墨莲藕能够被炼成万用解毒丹,最后一株墨莲的存活记载是七万年前,现在世上的万用解毒丹仅存了两颗,一颗在皇族手里,一颗在兽界,有市无价。墨莲藕此刻出现,难免会引起纷争,还是尽早炼制成丹,分开放置比较好,若引起了不怀好意的人的注意,可要糟糕了。   作为城主的自己随时在别人的窥视下,舒世轩只能让舒忆雪把墨莲藕悄悄拿到舒梅那里,炼成了万用解毒丹。一棵墨莲藕能够炼制出十颗万用解毒丹,两颗留给了舒梅试药,两颗放在舒世轩身上防别人用毒暗算,两颗分给舒忆雪在学堂里防身,留下三颗预备给家人应付急性的剧毒,最后一颗作为奖励给了颜朵。   颜朵非常开心,虽然依旧没有脱离灵兽的身份,但自己终于有了一个乾坤袋,是舒梅给自己特制的,用来装解毒丹,小小的,刚好可以挂在脖子上。虽然比起市面上通用的乾坤袋来说,这个乾坤袋能容纳的东西比较少,不过对颜朵来说也够用了,毕竟里面除了装着两颗万用解毒丹外,只有之前舒梅给的回灵珠。   以后看到什么好东西,也可以扒拉一些自己存下了,有了至宝,又有乾坤袋,鸟生真的不要太幸福!   唯一让颜朵头疼的是,墨莲霸占着自己的浴桶,不肯离水,说是修炼的需要。徒留颜朵在桶边纠结是否共浴的问题: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对于爱干净的颜朵来说,简直不能忍!可是,通过声音,颜朵确定墨莲是雄的,男女授受,不是,公母授受不亲,怎么可以共浴呢?但是不共浴的话,真的好想洗澡啊啊!   最后,颜朵把脸一捂,毅然决然地跳进了浴桶里:昨天它就发现自己会浮水了,自己洗澡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后面那朵莲花,就当他不存在好了。谁也没见过鸟穿衣服,也不算赤果果滴,再说了,没听说有莲花能强了一只鸟的,自己纠结的问题应当不存在。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墨莲身上有毒不能碰,但墨莲所在的水却是无毒的,不过也无所谓啦,泡着莲花的水香喷喷的,就当洗一个花瓣澡吧,就是鸟也要美一下。   对于浴桶里多了一只鸟这件事,连默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只鸟哪来什么曲线美,一个激动来个鸳鸯戏水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在他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假装用莲叶去抚摸颜朵的脑袋,颜朵就会马上尖叫着从水里跳出来:“大侠求放过,我不要掉毛啊叽!”   当然,墨莲还有变成人形的一天,不过这个事情被粗心的颜朵给忘在脑后了。   救了舒忆雪,又发现了墨莲藕,虽然依旧是小小的废柴鸟,但颜朵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原本她的小窝位置比较偏僻,房间里也只有一些必需品而已,她从未涉足的二楼则是杂物间。   如今,她有了一个独立的小阁楼,而且是在舒忆雪的闺房附近,甚至还有丫鬟照顾。平时吃饭或者修炼,自己跑去找舒忆雪就行了。这是其他灵兽完全没有的待遇。舒府的灵兽有专门的灵兽园,位置虽然没有颜朵之前住的地方偏,但也离主人们居住的地方相对遥远。   阁楼的构造相对复杂,装潢也更加精致。一楼,紫檀木方桌被放在外间,上面不再放置文房四宝,而是茶具和一个装着零食的碟子。当然,颜朵只有茶壶那么大点,这主要是给来她阁楼的人用的。颜朵用来喝水的是一个漂亮的青花白瓷碗,丫鬟会时不时地给颜朵添上水备着。方桌旁边的凳子是给来客准备的,颜朵也用不上。   里屋就是颜朵睡觉的地方,不同于原来的小窝,那是一张漂亮的梨花木拔步床,挂着淡紫色的窗幔,枕头被子一应俱全。拔步床对面甚至有一个梳妆台,台子上虽然没有胭脂花粉,倒也放置着一面比之前更加精致的铜镜。梳妆台的小抽屉里有几个小帽子和小披风,那是之前颜朵秃毛的时候,舒忆雪让家里的绣娘赶制的。梳妆台旁边有一个大衣橱,不过是空的,毕竟小小的颜朵是没法穿衣服的。   里屋里还有一扇小门,那是专门隔出来的浴房。里面除了一个大浴桶之外,还有一个檀木衣架,一个紫金琉璃屏风。浴桶自然就是连默待的地方,在颜朵搬家那天,连默就化作莲子寄宿在她身上,一路跟过来了。不过现在颜朵身上没有伤,浴桶里飘着的不是药物,而是花瓣。   阁楼的布置全是舒忆雪的主意,虽然这些符合颜朵作为人的生活习惯,但舒府里的人除了舒忆雪本人之外,全部对这种布置感到费解:舒小姐这是要把灵兽当闺女养吗? ☆、第 9 章   舒忆雪的想法倒是简单到不行:颜朵救了自己,那么她们之间就不仅是主仆关系,加上颜朵通晓人意还能跟人说话,在舒忆雪的眼里,颜朵与其说是灵兽,更像是自己的妹妹,给妹妹布置房间当然要这么办。   里屋的对面,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往上就能到达一个简单的小练功房,里面放着几个书架。对舒忆雪来说,这是她唯二的练功房,每当她觉得修炼比较凶险的时候,就会跑到这个小练功房里,顺便叫上颜朵:虽然舒世轩在出事之后给她调换了看守的人,舒忆雪还是感觉这个人没有颜朵这个小灵兽靠谱。   颜朵也喜欢这个小练功房,因为书架上的书对她来说很有用。这两天,她一直在研究自己的修炼方向,并且熟悉这个世界的灵兽和药草,偶尔吸一口舒忆雪外泄的灵力:这些灵力对颜朵来说没法储存,倒像是应急能量一样,可以用来试验自己的变身效果。   当然,有得必有失,得到重视的颜朵被其他的灵兽记恨上了。每次想跟别的灵□□流修炼经验,对方都会一脸高傲地把屁股对着自己,碰上特别不讲理的灵兽时就会被那些灵兽用肚子压得扁扁的,不及时变身就有窒息的危险:每当颜朵出现,就代表主人在不远处,所以这些灵兽不会动手打鸟,但是欺负一下什么的都是在所难免的。   颜朵作为一个外来非原装的鸟,一开始也好声好气地试图解释,但后来就郁闷了:本来就没有什么错啊!凭什么欺负鸟啊!   于是,恼羞成怒的颜朵趁夜翻阅了打量有关药材的书籍,收罗了一些曼陀罗,麻翻了那几个不讲理的灵兽,趁着它们动弹不得,一顿狂啄乱踩,专找不易留痕但死疼的地方下手。然后在饲养员来的前一刻,优哉游哉,逃之夭夭:少瞧不起鸟了!龙套也有金手指!   舒忆雪对此并不知情,当她看到灵兽一个个满身伤痕,虽不严重却颇为狰狞的时候,果断捂住了趴在她手心里的颜朵的眼睛,苦口婆心地教育到:“虽然你们不是宠物,但彼此决斗也要留有余地啊!在外凶一点不要紧,在家总要乖一点吧?”说着,她托起了手心里的颜朵:“你们瞧,朵儿就很乖啊!”   颜朵站在舒忆雪的掌心里,昂起脖子张开嘴巴,鸟临天下般地应了一声,心里依旧郁闷:装宠物什么的,不全神贯注的话,随时都会忘记自己是宠物的事情……   灵兽们身上隐隐作痛,内心苦逼到不行还要点头表示受教:乖!朵儿它!狠!乖!   也不怪灵兽们感到不公平:同样是灵兽,最初没有成长的灵兽虽然可爱,却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跟训练灵兽的下人待在一起。等到实力强到能够跟主人见面,通过磨合来挑选灵兽的时候,它们都已经褪去了当初青葱可爱的样子,骨子里的血腥和强悍无法压制地表现出来。虽然这种强势在战斗中对敌方有一定压制作用,但战斗是灵兽的全部,却不是主人的全部。   在外出狩猎或者探宝的时候,灵兽才会整日跟在主人身边,所以对于灵兽来说,在家里见到主人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偏偏颜朵是个例外,虽然她的能力不被人看中,但舒忆雪整天抱着她到处走,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一律不撒手,连洗澡也黏糊在一起。这怎么能不让灵兽郁闷呢?但是狮子老虎什么的,打滚卖萌对舒忆雪来说,不过是徒增惊吓而已。   颜朵再一次被舒忆雪捧在手心里揉着肚子,心里囧到不行:这种被当做宠物的感觉真的鸭梨山大啊!如果自己没有作为人的经历,大概也不会太纠结,可惜自己也不是一只原装的鸟,每每都感到各种无奈,然后挣扎抗议。而每一次自己抗议,都会被舒忆雪当做傲娇了,然后忽略意见,继续揉搓……   “……”鸟没人权啊……   作为下一届城主的候选人,舒忆雪的修炼极其刻苦。而颜朵作为娇养的灵兽,也没有一刻的松懈。自己虽然熟知剧情,但舒忆雪的剧情已经被自己破坏掉,自己这个炮灰也没有死成,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在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之前,必须小心地保护好自己,免得因变成主角前进道路上的垫脚石而丧命。那些天之骄子,一天不被天道抛弃,就是打不死的小强,绝对不能招惹。   至于浴房里的那株墨莲,就权当他不在好了。   可惜,人家连默可不是这么想的。墨莲在没有最后进化之前,离开水之后能步行的距离有限,活动范围也很小,出于安全考虑,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浴房里,日复一日地修炼,摸索进化的方向:如果一株莲花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不是被别人切了研究,就是把别人吓跑吧?可是修炼真的太无聊了。   于是,非常无聊的连默每天晚上都会守在里屋的门口,逮住回来休息的颜朵,试图用莲叶揉搓颜朵的脑袋。   “叽叽!别过来!我不想秃毛!”颜朵内牛满面:每天修炼这么累,晚上她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可回到房间里,眼看着心爱的拔步床却无法前进一步,还要跟别人斗智斗勇这是要闹哪样!你就不能安静地做一朵美莲花嘛!   连默置若罔闻,灵活地用莲叶对着颜朵发动进攻:逗弄她倒在其次,主要的目的还是在锻炼她的警觉性和灵活性。虽然颜朵很娇弱,但是作为寄宿者,抗毒能力已经很难得了。墨莲本身的进化契机要靠自己领悟,时间不可预估,在完全进化之前,可不能让这个小不点没命。   这不,才过了两个晚上,颜朵已经能够躲过自己的偷袭了。要知道第一天晚上的时候,这个小家伙被自己蹭掉了好多毛,那副坐在镜子前面若死灰的表情,真是让连默记忆犹新。   在颜朵快被逗弄炸毛之前,连默陡然收回了攻势,把莲叶往后一背,施施然回到浴房,徒留颜朵喘着粗气瞪着眼睛:虽然这几天已经知道,连默是在锻炼自己,但是教人教得如此欠扁的还是第一次见,即使自己的进步显而易见,也止不住自己想啄死他的冲动!   皱着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绒毛,刚刚洗过澡,现在又活动出了一身汗,想想每次泡澡就要揉搓自己的舒忆雪,颜朵打了个哆嗦,犹豫再三,还是梗着脖子推开了浴房的门:共浴什么的早就有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浴房里烟雾袅袅,视线有些模糊。颜朵揉揉眼睛,用翅膀推着掩上门,直奔屏风后面的浴桶。果然,连默正坐在浴桶里,用莲叶掬起一捧水往身上轻撩,虽然是植物,居然有种美人沐浴的感觉。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血,颜朵干净利落地跳进了浴桶里,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泡花瓣浴,自我催眠连默就是那巨型的花瓣一万遍。   洗着洗着,头顶上一个阴影压过来,水波也发生了变化,颜朵果断用脚踩水,调转方向,躲过连默那令鸟掉毛的爱抚:“别摸我,又要掉毛了啦!”   连默不置可否,暂时停下了攻势,但水波依旧没有平静。颜朵一个扭身,躲过了从水底冒出来的攻击,脑袋一扎,潜入水底,像一条小鱼一样迅速从连默的叶子底下钻到浴桶的另一边,然后浮上水面,气得想咬人,又害怕中毒,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控诉:陆地上锻炼完了,洗澡都不让人安生,逼得她的水性进步地突飞猛进,如果不是自己的脚上没有蹼,颜朵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水禽了。   连默轻轻一笑,终于收回了攻势,往后缩了一下,给颜朵留出了足够的空间。颜朵也不含糊,动作利落地把自己清洗完毕,迅速爬出浴桶,一头扎进松软的毛巾里,扭着毛茸茸的身子拱了两圈,又使劲扭了扭,最后站起身来,张开翅膀甩了甩团子一样圆圆的身子。   确定身上的毛已经干了之后,颜朵朝着连默鼓了鼓腮帮子,憋着一肚子气走出浴房,很轻松地跳上了拔步床,钻进已经铺好的被子里,舒服地蹭着枕头,长吐了一口气:虽然每次对连默略显恶劣的锻炼颇有微词,但每次听到他那充满磁性的轻笑,就瞬间没了脾气,简直要对这样声控的自己绝望了。   “算了,怎么说,他也没有恶意。”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是被寄宿的,所以才被连默特殊照顾。等连默完成人身的变化,应该就会离开吧?不过明白是一回事,生气是另一回事。   胡思乱想间,颜朵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奇怪,今天这么快就困了吗?可是,身子怎么也这么沉呢?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颜朵就坠入了幽深的梦境中。   在浴房里一边修炼一边养神的连默精神一凝,迅速收敛了自己的灵气,缩小身形潜入了浴桶的水底。 ☆、第 10 章   一道跟影子一样的身影慢慢地从空气中显现出来,如果颜朵此时是醒着的话,一定会认出来人正是魔焰。“难道找错了吗?”魔焰皱了皱眉:明明感到了跟上次一样的灵力波动,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灵兽体内根本就没有多少灵力,灵根也似有似无……有人来了?魔焰迅速隐去了身形,屏住了气息,躲在了墙角处。   房间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跳了进来。颜朵依旧沉睡在梦境中,不过睡姿不是非常安稳。梦里,她的身体好像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被柔和的光芒照拂,十分舒适;另一半却被刺目的鲜血浸泡,浑身刺痛。一半天堂一半地狱,让颜朵的身体难受到不行,恍惚间,两半身体又分别释放出了两个灵魂,一个灵魂周身雪白,恍若沐浴在月光里,蓝色的眼睛恍若清澈见底的湖水;另一个灵魂周身红火,宛若重生于烈焰中,金色的眼睛倨傲间傲视天下。   “呜呜……”颜朵觉得身体好像撕裂了一般,疼得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在被子下面打滚挣扎,最后踢开了被子,两条腿无意识地扑腾着,身体不停地颤抖。   环视一圈之后,看到了拔步床上的小小身影,那个从窗户跳进来的黑影踌躇了一会儿:看这个房间虽然装潢豪华,但在整个城主府里来说还是比较普通的,不像是有宝物的样子,自己的寻宝罗盘出错了吗?还是说,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不点就是传说中的宝物?   想到这里,黑影上前一步,慢慢地凑近了床上的颜朵。而黑暗中的魔焰嗤笑一声,遁走了:既然没有找到,那就先行离开吧。不过,自己都没有什么发现,怎么能给后来人捡漏的可能呢?不如,就送给这个紫霄城城主一个礼物?   “呜呜……叽!”被痛楚压迫的颜朵最终尖叫一声,挣脱了梦境,一头虚汗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蒙着面的硕大的脸,条件反射地正在大叫,突然想起自己的灵兽身份,感觉改为比较弱的叽叽声:“叽!”   “小东西乖,我没有恶意的。你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宝物没有?”黑影尽量装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但颜朵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翅膀在脑袋上划拉了两下:不是坏人挡什么脸?不要歧视鸟类的智商!   黑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摘下了面罩:自己已经饿了两天了,再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倒卖,随时都会饿死,被这么个灵力极弱的灵兽看到脸应该没有问题,反正它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面罩下面露出了一张稚嫩的包子脸,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尤其白皙,圆溜溜的眼睛,精巧的鼻子和嘴巴,眉心有一点红砂痣。仔细打量一下,身形似乎也没有长开,像是个未成年的小正太。颜朵怪阿姨的兴致发作,正要蹦上去揉搓一下包子脸,看到那颗红砂痣,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女主的后宫贵妃陶子飞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陶子飞因为有一张水嫩如蜜桃的脸颊,被女主亲切地称为小桃子。他是一个修真者和拜月花狸猫的后代,是个半妖遗腹子,但他的存在却不被世人所承认。修真者的家人不肯接受这个半妖的孩子,说他是个怪物;而妖修们又嫌弃这个半人半妖的体质过于孱弱,给妖丢脸。拜月花狸猫在失去爱人的打击下,很快也离世了,只留下这个苦命的孩子自谋生计。他当时连名字都没有人给他取,只是隐约知道,没有人喜欢他,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为了生存,他靠母亲遗留下来的寻宝罗盘倒卖宝物的消息。每次计算出宝物的方位,前去查看宝物的种类之后,再去寻找需要宝物的人,把宝物的位置卖出去。至于那人究竟能否得到这个宝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虽然知道很多宝物的位置,他却从来没有据为己有的心思。但为了躲避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他不得不减少出行的次数,结果经常忍饥挨饿。最后有一天,在出发寻找宝物的途中,他饿得坐在了地上。就在那时,他邂逅了女主。   女主是第一个温柔地对他说话的人,给了他食物,还鼓励他自强。陶子飞这个名字,也是女主给他起的。陶子飞面容俊秀,说话总是软糯糯的,性格温纯可爱,虽然心仪女主,但不会像某些脑残炮灰那样,肆意打压女配。后期觉醒了血脉之后,抖着耳朵大杀四方的情形真的是又帅又萌!因此,即使是黑粉,各种喷女主之后,还是忍不住抒发对陶子飞这个角色的喜爱之情:软软的正太,快到我的碗里来!   颜朵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文中的女主,此时还在府上做客。只是因为自己这个蝴蝶的出现扇动了剧情,徐陵攻击城主女儿的脑残行为迫使她不得不离开。而小正太依然按照剧情出现在了城主府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想想在女主的后宫里,这个人的人品相当不错,要不要趁着他还没有进入后宫,把他护下来呢?要知道后期的女主利用他心软,诓他做了很多错事,最后他为了赎罪,自我放逐了。可是,现在护下来,是不是也只能护住一时?再碰上女主,剧情君又要发挥作用让两人瞬间来电了吧?   到底要不要出手呢?好纠结好想挠墙啊叽!   就在颜朵各种纠结的时候,她听到了陶子飞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顿时用翅膀捂着嘴巴,乐了:剧情很强大,小正太果然还是饿着肚子来的。   想到这里,颜朵噌的一声跳下床,不一会儿把外面桌子上那盘点心用脑袋顶了进来,往陶子飞的面前推了推:作为一只鸟,咱也是善良的鸟,与其拯救人,不如先拯救人家的肚子?   陶子飞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片刻惊讶之后,迅速把点心消灭殆尽,然后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谢谢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说起来,我连名字都没有。”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没有名字?颜朵眼睛一亮,用爪子在地上比划了起来:颜子飞。   至于为什么姓颜,哎哟,这么个软糯糯的小正太,好想收了当弟弟啊,怎么可以便宜那个女主呢?绝对不行!   “颜……子……飞?给我的名字吗?谢谢你!”陶子飞,此时应该叫颜子飞看到颜朵点头之后,惊喜地把颜朵捧在手心高高举起,原地转了好几圈:“你作为灵兽能力不强,但是居然识字,这么看来,你还是比较受宠的吧,一定是努力很久的缘故吧!我比你的优势多,一定不会输给你的!”说完,颜子飞把颜朵放回床上,兴冲冲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颜朵顶着满头的黑线钻进了被窝里:今天好像不小心撬了女主的墙角哦?可是这孩子怎么就对能起名字的灵兽一点怀疑都没有呢?还有什么努力啊,优势啊,这孩子怎么这么能脑补呢?这事作者没说啊!   还没等睡着,一个黑影蓦然压了下来,颜朵猝不及防,损失了后脑勺上的绒毛:“叽!连默!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啊!”明天又要戴帽子了嘤嘤。   “在那个人进来之前,屋里还来过一个人。你的警觉性太低了。”连默轻轻地掸了掸叶子上沾着的绒毛,走到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一顶小帽子放在颜朵的床头:“那个人身上有魔气,血腥味极强,手上的命不少。”   颜朵想了半天,才明白那个人指的是颜子飞,至于后面提到的那个:“魔焰也来了?”   “魔焰?谁?”连默虽然知道来人有魔人血统,却也并不知道来人的名字:“那个人叫魔焰?你怎么会知道?”   “唔……那个人之前也来过一次,就在你之前待的莲池边上。”颜朵的眼睛转了转:“难不成他是来找你的?”你问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我怎么回答啊!难道说剧情君跟我很熟,快找我算命吧?墨莲在文章中根本就是一笔带过的,城主说墨莲失传了七万年,鬼知道眼前这家伙几岁啊!   连默沉思了一下:“不好说,这两次都在场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你。记得你在《灵兽百科》上也是没有记载的……但你怎么知道他是谁的?”   口胡!这家伙这是不好糊弄!颜朵龇牙咧嘴地把脑袋蒙了起来:“我怎么知道啊!我的确知道一些人,但也仅限于知道身份而已。别忘了,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敢随便说出来啊!自己是个人,但是只限于灵魂而已,因为不知名的状况,灵魂进入了这个不知道品种的灵兽身体里。至于灵兽本体的灵魂不知道是沉睡了还是消散了并不知晓。虽然在这个修□□里灵魂夺舍什么的不是奇闻异事,但麻烦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而且,被他说中了,自己还真的找不到关于自己品种的记载。这让她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 11 章   见颜朵不欲多说,连默也没有逼她,转身回了浴房: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品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地和年龄,大概是记忆方面出现了问题,过分逼迫也没有用。此时的连默并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的身体里完全是换了个壳子,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大晚上被折腾了几回,颜朵睡也睡不好。于是第二天,舒忆雪跑进来找她的时候,整个鸟都十分蔫,走起路来也像是在飘,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朵儿,你怎么了?”昨天看起来还神采奕奕的,还突发奇想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假山,怎么今天好像整个鸟都被透支灵力了一样?   颜朵往舒忆雪的掌心里一趴,上眼皮和下眼皮急切地想热烈拥抱:“没睡好,昨晚好像有人进来了,可我不知道是谁……”虽然昨晚出现的是两个人,就暂且把子飞小弟忽略吧,目前他还是个无害的娃。至于魔焰,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不能说出来啊!说了又要解释一遍自己为什么知道魔焰是谁,就算舒忆雪好糊弄,城主可是个人精。   “应该是丫鬟吧?别多想,如果今天不想修炼,就好好休息一下,在旁边陪着我就好。”说完,舒忆雪把颜朵放在了地上的小窝里:自从拔步床代替了小窝的作用,小窝就被放在了二楼的练功房里,偶尔颜朵懒筋发作,就上去偷个懒。   颜朵巴不得立刻睡过去,头点了一下之后,抬都没抬,直接进入了梦乡。   旁边的舒忆雪已经开始修炼,一旁的颜朵却怎么也睡不安稳。梦里,她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株珍稀药草,紧接着,一只麋鹿跑到自己跟前,张口就朝着自己咬了下来……   “我不好吃啊叽!”颜朵惨叫着挣扎起来,一个翻身摔出了小窝之外,栽在地板上,咚的一声,把自己摔醒了。   “朵儿?”舒忆雪刚刚修炼完毕,正打算轻手轻脚地出去拿点吃的,结果颜朵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她赶紧冲过去抱起颜朵:“朵儿,做恶梦了么?啊啊啊……你的身子呢?”手心里,那个毛茸茸的小毛团怎么变成了一株草药?!   刚刚挣脱噩梦冲击的颜朵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啊?什么身子?”等舒忆雪把她捧到镜子面前之后,她马上迎来了第二次冲击:“哇啊啊……这是……我?”镜子里,一株长着三片叶子,头顶还长着一个小朱果的药草正跟她面对面颤抖。所以……这是噩梦成真了?   “好像,就是你……”舒忆雪急忙把颜朵往怀里一塞:“别害怕,我们去找姑姑,一定有办法的。”颜朵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药草,还是不要暴露在人前比较好。   当舒忆雪一阵风似的冲进听雨阁时,舒梅正坐在桌边发愁,两眼放空,无意识地用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地敲着桌子上的药方。就连舒忆雪跑到她跟前,她都失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雪儿?你怎么又来了?”话里的宠溺语气明显远多于不耐烦。   舒忆雪哭丧着脸把颜朵从怀里掏出来,尽量不弄掉一片叶子:“你看颜朵……”   还没等她说完自己的来意,舒梅眼睛一亮,劈手抢过舒忆雪手里的颜朵,虽然脸上显得波澜不惊,但从动作上看,明显激动得手都哆嗦了:“这是朱焱果?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下我的药方就能完成了!”说着舒梅就要揪颜朵脑袋上的小朱果,吓得颜朵整个身子一抖,哇哇大哭起来:“别揪我的脑袋啊啊啊……”   正在兴头上的舒梅突然听到手里的药草居然说话了,饶是多么镇静的她也差点把颜朵脱手扔出去。勉强定了定神之后,舒梅清了清嗓音:“你……颜朵?”   “是啊……”颜朵欲哭无泪:刚刚舒梅揪住朱果的时候,自己的脑袋疼得就像被人拔毛一样厉害。可是她偏偏动都动不了,勉强颤抖一下都能花掉身上所有的力气。以前变身成小草的时候,随风摇摆得明明很惬意啊!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只听啪嗒一声,脑袋上那个小小的朱果掉了下来,吓得颜朵再度尖叫:“哇啊啊我的脑袋……咦,脑袋还在哦,幸好……”话音未落,颜朵的身体变回了原样,只是脑袋上的毛比早上更少了,粉嫩的头皮露了出来,显得好不可怜。   捡起掉在地上的朱果丢入药炉中,舒梅的眉头刚刚舒缓,又随即皱了起来:这个灵兽的体质有些奇怪,无论是修真者、妖修还是灵兽,只要是用变身术变身,恢复原形之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应该变回原形才对。但颜朵明明恢复了原样,那个掉下来的朱焱果却依然存在,而且无论从色泽还是味道,都跟实物无异,诡异得有些逆天……   不过,醉心医术的舒梅马上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笑眯眯地抚摸着颜朵的秃头:“乖朵儿,我这个药方还需要几个朱焱果,可是现在还没到朱焱果成熟的日子,要不……”   冰山美人一笑,真是能够融化世界上一切冰冷的心……颜朵除外。如果是其他情况,颜朵绝对会对自己崇拜的高岭之花发花痴,但事关自己稀少的绒毛,颜朵是怎么都不能松口的:“不行啊叽,人家已经秃毛了,再秃头要破皮了……”说着,她可怜兮兮地用翅膀捂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帽子只能勉强盖住秃毛的地方,从侧面还是隐约能够看到一点的。   “没关系……”舒梅掏出几个低级回灵丹,脸上露出了类似狼外婆的笑容:“朱焱果的果实并不都是长在顶端的……”   半个时辰过后,颜朵钻进舒忆雪的怀里内牛满面,死活不肯钻出来:不仅是头顶,现在脖子上,翅膀上,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秃毛情况,这让鸟怎么见人啊叽!   舒梅把药按比例分好,轻轻地舒了口气:“这下哥哥的伤就能完全好了……”说着,她掏出一条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珠链递给了颜朵:“给,上面串着避毒珠,奖给你的。”   颜朵的脑袋正埋在舒忆雪的怀里,屁股朝着外面,对着自己的秃毛暗自神伤,并不知道舒梅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旁正在安慰颜朵的舒忆雪倒是猛地抬头:“父亲受伤了吗?”这几天为了增强实力,她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修炼上,已经十多天没有看到父亲了,难道……   感受到舒忆雪的紧张,颜朵缓缓地把脑袋抬起来,随即被舒梅捏住了脖子,解下了脖子上的乾坤袋。看着舒梅把乾坤袋的绳子换成了珠链,重新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颜朵还有点晕乎乎的:这又是什么?好像是好东西的样子。   “别多想。”舒梅给颜朵整理了一下乾坤袋,然后拍拍手:“只是有点不起眼的后遗症,别的大夫未必放在眼里,我不过图个安心。”   这话也不算是说谎,舒世轩几天前跟着几个小世家的家主检查传送阵的情况,防止有人擅自修改阵法,导致大量修仙的苗子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不想却被暗算,出现了灵力不济的情况。   传送阵毕竟是死物,虽然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开启,但阵法是永久存在的,千万年来,曾出现魔王修改阵法掠夺控制修仙者的情况,也有妖修修改阵法想吞噬修真者修为的事情发生,虽然事后城主及时发现,召集人手前去营救,但已经造成的损失却是无法挽回了,有些年轻的生命,就那样消失在了陌生的土地上,哀怨着不肯投胎。   这次被修改的倒不是阵法,而是最简单的障眼法:原本的阵法上被覆盖了另外一个阵法,悬浮在离地面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的地方,不是凑近蹲下身子来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那个阵法里却隐藏着攻击符咒,作为城主的舒世轩为了护住他们,受了伤。表面上的伤已经被治好了,但是灵力却变得时有时无。   其实修真者在受到重伤之后,也有出现灵力不济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的维持时间不定,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个月。对此,舒世轩不以为然,加上能够治疗灵力不济的药方十分繁杂,有几味比较珍贵的药材已经过了成熟的季节,如果不花大价钱收购的话,就只能等待明年药材成熟的时刻,谁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已经自己好了呢?所以,他简单封锁了消息之后就继续处理政事了。   而舒梅则对自家哥哥那不以为然的态度感到郁闷:作为城主,俨然就是一个箭靶子,虽然有护卫重重保护,但灵力若在关键的时刻不起作用的话,还是有丧命的危险。所以即使再辛苦,她也努力搜集药材,甚至一个人爬到山上去采药。只遗憾灵力不济能用药治却不是毒,万用解毒丹是没有办法的。   只是,朱焱果的季节已过,储存条件又极为苛刻,药铺里要价极高,舒梅没有那么多私房钱。当她出门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讨论,陶家有朱焱果的事情。 ☆、第 12 章   对此,舒梅心中不屑地一笑,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哥哥这个时候受伤,偏偏药材不好找,然后,仿佛天降甘露一般,得到了药材在竞争者家里的消息,怎么看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不,或许应该是阳谋吧?   因为不是中毒而是不算罕见的灵力不济,城主也不能公然质疑陶家的动机;如果哥哥对灵力特别担心的话,即使知道是阴谋也不得不中计。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谋还是很嫩,不过不能说是无效。   不过可惜,哥哥虽然城府颇深,却又偏偏没心没肺,而自己也不傻,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绝对不会送上门给别人算计。所以,任那人演得天花乱坠,舒梅却是头也不回,上了马车回到家里,试图研究能够替代朱焱果药性的药材,可惜熬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发现颜朵这种古怪的变身术,舒梅对眼前的情况也只能是一筹莫展了。   想想目前暗流涌动的情况,舒梅幽幽地叹息:表面上维持的平静是不是也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呢?看来要给忆雪多配点药以防万一,还有这个小家伙,身上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看起来傻傻的,却救了忆雪不止一次,幸好是个单纯的小家伙,也没有坏心,不然,这城主府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看着身形萧瑟到不行的颜朵,舒梅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丝愧疚:自己一研究起药方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忘记这个小家伙秃一点头顶的毛都会沮丧半天了,即使有了小斗篷和帽子,也会整天没有精神……   “算了,看你可怜,这个也给你,就当是记你一功。”舒梅从药炉旁的储物架上翻出两本看起来十分崭新的书,递到颜朵的面前。颜朵只是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看她:头可断血可流绒毛不可秃啊!秃毛可是相当于美女出门没有头发!怎么能是两本书……嗯?   颜朵扑到那两本书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两本书明显是针对妖修的,这种书别说是在紫霄城,哪怕是人界也很少有人会有,更少有人买。因为没有人打算把灵兽培养到过分独立。   “我的医术不只是救人而已,那个妖修也没有什么东西做报答,就把这个给我了,你跟一般的灵兽有些不同,应该用得上。”颜朵听了满心欢喜,叼着那两本书就扔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然后……继续对着自己秃毛的地方黯然神伤。   “……”   因为前往修真学堂的时间在即,舒忆雪又要回去继续修炼了,颜朵自己趴在被窝里,把那两本书摊开来,两眼放空,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毛秃了,没法见人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刻,突然感到了危险降临,往后一个空翻,躲过了劈空袭来的莲叶,稳稳地坐在摊开的书上。结果连默的动作更快,另外一片莲叶直接把书抽走了,颜朵一个站不稳,连续往后摔了两个屁股蹲。   用翅膀艰难地揉着屁股,颜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点点水光:“干嘛啦,还不是晚上特训的时候,你……啊!”突然想到自己秃毛的样子,颜朵尖叫一声,死命往被子里钻:这么狼狈的样子被那么秀色可餐的大莲花看到了嘤嘤!   连默在颜朵钻入被子的前一刻把她截住:“你这是怎么了?”整天被自己欺负的人被别人欺负了,莫名地感觉很不爽。   等颜朵把事情说明白时候,连默沉默了片刻:“那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啊?我是什么啊叽?”太好了,终于不用为自己的品种纠结了!好激动!好兴奋!简直就是彩票开奖的节奏!   “赤雪鸟。”   “哈?”那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听起来也不霸气,不会已经灭绝了吧?   连默歪着身子,好像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侧躺在颜朵的床边,额,其实墨莲本身就是没骨头的:“赤雪鸟,是独角兽和凤凰的后代,其中凤凰的力量更为强大,所以后代的本体是鸟的模样……”   赤雪鸟,完全进化时一身羽毛如冰山之雪一样圣洁,却又反射着血一样刺目、流火一样绚烂的红色光芒,拥有独角兽的治愈能力和凤凰的攻击力量,还有无尽的生命力。赤雪鸟的治愈之力来自一颗纯善的心,而烈火一般肆虐的攻击力却要刺骨的恨意激发,恨意越强,攻击力越大,没有上限。   “哇哦……”颜朵听得整个鸟都呆住了:原来自己这么厉害?果然是穿越大神给自己开的金手指吧!等自己完全进化之后,鸟生绝对不一样了!   见颜朵畅想未来到就要流口水了,连默毫不客气地来了个致命爱抚,把颜朵仅剩的几块绒毛又抚掉了一些:“想什么好事呢?跟我一样,比起未来的实力,目前的局限性才是最可怕的。”   福兮祸所依,赤雪鸟虽然完全进化之后能力非常逆天,但未进化的幼崽非常孱弱,在不被保护的情况下是难以生存的,尤其是第一次进化都没有完成的赤雪鸟,比小鸡崽还虚弱。   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赤雪鸟幼体本身的脆弱,而是它的变身可以局部进行,然后从身上切割开来,舍弃部分羽毛或皮肉,将变身化成实体。赤雪鸟本身也是一种珍稀的补药,能够提纯灵根,提升灵力,稀有程度完全可以跟墨莲藕相媲美。这种能力不需要进化就能得到,引起了多方的忌惮和垂涎,也导致了赤雪鸟的生存更加困难。无数赤雪鸟还没来得及进化就被人抓住,沦为盘中餐。   如今,赤雪鸟的存在,甚至只有凤凰族和独角兽族里的几个老者知道,人界的书本里并没有它的记载,有幸见到的大概也会因为那道红光,把它错认成凤凰。   “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逆天,却又一样的弱小,如果不逼着自己强大,就只能看着死神把镰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缓缓斩下……   “……哦。”死亡如影随形的感觉,颜朵并不陌生。透过那朵墨痕流动的莲花,她似乎看到了一张清冷中略带落寞的脸。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慰他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秃毛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颜朵很想回一句“当然啊”,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被连默偷袭时那种背后发寒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没等她做出躲避的反应,连默的莲叶快速抄起床上的颜朵,一阵疯狂揉搓,等颜朵勉强反应过来,尖叫着从莲叶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从一只秃毛鸡崽变成了一只肉鸡崽……   “噗哈哈哈……”虽然知道这样欺负人不对,可是做了之后,总是抑制不住地开心啊!   “叽!”颜朵哀怨地钻进被窝,打定主意不肯出来了:自己果然是想多了,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哈哈……别生气啊,这样不是以前好多了?”连默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故意这样做的,两片莲叶扯着被子,试图把颜朵从里面挖出来。   撇撇嘴,颜朵把被子角压得死死的:糊弄小孩儿呢?你觉得衣服太破就会干脆不穿了?   扯了半天,连默到底也没有真正使劲,顺手拿起那两本书,随意翻开:“攻击类的法术,你只能修炼火系的,治愈法术要往后放,免得你还没长大就被人端上餐桌。不过辅助类的法术可以穿插着学一下,毕竟在进化之前,你的攻击力会被限制住的。”   颜朵默默地在被窝里用小肉翅膀抚摸着自己没有毛的小身子:自己现在跟餐桌上的鸡肉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生一个熟……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颜朵都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趴在床上看书。经过多次试验之后,勉强学会了悬浮术和火球术。悬浮术对颜朵来说十分方便,拿东西都不需要费力气。火球术就只是勉勉强强了,攻击力仅限于消灭飞虫和点个柴火。即使如此,颜朵也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谁把自己彻底光秃秃的事情传了出去,现在府上随便一个主子都喜欢没事跑过来揉她两把,直到她炸毛为止。舒忆雪甚至试图带着颜朵洗澡,结果水温过高,烫红了她的皮。   “叽……”颜朵为了不暴露身份,很少说话,只能内心默默流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她也曾经试图抗议:“我也可以修炼木系法术吧?或者治愈什么的。”总感觉木系法术很神奇啊,突然长出长长的藤蔓,能攻击人,也能把人捆起来,感觉发动法术的时候没有那么血腥,反而带着一点小家碧玉的华丽丽啊有木有!或者治愈术也行啊,这样毛应该很快就长出来了吧?干嘛把那本关于治愈术的书藏起来啊!   一旁监督她修炼的连默毫不客气地发动致命爱抚:“忘记你的变身特殊性了?如果不小心变出个什么药草,无意中碰掉叶子什么的,毛就掉了;被人捏断茎的话,变回来也是腰斩状态吧?” ☆、第 13 章   颜朵默默地打了个哆嗦:好吧,目前来讲,活下去要紧。   时间慢慢过去,颜朵的绒毛终于重新长好了,而舒忆雪也迎来了前往修真学堂的日子。此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十月,天渐渐地冷了,郊外的山上萧瑟了不少。   腰上别着乾坤袋,手里握着鞭子,另一只手捧着颜朵,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和侍卫,舒忆雪紧张地盯着传送阵所在的地方慢慢地发出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随后,金光慢慢扩大,勾勒出传送阵的模样。   陶梦芊站在她的身旁,目光却没有看向传送阵,而是看向城主府的方向,脸逆着光,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她的身后照例跟着那个狗腿的男炮灰徐陵。   三人的身旁,还跟着几个小世家的少年少女。他们的表情或紧张或雀跃,不一而足。至于他们的名字么,路人甲路人乙吧。总之就是龙套,作为背景板进入传送阵之后,直接被挡在了修真学堂的门口,随后被传送阵甩了回来。虽然面子会丢,但他们的实力比没被选上的人来说,还是高一些的。   培养一个好的修真苗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没有通过修真学堂的考验,这些世家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些好苗子。不过被甩回来的人自然修真速度会低一些,相对地安全系数倒是高不少。   几个人站在传送阵前兀自紧张,而颜朵在舒忆雪的手心里只是一晃一晃地打哈欠:这个月来连默简直跟疯了一样,逼着她把修炼的速度和力度提升了三倍不止,结果导致她现在还是睡眠不足。如果不是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紫霄城内德高望重的人,自己也不能随便给舒忆雪丢脸,她真想往旁边一歪,倒头就睡。   颜朵头顶的羽毛中,静静地卧着一枚小小的莲子,那是连默寄宿的化身,正在辛苦地揪着颜朵的绒毛,趴在颜朵的头顶上,以免被颜朵低头甩下来。   传送阵的轮廓最后清晰地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金色的光轮不断地旋转着,强大的灵力朝着四面八方散发,扬起一阵狂风。一个根基不深的女子站立不稳,被狂风吹得踉跄几步,跌在了传送阵外,再也进不去了。   颜朵被舒忆雪塞进了衣襟,扒着领口紧紧地抓着,小脑袋小心地朝外看着。随着传送阵的运转,一道道金光沿着传送阵的边缘升起,最后形成一道光墙,把几个人笼罩在其中。最后,一阵白光闪过,眼前已经换了另外一幅模样。   风渐渐停止,颜朵小心地把脑袋伸出来往旁边看去,加上舒忆雪,剩下的人一共九个。丫鬟和侍卫被单独传送到学堂里登记去了,下午才会出现。   此时,九人正站在传送阵里,面对着修真学堂的大门。大门和传送阵之间,还有另外一个被白雾笼罩的阵法,那是修真学堂的考验阵法。因为在这里的生存过于残酷,没有经过考验的人会被甩回去,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这些少年少女的保护。只不过回去之后,也会面对更大的压力和嘲笑。   看着眼前的考验阵法,九人深吸一口气,纷纷放出了自己的灵兽。结果,灵兽的身影很快就被考验阵法吞没。与此同时,一个瓮声瓮气,听起来仿佛来自远方的声音慢幽幽地响起:“此阵法旨在考验你们本人的实力,不允许使用灵兽,法器也只可用两个,考验结束之后,灵兽自然会回到各自主人的身边。”   原本躲在衣服里的颜朵,此时依旧缩在舒忆雪的怀里,纠结到不行:自己的战斗力已经弱到被阵法忽略的地步吗?累觉不爱……   尽管几个人是同时进入阵法的,但是他们很快就被传送到了不同的空间里。每个空间难度相同,当一个人通关之后,就能进入修真学堂。考验计时一个时辰,毫发无损地通过考验的直接成为内门弟子,超过一个时辰但在一天之内通过的则是外门弟子,至于没通过考验的,好走不送。   舒忆雪摸了摸衣襟里依然在蠕动的颜朵,虽然有点疑惑她为何依旧还在,但更多的是高兴。有人陪着,考验看起来似乎不那么可怕了。把她使劲往里塞了塞,然后压低身子,攥紧鞭子,开启防御法宝,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躲起来的颜朵感觉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在修真学堂的门口了。钻出来仔细看着身上带伤的舒忆雪,她傻愣愣地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战斗的,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睡得有这么死吗?   纠结于自己的警觉性,颜朵四下扭头看着,果然剧情君是强大的,旁边俨然就是女主陶梦芊和炮灰男徐陵。考验阵法已经运转完毕,把没有通过考验的人扔了出去。除了这三人,没有一个人通过考验。   闯过阵法之后,就是修真学堂的门口。千年玄铁打造的大门向内敞开着,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转身回望,考验阵法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连绵不绝的台阶。台阶的尽头就是送他们来到这里的传送阵,被留到雕龙汉白玉柱包围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静待下一次开启的时间。   跨进修真学堂的大门,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白雾中的一个接引台。接引台后站着负责登记的接引使者,一手执笔,一手翻着花名册。修真学堂里除了弟子之外的人都有至少金丹期以上的修为,眼前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你们是最后一批进入学堂的人,过来登记领取自己的铭牌,这是你们在学校里的身份证明。拿着铭牌跟着它指引的方向,就能找到你们被分配的住所。”接引使者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一个福源颇深但功利心过强,一个身陷情劫无法自拔,一个想法天真……咦?她的怀里还有一个不属于她但是可以保护她度过余生的福源?那是什么?   算了,天机不可泄露,好奇心害死猫……接引使者不断地默念着催眠自己,终于平静下来。修真虽然是逆天而行,但缘法依旧由天注定,不可妄自窥视。   拿到铭牌之后,眼前的迷雾就逐渐散去,露出了后面掩盖的真面目。正前方不远处是一栋三层大楼,占地甚广,青瓦白墙,整个被一棵连绵数里的大榕树包围其中,镂空的木窗里隐约渗出一丝丝灵气。   这是他们日后上课的地方,一层是炼气期弟子的课堂,二层是筑基期弟子的课堂,三层是闭关用的房间以及夫子们的课间休息室。学堂虽然暗藏危机,但每年的总人数依然能维持在五千左右。   左前方是一幢二层小楼,米黄色的墙壁充满了烟火气息。一层供应各种餐食,二层供应辟谷丹,不过供应最多的是粮油果蔬,毕竟能够交得起学费的多是世家子弟,随身带个厨子不成问题。   右前方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展板,闪耀着五彩的光芒。上面随时更新学堂的集体活动内容,悬赏、历练、狩猎等层出不穷,机遇难得,报酬不菲,当然,也各有各的危险。   展板的后面是商品一条街,出手的东西自然不如人界的种类齐全,但日常使用已经足够。如果有什么买不到的东西,可以跟店家预定,每个月可以集体订购一次。顺便说一句,这些店家都是夫子们兼职的,换而言之,都是至少金丹期的主儿,不是未学成的学员能惹得起的。   正前方稍远地方,就是弟子被分配的住所了。楼底埋有数根三阶灵脉,稀薄的灵气十分适合初学者吸收修炼。一般情况下,每个弟子都有一个单独的院落,想怎么折腾都可以。但也有交上学费就有些青黄不接的人,就两三个人挤在一个院落里。   远到地平线的地方,就是仙宗的五重山。山有五峰,每峰的峰主即为长老。每个山峰又有好几个山头,被分给亲传弟子居住修行,地底下的灵脉比学堂里要好上很多。   整个五重山被一层浅金色的薄雾包围着,看不清楚。那是刚入学的弟子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只有结丹之后的修士才有机会进入宗门拜师,成为精英弟子,日后可以成为执事手下的管事,管理几个杂役,或者给学堂当夫子,在商品一条街赚取外快。   当然,灵根较好的凡人也有进去的途径,但之后只能做杂役,大部分时间都在干活,修炼时间长,也没有专人指导,能够筑基已经是撑破天了。如果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特殊能力争取管事一职,很可能一辈子当杂役。所以有钱人都是选择进入学堂休息,毕竟结丹之后不仅实力大增,还有五百年的寿命,何乐而不为。况且就算结丹了,也不是非要留在仙宗不可。   精英弟子们没有专人指导,都是靠着师兄们的提点继续修炼。不过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的话,修炼的速度就能大为提高。而亲传弟子表现出众的话,就能担任峰主手下的执事,管着手下的管事。   亲传弟子当中,能够被长老传授衣钵的则为嫡系弟子,有希望成为未来的峰主。   没有人知道仙宗派的掌门是怎么选出来的,只知道他的修为深不可测,是目前最有可能飞升的人。掌门飞升之后,长老中将推荐出一个人担任掌门。 ☆、第 14 章   仙宗派自然不是世间唯一的修仙门派,却是存在历史最长的门派,飞升的先例最多。修真学堂就是培养仙宗未来力量的地方,也是仙宗派的主要收入来源。   而其余的门派鲜有飞升的先例,不能像仙宗派那样财大气粗地办学堂,只能按部就班地培养灵根较好的凡人。他们的掌门修为有限,手底下金丹期的弟子也不甚多。   小门派大多互相结盟来保持与仙宗派的对峙力量,而单独与仙宗派势均力敌的门派在世间只有两个:一个叫天玄派,收弟子讲求缘法,鲜有人看到天玄派收人的那一刻,不过不可否认,天玄派的人修为不逊于仙宗派,只是财力上略有欠缺。   另外一个叫崆峒派,门派里全是妖修。他们的实力十分凶悍,不过为人处世倒也不是太张狂。   跟着铭牌指引的方向前进,两边的景致让颜朵睁大了眼睛:刚刚……路边的树跑了?   没有错,路边高大的梧桐树老老实实地按照季节染黄了一头绿叶,树下的菊花也应季开放。但不同于舒府的一步一景,这里根本是一秒一景:上一秒你靠着树看书,下一秒树没了,你失去平衡仰面倒地,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刺猬扎得嗷嗷叫;这一秒你想采一朵路边的小花,下一秒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斑斓大蛇……   除了脚下的土路和不远处的天心湖,什么假山啊花草啊都有可能是变的。鉴于植物无论修炼出多么活跃的□□,本体也无法离开原地这一点,这些东西的本体必然不是植物。   舒忆雪走进自己分配好的院落里,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对着大门朝南的是一栋简单又精致的二层小楼,是内门弟子自己住的,靠边的那栋小楼也是两层,不过看起来略显粗糙,是给灵兽准备的,二楼则是炼丹房。朝南的小楼布局跟颜朵在家里的小楼很像,不过二楼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门,直通阁楼。不知道为什么,阁楼的门是锁着的,铜锁锈迹斑斑,从外面看,阁楼的窗户积了一层灰,似乎好多年没有打开了。   追问接引使者也没有得到关于阁楼的信息,忍着心中的诡异感,舒忆雪一口气在阁楼的门口打了好几个封印,这才抚着胸膛安下心来:虽然阁楼里面没有传来戾气或者死气,但既然被锁着,应该是有什么不宜的地方,还有不要碰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阁楼,舒忆雪放弃了一直很喜欢居住的二楼,把自己的房间在一楼布置下来,怀着几分内疚把颜朵安置在二楼,然后各种嘱咐她不许靠近阁楼一步。看着颜朵点头答应之后,舒忆雪抱着她开始出门溜达。   颜朵缩在舒忆雪的衣服里,看着她去结识一些同时进门的内门弟子,同时心里记下走过的路,以免以后落单的时候迷路。她意外地发现,其他的内门弟子也有阁楼,但也是锁上的,只是窗户积灰的程度不同。也有几个阁楼的窗户是开着的,但那里的院落里没有人入住。   “放心啦美女,如果害怕的话,有空来找爷,爷给你几个防御法宝。”新认识的慕容豪杰大笑着拍打着舒忆雪的肩膀,言语间倒是没有什么侮辱的意思,只是喜欢用爷自称而已。他的名字非常霸气,不过实力非常不霸气,属于路人甲中的战斗甲,超有存在感却对剧情没有丝毫的推动作用。   不过,这么个半强不强的肌肉男居然在文中最多是受重伤,到小说完结依然存在,生命力相当顽强,不知道是他另有奇特之处,还是作者懒得另给新路人甲起名?颜朵一边思考一边神游。   “得啦,本小姐有那么胆小吗?不过是担心会不会是历练的一种而已啊。”舒忆雪大大咧咧地把慕容豪杰的狼爪子拍到一边,目光扫到他身后的一个纤长淡漠的身影:“这位是?”   慕容豪杰立刻苦了脸:“唉,美女怎么就不能把注意力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呢?算了,我来介绍一下……”不管那人愿不愿意,他强行用胳膊把人揽了过来,拍打着那人的肩膀:“隔壁院子的,是我同乡,叫微生。”   微生眉头微皱,薄唇勉强抿出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似乎对周遭环境都没有任何关心,也不太擅长做表情。但他清俊的脸庞和纤长的身躯注定了他是一个显眼的存在。一身白衣的他,衣服上即使没有任何装饰,浑身依然散发着弯月一般清冷高雅的气质,五官虽然偏清秀,但轮廓略为凌厉,双眸恬淡忧郁中居然带了三分锐利,让人无法轻视。   如果跟爱穿银丝白衣的徐陵放在一起,俨然就是一个卖家展示和买家自拍的效果。   冰山帅哥的微笑立刻让舒忆雪双颊绯红,生性洒脱的她第一次觉得腼腆和局促,僵硬地整了整衣襟,不小心把颜朵弄了出来,干脆就直接揣在了袖子里,然后拧着双手别扭了半天,终于羞答答地打了个招呼:“你、你你好,我、我叫舒忆雪。”   可怜的颜朵刚刚被舒忆雪揣到袖子里,就被舒忆雪拧手的动作晃得在袖子里翻了好几个跟斗。好不容易爬起来,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颜朵使劲地往外看着:到底是怎样的帅哥让舒忆雪这么激动?千万不要是女主后宫的……我的天啊啊啊啊啊!乌鸦嘴该死得灵验了!   看清微生的脸之后,颜朵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注意到,心脏吓得砰砰乱跳:难道女配天生有遇而不得的命运?这次又碰上了女主后宫的宠妃——神医微生。   他就姓微生,有姓无名,是神医世家的后代。神医世家里,只有表现突出的后生才会得到名字,有很多资质虽然能在大城市里当个大夫谋生、但不能继承微生世家的衣钵的孩子一直使用者微生这个名字,用微生一、微生二代替。原本微生出生的时候,已经排到了三十七。   但他年幼的时候,表现得十分笨拙,经常混淆药材,又有色弱,一次试药过程中,被人陷害中毒,这种毒的解药已经过了花期,没法采集,奄奄一息的他就被家族抛弃了。只有他的父亲不肯放弃他,干脆抱着他离开了住了三十多年的家族,四处采药维持他的生命。   有感于父爱的深沉,微生在长卧病榻的日子里努力学习,甚至用自身试药,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学有所成,在当地有了一点名气。这时,世家里的人听到了风声,又想示好把微生带回去,并许诺给他一个响亮的名字。   但此时微生的父亲因为操劳过度而去世,微生对世家没有一丝好感,拒绝之后,干脆漂泊江湖。他不喜欢家族给他的名字,只留下微生这个姓氏,作为对死去的父亲唯一的念想。   为了能够结合医术和修仙法术,微生前往修真学堂学习,后来邂逅了志向远大的女主,并在女主的帮助下夺得了微生世家,然后毁掉。他看起来性格淡漠,实际上心里还有几分接近变态的破坏偏执,学医对他来说不仅是用来救人,还是更有趣的毁灭不顺眼的东西的方法。   冰山神医帅哥让他在女主的后宫稳居宠妃的位置,毕竟在修真的道路上受伤生命都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也有读者疑心他对女主有几分爱意,他虽然不像女主那么所求甚多,但自私程度却是不逞多让,清冷的银色眸子里,似乎只印着自己的影子。   总之一句话就是,此人远观甚好,近看也罢,亵玩的话,你就死吧……   想起微生带着清冷迷人的笑容,用一只轻巧的匕首把某个女炮灰轻轻剐去表皮,变成没有皮肤的血人,却又维持着不让她死去,颜朵就浑身发冷,肉呼呼的小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比起懂医术的变态,有文化的流氓简直弱爆了!   颜朵的抖动带动着舒忆雪的袖子做不规律抖动状,微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冷?怕?”性感淡薄的他,话也非常简洁,只要能表达出意思来,什么主谓宾什么语病什么语句通顺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没,没……”舒忆雪干笑着捏住了袖子里的颜朵,面对着微生小碎步后退,然后转身狂奔。   “这都第七个了……长得那么帅还能让人吓跑了,你这脾气哟……”慕容豪杰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微生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的脸,然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刚刚逃命一般跑开的舒忆雪随便找了个方向拐了个弯,然后把颜朵从袖子里掏出来揣进衣襟里:“是不是袖子通风太冷了?还是进来吧。”   收拾完毕,舒忆雪转身正要回自己的院子,目光无意中往远处一扫,发现了徐陵和陶梦芊的身影。两人正跟一个肌肉男僵持着,仔细一看,那个肌肉男居然跟慕容豪杰有九分像,不过这个人是个面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加上一身肌肉,看起来颇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 ☆、第 15 章   “你好,我叫慕容英雄,很高兴认识你,请问小姐芳名?”很有礼貌的措辞,可惜语气生硬,表情冰冷,看起来更像是讨债……咦?好像面瘫脸脸红了?难不成对女主一见钟情了?女主光环果然强大!   “你怎么了?脸好像很红。”面对不知底细不知背景的人,陶梦芊通常先表现出温和的一面。   慕容英雄面瘫脸:“看到美女,害羞。”   陶梦芊嘴角一抽:肌肉面瘫男害羞的样子完全不养眼,违和感太强了,不忍直视啊……   见陶梦芊脸色不好,慕容英雄猜想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或许她是个内向的女子,不喜欢男人这么直白地示爱,于是又急忙改了口:“不是,是热的。”刚说完,一阵秋风刮过,带起一地的凉气,扬起了飘落的树叶。   这下不止陶梦芊,连远处围观的舒忆雪都嘴角抽搐了:如果没记错,现在都是九月中旬了。而且,否认害羞岂不是等于否定人家是美女了吗……才不承认自己有点暗爽呢!   秋风君也默默飘过:你感受不到我吗?你真的感受不到我吗?我不就是不如冬风冷吗?为嘛无视我?   慕容英雄嘴巴笨,本身也算不上潜力股,更不是绩优股。陶梦芊一双明眸盯了他半天,犹豫着到底是要客套一下当做后背资源,还是直接走开避免麻烦。虽然他性格粗犷,衣着不显,但看起来修养不错,不像是放养的糙汉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造化。   “芊儿……”徐陵的脸色很不好:为什么对每个男人她都是这样,距离不远不近,总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听到徐陵的口气明显有些不悦,陶梦芊才反应过来,两个手指捏着丝帕遮在唇边,另一只手指着徐陵,笑容灿若星光,三分风情,七分腼腆:“你好,这是我朋友徐陵。”对自己的名字闭口不谈,但笑容不含疏离,态度模糊,话语里带着几分未尽的意思。   慕容英雄愣了半天,木头脑袋转不过弯来,只能半张着嘴傻站着,做不出任何反应。如果换成慕容豪杰的话,估计就会黏上去,然后跟徐陵勾肩搭背,顺便各种黏糊:“兄弟,跟爷透露一下美女的芳名呗?”   见对方虽然憨厚,但是也老实得无趣,陶梦芊用丝帕挡住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直接告别离开了:如果对自己兴趣够大,应该会打听自己的院落所在。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吧。   徐陵紧跟在陶梦芊的身后,回头对慕容英雄冷哼了一声:到处都是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芊儿怎么可能属于别人呢……不可能么?为什么总有觉得不放心?   他现在不知道,这种不放心,后来就成了真。毕竟他只是在紫霄城里比较出众而已,出了城也不过是个青涩的冒失青年,对于那些即将出现或者已经出现在女主身边的后宫人群来说,根本没有可比性。   慕容英雄站在原地,面瘫着脸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看着陶梦芊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最终还是追了上去:或许,自己没有被拒绝?   直到三人离开,都没有人发现舒忆雪的存在。   搓了搓被秋风吹得略冷的胳膊,舒忆雪抱紧了颜朵,转身正准备离开,结果差点跟迎面跑来的慕容豪杰撞在一起。   “美女,看到我哥了吗?”慕容豪杰嬉皮笑脸地冲着舒忆雪挤眉弄眼:“长得跟我一样帅的人哦!”   舒忆雪斜眼瞄了他一下:“帅?看不出来,如果是那个叫慕容英雄的人的话,我知道,刚刚跟一个美女走了。虽然是个面瘫脸,倒也没你这么流氓。”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一副流氓相却也只是动个嘴皮子而已,欠揍却又没有到会被揍的程度。   “嘿嘿,只要能碰到美女,爷愿来生做一个有文化的流氓,也不做没文化的君子!”慕容豪杰煞有介事地抖开了扇子,不顾胳膊上脖子上冷出来的鸡皮疙瘩,努力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还来生,说的好像你这辈子不是似的。”舒忆雪看着他傻兮兮的样子,噗的笑出声来。视线转到慕容豪杰的身旁时,嘴角的笑容顿时卡在那里,大眼睛盯得发直:又一个帅哥!   看着面前笑得温暖的男子,颜朵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剑眉星目,面如刀削,看起来身材不错,更重要的,这个帅哥不是女主后宫之人啊!跟后宫没有关系就代表不会跟女主起冲突,不会起冲突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舒忆雪可以小小地认识一下。   要知道这个世界里,大部分帅哥都被女主划拉到后宫里,没有被女主占住的帅哥真的是凤毛麟角!   “小姐你好,我叫萧卫。”帅哥露出了充满阳光的笑容,很成功地把舒忆雪呆滞的灵魂拉入了更呆滞的境地。   萧卫?小薇?颜朵迅速把脑袋埋回舒忆雪的袖子里,不行了,好想笑啊……   见舒忆雪半天都没有反应,慕容豪杰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喂喂喂,你怎么了?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吧,怎么没见你在爷面前发呆?”   灵魂呆滞的舒忆雪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英俊潇什么?风什么倜傥?什么世无双?怎么平时用的好好的成语一个都想不起来了,憋了半天,舒忆雪憋出这么一句话:“他……帅得我眼晕……”   “……谢谢……”明显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萧卫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你……我……”舒忆雪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憋出来,最后干脆一跺脚,娇嗔着拔腿就跑。颜朵缩在她的怀里直摇头:不用探脑袋就知道这丫头同手同脚了啊……   一路跑回自己的小院,舒忆雪坐在床边捂着自己呯呯乱跳的心,俏脸红扑扑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颜朵从她的怀里拱出来,跳到她的膝盖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雪儿?雪儿!”   一连喊了好几十声,舒忆雪依然没有反应过来。颜朵叹了口气,默默地从她的膝盖上跳下来,一蹦一跳地顺着楼梯跳上了二楼。   跳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也累坏了,蹦进浴桶里哼哼唧唧地伸了个懒腰,蹬了蹬小爪子,扑棱两下翅膀,然后开始仰泳,游着游着,身子突然僵住了:舒忆雪今天刚到学堂,东西没有收拾,仆人和灵兽下午才会到,那这明显热气腾腾的水……是谁准备的?   满心的疑惑让颜朵身心发凉,不知道应该迅速躲进水里,还是马上离开浴桶更好。颤抖着身子四下打量的时候,颜朵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阁楼的门是开着的!门上挂着崭新的锁,一点锈迹都没有;门里,隐约有一道诡异的光芒闪烁,带着一股寒意,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晕,舒忆雪之前设下的阵法却不翼而飞了……   她跳出浴桶,想尖叫一声奔下楼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嘴里也发不出声音。虽然大脑还很清醒,可身体却像是被那道光吸引了一样,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向阁楼的方向走去。   近了,更近了,颜朵的心越跳越快。随着距离的缩短,她大致能看到阁楼的门里好像有一个人,周身被那道光芒包裹,看不清脸,只能从身形辨别出那是个成年男子,身上没有什么善意。   空气中杀气涌现,颜朵的意识逐渐陷入了模糊中,仅剩的危机感涌上心头,颜朵开始试图挣扎。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翅膀像慢动作一样缓缓地拍打着,脚步却依然坚定地走向那道光,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在颜朵陷入绝望,即将踏入门口的前一刻,一道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她顿时周身一松,脚上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因为翅膀拍打的惯性,她很凄惨地被自己扇趴在地上,然后又被地上的一个阵法高高弹起,准确地落入浴桶中。   “叽……”颜朵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从水底浮上来,用翅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待视线恢复清明之后,猛然睁大眼睛:阁楼的门依旧被那把锈迹斑斑的锁锁住,严丝合缝,也没有什么光芒透出来,就像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一样。刚刚把自己弹进浴桶的是舒忆雪之前设下的阵法,依然在运转着,就像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颜朵呆兮兮地浮在水面上,一时回不过神来:“刚才……难道是一场梦?”   “自然不是。”一只纤长略显冰凉的手把她往桶壁的方向推了推,下一秒,颜朵的浴桶里迎来了一个庞然大物:“梦魇只是魔人的初级法术,这样你都能中招,实在太弱了。”这声音,这作风,颜朵再熟悉不过了:还不就是那朵讨厌的墨莲花!   不过看在它救了自己的份上,不能跟它过分计较。想到这里,颜朵深吸了一口气,愤然在水里转了个身,结果用力过猛,一头撞进了一个白皙结实的胸膛里,顿时头昏眼花:触感有点不对啊…… ☆、第 16 章   嚯!帅哥,好帅的帅哥!帅得惊天动地石破天惊天崩地裂……根本找不成合适的形容词的帅哥!   眼前的人虽然是冰肌玉骨,却不显女气,出尘的容貌虽然清冷,却不似微生那般血腥,只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像世间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而那张清冷寡欲的脸上,却又生着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矛盾中带着几分意外的和谐。嘴角死抿非抿,笑容也带着漫不经心,不似魔焰那般蛊惑,却又带着妖孽般的吸引力。   它,现在应该说是他懒洋洋地用手往身上撩水,如黛的眉毛微挑,嘴唇一勾:“怎么,不认识了?”   颜朵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和水底隐约可见的长腿,晕了一下,迅速用翅膀捂住鼻子,跳出浴桶,拔腿往床上跑,一路滴着一朵朵红色的小水花:美男啊,这么秀色可餐还不穿衣服,太让人羞涩了,鼻子受不住啊……   没有回头看颜朵狼狈的样子,连默继续撩着水清洗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把毛巾往腰间一系,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穿衣。长身直立的他白衣如雪,却又是跟徐陵和微生不同的风格。衣服上面勾勒着墨色的似乎会流动的图案,银色的腰带束缚住黄金比例的腰身,收敛了诱惑的荷尔蒙,又平添了一份卓然的气度和魅力。   颜朵躺在床上,小小的鼻孔里塞着两只大大的棉球,看起来十分滑稽:美人出浴果然诱惑力十足,小说诚不欺我!   待连默穿好衣服转过身来,颜朵突然想起来:“你这是已经进化完了?”要不要这么残酷,刚来这里一天,这个兼任师傅和保镖的家伙就要走了,舍不得啊,小命堪忧啊,用完就甩什么的……   “哪有那么容易。”连默坐在床边,长袖一拂,变回墨莲的模样:“我现在法力不足,维持人形撑不过一个时辰,只能说摸到一点门道而已,要巩固这种状态,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呼……那就好……”颜朵长出了一口气:有他在,在修真学堂里保住小命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还没成功什么的,自己绝对不是幸灾乐祸!   连默闻言眼睛微眯:“你似乎很高兴?”虽然自己也舍不得离开这个有趣的小家伙,但是看不到她气鼓鼓的样子,怎么有点淡淡的不爽呢?   “没有没有……”颜朵的脑袋差点摇成拨浪鼓:“怎么会高兴呢?简直痛心疾首好吗?”说完,她用小翅膀捂住心口,努力摆出西子捧心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扑闪着,生怕他看不出自己眼底的诚意,而实际上……心里都快嗨皮死了好吗!   没有吐槽她刻意浮夸的演技,连默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茎叶:“既然如此,今晚加倍修炼,如果永远像今天这么弱,你连给魔人塞牙缝都不够!”看着颜朵耷拉下来的脑袋和气鼓鼓的小脸,连默顿时通体舒畅,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被舒忆雪抱着颠簸了半天,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个午觉好吗?可今天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自己还是太弱了,总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后,命运应该被自己掌握!   想到这里,颜朵错开双腿张开翅膀,扎煞着羽毛摆起架势:“放马过来吧!”虽说今晚有女主跟男主差点这样那样的现场版,但八卦什么的哪有小命重要!   “你在想什么?”连默莫名感到有些不爽,平时即使是被迫锻炼也是全力以赴的,怎么今天见了几个人之后,主动提出修炼却明显心不在焉呢?   想什么?怎么说?大神求放过,作为观众和读者,对剧情的好奇几乎到了抓心挠肝的地步了啊!当然也是几乎而已,跟命相比,一切都是浮云,好奇害死猫啊!   “嗯?”见颜朵的眼神左躲右闪,明显不想回答,连默似笑非笑:“对修真者动心了?别忘了你现在连一阶进化都没有完成!”就是二阶进化了又能怎样,赤雪鸟作为圣兽的后代,寿命在自然情况下没有尽头,跟飞升之前寿命有限的修真者哪有什么未来?   颜朵正在想对策,没有听到前面那半句,不然又是一番炸毛:“我知道啊!可是……可是……”   突然想到了什么,颜朵眼睛一亮,咳嗽了两声,煞有介事地说:“现在在这里会被雪儿听到的,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去外面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修炼!”出去就可以看现场了,自己果然很机智!至于和帅哥单独出去什么的,不要多想,现在他还是一朵大莲花!   “哦?好吧。”连默没有追问下去:反正跟去了也就知道原因了,现在逼得再紧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下午,完成登记的丫鬟和侍卫也被接到了修真学堂。舒家给舒忆雪派来了两个丫鬟,年幼的那个叫玉环,小圆脸很稚气,擅长厨艺和家务,手脚十分麻利;年长的那个叫半夏,擅长医术和暗器,鹅蛋脸上写满了干练,话不多,拳脚功夫了得,略通法术。至于侍卫甲乙丙丁,连当背景板的机会都没有,四下散去各自警戒,在现代拍戏的话,被镜头拍进去也只是偶然而已。   玉环很麻利的从乾坤袋里拿出厨具,分类摆好之后开始下厨。半夏则牵着舒忆雪的灵兽金钱豹安置好之后,逐一检查房间里的物品,确保万无一失。   查到二楼的时候,她盯着阁楼的门口皱起了眉头,检查过阵法确保无虞之后,从乾坤袋里掏出家具开始添置。   看着半夏毫不费力的单手举着紫檀木梳妆台和琉璃屏风,神情自若地安置好,颜朵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这才是传说中的女汉子有木有?妥妥的!   一番收拾之后,整个小院焕然一新,连空地上都种上了鲜花,引来蝴蝶飞舞。被换下来的家具,被统一堆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两个丫鬟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楼,为了方便舒忆雪。颜朵也乐得其所:跟自己一楼的话,连默怎么办?   到了晚上,看着三人的房间烛火熄灭,气息也逐渐平稳,连默化作莲子伏在颜朵的头顶上,看着她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兴冲冲地绕过几个小院,颜朵直奔一个角落而去:那里不易被发现,看戏之后还能修炼,一举两得。   忘了头顶上还有一个被自己带过来的观众,颜朵兴高采烈地找了个草丛蹲在里面,然后变成一块石头。连默见了,也没有提醒她,沉默片刻,翻身落入草丛中,用叶子盖住身子:看样子,是来偷看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在偷看,但是看她的架势,明显是毫不犹豫地走到这里,莫非,她笃定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会发生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谜底很快揭晓:远处,陶梦芊衣衫不整地跑来,然后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她的身后跟着酒气熏天、双目赤红的徐陵:“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小白脸?”   “不是,不……你别过来,徐陵哥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的……”陶梦芊坐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后蹭,呼吸急促,双颊绯红,平添了几分妩媚。   “妹妹?哥哥?呵呵呵……陶梦芊,男人和女人之间,不会有纯洁的情谊的!”颜朵在心里默默吐槽:谁说的,如果女的够丑就有了!   陶梦芊连连求饶,徐陵步步紧逼,最终她退无可退,缩成一团。就在两人马上就要擦枪走火的时候,徐陵突然倒地,人事不省,他的身后,一道黑雾划过,魔焰的身形显现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陶梦芊:“极阴体质?”   极阴体质放在女修真者身上本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极阴的身体很难孕育子嗣,但魔人十分喜欢阴气,与极阴体质的人交合能更大程度地提升法力,极阴体质孕育出的魔人也更加强大。   陶梦芊的体内其实有三十二分之一的极阴体质的血统,不过只有在月圆之夜或者极寒之地才会显现出来。不巧的是,今晚就是个月圆夜。   看着魔焰那双蛊惑的眼睛,陶梦芊红着脸,咬着牙蹭上前去:“求求你,救救我……”被徐陵强行灌下的花间醉已然发作,她浑身燥热,视线也逐渐模糊,不过脑子依然在高速运转:两次见面,这个人身上的服饰都十分华丽,配饰也是世间难寻的异宝。论财力,起码是城主的等级,说不定是个皇族,那么委身于他可就不吃亏了。再说,上次他主动吻过自己,应该是对自己有些动心的吧?   正在偷窥的颜朵自然知道女主的心理活动,不过也知道真正的答案:现在男主只是对她身上的极阴之气感兴趣而已,远不到动心的程度。每个月只有一天的极阴体质的女主对男主来说,一开始完全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此时,魔焰邪魅地笑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印上一个肆意的吻,手指滑过她细腻的脸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 17 章   就在两人即将发生点什么之前,魔焰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他的视线锁定远方魔界的位置,眉头紧锁:刚刚接到了千里传音,宫殿那边出事了,必须马上回去处理,可惜了这个极阴体质,现在不是带她回去的最好时机。   舔舔嘴唇,那双眼睛即刻恢复了清明,扔下还在哼唧乱蹭的陶梦芊,魔焰整理了一下衣服,施施然离开了,不留一片云彩。   偷看到最后一刻的颜朵意犹未尽:这就是原文中第一个肉末,但是写到一半,这一章节就结束了,卡肉卡得无比销魂;而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下一章节,直接跳到天亮了有木有?   于是,下面的评论区里,读者排队拔刀:“作者?咱们出来谈谈人生!”   一旁被从头忽略到尾的连默看着颜朵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越发不爽:她的兴趣就是看这个?就没有考虑过一旦被那个魔人发现,她自己就会被端上餐桌?还有,那个魔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爽!很不爽!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连默迅速化身人形,两个指头把刚恢复原形的颜朵给捏了起来:“半夜不睡觉不修炼,就是为了看这个?今晚你别想睡了,好好修炼!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要啊……”颜朵扑棱着翅膀挣扎哭叫,求饶声余音袅袅……   至于还躺在地上的那两个,谁管他们!等天亮了,剧情君就会找他们的。   “朵儿,起床了……”第二天,舒忆雪上楼推开颜朵的房门,看到奄奄一息的颜朵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原本乌溜溜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眼眶也明显青了不少。   “叽……”颜朵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一头扎进枕头里,片刻间睡得人事不省:整整一夜都被逼着修炼,还不让休息!上课的时候都有课间十分钟的好吗?刚回来躺下入梦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又被叫醒了,鸟生要不要这么悲催!   见颜朵没有什么精神,舒忆雪替她拉高被子盖好,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今天是第一天开课,如果迟到的话,难免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本来想带着这个小家伙一起的,但小家伙状态很不好,还是算了吧。   没有人打扰的回笼觉是最美好的,颜朵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厉害,颜朵甚至想睡到日头西斜!   “有……咳,叽?叽叽!”原本打算问有没有人在,突然想起屋里已经多了两个人,只好硬生生地改口。有外人的时候自己就不能随便开口了,真是憋死人了!希望自己不会说梦话,不然哪天憋不住可就出事了!   “啊,你醒啦?”玉环轻手轻脚地端了一盘点心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小姐还没有下课呢,你先吃几个小点心垫垫肚子吧,马上就能和小姐一起吃午饭了。”   饿得发晕的颜朵胡乱点了点头,蹦到桌子上一连啄进去两块点心,灌了一杯茶水,这才感觉活了过来:昨晚的恶魔修炼简直就是噩梦啊!   又过了一会儿,舒忆雪终于下课回来,见颜朵已经睡醒了,就在吃过午饭之后,把她带着上课去了:人生地不熟,一个人总是感觉很不安,颜朵虽然只是小小的暖暖的一团,但带着她倒也心安几分。   下午是炼丹课,舒忆雪坐在中间靠墙的位置,悄悄把颜朵从袖子掏出来放到桌洞里。颜朵趁机朝讲台上看去:课程在小说里没有细写,不知道今天的夫子是……嗬!又一个男炮灰!   中级炼丹师严魄是尚未毕业的弟子,但因天赋极高,被举荐为夫子。昨天新人分院的时候,他便对陶梦芊一见钟情。今天早上,碰到了衣衫凌乱、昏迷不醒的陶梦芊之后,对她更是怜惜,亲自将她抱回房里。一旁躺着的徐陵,则被严魄当做无耻流氓记了黑账。   作为一个男炮灰,他在感情之路上垂死挣扎的时间也不比徐陵长多少。容貌只能说得上端正的他,与徐陵一样为了女主做了不少错事,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最后暴毙而亡。   对此,颜朵只想说:炮灰何苦为难炮灰,其实徐陵也挺冤枉的,他连美人的衣带都没有摸到,就被别人记恨上了。殊不知,真正占到便宜的根本不是他。当然,谁叫他也出手了呢?纯属自作自受。   剩下的事情,颜朵不看也知道,反正也不是什么主线剧情,她的兴趣不是很大。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可是,为什么尾巴感觉痒痒的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拨弄自己短小的尾羽……   颜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嗬!谁家的藤蔓都迷路到雪儿的袖子里来了?挥起小翅膀拍掉藤蔓,扇起的风刚好将袖子掀开了一些,于是,颜朵跟右后方的红衣女子来了个对视。看着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绿光,颜朵吓得毛都扎煞起来了。   艰难地转移视线往前看去,桌上人模人样的弟子们桌下什么样都有:有的蹭蹭裤腿,露出一截蹄子;有的撩起衣摆,伸出尾巴透风;有的趁夫子不注意,伸出两米长的舌头从桌洞里卷东西吃……艾玛,简直就是和平版的群魔乱舞,上面风平浪静,下面……不提也罢……   也不知道究竟是习惯性的无视,还是真的没有发现,严魄依然很认真地讲解着炼丹的基本步骤和初级技巧,不时地朝着陶梦芊的方向投去温情脉脉的目光。偶尔视线扫过精神萎靡的徐陵,眼神就冷上三分,时不时地叫他上去做示范,表情柔和仿佛很为人师表的样子。   实际上,一堂课下来,徐陵被炸开的炼丹炉撞飞两次,被黑烟熏黑脸五次,四肢受了轻伤,嗓子也被呛哑了。若不是严魄不想做得过分明显,徐陵还会再惨上至少七分。   对于这种情况,舒忆雪已经学会了冷眼旁观,而陶梦芊则是乐得其所,偶尔也会回应严魄一个含羞带怯的眼神:在学堂里找到一个靠山,既能保证安全,又能提高修炼的效率。如今自己初来乍到,不能立刻找到更大的靠山,严魄暂时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更何况,徐陵最近对自己的行为越来越放肆,有严魄牵制着他,也是好事。   只可惜,昨晚那个人居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跑了,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那个人能给自己带来的,绝对会更多!   两个时辰之后,炼丹课结束了。其他人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自己实践一下,陶梦芊却抱起书本,走到严魄面前,嗓音甜软婉转地说:“夫子,我有些地方不明白,可否请您再指导我一下?”上扬的嘴角噙满了羞涩,蒲扇的长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冷意:无权无趣,客套一下都觉得麻烦,可自己还要靠着他认识学堂里更有权势威望的人,不能对他过分冷落,暂且忍了吧!   还没走的人都用看好戏的眼神望向徐陵:第一天的时候,这个人就跟在陶梦芊的身后,一副门神的模样,才一天,他的女神就转换目标了。今天的课明显是最简单的,根本没有什么内容需要推演理解,她却说要求指导,明显这里面有什么别的东西。   没心眼的人以为陶梦芊聪慧勤奋,心眼多的人则暗叹两人行为暧昧。舒忆雪则熟视无睹,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仔细回想一下,陶梦芊似乎一直在男人堆里周旋,没有什么奇怪的。   颜朵顺着舒忆雪的袖子爬到领口,恰巧看到了严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欣喜,不禁暗自摇头:对于炮灰来说,女主不是桃花运,而是催命符啊!   兀自感叹着,颜朵突然感到一股外力袭来,自己随之身子一晃,从舒忆雪的领口里摔了出来,啪叽一声落在了萧卫的手心里:“对不起,我走路比较急,没有撞疼你吧?”   这个“你”明显不是在说自己,颜朵很自然地扭头看向舒忆雪,果然又是熟悉的大番茄脸。   “这是你的灵兽?看起来个头很小,威力如何?”见舒忆雪还在发呆,萧卫捧着颜朵,一只手在舒忆雪的面前晃了晃,试图招呼她回神。   舒忆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颜朵接过来,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脸更加红润了:“不,不是!朵儿是宠物,你别欺负她!”上次陶梦芊想让颜朵跟白虎大家,这家伙不会也是吧?怎么所有人都喜欢欺负小不点?   颜朵蹲在舒忆雪的手心里缩成一个绒球,用很萌的眼神看着萧卫:虽然很想说自己是灵兽,但是拜托你还是当我是宠物吧,小命什么的真的是很脆弱的,必须好好珍惜才行!   “呵呵……”萧卫忍不住笑了,风华无双的笑脸让舒忆雪的脸从红番茄变成了熟番茄:“我当然不会欺负她,小东西挺可爱的。”主人也很可爱,不过彼此不过萍水相逢,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步。   感到捧着自己的手有些发僵,颜朵又迅速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舒忆雪:我是母的不是女的,求不要吃醋。   幸而舒忆雪也没有注意到后面那半句,或者说,其实她被萧卫的笑容迷得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最后,她对这样呆兮兮的自己很生气,跺了跺脚,二话不说跑掉了,徒留萧卫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怎么走了呢?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颜朵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少女的心思你别猜,因为少女自己都理不清。 ☆、第 18 章   吃过晚饭之后,颜朵回到自己的屋里进行修炼。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再次出现的梦魇被她成功地击退了。   “勉强合格吧。”连默以很快的速度摸向颜朵的脑袋,与此同时,颜朵以更快的速度跳着躲开:不高兴了就过来揉我,高兴了也过来揉我!谁家师傅会把脱毛当做奖励的!   “既然成功了,今晚就暂时放过你,可以休息了。”说完,连默踏入浴桶,开始调息养神。灵气化成的光华围着他一圈圈的荡漾开来,光彩夺目,陆离斑驳。   颜朵逃过一劫,兴冲冲地钻进被窝。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两柱香时间过去了……颜朵泄气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根本睡不着!   “睡不着?”连默听到动静转向她:“那就修炼吧,累了就能睡着了,修炼一整夜也没有关系。”对修士来说,到了一定修为,睡眠基本上可以用打坐替代,也有闭关三年五载的人,出关之后照旧活蹦乱跳。   闻言,颜朵狂野摇头,以见到亲人的热情扑进被窝,小呼噜打得山响:熬夜练功什么的,绝对会影响到别人的休息的,而且还会日夜颠倒!日夜颠倒了皮肤就会不好,皮肤不好什么的,想想就可怕!虽然咱有一个鸟的身体,但是有一颗人类的心好吗?变丑什么的,根本无法接受!   虽说等筑基之后大约就不需要睡觉了,但是……一切等筑基了再说,现在还是凡鸟一只呢。   可是,也是真的睡不着啊……颜朵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半柱香时间后,盯着床柱开始犹豫:要不要干脆把自己撞晕过去?虽然方法有些粗暴,但如果有用,就可以一觉到天亮,早睡早起才有好皮肤!可是,万一撞得太疼了,疼得睡不着怎么办?好纠结……   最后她也没有犹豫多久,因为连默很干脆地变成人形从浴桶里走出来,直接点了她的睡穴,然后坐在床边看向她,一脸无奈:那一副“我好想睡但是睡不着所以要不把自己撞晕吧”的表情实在太明显,明明有更安逸的方法却不知道用,也不跟自己求助,真是个小笨蛋……   颜朵很幸福地一觉睡到天亮,成功地调回了生物钟。坐在床上,她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胳胳胳胳膊?   光着脚跑下床直奔梳妆台,颜朵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乌溜溜的杏核眼,高鼻梁小薄唇,既可爱又熟悉……这不就是自己以前六岁时候的样子吗?   可是为什么突然变身了呢?自己连一阶进化都没有完成,莫非这是新的梦魇?颜朵捧着镜子眨眨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朵儿,起床了!”虽然有了丫鬟,舒忆雪还是喜欢亲自叫颜朵起床。可是今天,她没有在床上看到那个赖床的可爱小毛球,却发现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正赤着脚站在梳妆台前,捧着镜子一脸纠结。   “小家伙,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小的孩子能通过考验吗?没听说进学堂可以夹带人口的啊!   就见小女孩皱着鼻子抬起头来:“雪儿,我是颜朵啦……”   颜朵?!舒忆雪也被震住了:颜朵体内的灵力那么稀薄,居然炼成了人形?那不是元婴老妖才能达到的程度吗?   上前把那个迷糊的小家伙抱住,舒忆雪发现颜朵的纠结明显远多于兴奋,于是开口安慰:“这不是好事吗?变成人形说明朵儿厉害了哦!要知道,好多灵兽想变成人形却没有办法呢!”话虽如此,她心里也没什么底。   颜朵摇摇头没有回答:这种快进的进化过程未必是好事,揠苗助长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就算不是揠苗助长,没有元婴的修为却有元婴的变化,这种变成唐僧肉的感觉好可怕……   舒忆雪要赶去上课,没有时间多说,带着颜朵一起吃过饭之后,就把颜朵留在了房间里:这个大小也揣不进袖子里,带出去被人发现多了一个人也解释不清颜朵的来历,还是把她留在屋里比较安全。   等舒忆雪走了之后,连默懒洋洋地从水底钻出来:“你担心什么?化形跟进化虽然有关系,却不是必然的,不会影响你的修炼。”刚刚他就想出来了,可惜舒忆雪一直都不肯走。   “可是,我的法力使不出来,变身术也用不了了……”这才是颜朵纠结的地方,这里不是人界,一个没有法力的奶娃娃根本没有生存能力。虽然单论心理年龄来说,自己是个伪娃娃,但伪娃娃也是娃娃啊!   连默变回人形,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捏捏她的脸:“这只是暂时的。你现在的身体又不稳定,贸然使用法力,承受不住可是会爆体而亡的。”手感真不错,变成人之后软嘟嘟肉呼呼的,捏起来很舒服,很奇特的感觉。   “这样啊……”颜朵的心刚放松了一下,随即又紧张起来:如果在化形的时候,遇到危险怎么办?   看出了颜朵的心思,连默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继续捏脸:“你没有试过变回原形吧?这样法力就能恢复了。”手感真是太好了,七万多年没有试过,真是新鲜得紧。   颜朵鼓着腮帮子拍开他作乱的手,心念一动,变回了小毛球的模样:“你自己脸上有肉,干嘛非要捏我的脸!好像多少年没有玩过似的!”还搓来搓去的,当她的脸是橡皮泥吗?   “的确是没有玩过啊,七万多年了,只能看到同族的人化形,莲叶又不是手,手感终究不一样。”连默耸耸肩,没有否认:论成熟者的实力,墨莲是莲中的佼佼者,但修炼的难度比其他的莲花难上何止一倍。自己的兄弟姐妹乃至他们的孩子辈都已经化形了,自己的人形却迟迟无法完成。看着别人逗弄婴儿,好奇到不行也没法摸,摸死了他们还不找自己拼命啊?   “……”好吧,看在他辛苦了七万年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可是……“不要摸我啊叽!又要掉毛了!”变成人形的时候明明没事,怎么一变回原形,被他一摸又开始掉毛了?摸一下毛短一寸,摸两下毛秃一块,摸三下头皮都感觉薄了一层,这种致命爱抚只针对有毛动物不成!   带着一脸惋惜的表情,连默收回了那双优美致命的手,交叠放在修长的腿上:“说起来,你的人形虽然不稳定,却更接近一阶进化的状态,进化之后的赤雪鸟抗毒性很强……看来我要加紧训练你,以后就有的摸了。”   颜朵偷偷在心里竖起萌萌的中指:黑莲花你死心吧,我才不会给你当玩具摸呢!你是患上皮肤饥渴症了还是怎么着?   一个时辰时间到了,连默变回原形跨进浴桶里:“现在开始修炼吧,不然我要摸你了!”   颜朵在心里内牛满面:这种恶霸强逼良家少女的既视感……   虽然很不情愿,颜朵还是乖乖地坐在床上开始修炼:一来是为了增加活命的概率,二来……这家伙真的动叶子摸啊有木有!秃毛简直无法忍受,还让鸟怎么出门?   惹急了他就直接给你手动脱毛,绒毛去无踪,皮肉更出众,浑身光滑无毛,穿衣服都挡不住肉啊摔!   有一个时辰过去,颜朵缓缓地睁开眼睛,收回了身上的灵力。隐约听到楼下传来舒忆雪的声音,她开心地站起身来跳下床,心情愉悦地扇了两下翅膀,居然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咦?”颜朵瞬间一愣,下意识地停止扇动翅膀,于是毫无意外地直线下坠,摔得不轻。   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颜朵站起身来重新拍打翅膀,再一次飞了起来:尽管飞行高度只有一米,但也是会飞了好吗?新世界的大门朝自己敞开了!   “有进步,来庆祝一下。”连默很自然地张开了两片莲叶。   颜朵瞪了他一眼,转身飞下楼去:谁会用脱毛庆祝这么重要的时刻,又不是脑袋坏掉了!   见颜朵不想搭理自己,连默也没有生气:迟早会回来睡觉的,到时候能不能摸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朵儿?”舒忆雪从早上开始就放心不下,刚下课就一路小跑回来,还没走上二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灰色小毛球从二楼飞下来,停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叽!”半夏和玉环都在收拾桌子,颜朵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   舒忆雪一脸惊喜地把颜朵捧过头顶:“会飞了啊!真厉害!”   颜朵也一脸兴奋地点点头,随即身子一僵:会飞就高兴什么的,自己不会是越来越适应做鸟了吧……这还了得?且不说自己的二阶进化是人,自己本来过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几个月就被迫适应了鸟生,真是悲剧啊……   一人一鸟吃过饭之后,舒忆雪支开丫鬟,很严肃地看着颜朵:“朵儿,你还会变成人形吗?下午我还要上课,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去。”化形的灵兽极为珍贵,但很多都沦为了纨绔子弟的玩物。如果颜朵不小心在课堂上化形了,难免会引起居心不良的人的觊觎。   “我也不知道,我的人形很不稳定……”虽然也很想出门,但自己也知道变回原形的方法需要时间,如果来不及掩饰,被居心叵测的人看到的话,定然会招来麻烦,说不定会被抓走卖掉。   舒忆雪叹了口气,拍了拍颜朵的脑袋:“那就没有办法了,你乖乖带着,我晚上就回来。”   沮丧地回应了一声,颜朵没精打采地飞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忧郁了三分钟之后,果断坐起来开始修炼: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化形,但明显现在最重要的是加紧修炼,这不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的是,待在屋里什么都干不了真的太闷了啊!对于一只鸟来说,这个没有电脑和电视机的地方,除了看书,居然只剩下修炼作为打发时间的方式,真是神悲剧…… ☆、第 19 章   连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看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见缝插针地锻炼她的反应能力,三番五次下来,颜朵怒了,干脆不休息了,连晚饭也是三两下塞完,然后继续疯狂修炼:掉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长毛是很漫长的过程好吗?万一变回人形的时候,头上的头发这边长那边短,有的地方干脆秃了,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颜朵都沉浸在修炼之中,除了吃饭睡觉,从不间断修炼,距离一阶进化越来越近。舒忆雪也进步颇大,步入了练气八层。   而被颜朵忽略的剧情依然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着:魔焰处理完事情回到修真学堂,碰巧不是月圆之夜,发现先前的女子并不是完全的极阴体质,差点动了杀机。陶梦芊对自己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并不知情,被魔焰深深吸引的她向魔焰主动坦白了自己的体质情况。结果,魔焰每夜都把她带到学堂外不远处的一个雪洞里进行。   外面寒风呼啸,里面热火朝天。看着魔焰的绝世容颜,陶梦芊沉迷地把他精悍的身躯拥入怀中,肌肤相贴,试图博取一份暖意。   虽然这样有些冷,但这种诡异的双修方式居然让陶梦芊有所收获,没有修炼也步入了练气后期。身上的人跟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十分契合,陶梦芊满心欢喜,期望能把他拿下,以后的日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姗姗来迟,如鹅毛般纷纷飘落,给大地裹上素雅的银装。这个雪季来得有些晚,但雪势很大,迟迟不停。舒忆雪坐在窗前托着下巴长叹一声,百无聊赖地回头瞟了一眼炼丹炉:风雪太大,没有筑基无法御剑,一层的学堂停课一周。这样的天气出不了门,只能靠修炼或者炼丹打发时间,真是无聊透顶。   紫霄城的冬天就没有这么冷,人们还可以出门骑马打冰球。   看着穿着红色小马甲的颜朵鼓捣着嫩藕一般的胳膊,兴冲冲地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炼丹炉,尝试着新的炼丹配方,舒忆雪的脸上染上一层笑意:颜朵维持人形的时间逐渐变长,目前已经能坚持一个半时辰,抱在怀里软绵绵香喷喷的,跟棉花团一样舒服。   现在越发觉得,颜朵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妹妹。想想以前的自己作为老幺,整天被揉脑袋捏脸蛋,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随意对待别人。如今有了颜朵,终于圆满了一回。   颜朵也十分开心:随着修炼的进步,在维持人形的同时,她也能使用法术了,而且人形状态下虽然法力消耗更快,但威力也更大。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完成一阶进化了吧?   炼丹炉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轰隆作响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颜朵上前掏出炼好的丹药,放在乾坤袋里整理好,然后打了个哈欠变回原形,懒洋洋地蹦到旁边的小窝里,摊开翅膀使劲伸懒腰蹭了蹭:人形果然还是太累了,而且十分畏冷,还是这样舒服一些。   见颜朵鼓捣完了,舒忆雪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在一旁开始打坐修炼:真想不通,修真者初始炼丹,通常都修炼回灵丹或者回血丹,她却鼓捣出迷雾弹来。前天试验的时候,吓得半夏冲进来救人,还以为是炼丹炉着火了。   一个时辰过后,舒忆雪修炼完毕睁开眼睛,却发现颜朵缩在窝里已经睡着了,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是在梦呓。虽然有些不忍心,舒忆雪还是狠狠心把她弄醒了:晚饭时间就快到了,现在不吃,晚上又要饿得睡不着了。   “啾啾……”颜朵蔫蔫地睁开雾蒙蒙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向她:“没睡醒,累……”   “吃完饭,过一会儿再睡。这段时间你也太拼了,要当城主的人是我不是你,干嘛把自己逼得那么累?”舒忆雪捏了捏她的小脸,心情大好地往外走去,顺路哄了哄一楼的金钱豹:难怪哥哥姐姐都习惯捏自己的脸,手感果然不错。再过半个月,灵兽比赛就要开始了。虽说没有必要拔得头筹,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比赛完后,就能回家过年了。离家快三个月了,我才没有想家呢,是朵儿想回家看看了,嗯,就是这样……   晚饭之后,舒忆雪照例继续进行每晚的灵兽训练,颜朵则自己飞回房间去找连默:虽然物种千差万别,但一阶进化的经验也只能从他那里得到。   “一个半时辰?”连默懒洋洋地用叶子撩着水清洗自己的身子:“有进步,所以你想说什么?”虽然平时也有修炼,但是平时从来不向自己报备进程,今天这么乖,肯定有别的事。   颜朵的眼睛闪闪发亮,努力做出乖宝宝的样子:“我可以出门了吗?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看到外面的太阳了!”虽然程度上有些夸张,但是的确很无聊啊!连说话都要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真是憋屈!   “所以今天那个喜欢装模作样自认纯洁无比魅力无边的女人又要跟谁上演乌七八糟的戏码?”这是什么见鬼的癖好?修炼这么多天都没能清心寡欲吗?而且那些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听了这话,颜朵顿时囧到不行:自己给他留下的是这么猥琐的印象啊!“不是的,是一个法器机缘。我想去捡个漏。你也一起去吧,说不定也能找到自己趁手的法器。”令人羞涩的戏码什么的,女主已经上演了几个月了好吗?我才不好奇呢!但是陶子飞,不是,是颜子飞要来了啊!小说里,他在寻宝途中遇到了双修完准备回去的女主,两人遇上了暴风雪,不得已躲在了另外一个雪洞里,然后就发现了很多异宝。   发现了异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两人都没有带乾坤袋,女主又不想把东西分给别人,借口这些法器不能被魔人发现,挑完能拿动的法器之后,直接把剩下的毁掉了好吗?那是上古法器啊!真是暴殄天物!还有什么怕魔人发现,你跟魔人都滚多少次床单了!   另外还有一点,子飞这个小正太就是在这里被女主这个狼外婆弄到手的。既然子飞已经跟自己姓颜了,那就算是自己的半个弟弟了。弟弟的后半生怎么能交给一个狼外婆呢?握拳,一定要争取改变他的命运,不然枉为人姐!   看颜朵躲闪的眼神,似乎有所隐瞒,但总归是多少顾念到了自己,连默的脸色好了很多:“可以。”自己的确没有趁手的武器,她也需要一个防御法宝来护住自己,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时间地点分毫不差,如果不是偶尔也有惊讶的表情,自己几乎要以为她重生过一世。   “我……能推算一部分,不多,也不是都准……咱们什么时候就能出发了?”颜朵干巴巴地笑了笑,生硬地转换话题:怎么知道的?说你是小说里的人物你信吗?我可不想被你当成疯子揍一顿。   见颜朵不想多谈,连默也没有逼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决定就好,记得避开楼下的人。”大概是类似预知的能力吧,虽然有些逆天,但不到处宣扬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也不是个贪婪的人……“你拿那么多乾坤袋做什么?”脖子上已经挂了很多了,不嫌脖子勒得慌吗?   “装法宝啊!”颜朵兴冲冲地回答,边说边继续拼命往自己脖子上挂乾坤袋,翅膀也使劲撸上了好几个,小爪子上也一边蹬上一个,走起路来拖在地上啪嗒作响。   “……”收回前言,她有点贪婪,但至少是个有出息的,志向不低,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   颜朵继续说:“等回了人界,就可以不修炼了。到时候我可以买个独门独院自己住,没钱了就高价卖掉一个法器,然后四处游历。这些法器至少能供我玩完人界!”   “……”游历什么的,怕应该是游玩吧?再次收回前言,真不想说这个爱玩的小家伙有出息!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说话间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等到舒忆雪训练完灵兽回来,楼下三人都睡下入梦之后,颜朵才头顶莲子,身穿暖和的毛马甲,从窗口飞出,临走前还不忘管好窗户。   此刻,雪已经停了,风也渐渐小了。厚厚的雪铺在地上,踩上去咯吱作响。颜朵怕留下脚印,一路且飞且停,终于在小半个时辰之后赶到了雪山上。   沿着小说里那条旁边长着美人松的小路一路前行,颜朵真的发现了那个大雪洞,里面隐约透出温暖的光华,那是法器的光芒。在小说里,那里是仙人丢弃半成品法器的地方,但半成品的仙器放在人界也是极品法器了好吗,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欢天喜地扑进雪洞里,颜朵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雪洞足足有五米高,可里面堆积的法器居然能触到洞顶!这是多么可观的数量,女主果然太暴殄天物了! ☆、第 20 章   招呼连默随意取用之后,颜朵先把陶梦芊会挑中的法器挑出来扔在一边:女主怎么说也是作者的亲女儿,如果拿走了她的机缘,难保不会让她获得更大的机缘,然后浪费掉更多的东西,说不定还会祸害更多的人……还是算了吧,想想就可怕。   连默捡起颜朵丢掉的法器,有些疑惑:“这几件不收起来吗?”颜朵正在拼命往乾坤袋里装东西,百忙之中摆了下手:“别人的机缘,拿了怕有麻烦。”   既然有麻烦……连默随手丢在一边,自顾自地挑选自己趁手的法器:那些法器看起来功能广泛,但不够实用,扔了就扔了吧,没什么抢夺的价值。   一通搜刮之后,颜朵无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乾坤袋居然带少了!”除了留给陶梦芊的法器,地上还有十几件法器没有装下。   “装不下就走吧,已经够多了。这几件也不适合你。”连默此时已经挑好法器,变回莲子伏在她的头顶上。颜朵看着剩下的法器连连叹息:对不住了,看来你们躲不掉被浪费的命运了。   默哀完毕,颜朵变成人形,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墙上写了几个大字:“修道成仙宜静心,法器赐予有缘人,拿走即刻离洞去,莫扰府内未散魂。”写几句话来吓唬你,出了洞冰天雪地,看狼外婆还怎么吃掉小正太!至于席天幕地什么的,呵呵,就算修士不怕冷也不会在这么不舒服的天气里有暴露癖吧?   虽然很想留在这里轰走狼外婆,但是自己的法力有限,若是惊扰了尚未走远的魔焰就糟糕了。自己的实力目前低于女主,若被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乾坤袋的话,莫说法器,自己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颜朵和连默离开雪洞的时候,远处的魔焰躺在雪洞里,抱着陶梦芊微微闭着眼睛,同时梳理着身体里的灵力:和这个女人双修之后,修炼的速度得到了大幅提高。那些兄弟叔伯的态度也有一开始的轻视转化为凝重和畏惧。魔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注意到百里之外有人发现并带走了大量的法器。   又是一番双修之后,魔焰自顾自地穿上衣服直接离开了,并未回头看上一眼。陶梦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半天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自己穿衣:虽然被丢下的感觉并不好,但是魔焰那张蛊惑邪魅的脸让她根本起不了拒绝的心思。   仔细整理好身上衣服的褶皱,陶梦芊扶着发软的腰肢走出雪洞。身后,那个雪洞很自然地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陶梦芊正准备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飞行法器飞回去,余光中却看到一个眉眼如画的少年走了过来。那个人正是颜子飞,因为颜朵的出现和捣乱,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你是……山里的妖精吗?”不然为什么像山上的雪一样干净美好?外表温软可人,像极了小白兔。容貌虽然比不上魔焰妖孽,却有一种带着温暖的魅力,在寒冷的地方具有十分致命的吸引力。   “不是,我只是个寻宝人,叫颜子飞。”颜子飞匆匆地瞥了她一眼,对她国色天香的容颜没有太大触动:跟着罗盘来到这里,没想到这半天都没有收获。眼看着暴风雪就要到了,得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   “颜子飞?”为什么总觉得他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可不叫这个名字,又应该叫什么呢?   “这位小姐,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暴风雪就要来了。”颜子飞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女人腿脚发软,身上还有一股男人都懂的味道,这里冰天雪地荒郊野外的,她可真是大胆奔放。   看着那个年轻灵秀的背影越走越远,陶梦芊把掏出一半的法器放了回去,小跑着紧紧跟上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吸引了,不想回去,不想离开。   颜子飞虽然不喜欢被人跟着,但也不好意思对她发火,毕竟暴风雪的威力不是她这样的女子能够承受的。在暴风雪来临的前一刻,他找到雪洞钻了进去,陶梦芊紧跟其后。   不一会儿,狂风呼啸着夹着大雪袭来,如万兽怒吼而过,顷刻间盖住了地上的脚印,外面的景致模糊一片,雪花如大浪般陆续打来,拍打着地面,寒风呼啸着削过地面,叩击着山壁,声音十分骇人。   靠在墙边小心地点起火折子,颜子飞发现了地上散落的法器,顿时喜上眉梢:真是踏破鞋底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子,材料终于齐全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把两个完好的法器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又拿出几个材料开始鼓弄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陶梦芊也看到了地上的法器,便把剩下的十几个法器全部划拉到一起,然后往腰间一摸:糟糕,乾坤袋没带!除了脖子上挂着法器,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这棵怎么办?陶梦芊苦着脸看着手里的法器:这些都是极品,一件都不想分给别人。但是暴风雪这么大,抱着这么多东西根本无法操纵飞行法器;若是等暴风雪停了再拿回去,那时候怕是天就要亮了,被人撞见会不会被抢?   思来想去,陶梦芊仔细地从法器中跳出几个趁手的塞进衣服里,然后把剩下的法器销毁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蹲在旁边的颜子飞摇了摇头:没想到她不仅开放过度,还十分贪婪,贪婪还不算,还十分浪费。   折腾完之后,陶梦芊长出了一口气。洞口处一股风夹着雪花飘入她的领口里,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天寒地冻,雪洞里也没有柴火可以引燃取暖。陶梦芊拉紧衣袖,往火折子的方向靠了靠。   无意间擦过颜子飞的胳膊,那转瞬即逝的温暖让她心中生出几分空虚和渴望,不觉更靠近了几分。   颜子飞皱了皱眉,往旁边闪了一下,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冷也是真的,她应该只是想取暖而已。但后来陶梦芊的行为越来越过线,不仅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还试图滑向他的下身。颜子飞登时羞恼,一把将她推开,性情温和的他倒也没用太大力气:“这位小姐,如果你不肯好好待着,那我们当中只好出去一个了。”见她冷得缩在地上,颜子飞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她,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材料。   还想靠前的陶梦芊身子一僵,默默地抱膝坐了回去,轻咬下唇,目光楚楚,却没有引起颜子飞的一点注意。   她当然不知道,原本她是成功了的。在小说里,当初的她第一次跟陶子飞见面的时候,那温柔善良的表象让当时落魄自卑的陶子飞深深铭记,化作了心中的一缕白月光。再次相遇的时刻,看着面色潮红走路不稳的她独自走在雪山里,陶子飞坚信她是被强迫的,心生怜惜。雪洞中,当心心念的温柔的白月光想小猫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取暖,“无意”中多次蹭到起反应的地方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陶子飞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在她潜移默化之下成就了□□。   但如今,颜朵的出现导致陶子飞变成了颜子飞,第一次见面泡汤了,奠定的感情基础和美好印象也就没有了。所以在雪洞外相遇的时候,陶梦芊给颜子飞留下的印象就成了大胆奔放还有点神神叨叨的奇怪女人。   临近天亮的时候,风雪逐渐变小。颜子飞已经弄好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小姐是修真学堂的人吧?趁现在风雪暂停,赶紧回去吧!不然又会被困在雪洞里。”视线扫过陶梦芊身上的披风,他最终没有开口要回来:看她好像很冷的样子,这件披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给了就给了吧。况且,被她穿了的披风上有一股香粉的味道,自己根本闻不惯啊。   陶梦芊裹紧身上的披风,目送颜子飞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了雪里:他应该对自己也是怜惜的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碰到自己的男人,哪一个不对自己有所贪恋?看他身上的布料很一般,但对那么珍贵的法器却又当玩具一样拆着玩耍,也不知道他的家世如何……说不定是个行为不羁的贵族?   这一夜雪洞里发生的事情并未出乎颜朵的意料,不过她也不是很关心:颜子飞没事就行啦!   早上照例被舒忆雪叫起来吃饭,然后飞回房间准备练功。进门之前,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连默的偷袭,谁知推开门之后,架势都摆好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连默正以人形的状态跟一个蒙面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你果然在这里啊!”蒙面人一脸惊喜地拉下面罩,原来是一夜未睡的颜子飞。此刻他满心想上前,却总是被连默挡回去。   “这位兄台,虽然盗贼一家亲,但我跟你不同,我是来找这个小家伙的。东西你也别偷了,我送你几样,拜托你赶紧离开吧,别伤害这个小家伙就行。”颜子飞无法靠近颜朵,天也快大亮了,不免有些焦躁。 ☆、第 21 章   盗贼?如果不是见过颜子飞,他的言语中又充满了对颜朵的维护,连默早就二话不说,一剑劈过去了。不过他为什么这么关心颜朵?不是才见过一次吗?不爽……   “叽?啾啾?”颜朵歪着脑袋,做出疑问的表情,却不敢贸然开口说话:昨晚他已经见过了女主,不知道会不会被强大的女主光环俘虏。如果已经被俘虏的话,自己坚决不能开口。   颜子飞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项链:“这是我做的法器,能装很多东西,是我的一点报答。”   颜朵想了想,晃了晃脖子上的乾坤袋,意思是自己有,不用。   “这个可不一样,它还是个防御法器。更重要的是,它能随着身形变化,你长大了也能带哦!”储物项链的材料到处都是,有防御力的晶石也很容易找到,唯独能伸缩的材料废了很多时间,直到昨晚才全部凑齐。   居然是这么适合自己的东西?颜朵瞬间眼睛亮了,心里有所动摇。   看着颜朵发亮的眼睛,连默没来由地心里一堵,劈手强行接过项链,然后挥手送客:“谢了,你可以走了。”   颜子飞两手空空,茫然地望着他眨眨眼睛,正想说什么。此时楼梯上隐约传来脚步声,随时有可能有人上来发现他。房间里没有能躲藏的地方,颜朵对眼前这个人也没有明显的排斥,应该是熟人,颜子飞只好对着颜朵温柔一笑,然后跳窗离开了。   颜朵心情很好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挥翅膀,回头刚好看到连默正在拆项链……   把昨晚得到的法器拆开几个,装饰在项链上,又检查了一下项链的功能。看着明显变了个样子的项链,连默这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拎着颜朵直接给她戴在脖子上。   住手!会掉毛啊!颜朵想挣扎,又害怕掉更多的毛,只好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戴上之后,颜朵立刻飞离连默三米远,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明明功能没有发生变化,拆了又装干嘛?多此一举。不过,看在项链明显更漂亮了的份上,就不吐槽他的行为幼稚了。   乾坤袋里的法器被颜朵悉数转移到了项链里,分类整理好,仔细整理一下脖子上的绒毛,尽量将项链盖住:倒不是介意舒忆雪知道,只是担心瞒不住明显老练的半夏,毕竟凭空多出一件法器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紫霄城主至今对自己都心怀芥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颜朵越照镜子,越觉得自己美到不行,干脆变成了人形,穿上一身鹅黄色的裙装,在镜子面前转着圈欣赏,红扑扑的小脸特别讨喜,精心打扮过后,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可爱。   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连默迅速化作莲子跳到颜朵的头顶上:上次在浴桶里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跟洗澡水一起被泼出门外,差点被觅食的麻雀啄上一口,还是这里安全一些。   颜朵没有在意,变回原形张开小短翅膀,准备迎接舒忆雪爱的拥抱。   门开了,颜朵笑靥如花地看着……金钱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情深深被欺骗的感觉……   “小金!你到底怎么了?”舒忆雪随后也跟了进来,表情焦急万分:“朵儿,你帮我问问它到底在发什么脾气吧!明明昨晚还挺乖的,怎么一觉起来就不听话了呢?”   金钱豹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气鼓鼓地甩着尾巴,扭头不理。   又要为生存而战,又要当灵兽翻译官,颜朵表示鸟生很忙碌。叽叽喳喳交流一会儿之后,颜朵一边对金钱豹点头,一边对舒忆雪说:“它说你后天就要去秘界寻宝,找到珍稀的灵兽之后就不会要它了。毕竟它比不上上古黑豹,再努力也不会有机会参加灵兽比赛,又何必白费力气。雪儿,什么是秘界寻宝啊?”   实际上颜朵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小说里,舒忆雪就是在这里丧命的,虽然因为自己的出现,她的命运轨迹发生了改变,但不知剧情会不会放过她?只要女主对城主之位念念不忘,她就是女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大意不得。   搞清楚原因之后,舒忆雪反而不急了:“看来是玉环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就算是有黑豹,小金也是我最爱的灵兽哦!”说着,她伸手去摸金钱豹的头,金钱豹傲娇扭头躲开,不过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眼睛一瞥一瞥地偷偷打量她。   “会不会有危险啊?”颜朵有些担心:小说的番外里有解释过,舒忆雪的死亡跟徐陵有关,严魄在一定程度上也进行了推波助澜。如今这两人依然成了陶梦芊的裙下之臣,此行凶多吉少。   舒忆雪当然不知道她的忧虑,笑嘻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朵儿越来越像管家婆了。危险肯定会有啊!但是机遇很难得,不能错过。”随口安慰两句之后,舒忆雪就继续训练灵兽去了。   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颜朵最终没有把法器掏出来:虽然舒忆雪有了法器会增加胜算,但被贪婪的女主看到的话,七分的杀意反而会变成十分。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管欣喜还是忧虑,秘界寻宝都如期而至。出门前,颜朵不管不顾地钻进舒忆雪的衣服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舒忆雪对自己来说是唯一的亲人,实在放心不下她啊!   连默伏在她的头顶上怨念无比:寄宿者还这么玩命,不知道自己担负着两条命吗?不爽!害得自己也得跟过来。才不是想保护她呢,只是得看着她,免得她……哼!就是很纯洁地看着而已。   劝阻无果,舒忆雪只好骑着金钱豹,怀里揣着颜朵前去集合。颜朵悄悄露出脑袋:熟人都到了,路人甲也依旧很顽强的存活着,师兄师姐什么的不认识,但是……   “雪儿,我怎么觉得与之前相比,好像少了一些人?”好歹也跟着她上过课,背景板还是能认出几个的。   舒忆雪把她的脑袋按回去小声回答:“不是一天两天了,受不了苦就退学了。”   退学吗?怕是不见得。想想之前阁楼里的梦魇,颜朵打了个哆嗦,不敢细想下去。   一声令下,弟子们各显神通,冲进了秘界入口。颜朵把脑袋埋进舒忆雪的怀里,听着外面的风声起了又止。再度钻出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秘界之中了。秘界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秘界内却是生机勃勃,暖如春夏。   秘界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颜朵壮着胆子从舒忆雪的怀里跳下来,冷不防被草丛里伸出来的一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卷住了身子,吓得她尖叫出声。   “朵儿?”舒忆雪一惊,翻身从金钱豹身上下来,上前用鞭子拨开面前半米高的草丛,登时目瞪口呆。   卷住颜朵的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上古黑豹!不过看起来黑豹十分年幼,只有舒忆雪的膝盖那么高,牙都没有长出来,只能勉强站住身子,走路都不是很稳当。   舒忆雪爱心泛滥,正要上前把黑豹抱起来,一旁的金钱豹嗷呜一声把她蹭开,打滚卖萌:我才是主人最宝贝的灵兽,主人只能摸我!   颜朵被黑豹用尾巴卷在半空中,看着金钱豹的无赖样儿顿时笑出声来,没提防黑豹突然甩动尾巴,用草丛里的石头棱角在颜朵的小爪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然后迅速低头,用温热的舌头把渗出来的血舔干净。动作之迅速,行为之果断,把一人一鸟都惊呆了。   连默眉头直跳,强忍着没有恢复原形: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为好。   过了一会儿,舒忆雪终于回过神来:“朵儿,你有灵兽了……”   修真者捕获灵兽并且驯服之后,都会滴血认主,自己的金钱豹也不例外。但灵兽的独立意识也不弱,一般都会抵死反抗,这种灵兽扑上来强制求主人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颜朵很无奈很无辜:我目前也是个灵兽啊,怎么就被别的灵兽缠上了呢?莫非有什么灵兽光环不成?   而连默在短暂的暴躁之后,检查了黑豹的性别,顿时放松了不少:母的,看来是小家伙母性光辉比较强大。   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黑豹总是要带着上路的,可是它的小短腿明显跟不上寻宝大部队的速度。金钱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它也驮在背上,时不时地回头嗷上一声:只许趴不许抱!主人是我的!   黑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无齿地笑着用尾巴把颜朵放在自己的背上,死活都不肯松开。   颜朵:“……”   一人三兽就跟俄罗斯方块一样摞在一起,小心地前行。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舒忆雪就挥着鞭子冲上去,在金钱豹的协助下战斗。颜朵在一旁充当拉拉队,不时地支援一两个小火球。黑豹依旧缠着颜朵,连默则无所事事,昏昏欲睡。   一路和谐地前进了半天,中午时分到达了一条小溪旁。舒忆雪掏出食物给大家填肚子,颜朵偷偷留下了一半,躲到一旁迅速分给了连默,得到了致命爱抚的回报。 ☆、第 22 章   清点了一下两个时辰的收获,舒忆雪摇头叹气:五个低阶兽丹,几株少见的草药,还有几样珍贵的炼丹原料……看来这里虽然是秘界,收获也要看运气。这些东西虽然对常人来说比较难得,但对于城主府来说却是家常便饭。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是自己的运气不好不成?   黑豹的确是意外收获,但可惜不是自己的收获,自己灵兽的灵兽,噗……   颜朵趴在黑豹的背上,紧张地四下打量着:也不知道剧情变成什么样子了,舒忆雪如今灵力充盈,对徐陵也没了执念,自然不会为了追徐陵而被推下悬崖死去。但徐陵和严魄都是不择手段的人,不知道他们又会出什么阴招来对付她。   就在颜朵坐立不安的时候,舒忆雪突然嘤咛一声歪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颜朵大惊失色,迅速变回人形,死命按住舒忆雪的手: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被看光了怎么办?   舒忆雪的情况愈演愈烈,颜朵觉得快压不住她了,于是侧身用肩膀先压住她的胳膊,腾出一只手摸出万用解毒丹,按进舒忆雪的嘴里:不知道是什么毒,先解了再说。   万用解毒丹果然名不虚传,片刻之后就使舒忆雪恢复了平静,只是昏迷未醒。颜朵擦擦汗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空气中一丝隐约的甜味……果然有女主的手笔在里面!   舒忆雪中的毒效果很下三滥,却有一个相对风雅的名字:醉难拒。这种毒会让人把眼前的人看成自己的心上人,并极度渴望对方,而事后只会认为是自己的一时情动,记忆中自己看到的心上人的脸也会变成眼前人的脸,甚至潜意识中认为是自己想跟眼前人这么做的,十分诡异。更可怕的是,这种毒只需散在空气中就可以发作,不需要任何载体,发作前后都无法从脉象上摸出来,非常阴险。   不过,这种毒在发明者被人围剿之后就所剩无几了,最后一份不久前机缘巧合落入了女主的手里。大概是女主觉得杀人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会惹恼舒家,更何况,舒家也未必不会有别的修炼奇才。相比之下,不如把人毁掉,同时还能给舒家添上一个污点。   摸摸脖子上的避毒珠,颜朵哭笑不得:舒忆雪不喜欢避毒珠的颜色,嫌弃过分寡淡,就给金钱豹带着了,结果,她反而成了一行人当中唯一一个中招的。   女主都亲自出手了,那两个狗腿子男炮灰怕是也不会闲着。颜朵吩咐金钱豹拖着舒忆雪躲在附近的一个石洞里。洞口不高,又被茂密的杂草覆盖,不容易被发现。之后,她艰难地带着小黑豹爬上树梢,准备守株待兔。   “但愿药效还没有过去,谁叫你之前死缠着芊芊不走的?若是那个女的跑了,芊芊又要担惊受怕了。”徐陵挥剑拨开挡路的野草,勉强清理出一条路来。   随意扯下垂到眼前的一条毒蛇扔到一旁,严魄不屑地冷笑一声:“不想炼丹课通不过的话,就少说几句!芊儿可是说了,只有彻底毁掉那个女人,她才有可能以身相许。论速度,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哼,顺序上争不过你,难道数量上还比不过了?”   “不可能的……”   ……   听着两人恬不知耻地争吵起来,颜朵的小脸气得铁青: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就去强行占有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破坏她的清白,根本就是强盗逻辑!反正现在女主应该在对微生献殷勤,不会扰乱计划,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不把女人当人的坏东西!   颜朵当机立断,坐在树梢上双手合十:“急急如律令,御风术!”所谓风生火,颜朵原本修炼御风术是为了增加火球术的威力,今天倒是阴差阳错地派上了用场。   一股清风打着旋而来,把空气中快要消散的醉难拒重新收集在一起,然后裹着淡淡的香气在徐陵和严魄之间缓缓地穿过,一次又一次……   “嗯……”徐陵突然感到十分燥热,穿着粗气把衣领扯开,无意识地往旁边一瞟:“芊芊?”模糊的视线中,陶梦芊正款款走来,媚眼如丝,欲拒还换,不复之前冷淡的态度,而是微笑着,慢慢接近,甚至张开了双臂微笑示意。   这是……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徐陵把严魄看成了陶梦芊,严魄的情况也是如此。眼前的“陶梦芊”热情无比,火辣辣的眼神,火辣辣的动作,甚至还在一边跳舞一边向自己走来……再忍下去就是太监!   两人都迟疑着缓缓走近对方,小心地伸手触碰,温热的触感昭示着这一切不是梦境,便像饿了几年的狼一样扑向对方。被药效模糊意识的两人,都没有觉得眼前的心上人有什么不对劲……   颜朵撇撇嘴,闭上眼睛扭过头去,顺便给小黑豹也捂住了眼睛:接下来就少儿不宜啦……   上下争夺战维持了半个多时辰之久,至于过程颜朵完全没有偷看的情绪。时间慢慢过去,两人意识逐渐回笼,视线尚未恢复,就察觉到四周似乎围着不少人。   看到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知道陶梦芊是我的!这样才不会有不自量力的人去献殷勤!两人的想法一致,十分默契地搂过对方深情一吻,然后,彻底清晰的视线就给了他们致命的打击。   看着明显跟设想不同的对象,两人的身体同时死机了:怎么会是他?刚刚自己明明在跟……   努力活动僵化的大脑,却发现自己设想的正是对方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是死敌吗?因恨生爱?不可能!可是这该死的记忆又是什么情况?他没有反抗就算了,自己居然也是心甘情愿的?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两人都忘记应该先将彼此放开,只是一味地回忆,试图找出记忆的破绽。   于是,在外人的眼中,两人情深意重,来了人都不肯放开彼此。虽然分桃断袖有些违背伦理道德,但他们把感情公诸于众的坦然,倒让人有些不忍拆散。   人群当中还有隐姓埋名的当朝的二皇子君御寒,看到此情此景内心唏嘘不已:原本想赐一个伶人给严魄,好拉拢他为自己所用,他以有心上人为理由百般推拒,却也不跟告诉自己心上人是谁。原本以为只是个借口,现在看来倒也是难言之隐。罢了,若是收他入朝为官,怕是会被那些老顽固参上一本。   至此,徐陵和严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彻底断了娶妻生子的道路,严魄的仕途也因此遭遇寒冬。   至于他们心心念的陶梦芊,根本没有想起有他们这号人的存在。洒下醉难拒之后,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她立刻离开,刚好碰上了领队的微生。此时,她正眼巴巴地跟在微生身后,眼里充满倾慕:“素衣妙手”微生,是医术足以媲美“百草梅仙”的神医,法术修炼也是人中龙凤,俊朗无双的面容清冷寡淡,无端让人生出征服的渴望。如果拿下他,简直可以睨视天下人!   对于身后多出来的尾巴,微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或许他只是懒得在意罢了。   但是,在他身旁的慕容豪杰明显因为美女的到来变得聒噪无比。   “微生啊,她在看你唉!”   “干嘛冷着脸?别吓着人家姑娘!”   “姑娘别怕,相信爷,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改不了……”   “要不美女委屈一下,选我凑合凑合?还有,微生啊,你别老是这么板着脸,要知道……”   “闭嘴,或者挺尸!”微生惜字如金,说完之后继续战斗,一言不发。   陶梦芊和慕容豪杰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乖乖地保持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秘界关闭的时间就要到了。颜朵抱着小黑豹爬下树,叫醒舒忆雪之后变回原形,爬上金钱豹的背部,一人三兽同时离开。   回到房间之后,颜朵猛然想起:连默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声,连传音都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还没等她开口,连默已经跳进浴桶变回原形,坐得跟木板一样僵直,不复之前悠闲撩水的样子。   “你没事吧?”从未见过这样的连默,颜朵有些担心。   “……闭嘴。”连默似乎很吃力地晃了晃,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听他的话明显是硬挤出来的,怕是很难受,颜朵识趣地没有吭声,自己飞回床上开始休息:今天实在是累坏了。   听着颜朵的呼吸声逐渐放缓,连默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根明明能解百毒,自己却扛不住醉难拒的药性。之前躺在颜朵的头上,已经不可避免地有了反应,只是这个小家伙没有察觉罢了。   可是,现在好不容忍到了药效失效,身上都忍得僵硬了,怎么她一开口,自己的身子又开始酥软了呢?这该死的药效,到底有完没完! ☆、第 23 章   小黑豹被玉环哄着跟金钱豹住在一起,此时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水声和颜朵的呼吸声。连默催动灵气在自己的体内运行了一周,却没有发现有药物残留。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心跳的确有些不规律。   回头瞅瞅床上那毛乎乎的小绒球踢开了被子,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偶尔还蹬蹬腿咂咂嘴。心头一动,连默变成人形走过去,没有给她重新掖好被子,反而很“残忍”地把她从温暖的床上拎起来,放在手心里一阵揉搓,顿时心情舒畅到眼睛都眯起来了。   “啾!”睡梦中被脱毛什么的,简直就是飞来横祸!颜朵鼓着腮帮子奋力挣扎,连默却故意捏着她的小爪子不放。颜朵沮丧地看着毛如雪花一般纷纷落下,一去不回,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也不挣扎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原本玩得挺开心的连默见她圆鼓鼓的腮帮子扁了,脑袋也不抬了,死气沉沉的样子,顿时心慌了:只是觉得她鼓着腮帮子气得活蹦乱跳的样子非常可爱,于是总喜欢逗弄她,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但现在看着她毫无生气地瘫在自己的手心里,心里好像空了一样,非常难受。   “你到底发什么疯呢?”半晌,颜朵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闷声问道。   是啊,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呢?连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很认真地回答:“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只是觉得跟颜朵相处的这段时间,自己不复之前清心寡欲、漫不经心的模样,莫名其妙的情绪越来越多,有时候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某些事情,自己都觉得难以理解。   “……”算了,虽然他活了七万岁,但那都是作为莲花生存的,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被浪费在修炼上,论起人情世故,他怕是连七岁孩童都比不上。   颜朵头疼得挥挥翅膀,飞向梳妆台,打开左边的小柜子:里面放着几本小话本,是从舒忆雪那里拿来打发时间的。人物温柔,情节温馨,没什么肉末,比较受闺阁小姐的欢迎。   “你先看看这些书吧,说不定会有点启发。”虽然这些书看起来也不太适合给男子看,但总是聊胜于无。对于一个活了七万年的家伙来说,武侠小说或者神话故事明显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自己就是接近神话的存在;太火爆的小本子又不敢给他看,以他的本事,若是树立了错误的观念,天下女子都要遭殃了……好吧,如果不蒙面,可能倒贴的比逃跑的要多得多。   权衡再三,只能给他看些情节纯洁的小话本,至少他会对女人以及男女之情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让他一直像木头那样只知道修炼却不通晓世情,实在可惜了他的一表人才。   颜朵没有预知能力,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行为不仅在未来改变了连默的命运,也影响了她自己的命运。日后每每回想起来,她都一边气得咬牙,一边却又庆幸不已。当然,这是后话了。   尽管觉得不是那么靠谱,但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连默只好接过小话本,偶尔修炼累了,就看上一眼权当消遣。   无论发生什么,时光终究要流逝的,谁都拦不住。不知不觉间,灵兽比赛拉开了序幕。   舒忆雪排着队报完名之后,抱着颜朵和小黑豹坐在一边,等着公布比赛顺序。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嘶吼,舒忆雪回头一看,萧卫正牵着自己的赤目黄狮一步步走过来。   那头黄狮显然被养得极好,一身金黄色的短毛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仿佛正在发光。一双赤目战意盎然,不怒自威,健硕的身躯十分结实,一看就充满了力量。   趴在舒忆雪脚边的金钱豹头也不抬,偷偷地哼唧了一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的毛也是金灿灿的,也没有到处炫耀。瞧它那样,准是想招蜂引蝶,我才不屑跟它比呢!   在场的灵兽但凡是母的,在赤目黄狮经过的时候都不免躁动一番,母狮子们更是狂躁不已,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赤目黄狮目不斜视,昂首挺胸一路前行,就像是帝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小师妹,你还是打算用这个小家伙参加比赛啊?”听到这话,金钱豹心中一怒,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劳资这么大一只,趴在这里这么久了,你看不到吗?   舒忆雪摇了摇头,顺手给颜朵挠挠脖子:“不是……”   颜朵也很无辜:让我上?比什么?超级变变变啊?   “那就是这个黑豹了,师妹真是好运气,能够找到品种如此珍贵的灵兽!不过它是不是小了点?”   舒忆雪的表情顿时尴尬无比:“不是,这是我灵兽的灵兽……”虽然很囧但的确是事实。   “……师妹对自己的灵兽真好,为了保护它还给它配上一个灵兽!”虽然看这个个头似乎自己也保护不了,但之前的话题太尴尬了,只能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   舒忆雪的表情更尴尬了:“不是,是小黑豹自己认的主……”   “……”萧卫决定,今天除了比赛,一句话都不说了,真是说多错多。   比赛终于开始了,舒忆雪一路过关斩将,轻松杀进半决赛。颜朵蹲在场外打了个哈欠:初赛实在太无聊了,有的灵兽居然灵力都没有,除了咬就是抓,简直就是泼妇打架。   进入半决赛的,还有陶梦芊、微生、萧卫、君御寒和一个叫叶枫的人。最后这个不怎么认识,大概也是背景板那样的人物吧。   原本严魄和徐陵也有能力进入半决赛,但是两人在席天幕地被人围观之后,深受打击。虽然坚持自己被暗算了,但是记忆“铁证如山”,一点点蚕食着他们心中的疑虑。出门跟美女搭个话,或者对着陶梦芊献殷勤的时候,就会被认为是“两口子吵架赌气”,然后被劝“感情不易,以和为贵”……谁跟他感情不易了?   于是,两人干脆闭门不出,这次比赛也没有参加,准备等流言过后再去追求陶梦芊。   陶梦芊借口不想插足于两人之间,开始逼着他们,甚至在流言的背后推波助澜,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们。曾经沧海难为水,见到微生这条大鱼,谁还在乎闹腾的虾米?   经过随机分组之后,第一轮比赛,陶梦芊对上微生,萧卫对上舒忆雪,君御寒对上叶枫。公布完分组结果之后,比赛随即开始。   第一场比赛,陶梦芊有心在场上勾搭一下微生,毕竟平时微生孤傲清冷,留给自己的除了背影还是背影,像今天这种面对面的机会实属难得。   可还没等她摆出纯洁中带有三分妖媚的姿势,微生的金雕就展开两米长的翅膀,一个飓风把她和灵兽摔下了台。   第二场比赛,萧卫还有点尴尬,舒忆雪也有点腼腆。金钱豹呼噜着弓起背,杀气腾腾地摆好姿势:劳资这么健壮这么英俊,居然会被你们忽视,不可原谅,我生气了!我生气的时候可是连我自己都怕的哦!哼哼,怕了吧?身子都发抖了。   赤目黄狮的状态有些奇怪,能够看出它虽然在隐忍着什么,但身体还是不住地发抖。狂躁的气息扑面而来,赤红的眼睛就像燃烧的火一样。   趁着还没有喊“开始”,金钱豹贱兮兮地大着胆子凑上前去,嗅了一下,然后对着它的脖子轻轻一舔……   之后时隔多年,金钱豹依然对自己这时候的中二行为感到无比的悔恨:这就是自己落入坑中的开始啊!为什么自己当时要那么舌头贱啊!   在金钱豹作弄完准备撤离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被猛地掀翻在地,然后……   卧槽……从来没有经历过发情期的纯洁小豹子艰难地低吼出声:你……啊……你丫没等开始就打人!   场上一片激情,场外一片寂静。所有观众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从未发生过的情形,做不出任何反应。   裁判也傻掉了: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喊停?可是这档子事喊停会不会被咬死?   萧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真是不宜出行!从来没见过小赤发狂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个时辰过后,不和谐运动暂停,大家都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赤目黄狮不顾金钱豹的反抗,咬着它的尾巴把它拖下场,然后在场外继续,只是很体贴地把比赛场空出来了而已。   “……比、比赛结束!”裁判磕磕巴巴地宣布之后,狠狠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至于结果什么的,没法宣布啊!虽然是赤目黄狮明显把金钱豹治得很惨,但它又是自己先主动跳下场的,真是叫人为难……   场外一道红光闪过,原来是赤目黄狮进化了。进化之前,它有一阵狂躁期。不过进化完之后,它依然在不懈运动中……   “……师妹,抱歉,小赤快进化的时候都会暴躁……”萧卫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是我会让它负责的,灵兽强行……也是不对的。公的要负起责任来!”   舒忆雪将着脸转过头来,神情古怪地憋出一句话:“我家小金……也是公的。”场外的母狮子不在少数,为啥是我家小金遭遇此劫呢?眼睛近视到这种地步吗?眼近视了感觉也迟钝了吗?我可怜的小金啊,今晚你最爱的辣子鸡是吃不成了…… ☆、第 24 章   “……”萧卫闻言彻底囧了:子啊,你带我走吧!别整这么多事折磨我!   第三场比赛虽然开始了,但是大家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场外那两个运动中的灵兽身上。叶枫看着对面的君御寒苦笑一下:别人未必认得他,但自己作为宰相的庶子,自然知道他的皇子身份。这场比赛必须输掉,还要输得非常自然。否则回家之后,必然被父亲责罚。   一番搏斗之后,叶枫如愿以偿地输给了君御寒。舒忆雪和萧卫的比赛过分诡异,结果取消,最后的决赛,只剩下了微生和君御寒。   原本以为高手相逢,这场比赛怎么也要打上一个时辰。谁知微生在裁判刚喊完“开始”之后,身子一转,直接跳下台扬长而去。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比赛就这么结束了?   君御寒的脸上维持着温和的微笑,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不战而胜,在战场上是一段佳话,在比赛场上却会变成一段闲话。这次回京,必须先掌握言论风向,不然又会被居心叵测的兄弟们打个措手不及。   放弃了比赛的微生从来不会理会别人的想法,也懒得理会。今年冬天的天气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刚刚好不容易出了一阵太阳,外面的雪山上必然开出少见的雪阳花,珍贵的药材跟无关紧要的比赛相比,自然是前者重要。   要知道,雪阳花配上特制的无根水给人服下之后,人会在睡梦中缓缓地停止呼吸,但脸色红润,栩栩如生,时间仿佛在身上停止了一样。有了这味药材,才能做出最完美的模型。之前冰封的模型表情灰白狰狞,实在不好看。   过程很纠结,结局也很纠结的灵兽比赛终于结束了。除了几个留校修炼的弟子之外,大部分新进的弟子纷纷收拾好行李,排着队进入传送阵,踏上回家之路。   颜朵钻进舒忆雪的衣领,努力无视小黑豹萌萌的眼神:不知道这个小黑豹为什么这么喜欢驮着自己到处跑;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驮着自己,连默也要跟着;跟着也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连默打算用原形跟着!   口胡,开什么玩笑!一只灰扑扑的小鸟骑着小黑豹,身上缠着一朵莲花,一边走一边掉毛……这根本不是奇装异服能概括的好吗?而且,你是墨莲你忘记了吗?有点作为珍稀物品的自觉行不行啊……   抗争无果,颜朵只好委屈小黑豹了。连默也十分满意地变成莲子伏在颜朵头上,好像之前无理取闹的人不是他似的。   排队的过程有些漫长,不过传送阵的运行速度倒是不慢。一炷香时间过后,舒忆雪带着灵兽,身后跟着丫鬟出现在了紫霄城内。   陶梦芊没有跟着回来,她追着微生去了。她不回来,徐陵自然也不愿意回来。于是,三个世家的人守在那里,只等回来了一拨人。   “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舒忆雪欢叫着扑进家人的怀抱,无视背后一干不善的眼神。   “雪儿回来了就好……”舒世轩慈爱地揉了揉舒忆雪的脑袋,视线转移到金钱豹背上那个有点蔫蔫的身影上:“这是……上古黑豹?”   “嗯,在秘界发现的,不过它不肯认我为主……”舒忆雪点点头,话音未落,就见十几个别的世家的人迅速扑上来,争先恐后地割破自己的皮肤打算滴血认主。有几个怕速度不够抢不过别人,割得太着急,不小心割破了动脉,登时血如泉涌。   “……但是它强行认了朵儿当主人……”舒忆雪满头黑线地把话说完,收获了一大片仇恨的目光。   颜朵同情地看着那几个人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短暂的幸灾乐祸之后,舒世轩摆出了城主的架势吩咐救人:“等治好了再关监牢,光天化日之下,在城主面前强抢灵兽,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忍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破绽,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一番闹剧之后,大家热热闹闹地把舒忆雪接回了家。临近年关,大家都很忙,不一会儿就散开忙活了。舒忆雪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阔别三个月的闺房里,开始没话找话:“朵儿,你怎么顶着个莲子啊?”   “啊,这个……这个,嘿嘿,爱吃呗!”颜朵干笑着把莲子甩到桌子上,装模作样地啄了两口:失策啊,平时都用帽子盖住的,今天居然忘记戴了。   看着桌子上的莲子,舒忆雪疑惑地揉揉眼睛:刚刚,莲子好像变红了?   “我、我回去慢慢吃了,雪儿再见!”碰巧莫氏派人给舒忆雪量身材做衣服,颜朵胡乱找个理由就离开了。飞回自己的房间之后,颜朵赶紧吩咐人准备热水,然后把头上的莲子恭恭敬敬地拿下来放进浴桶里,各种点头哈腰:“对不起啦,我下次不敢忘记戴帽子了……”菩萨保佑,你别生气了又拿我的毛出气啊!   连默没有回答,变成人形靠在桶边,一只手撑着下巴,抚着微红的脸颊,也不知道是被啄红的,还是被浴桶里的热气熏红的。一双美目似视非视,脸上的表情被热气挡住,模糊看不清楚。   到了晚上,舒忆雪要去招待一些远房亲戚,不能陪颜朵,就派人送来了两盘糖炒莲子。颜朵站在桌子上,看看连默又看看莲子,表情又馋又纠结。   “吃吧,不用顾忌我。”连默哭笑不得地戳了她一下:“我不能吃,但也不会介意那么多。”莲子跟莲子也不同,不是所有的莲子都有修炼的本事,自然无法认作同类。   颜朵听后立刻也变成人形,坐在桌边拿起莲子塞进嘴里,吃得小脸蛋一鼓一鼓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爱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可惜,偏偏就有人不识相。   “你居然吃了我的孩子!”话音未落,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头上系着同色发带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纤细高挑,容貌虽然俊朗风流,却比连默略逊一筹,柳眉微皱,薄唇紧抿,表情幽怨愤恨。   “我……咳咳……”颜朵登时停住了,嘴里的莲子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最后噎得咳嗽起来。   连默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捏起一颗莲子送到她的嘴边:“别听他胡扯,化形后生下的孩子也是会化形的。还有,这小子根本就没老婆,哪来的孩子!”   颜朵傻乎乎地张开嘴巴,木然地接过莲子无意识地咀嚼着,半晌才回过神来:刚刚被那人一说,顿时觉得嘴里吃的不是莲子,而是小孩,真是太惊悚了!这么一吓,舌头都感觉不到糖衣的甜味了,颜朵越嚼越慢,最后脖子一哽,咽下去都觉得无比艰难。   看着那原本可爱的吃相变成味同嚼蜡的模样,连默眉头一挑,身形一闪向那人袭去,吓得对方迅速收住泪水,边躲边叫:“谋杀亲弟弟啊!还有没有点兄弟爱了!”虽然说自己修炼得小有成就,但是架不住这个哥哥浑身是毒啊!被他的汗水溅到一滴,少说要在床上躺个三五天。   连默很干脆地回答:“没有!”   那人:“……”口胡,这么傲娇的人一定不是他大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颜朵终于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他是连默的弟弟,由一株白玉莲修炼而成,三万七千多岁,名叫连白,小名白莲花。白莲花什么的,颜朵想起刚刚他那眼泪如水龙头一般收放自如的本事,觉得莫名地应景,应景地……很想笑啊!   “行了,你想笑就笑吧!”连白泄气地挥挥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说了好几次要改名,他们都不肯!多认识一个人都要被多笑一次,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别以为他没看见,肩膀都笑得发抖了。   “怎么会,一点都……咳咳咳……不好笑咳咳……啊……”颜朵笑得都咳嗽起来了,小脸憋得通红。   连默拉过凳子坐回颜朵身边,给颜朵拍着后背顺气:“你小子又离家出走了?怕成亲?”自己七万年没找伴侣是因为情况特殊,而连白两百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幻化成人了。可他就是不肯成亲,整天吊了郎当的。七大姑八大姨的玄孙都快有了,他还是一副不长进的小大人的模样,急得父母四处给他物色对象,程度疯狂到他上个厕所都能来个偶遇。于是,他忍不下去了。每次忍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离家出走,四处找哥哥姐姐收留。   笑了半天的颜朵终于顺过气来,回头对着连默感激地一笑:小话本果然有用,他现在比以前温和多了。   “什么离家出走?”连默拍案而起:“我这是游历!为了开拓眼界,增长本事!”   连默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是啊,一个月至少能出走二十次,每次回去就变得更加娇气更加挑食,修为坚持不懈地保持原样,果然很有本事。” ☆、第 25 章   “……”连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吧唧地坐了回去:不这么毒舌能死吗……   虽然自己不爱幸灾乐祸,但是看连白色厉内荏的样子,颜朵还是忍不住笑倒在连默的怀里:这家伙实在太有趣了,虽然有点小恶劣。   连默搂着她娇小的身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我了个去!连白登时瞪大眼睛:没看错吧?这个眼里除了宠溺还是宠溺的家伙真的是我大哥?不是别人假冒的?万年铁树居然开花了!不容易啊!可是,这对象有点年幼啊,抱着不像情侣像父女……我大哥不会是就好这一口吧?不愧是活了七万年的老妖精,品味果然不一般!   看出连白眼底的揶揄,连默只是斜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不知道嫂子芳龄几何?”本着讨好大嫂对付大哥的目的,连白瞬间换上一副狗腿的表情。   “哈哈哈哈……”颜朵依旧在连默的怀里笑得打滚,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   “九百四十三岁。”连默拦过颜朵的细腰,顺便摸了摸骨,替她回答:认识自己之前,她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她的迷糊劲儿,肯定不知道自己多大。   颜朵好半天终于笑够了,听见之后捂着略疼的肚子一脸惊讶:“我居然这么大了?”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子变成九百多岁的老妖精,这落差真不是一般大。   “……”不仅看着年幼,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这个嫂子靠谱吗?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连白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嫂子根本就没有作为嫂子的自觉,大哥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吵架?冷战?也不像啊……   趁着颜朵晚上睡着之际,连白拉着连默走到一处僻静之处,郑重其事地问道:“哥,你实话告诉我,嫂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客气得跟陌生人似的。”表情忧心忡忡,一副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模样,实际上心里早就开始咆哮:万年铁树都开花了,自己就没借口推脱相亲了好吗?如果不催着老哥生个大胖孙子给父母完,自己出门的希望会愈加渺茫啊!可是这两人怎么不冷不热呢?真是急死人了!   “如你所见……”连默懒洋洋地耸耸肩:“我正在把她变成你嫂子,现在还在进行中。”   “行啊,哥!”连白一脸佩服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玩养成啊?种族不同怎么恋爱?”那个准嫂子的原形明显是只鸟啊!   连默一脸嫌恶地拍拍肩膀,好像在拍掉什么脏东西:“种族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还有,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让父亲听到,你小子就惨了。”   两人的母亲是一株温柔婉约的红莲,但父亲却是一头威猛粗犷的雪狼王。至于性格软和、修真极高的母亲是怎么被父亲拿下的,两人虽然知道,却绝对不能跟父亲透露。   被嫌弃的连白不以为然,显然对他的洁癖已经习惯了:“那你打算怎么追?”   “靠这个。”连默神情自若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话本。   接过来信手翻了几页,连白嗤笑一声:“这些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故事?哥,你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玩笑。”连默神色不变,把小话本抢回来塞进怀里:“上面提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晚了一步,最多混个男配,还未必善终。上面还说了,温水煮青蛙,能够潜移默化地攻陷人心。”   连白都要鼓掌喝彩了:从情节如此小白、过程极其烂俗的小话本中还能总结出如此高大上的道理,真不愧是他哥!不过……“为什么决定是她呢?”种族不对劲,脑袋很迷糊,年龄很幼小,哪里都不搭啊……真是想不通。   连默邪魅一笑:“因为排斥别人的触碰,却只喜欢和她亲近。喜欢她气鼓鼓的样子,不想让她被自己欺负,却又舍不得让她伤心。照顾她的事情不想假手于人,不愿别人替我守在她的身边。”   艾玛真是好肉麻!看了几天小话本,万年铁树居然变成情圣了。连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使劲按住胸口:这冰山消融的微笑,配上充满深情和磁性的嗓音,电得人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明白了,老哥,我支持你!”所以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儿上,千万不要赶我回家!   连默收住笑容,信手翻开一本小话本:“你明白了?可我没明白,刚才是照着书念的。”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靠谱?   不过没搞定也好,成亲的压力两人一起担!连白拍着胸脯说道:“不明白就问我啊!哥,我可是莲中情圣啊!”   “你确定这个外号是在夸你?”连默毫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还有,你老婆在何方呢?情圣?”   口胡,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没有兄弟爱!   “看来,这些小话本也有局限性。”连默皱了皱眉:“可惜我对人界的书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该去哪里挑选合适的书。”   “当当当当!”连白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看看这本,我以情圣的名誉保证,你绝对会大有收获!”   连默眉头微挑,接过来随手翻开一页,然后很冷静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到大哥结婚的时候,我再送你本不一样的,绝对劲爆,非常适合火辣的洞房花烛夜!”连白嘿嘿地笑着往前凑了凑,用胳膊肘杵了杵连默的胸膛:“所以关于我在这里的消息,还有我的食宿什么的,嘿嘿嘿……”   “嗯。”后面这句话姑且不论,自己是真的需要一个东西来分散小黑豹的注意力。即使不能完全明白小话本的内容,他也知道之前的不爽缘于心动,而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天是舒忆雪,明天是小黑豹,后天又要修炼……这个节奏下去,自己搞不好会慢慢淡出颜朵的生活圈。   “好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老哥心里沦为了东西,连白欢呼一声,迅速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木制花盆,在旁边的池塘里舀满半盆水之后,端着往回走:因为离家出走的次数过多,每次都惹出过不小的麻烦,兄弟姐妹和父母都忍无可忍,协商之下达成共识:吃的可以提供,床坚决不给!有本事打浆糊贴墙上,没本事就回家相亲去!   他这么冷酷炫怎么会做贴墙上这么不体面的事情?于是,他开始随身携带花盆,权当小水床,尽管这也没有冷酷炫到哪里去,但是没有办法好吗?他们居然只给自己留巴掌大的地方落脚,想带床都放不下。   府里的荷花池倒是很多,但是采莲女实在是太可怕了。一觉醒来发现身旁飘着同伴的胳膊或者头发什么的,太惊悚了!   唉,离家出走的人伤不起啊!   连白被安置在一楼的窗台里面,用一个龙生九子的大花瓶挡住,不易被发现。安排妥当之后,连默径直上楼,攥着连白给的那本书,站在颜朵的床前发呆:从内容上讲,这本书的情节更不靠谱,什么一见误终身说的玄之又玄。不过对于主角的亲热戏的描写倒是极为细致,肉麻得十分有画面感。   床上的颜朵依旧是小女孩的模样,此时她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听到连默的脚步声,她懒得睁眼,但被人那么热切地盯着,谁能睡得着呢?   要睡快去睡啊!不睡也别盯着别人啊!颜朵在心里咆哮着。   下一秒,唇上就落上了温热的触感,轻盈如蝴蝶一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珍重。   “……”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自己睡糊涂了!   见颜朵的身体已经慢慢僵成了小木板,眼睫毛也一颤一颤地,眼皮底下隐约可见眼珠在不安地转动着,明显是在装睡,连默了然:她不排斥自己的亲近,但也谈不上多么接受。   但既然不排斥,那就有可能喜欢吗?连默舍不得那温热的触感,缓缓地加大了亲吻的力度,舌尖微挑,试图撬开她的牙关:本来打算温水煮青蛙,但颜朵实在太迟钝,之前的颜子飞也带来了不少危机感,所以决定变换策略,冒一下风险。   这么激烈的动作已经不允许颜朵自欺欺人了,可此时大脑已经因为缺氧而混乱不堪,颜朵的身体越发僵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连默的动作充满耐心,却又一点点变得热烈起来。到底还要不要装睡?颜朵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早知道两唇相触的时候就醒过来了,本来以为他只是蜻蜓点水地试一下,现在怎么办?推开他吗?可是,似乎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幸好,还没等她纠结多久,自己的灵力已经到了极限。眨眼间,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变成了圆滚滚的小绒球。连默动作一滞,慢慢地把身体撤回:嘴感觉略扎。 ☆、第 26 章   颜朵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跟忘记上油的发条一样,僵硬缓慢地翻了个身,面朝墙屁股朝外,还把被子使劲往上拽了拽,欲盖弥彰地打起了小呼噜,一副“我是睡着的但是嘴巴很尖所以还是别亲了”的架势。如果不是不想做得太明显,她甚至想用被子蒙住头:初吻什么的,羞死人了啊啊!   见颜朵明显逃避的样子,连默轻笑着给她掖好被子,不急不缓地回了浴房:这次突袭本就不抱胜算,不过是为了先在颜朵的心上打个烙印,挑明自己的情谊而已。幸好,她不排斥自己的亲近。   接下来,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温水煮青蛙了。   第二天,颜朵躺在床上磨磨蹭蹭不肯起床,满脑子都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事,结果昨夜一夜无眠,真是困死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亲吻代表什么?”颜朵之前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也没有被人追求过,加上对方也是明显的感情白纸,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会不会根本不懂,只是找不到人尝试?”   连默端着点心推开房门:“我当然知道,亲吻是表达喜爱的方式,两个人互相喜爱就可以成亲。”说完,他把点心放在桌子上:“他们刚送来的,趁热吃吧。”   颜朵坐在床上呆愣片刻,脸上的红晕微现,心中一阵紧张。但肚子已经准时向自己抗议了,她只好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飞到桌子上,啄两口点心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啄两口点心……   “你这是什么表情?”连默被逗笑了,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就像听到的不是告白而是通缉令似的。”   犹豫再三,颜朵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之前只是欺负我,突然告白什么的,我心里没底。”之前动不动就来一个致命爱抚,不修炼就要爱抚,不听话也要爱抚,口胡!先欺负再相爱什么的,自己不会是穿越到虐恋情深的同人文里了吧?   连默表情一僵:“那是因为我有危机感,觉得你会离开我。看到你被气得活蹦乱跳的样子,我才没有被排斥在你的世界之外的感觉。不过发现你并不喜欢这样,我也就不做了。还有就是……”想起以往的事情,连默的眼神里一片柔情:“你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虽然欺负是因为喜欢这种情节十分烂俗,但是告白什么的,实在太羞涩了。于是她十分不冷静地换了个话题:“如果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呢?”   老实说,颜朵原本打算把这件事情埋在心里,直到这一世结束,或者直到找到方法离开。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是个龙套而已,不会有人记得自己,不会有人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   但如今,即使回去的可能微乎其微,面临感情,她不得不未雨绸缪。如果他并非良人,那自己无论用时间疗伤还是穿越回原来的世界都没有问题;但如果两人难舍难分,自己却又被迫穿越回去怎么办?对他来说,究竟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还是若知身后事,宁可未曾相遇过?   “我会踏上这世界的巅峰,让去与留的选择掌握在你的手中。”连默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视线充满了坚定:“如果做不到,至少要破开时空,追随你的灵魂而去。”   情话过于霸气震撼,颜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所以你不用觉得有负担,顺应自己的心意就好。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尊重你。再说,你也说是可能,也就是说,也有可能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连默捏着她的小爪子,郑重许下承诺,因为只有小爪子不掉毛。   当然,他相信自己不会失败,只要颜朵心甘情愿,温水煮不了青蛙那就用大火炖。凡事需要变通,感情也不例外。   眼前的情形有点诡异,如果不是话题过于严重,颜朵几乎要笑出声来:“好,既然不怕,那么,我们在一起吧!”对于有些穿越女主因为害怕回去原来的世界而不接受男主,颜朵表示理解,但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就算是同一个世界也会有悲欢离合,有什么事情摊开来说,未必没有解决的方法。拒绝带来的伤痛,未必比分离少,自以为是的着想,未必是幸福。相遇本不易,且行且珍惜。   得到回应的连默顿时眉开眼笑:“朵儿,变成人形吧。”   “做什么?”   “我想亲你。”   “……”这么直白会让人害羞啊……   颜朵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乖乖变成人形:美男啊,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不亲白不亲……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刻,颜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舌吻?”   连默与她嘴唇相贴,换气的同时含糊回答:“跟小话本学的,做错了吗?”   小话本?颜朵顿时一脸血:什么做错,是做得太对了好吗?就是因为太对了才不对劲啊!搞了半天,“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给的劳什子小话本?   “把那些讨厌的小话本都给我扔掉!”傲娇的语言依然盖不住颜朵心中的窃喜,看着连默若有所思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颜朵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好。”看到颜朵嘴角努力压抑的一丝笑容,连默的心顿时柔然无比,轻吻一下之后,很自觉地把小话本一本不拉地从怀里掏出来。   颜朵耳垂鲜红欲滴,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拿起一本想撕掉了事,又觉得这样过于浪费。于是随手卷巴成了一个卷,用细绳扎好,立在桌子上充当没底的简易花瓶。   卷着卷着,颜朵突然一脸严肃地转向连默:“你……不会是恋童癖吧?”这么重要的问题刚刚居然忘记了!   连默哭笑不得地轻轻拧了拧她的小鼻子:“童?你见过九百多岁的儿童?现在维持着幼童的样子,完全是因为你的修炼起步太晚,灵力不足以支撑成年状态而已。按年龄来说,你成年很久了啊。”   “也是啊……”警报解除,颜朵在他温情的目光中越发变得手足无措,手里的书都被攥得皱巴起来:突然变成暖男什么的,真的好兴奋又好不适应啊……等等!   颜朵拿起其中一本书晃了晃,表情十分疑惑:“这本书……好像不是我给你的。”仔细回想一下,自己给的明明都是纯情小话本啊!情节清水到接吻都是嘴唇的浅浅触碰,一笔带过,根本不会有舌吻!   信手翻开,颜朵顿时脸上发烫:这本书比起自己的小话本明显精致很多,里面用大量笔墨对亲密戏进行了细致的描写,情节逼真,步骤清晰,旁边甚至还配有插画,画面感极强……古代有这么详尽的恋爱教程真的科学吗?   “哦,是连白给的。”连默毫无压力地出卖了弟弟:虽然那小子人不怎么靠谱,给的东西倒是真的有用。之前的小话本都是些温情戏,自己照着做了很久也没见颜朵开窍;这本书不过照着做了一次,就有了飞速的进展。   颜朵听完点点头,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早就知道连白不靠谱,不过这次倒是难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又一页,颜朵的心跳一直都在飙升,从未减速:“接吻居然也能这么激烈?不会是夸张一下骗人吧?”   连默顺势凑过去,把她拦在怀里一起看:“我不确定,不然试试?从哪个开始?”   “这一页吧,从第五行到第十一行,你先把手拿到我的腰上,对,接下来这样……”   门外,连白蹲在地上无语凝噎,偷听得牙疼:亲热一下都搞得跟学术研究似的,你俩还行不行了?不愧是俩口子,品味一样一样的!   还有,大过年的,谁会闲的没事来这里打搅?非要让他在这里守门……咦?怎么脸上黏糊糊的?   门里,正在严肃讨论某个接吻姿势会不会闪了腰的颜朵突然想起了小黑豹:“小黑今天怎么没来呢?”要知道小黑豹非常黏她,在修真学堂的时候,因为跟自己分开住着,每当早晨的时候,都会看到小黑豹一脸控诉地守在门口,一副被欺负的样子。然后,一整天都跟在自己后面,几乎变成了自己的小尾巴,不,大尾巴才对。   “新奇劲儿过了,跟连白一起玩去了。”连默惩罚般轻咬一下她的嘴唇,心中暗叹:还得加紧催促她修炼啊,亲这么娇小的她总有一种微妙的罪恶感……   至于门外的连白,他正十分悲催地被小黑豹舔着,顶着一脸口水悲愤不已:还有没有兄弟爱了!难怪让他守门,原来是防着这么个小东西,这差事难是不难,可是脏啊!如果不是怕打断了老哥的好事就被赶回家,自己早就撂摊子不干了!   忍,忍,忍不下去啦!   连白一下子把小黑豹戳翻在地,一个指头按住它的脑袋不让它翻身。小黑豹急得嗷嗷直叫,四肢乱刨,却动弹不得,最后瞪着委屈巴拉的眼神,呼啦啦舔了他一手口水。   连白的额头上顿时青筋暴起:“你小子居然还舔?再舔我就摁死你!”   动静过大,门里被惊动的颜朵幽幽地提高声音:“小黑不是小子,是母的……” ☆、第 27 章   “……”此刻,连白也从小黑豹不和谐的姿势里看到了性别的真相,顿时囧呆了。与此同时,小黑豹很迅速地翻了个身,照着他的脸又舔了好几口。   连白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试图把小黑豹按住。可是,无论是把它按成躺着的姿势还是趴着的状态,小黑豹都能靠着舌头的长度和身体的柔韧性给他增添新的口水。濒临暴走的连白直接捏着小黑豹的尾巴拎起来,胳膊伸得笔直:“你给我住嘴!”   嗷呜叫两声埋怨尾巴被拽疼了之后,小黑豹剧烈地扭动着身子,以尾巴为着力点用力一荡,跟荡秋千一样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很成功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继续舔得不亦乐乎。   “……”连白对这个疼死都要舔的小黑豹都要绝望了。   颜朵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连白坐在地上摊开四肢,一脸认命的表情,任凭小黑豹在他身上乱舔乱蹭都岿然不动,只是表情越来越悲愤,脸色越来越灰白,动作越来越僵硬,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如果不是连白幽怨的眼神充满了控诉,颜朵几乎要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这种被欺侮的良家少女的既视感……   “大哥救命……”连白有气无力地朝颜朵身后的连默伸出一只手。下一秒,小黑豹就把他伸出的那只手上上下下舔了个干净。   “噗哈哈哈……”虽然看着他的样子挺同情的,可是真的憋不住了……   连默从后面把颜朵抱起来,轻轻蹭了蹭她粉嫩的脸颊,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歹也是三万多岁的人了,连个半岁不到的小家伙都对付不了吗?”   “大哥,你不能老婆娶过房,媒人扔过墙啊!”连白一脸愤慨:亏我还无私……好吧,是有条件地贡献出了自己珍藏的把妹秘籍,就这待遇啊?   “要么留下来听我安排,要么回家继续相亲。”连默抱着颜朵径直下楼,甩下一句话:“这么大了,还想着吃白饭呢?”   嗓子里一阵腥甜感涌上来,连白被呕得差点吐血,最终还是咬咬牙忍住了。看看还在自己怀里乱蹭乱舔耍流氓的小黑豹,他愤然扯下自己的发带,把小黑豹的嘴巴扎了个蝴蝶结。确定它已经伸不出舌头之后,才把它往胳膊地下一夹,披散着头发奔下楼去。   好不容易把小黑豹移交给颜朵,连白像离弦之箭一样奔出门去,冲到荷花池边疯狂清洗。回来看到小黑豹无比乖巧地窝在颜朵的怀里,连白心中的悲伤流淌成河:为什么对自己就不知道乖一点呢?   见小黑豹在颜朵的怀里翻了个身朝向自己,脑袋一摇一摇,试图挣脱发带的束缚,连白哆嗦了一下,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回花盆边,变成莲花缩在大花瓶的后面。   小黑豹终于挣开了发带,无比欢快地从颜朵的怀里跳下来,一路小跑过去,继续舔个不停。   “……”它是要多执着啊!   等颜朵上前把连白解救下来,他已经将晕不晕,出气多进气少了:虽然情圣身边不乏热情的女孩,但是奶娃娃什么的,还是没化形的奶娃娃,真心消受不起啊!   小黑豹无忧无虑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颜朵的下巴,软绵绵地笑着,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院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连默纵身一闪,变成莲子躲在颜朵的发间,仔细藏好。颜朵抱着小黑豹转过身来,刚好碰上过来躲懒的舒忆雪。   “大过年的,一个个打着拜年的旗号送礼,真烦!”舒忆雪自顾自地坐下,一连灌了三杯茶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陪笑陪得脸都僵硬了,真是受够了!”   颜朵重新泡好一壶茶往舒忆雪面前以防,在她的旁边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习惯吧,你躲不了多少年的。这是城主必须习惯的事情。”   舒忆雪撇撇嘴,又灌下一杯茶:“朵儿,你说话越来越像我爹了,老气横秋的!”   正在往嘴里塞点心的颜朵闻言立刻呛住了,使劲捶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还未开口,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不是很熟悉的人。于是她动作敏捷地变成了原形,飞到舒忆雪的怀里,还不忘把帽子端端正正带好,挡住连默的身影:化形这件事尚在保密中,除了舒忆雪,府里只有舒梅知道颜朵的身体比较特殊,城主舒世轩都被蒙在鼓里。   来人是前来通报的小丫鬟,说是舒世轩吩咐又有客人需要招待。舒忆雪很不耐烦地把丫鬟打发走之后,抱着颜朵气势汹汹地迈出大门,直奔前厅。   临走前,颜朵不忘把小黑豹一起叫走,让连白得到片刻安宁,顺便心里吐槽:舒忆雪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去迎客,倒是更像是见杀父仇人。   终于被解放的连白在舒忆雪后脚迈出大门的下一刻,就变回人形拼命擦脸,还一脸嫌弃地换了身衣裳,悲愤地坐在桌边,如风卷残云般吃光了三盘点心,然后无比悲壮地打了个嗝:如果所料不错,等颜朵带着那个小家伙回来,自己又要被口水洗脸了。现在先吃饱喝足,不然吃东西的时候,万一小黑豹一舌头伸过来,不小心舌吻了……啊呸呸!一想就好惨烈,还得再去洗遍脸。   另一边,大厅里的人看到舒忆雪昂首挺胸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大家风范,心底暗自赞叹:不愧是未来城主的最强候选者,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气度不凡。   其实,这个所谓的不苟言笑完全是因为舒忆雪刚刚笑累了,也说累了,现在想休息却又来人了,不想搭理人而已……   颜朵坐在舒忆雪的怀里,打量着来人: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脚踏一双云锦银丝靴,柔顺的长发被玉簪簪住。比较特别的是,他发间的玉簪的形状是宝剑的样子,他的腰间也挂着一把精致华美的宝剑,上面的红宝石异常抢眼。   没劲……颜朵把脑袋往舒忆雪手心里一塞,开始专心致志地养神,至于后面的剧情是什么,她没心情去看:这个人叫林傲海,是苍月山庄的少庄主。苍月山庄以法器炼制闻名天下,其中又以飞剑最为著名,山庄的收入庞大到让朝廷坐立不安的地步。牛掰的背景,骚包的打扮,还算出众的容貌都掩盖不住他偏执的本质和跑龙套的事实。   没有错,就是跑龙套,此人虽然条件媲美多个男配,但台词少得跟西游记里的沙僧有的一拼,被戏称为史上最华丽的龙套君。   如果说慕容豪杰的出现是因为作者懒得想目击人员或者二逼小弟的名字,那林傲海大概就是因为作者懒得给人傻钱多的暴发户多想名字。此人在女主换地图的时候,在每个地图上都会露上那么一个正脸或者侧脸,简直就是游戏里的钱庄npc。   这次林傲海的来访目的,不过是为了结交一下紫霄城主。   毕竟炼器一行自己一家独大,都城那边颇为忌惮。林傲海作为少庄主虽然不管事,却也略有耳闻。考虑到紫霄城的实力也是王族心中的一根刺,他觉得两家结盟能更久地生存下去,就自作主张上门了。   对于此人的行为,颜朵只想说:你被人利用了上门没事,别那么话唠行不行?救命啊,好想睡觉……   舒世轩对此人的言辞不置可否:明显,这次是此人临时起意,后面是谁鼓动的不得而知。紫霄城虽然不如都城,单论实力自保尚可。即使以后皇族对紫霄城出手,也不过是想夺取利益或者统治权而已。自己有把握带着族人全身而退,又何必在明知道瓜田李下的时候结盟?这不是把把柄明晃晃的往别人手里送吗?   颜朵在舒忆雪的掌心里听得昏昏欲睡,什么利益相争、权力倾轧之类的话题真的好催眠,唯一让她勉强清醒过来的东西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谁都知道苍月山庄的飞剑著名,但是送上门的特制茶具还有水碗也是盘旋的宝剑形状算怎么回事?杯口碗边那么锋利,感觉喝个水都能破舌割喉。   两人谈不拢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紧接着,新的客人上门了。这次倒是个熟人:宰相叶成复的庶子叶枫。叶枫的到来对舒世轩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宰相的背后是皇帝,派庶子前来应该是试探,还有变相的警告。可能最近有的世家行事不够低调,让皇族有危机感了吧,该好好约束一下他们了。   看到了叶枫,颜朵勉强晃了晃脑袋,不是个话唠就好受点。   叶枫不属于女主后宫的一员,不过也算不上炮灰。他的角色存在是为了给君御寒的陶梦芊拉线的,完事之后,他就带着一颗失恋的玻璃心离家出走了,之后再无戏份。按现在来看,完全就是个女神换备胎用的悲剧千斤顶……   不过说起叶枫的戏份,倒是真的让人非常印象深刻。比如…… ☆、第 28 章   “多谢城主招待,告辞……哎哟!这是您家公子吗?长得真帅啊!一表人才!不知道婚配没有啊?”一瞬间,刚刚还正襟危坐的青年突然眼神一变,挺直的腰板扭得跟水蛇一样,向几乎吓傻的无辜路过的舒忆风……手里的一幅通缉令靠了过去……   那声音无比柔美,那身段无比柔软,那眼神无比娇媚,娇媚得在场的人纷纷……惊掉了下巴。   “……”舒忆风很无辜:作者只是让我打个酱油,他临时背错台词我怎么办?   “……”舒世轩脑袋嗡嗡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舒忆雪原本哈欠连天,这下倒是整个人都精神了,兴致勃勃地抱着颜朵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一点。   “……”颜朵在一旁默默地用小翅膀捂脸:看到真人版的戏份怎么感觉有点不忍直视呢?对了,那个通缉令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没错,这戏份是颜朵早就料到的:叶枫体质特殊,容易被别的魂魄附身。好不容易找到了阻止孤魂近身的方法,已经入驻的两个灵魂却已经无法驱逐,化成了叶枫的两个人格:一个是十六岁的恨嫁花痴女,一个是不足五岁的怯弱泪包子。   因为找不到分离魂魄的方法,叶枫只能靠修炼暂时压制另外两个人格。只是稍一松懈,两个人格就有可能出来捣乱。所以,叶枫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长相出众,博闻强识,又贵为宰相之子,却至今没有婚配。因为每次跟未婚妻上街,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   首先,叶枫跟未婚妻好好地在街上走着,叶枫偶尔亲自买点小吃,一脸温柔地笑着递给她。于是,未婚妻飘飘然了:这跟传言中的不一样啊!宰相之子当然不会好男风!   然后下一秒,叶枫就一脸花痴地一把拉住路过的小帅哥,一边摸小手吃豆腐一边直白求爱,徒留未婚妻在一旁傻眼呆立。   小帅哥一脸尴尬地躲开叶枫的章鱼嘴,随手一推,劲儿虽然不大,但被甩开的叶枫会立刻双眼蒙雾,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哇,大哥哥欺负小孩子……”   等小帅哥顶不住周围的目光,上去把叶枫拉起来的时候,主人格已经重新归位了,不过因为人格都是独立的,记忆不会共享。于是最后,叶枫就会一边温文尔雅地拱手感谢小帅哥的帮助,一边四下看着,心里纳闷:刚刚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地上的?还有,未婚妻去哪里了?   一连黄了三次婚约之后,叶宰相气得胡子都要翘到天上了:老脸都要丢尽了!原本看这个小子条件不错,想靠联姻拉拢一些人,可现在完全不可能了。入仕?做梦!这体质随时会给自己的仕途带来麻烦,这小子是生下来坑老子的吗?   最终,叶宰相痛定思痛,决定让叶枫修炼,顺便看看能否拉拢一些修真者。如果进阶失败就顺便死了吧,无伤大雅。   看着那个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舒忆风抢通缉令的叶枫,颜朵有些同情: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感觉一定糟透了吧?每一次情形,都要面对周围人奇怪的目光,面对“自己”做过却不记得的事情,还要收拾烂摊子。相比之下,或许一睡不醒也稍微好上那么一丢丢?   想到这里,颜朵噗地一下变成板砖,十分豪迈地把叶枫拍晕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然后,对着舒世轩啾啾了两声,跳回舒忆雪的怀里,蜷成一个球继续养神。   “……”颜朵动作太快,大家都被雷到了,顿时石化一地。   作为城主,舒世轩的心脏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还是强上一点的,立刻在回过神来之后,上前一把扶住即将滑落在地的叶枫,一脸严肃地对管家说道:“叶公子鞍马劳顿,已经累晕了。不如在这里稍事休息,等身体好一点再上路。”观此人的眼睛里有重瞳,怕是多个魂魄在内,这种秘密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   身为城主,必须掌握面不改色说瞎话的能力。而能随身侍奉城主和叶枫的基本上都是人精,均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把昏迷不醒的叶枫送往西厢房。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舒世轩眉头紧锁。   今日方知叶公子的体质有如此大的秘密,可叶宰相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状况?这个时候派他过来,莫非就是为了把他留下来?可是冲着什么来的呢?是舒家,还是妹妹梅儿?   罢了,派人暗中叮嘱他们,以不变应万变吧。想到这里,舒世轩偷偷摸了一下颜朵的脑袋:刚刚闹成那样,这个小家伙反应还挺快。如果任由叶枫无知无觉地闹将起来,府里人多嘴杂,消息必然封不住,只怕有人会趁机捣乱。   当初反对雪儿带回这个家伙,现在看看,倒是也挺顺眼的。   想想雪儿刚回家的时候,妹妹给她检查的结果,醉难拒!想想能拿到这种下作东西的人,舒世轩的眼神冷了三分:如果不是颜朵随时跟着,别说雪儿会清白不保,难以嫁人,更别提继承城主之位,整个舒家怕是也要蒙上污点,被人各种羞辱。看来,自己这个城主有点温和过度了。   颜朵笑眯眯地随着舒世轩的动作啾啾两声,没有感受到他眼底的冷意:刚刚收到传音,颜子飞要来找她一起过年。考虑到他的身世,颜朵心一软答应了,顺便跟连默说了一声。   连默意料之中地吃醋了:“颜子飞?送你项链的那个人?大过年的不回家,见你做什么?不是对你图谋不轨吧?”   颜朵赶紧传音顺毛:“图谋什么啊?我会变身的事情他可不知道。再说,他没什么家人,我相当于他的家人……别生气啊!不是夫人,是姐姐那样的家人……我觉得他像我弟弟,所以取名的时候让他姓颜,你若不满意当他是我儿子也行,七万岁了,跟个小年轻计较什么呢?再说了,嫁人是女方的事情,冠夫姓也是女方的事情,是他跟我姓,又不是我跟他姓,当然不一样嘛……”   好说歹说,终于以五个亲亲做交易把人安抚住了。刚结束传音,颜朵就被舒忆雪狠狠地揉了揉脑袋:“朵儿,你干嘛这么安静啊?我好无聊!”   小黑豹在舒忆雪的脚边翻了个身,哼唧一声表示附议。   “……”顶着一头乱毛的颜朵连连叹息:哄完情人哄主人,肩上的担子真是千斤重啊!   耐着性子陪着舒忆雪应付完了五拨客人,颜朵彻底睡倒在舒忆雪的手心里起不来了:这些人怎么废话这么多?总结起来不过就一句“新年好我来送礼了”就能解决的事情,居然生生东拉西扯了半个时辰,闲不闲!   见颜朵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舒忆雪苦笑一下,吩咐玉环把颜朵送回去,自己继续招待客人: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再苦再累也要走下去。应付客人朵儿躲得了,自己却不能躲。   困极了的颜朵被舒忆雪小心地放在床上,听着玉环的脚步声渐渐离去,颜朵刚要进入梦乡,就被连默弄醒了。迷迷糊糊地使劲往被子里钻去,颜朵不满地嘟囔着:“困……”   “困也要先吃午饭,不然会胃疼。”化为人形的连默把颜朵从被窝里挖出来,怕掉毛的颜朵立刻变成了人形,无比配合地靠在他的怀里,半梦半醒间喝了一碗莲子羹,最后几口基本上就是边睡边吃。   连默喂完之后,把颜朵轻轻抱进被窝里,盖好被子。此时,颜朵跟周公已经摆好了棋盘,正要落子,结果连白一股脑冲了进来:“嫂子!”这一声教得气势洪亮,脚步也带着风,直接把颜朵吓清醒了:“什!么!事!”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于有起床气的人来说,没有下意识地飞枕头过去已经足够冷静了。   “小黑豹没回来?是不是今天不来了?”连白兴奋得两眼发亮,就差手舞足蹈了。   看着颜朵怨愤的眼神,连默拎着连白的领子把他丢出门外:“安静!如果你想它了,我替你把它找回来,日日夜夜陪着你,嗯?”最后一个字明明充满了磁性,却硬生生地把连白惊出一声冷汗:还是亲兄弟不是?居然这样就冒杀气!   找回来?还日日夜夜!回过神的连白彻底怂了,立刻立正稍息,迈着坚定地步伐往楼下走。回头看到连白皱起的眉头,又连忙改成老鼠偷油的姿势,小步袅娜,安静了不少。   正待用哀怨的眼神看向自家老哥,试图让他心软,结果人家关门动作无比干净利索,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口胡!萌萌的兄弟爱呢?不远千里来探望老哥,就是为了受这个待遇的?一个人待在屋里真的空虚寂寞冷啊!但是再想想小黑豹……咳,其实,空虚寂寞冷也挺带感的,呜…… ☆、第 29 章   颜朵一口气睡到傍晚,本来还想接着睡,却被连默从被窝里挖出来。连默先是喂了她几勺莲子羹,然后捏着她的小脸不让睡觉:“还睡?现在睡得那么饱,小心晚上睡不着啊。”   颜朵鼓着腮帮子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捏着腰一阵轻挠,痒得她边扭边笑,折腾一会儿之后,颜朵总算把自己折腾清醒了:“子飞没来吗?”   话音未落,小嘴先被狠狠地亲上了一口:“刚清醒就喊别人的名字,嗯?”   颜朵咯咯笑着,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顺便用滑腻的脸蛋蹭了蹭他纤长的手:“反正是弟弟,叫子飞没问题吧?好嘛好嘛,如果你不喜欢,我还是叫颜子飞好啦!”   “颜……朵?”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两人顺势望去,就见颜子飞站在窗前,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化形了?”   连默皱了皱眉:刚刚他出现的事情,自己居然没有察觉?颜朵化形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舒忆雪,舒府里知道的只有舒梅,毕竟以她的医术未必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受伤什么的说不定还要靠她解决。可颜子飞底细不明,还是……   没等他开口否认,颜子飞的说话重点已经跑偏了:“弟弟?你这个小不点管我叫弟弟?不是给我起个名就长辈儿了好吧?”说完还弯腰比量了一下身高,腰间的敛息玉随之摇晃。   “……”原来是敛息玉的缘故,看性子不太靠谱,就是不知道嘴严不严?   颜朵得意地一抬下巴:“我可是九百多岁了,当然是姐姐!”   “……”这下轮到颜子飞无语了:九百多岁,好像可以喊祖奶奶了……   视线无意中扫视到连默警惕的目光,颜子飞摆了摆手:“我不会多嘴的,朵儿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一定非常感天动地吧?”虽然颜朵的暗示不重要,但是不喊姐姐喊朵儿的话,这个男人的眼神有点冷啊;可想想九百多岁的年龄,喊姐姐又好艰难哟……   颜朵黑线了:脑补的强大能力怎么就没被剧情刷新掉呢?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三人一愣,即刻做出了反应:颜子飞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口,颜朵身子一转,变成了小绒球;连默身形一晃,变成莲子。不过五秒钟的时间,屋里就换了个景象。   管家带着人闹哄哄地进来,四下查看了一番,又闹哄哄地出去了。颜朵变成人形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么一大群人来了又去,简直是烽火戏诸侯的山寨版,不觉有些纳闷:“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连默变成人形把她抱下来,视线投向窗外:“这话应该问你那个弟弟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颜子飞跳进屋里大声抗议。   “真的什么都没干?”   “没有!”   “真的?”   “……”救命,这种杀人的眼神……   最后,颜子飞投降了:“好吧好吧,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西厢房有一个登徒子,就顺手教训了一下,没想到把别人惊动了,所以……”   “西厢房?叶枫?”颜朵囧了:“他又醒了?”那可真是无妄之灾,毕竟他自己也算不上故意的。   颜子飞斜靠着窗框坐在窗台上,摇了摇头:“没醒,不过以前碰见很多次,每次上来就摸手,推开还哭!”   “……那是他体格特殊。你都知道他是谁了,不应该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啊!”颜朵扶额。   还没等她详细解说叶枫的辛酸史,却见颜子飞猛地从窗台上跳下来,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特殊?是有消息这么说?但是他犯不着每次犯病都碰到我吧?每一次啊!我都怀疑那家伙就是故意占我便宜!现在我看了他就想抽!”   “……”好吧,三番四次对上同一个人,对于萌萌的直男小正太来说也是无妄之灾,没崩溃就不错了。搞不好还会被叶枫拉下水,传成断袖什么的……哎?诱受小正太什么的,其实也蛮带感的嘛!   颜子飞没有注意到颜朵骤然发亮的眼神,依旧颠三倒四地抱怨着之前两人碰面的事情:“而且,每次还哭!那眼睛简直就是俩喷泉!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啊!谁欺负他了……想揍也不能揍,想骂他又哭……”说到激动了,颜子飞几乎咬牙切齿。   颜朵默默地抖了抖:怎么感觉小正太黑化了呢?不不,应该只是炸毛的日常表现。说起来,说哭就哭什么的,很容易想起后天演技派的连白啊,不知道真莲花和白莲花相遇什么的……算了,这画面太美不敢脑补,想想就可怕!   “等等……”颜朵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刚刚……那张通缉令上面画的,是子飞?”想起来,当时叶枫扑上去的时候,目标是舒忆风手里的通缉令,上面画的人明明是子飞啊!两人真是缘分啊!   “你说那个啊!”颜子飞耸耸肩:“每次客户都会赖在我身上,通缉什么的,我都习惯了,反正别人也抓不住我……”   不见得……颜朵皱了皱眉:颜子飞虽然跟女主的联系没有了,但是自身也有不少机缘,尽管不少都让给了女主,但是剩下的也足以让他傲视修真界里的好多人。这次被通缉,未必就是个普通的事件。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连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颜朵仔细回想一下,泄气地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这次通缉令没有这么简单,那个拜托城主发布通缉令的人似乎只是想找到子飞。或许,子飞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所需要的?”毕竟是个寻宝能手,机遇也很多,被人觊觎也很正常吧?只是自己跟颜子飞见面的次数很少,所以也无法推测后面的剧情。   “等明天打听一下通缉令背后的那个人,应该会有大致的方向。”连默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未知的事情就不要想那么多,太累了我会心疼。”   颜朵的耳朵几乎要冒烟了:一秒变情圣什么的,真是又满足又受不了……   至此,通缉令的事情只能暂时告一段落,毕竟已经很晚了,贸然出去打听消息会给人添麻烦不说,那个表面温和性格多疑的城主未必不会多想什么。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三人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颜朵自己习惯性地犯懒,没话题不主动;连默说的少做的多,奈何旁边多了个瓦数超高的电灯泡;颜子飞则根本坐不住,屁股在凳子上磨来磨去,表情十分焦躁地看向窗外。   “你……在等人?还是有事?”凳子已经被磨得嘎吱作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其刺耳,担心他这样折腾下去,裤子跟凳子都会报销,颜朵忍不住出声问道。   正在模仿磨盘的辗转运动的颜子飞顿了一下,继而又开始焦躁起来:“不是等人,就是想想那个家伙也在这里,就忍不住拳头发痒……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其实早就盯上我了吧?说不定通缉令也是他搞的鬼!很有可能在某一天的夜晚,他看到我那飘逸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过,一见误终身,终究舍不得让人把我抓住。在街上看到我的时候想跟我互诉衷肠,可架不住未婚妻在身边,为了让我信服,也为了不耽误未婚妻,干脆装疯卖傻,最后碰不到我了,一怒之下发了个通缉令,想让人把我带回去……”   颜朵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才数日不见,小正太的脑补能力已经进化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还衍化了自恋属性?以前那个软萌的小正太怎么感觉开始一去不复返了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自恋就算了,那个时代都会有的。可是断袖分桃什么的,在古代应该是禁忌吧?他怎么说的那么顺口?难道自己穿越的是同人耽美文?   已经坐不住的颜子飞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小话本上都这么说,不过都是女的这么做,看他脸白生生的,果然很娘!”   “……”娘的是他的三分之一好吧?   小话本,又是小话本!颜朵怒了:多么根正苗红的软糯小正太,被小话本挑嗦成了水仙喷火龙!更让她窝心的是,在原本小说里的陶子飞却不是个脑补帝,也没有这么暴躁自恋,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莫非女主光环不只是为了俘获后宫,还兼有那么一丢丢的教化作用?自己自认三观不错,怎么就没造成好的影响呢?广大喜爱子飞的女性读者啊,朵儿无颜穿越回去面对江东父老了!   小话本这东西简直太害人……算了,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它让某个万年妖孽了解到了自己之前的中二行为是缘于喜欢和吃醋。没有小话本的点破,他的中二行为怕是会继续下去,那样两人恐怕就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瞅瞅颜子飞焦躁的样子,颜朵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劝说,却又感觉无从下手:如果替叶枫说好话,在气头上的颜子飞未必听得进去,搞不好还会不搭理自己,一旦他投向女主的怀抱,之前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虽然也想介绍一些三观比较靠谱的小话本给他,但是想到颜子飞那宛如脱缰之马的强大脑补能力,又不觉踌躇了,总觉得多么正的东西都能被他脑补着就歪了…… ☆、第 30 章   幸而颜子飞虽然情绪不稳,但尚且知道分寸,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给颜朵带来麻烦。只是焦躁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最后,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我、我还是先走了,出去寻宝散心,回见!”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冲出了窗口,还差点跟窗框结实地撞在一起。临走前,他留下了一个小口袋,顺便捏走了两块板栗酥。   见颜朵一直在凝视窗口,眼神有些担忧,连默深感被人忽视,下意识地捏过颜朵的下巴转向自己,准备来个轻吻,却在不小心撞进她那双纯净无瑕的眸子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扶额叹息:不管多少次,这种微妙的罪恶感总是挥之不去。   几次三番看到连默这种表情,颜朵也渐渐猜到了什么,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颜朵嘟起了章鱼嘴,果然看到连默稍稍地往后躲了一下,不是很明显。于是,她乐呵呵地使劲抓住连默的领子,狠狠地在他的脸上吧唧啃了一口,然后趁他没有反应过来,跳下凳子直奔练功房:逗弄一下他什么的,目前并不担心后果,毕竟目前这个小身板基本上啥也做不了。不过,她能说自己也有点微妙的诡异感么?唉,只能乖乖修炼,慢慢摸索门道,争取早日变成成年形态,然后……依然装作没法成年逗弄他。   进化的契机实在难以把握,连默这么妖孽也花了七万年,当然,不排除他自身体质也比较特殊。   若说其他途径,不是没有,据说元婴期的修士可以自己控制身体的大小。但是看看自己尚未筑基的修为,算了,还是谈谈进化的事情吧。   多日相伴带来的默契让连默明白了颜朵举止的含义:着急的不只是自己,这种感觉还蛮不赖的。当然,他没有料到小家伙有点恶趣味。   视线扫过颜子飞留下的小口袋,用神识查看一番,连默不觉挑眉:兽丹?   兽丹是灵兽的灵力所在,类似于修真者的丹田。修真者可杀死灵兽获取兽丹,然后吸收兽丹里的灵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口袋里的兽丹是筑基期的,对于快要筑基的颜朵来说刚好合适,说不定还能早日进化。   想到这里,他立刻拎着口袋去了练功房:这个颜子飞对颜朵真心不错,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爽,如果不是不放心颜朵一个人,他也可以出去捕猎的。   正在修炼的颜朵接过了连默手里的兽丹,专心致志地开始吸收。灵力运转一周天之后,她缓缓地张开双眼,对上了连默惊喜的目光,然后错愕地发现,自己此时的身体居然是接近成年的状态。   虽然这是自己一直渴望实现的愿望,但是身体和修为催熟这么快,心里实在有些忐忑不安。   连默没有给颜朵过多的时间纠结,上来就给了她一个深情地吻,吻得她气喘吁吁,脑袋晕晕的,刚刚想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了。   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连默的惊喜大于担忧:明显又是暂时的状态,不抓紧时间很快就要消失了。颜朵身上的惊喜绝对不止这些,只要她的灵力不出问题,就不会有事情。修仙只要不堕入魔道,何必那么中规中矩。   两人像亲吻鱼一样,你啵我一下,我啵你一下,半柱香时间之后,颜朵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很快缩成了小女孩的模样。感受到怀里的身躯缩小了,连默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颜朵的唇瓣,一脸期待地又让她吸收了一颗兽丹。   第二次的变化又成功了,但尽管修为持续出现小幅度提升,身体的变化却没有撑过半柱香的时间。   看来短期的变化可能跟抗药性一样,会越来越短。连默有些可惜地舔了舔嘴唇,把剩下的兽丹替颜朵暂时收了起来:自己目前只是筑基后期,只能捕猎同级的灵兽。若是兽丹一次性用光了,那朵儿恐怕就对筑基期以下的兽丹免疫了。到时候修炼不够变身,自己又要隐忍上好久,还是不要一顿吃撑为好。   “朵儿,下次再继续吧,不然吃撑了不好。”说完,连默坐在一旁,开始打坐静心,刚刚的亲吻实在有些扰乱心神,让自己身体有些燥热,必须做点什么分一下心。   颜朵坐在一旁,心里暗自吐槽:不就是怕以后没得亲吗?恐怕以后他拿出兽丹的时候,就是想亲亲的时候吧?羞涩捂脸。   除夕很快到来,上门拜年的人依旧很多,不过这次都是些亲戚朋友,利益关系不像之前那些人那么大。这一次,舒忆雪的迎客任务终于轻松了不少:年前各个世家和势力代表基本上都来过了,现在来的除了亲戚就是同城的朋友伙伴,打个招呼,刷新一下他们对自己脸蛋的印象就好。更需要结交他们的是哥哥姐姐,毕竟生意上需要彼此照应,人脉广了好办事。   舒忆雪抱着颜朵坐在屋里,笑一下来一个红包,简直美到不行。戴着小红帽披着毛马甲的颜朵也沾了光,小金豆、夜明珠、猫眼石等精致的小玩意收到翅膀发软。   不过,见一个人就卖一次萌什么的,真心累死鸟了。颜朵此刻真心佩服猫咪,每时每刻都能卖萌撒娇什么的,体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过年最经典的莫过于吃饺子,但看着碗里的饺子,颜朵饿得肚子咕咕叫也无从下口:一个饺子就有自己整个的三分之一大,嘴巴也啄不到太多馅儿,生吞绝对是噎死的节奏,真是内伤啊!旁边摆着的年糕对没牙的小鸟来说更是艰巨的任务,粘在嘴上扯不断啄不烂,急死都进不了肚子里。   无奈之下,只好跟几盘点心和切得相对细碎的小菜奋斗。   吃过饺子,大家也很累了,于是呜呜泱泱地互相祝福一番之后,就各自散了。   看到颜朵眼巴巴地盯着饺子,舒忆雪打着哈欠吩咐厨房热一份饺子送到颜朵那里:变成人形的话倒是可以吃的,只是在人前不能变身,怕是饿到了吧。   颜朵听到舒忆雪的吩咐,满心欢喜地回到屋里,四下看看没有人看到,立刻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个馅儿味道不错……啊,吃到红糖了,好兆头……栗子和枣儿的也很棒耶……等等!   “水!水……咕噜咕噜……”叽的!到底是哪个坏蛋?居然在饺子里包辣椒?   也不知道放的辣椒是什么品种,居然那么辣!颜朵一口气灌下整整两壶清茶,还是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两手忙不迭地对着舌头扇风也无济于事。颜朵只能红着小脸,眼含热泪,手舞足蹈地在屋里蹦来跳去。最后,她心一狠,决定施法降温。   陪着她坐在桌旁的连默哭笑不得地一把拽住颜朵的胳膊:“你运用灵力都不够熟练,还想给自己施法?”这丫头居然打算往嗓子里使化霜术降温,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的舌头冻伤好吗?不能熟练掌握灵力的强度和范围,也没有金刚不坏之身,给别人施法也就罢了,给自己弄跟玩命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兽丹递到颜朵跟前,示意她吸收。颜朵一边原地蹦跶着对着嘴巴扇风哈气,一边不忘用眼神鄙视一下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要亲,亲吻鱼啊你!   腹诽归腹诽,颜朵还是乖乖地吸收了兽丹:连默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在遇到自己之前,怕是跟感性完全不熟。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看着成年状态的颜朵,连默一刻都没有迟疑地捏着她的下巴,舌头舔过她的薄唇,略过她火辣辣的口腔。颜朵只感觉火辣辣的嘴巴里似乎升腾起一股莲子的清香,温润的舌头轻刷着灼热的内壁,有一点妖异的痛感,却不是很讨厌。   疑问中了,颜朵已经憋得大脑迷糊了,迷茫地看着面不改色的连默大口喘气,哀叹两人的肺活量差距太大。无意识地舔了一下下嘴唇,她意外地发觉在嘴里的热痛少了一半,似乎随着连默的舌头一起离开了。   后知后觉地,她脸红了,不是因为辣:结果很圆满,过程好羞涩啊!   “我来……咳咳,我不是故意……等等!你是谁啊?怎么占着朵儿……姐的男人!”颜子飞刚跳进窗口就不小心撞见了闲人免看的场景,摸摸鼻子正打算离开,突然觉得对方男的认识,女的眼生,于是又折了回来:刚刚想到朵儿的年龄,一句祖奶奶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改口及时。   粉红旖旎的气氛登时被打破,颜朵眨巴两下眼睛,刚回过神来,身体就迅速缩水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连默意犹未尽地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坐好,轻吻她粉嫩的脸颊,然后眉头一拧,视线转向破坏气氛的某个人,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原来是朵儿……姐啊!”颜子飞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   颜朵眼睛一眯:刚刚那个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第 31 章   颜子飞在两人的注视下囧得鼻子都要摸破了:他能看出颜朵的修为,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法在第一时间把眼前出现的巧笑倩兮的俏丽少女和颜朵联系在一起。才炼气期的修为居然已经能初步控制身体的化形状态,这是相当逆天的存在,难怪连默要把她藏着掖着。   当然,颜子飞并不知道,连默也是个相当逆天的存在。   想想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颜子飞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尽量用欢快的语气说道:“朵儿,你知道吗?我把那个臭流氓教训了一顿。那个家伙大晚上不睡觉,守夜之后还想吃水饺,不嫌折腾人啊!我就特制了一个辣椒水饺放在里面,啊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不好笑吗?”颜子飞默默缩了缩身子:这两人的眼神好可怕,看得自己浑身发毛……   “朵儿当然知道,因为那个水饺被她吃到了。还有,要叫朵儿姐!”连默磨了磨牙,身上杀气腾腾:这小鬼嘴巴虽然严实,但也太能折腾事了。如果不是他对颜朵真心很好,他早就恨不得把颜子飞丢出去了。在舒府里对官家的人下手,他是嫌舒家的人太多,命太长了吗?   得知吃水饺的原委,颜子飞有点愧疚,紧张地绕着颜朵观察她是否有什么不妥,同时撇嘴抗议:“天山童姥怎么能叫姐呢?”   “那就叫姥姥,我不介意多一个外孙!”   “……”   颜朵弱弱地在心里反驳:我介意!女人的年龄怎么可以夸大呢?简直不能忍!可我偏偏就是那么大……   碰巧此时连白闻着饺子的香味推门进来了,颜子飞像见到救星一般抓住他的胳膊:“喂,连兄,你会管这么小的小家伙叫姐么?”手直接指向一脸无辜的颜朵,努力无视浑身放冷气的连默。   饿了一天的连白不高兴有人打扰他去吃水饺,横了他一眼,胳膊一甩:“你傻?我喊她叫嫂子!”   “……喊这么小的人嫂子,你都没有一点罪恶感吗?”颜子飞努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连白美美地夹着饺子往嘴里送,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我哥都没有罪恶感,我有了干嘛?再说了,我都三万岁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计较。”   “……”我去,原来是一窝的童颜老妖怪……   视线慢慢地转向连默,颜子飞已经不敢想象这个俊逸青年的真实年龄了。   听着没头没尾的对话,颜朵被辣得迟钝的大脑终于慢慢地运转起来:“等等,你俩认识?”上次颜子飞出现的时候,连白明明一直待在一楼的花盆里。   “认识没多久,就是刚来的第二天,我来找你们,可是你们在修炼,不能打扰,就到一楼转了转,刚好碰上了连兄……”颜子飞的眼神里满是佩服:“没想到连兄如此健谈,见多识广,好点子更是层出不穷,包括那个包辣椒饺子的点子也是他……”语气随着连默冷冻目光的扫来逐渐变弱,最后噤声。   “呵、呵呵……”连白一开始不明白老哥那杀人的眼光是怎么回事,但结合眼前的饺子和脸蛋红润得不自然的嫂子,大约也推断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惜错已经酿成,他只能放下筷子干笑着,两眼一红,迅速挤出两行清泪,楚楚可怜地表示知错了。视线频频扫过嫂子,期望她吹个枕边风。   而颜朵却没有察觉到连白的视线,她的目光停留在颜子飞那正太脸露出的与连白如出一辙的笑容上,深感不忍直视:本来只是长歪了,打算以后扶直了。谁知道不过是修炼了几天,他不仅长歪了,还长得七扭八歪,完全媲美山路十八弯,还自我创新了黑化程序,软萌的小正太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虽然腹黑小正太也是个萌点……   连白此时已经吓得不饿了,笔管条直地站着直到连默大发慈悲表示不予追究,才小跑着下楼蹲花盆去了。没有小黑豹的日子里,他会更加珍惜美好的睡眠时光。   屋里多了个颜子飞,颜朵不好意思换衣服睡觉,又怕在连默手里掉毛,只能坐在连默的怀里,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困意袭来,她不停地揉着眼睛,但最终抵不过周公的召唤,头靠在连默的胸前,坐着就进入了梦乡。   连默抱着颜朵,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慢慢走向拔步床,顺带丢给颜子飞一个“好走不送”的眼神。   颜子飞识趣地离开,顺便贴心地给他们把窗户关好,之后就漫无目的地在舒府里瞎逛,心里直犯嘀咕:刚刚一时冲动去对付叶枫,行为好像欠妥当。为了不给颜朵和舒家带来麻烦,要不要等他离开之后在路上小小地教训他一下?可是他一个人被丢在这里,大过年的家人也没派人来关心他,看起来挺可怜的……算了,这次先放过他,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若他再犯病,就光明正大地抽他,反正他醒来之后就一无所知了。   守夜过后,大家普遍起床稍晚。不过年刚刚开始,还要串门应酬。作为一只无忧无虑的灵兽,颜朵倒没有这样的烦恼,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往旁边翻了个身,还想抱着被子再赖会儿床的颜朵突然感觉鼻尖好像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刚刚睡醒的大脑反应迟钝,颜朵也不觉得有连默在,屋里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吃力地用手指撑开一只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白花花的肌肤,颜朵迅速捂住鼻子防止鼻血喷薄而出:胸似玉什么的,感觉只露出那么一点点就足以让人爆血管。   视线上移,颜朵撞进了那双柔情的眸子里,不自觉地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双羞答答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早……”同床共枕什么的,这进度也太快了吧?每天来这么一会儿,血管迟早空掉……等等,好像重点不对。   “害羞了?”连默撑着头侧躺在颜朵身边,身姿说不出的诱惑,笑容妖孽动人:“以前都共浴过不是吗?”   颜朵眨巴两下眼睛,小小声地反驳:“那时候我是小鸟,而你是朵莲花。”物种不同,不存在这样那样的可能性好吗?快回你的浴桶去!   “那你以后睡觉时就变回原形好了。”连默一脸拒绝再商量的表情。   颜朵听了一头扎进被子底下:嗷嗷,居然流氓不过他!这怎么可能?本鸟好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居然流氓不过一个古人,这科学吗?还有……“原形会掉毛?还不止掉毛!”虽然重点不太对,但是破坏形象什么的,必须不能够!   “那就只好变成人形同床共枕了。”连默一脸遗憾。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之前的对话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又被算计了啊啊啊。   斗嘴失败的颜朵在被子底下拱到里另一头,钻出去跳下床。兽丹的效果十分明显,自己虽然尚未筑基,却已经能维持四个时辰的人形。此时的她依旧是昨晚刚睡下的小女孩模样,除了头发有点乱,脸蛋有点红。   “嫂子,我好饿,可以吃饭了吗?”昨晚被老哥冷威胁了一下,连白昨晚没吃饱,饿得睡不着,一大早守在一楼的桌子旁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肚子已经跟自己抗议了很多次,腿也开始饿得发抽了,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饥肠辘辘的他几乎是爬着上去敲门的。   他也不是不想自己先悄悄地动筷子,可就在前天,自己不过多吃了那么一点点,导致嫂子的早饭不够,府里又不会给灵兽随便开小灶,结果嫂子一上午精神略萎靡,脸色略发白。   于是,心疼的老哥挂着和煦如风的微笑,把自己跟小黑豹锁在一个小屋里,关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虽然被放出来了,但被小黑豹舔的口水都已经干了不知道几层,回去洗澡洗得快要破皮了,还是觉得身上有口水味。口胡,那个重色轻弟的家伙,果然是没有兄弟爱!   当然,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昨天已经犯过错误,害怕老哥两罪并罚,把他跟小黑豹关他个地老天荒……嗯?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等颜朵对着镜子穿好衣服,洗完脸的时候,连默已经把自己收拾停当,拿着一把象牙梳微笑着等着她了。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梳头,颜朵依然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坐在凳子上,感受着他优美的手轻轻地撩起自己的头发,就像撩起水一样,动作优雅地把乱发梳成了完美的飞仙髻。颜朵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两条腿晃来晃去。   梳洗完毕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铺在地上呈毯子状的连白。   “你们……可……算……出来……了……”声音时有时无,仿佛随时都会饿断气的样子,颜朵不觉愧疚起来,正想开口说什么,连默突然发话了:“再装,今天的饭就没有你的份儿了。”不追究他之前瞎出主意的事情,不过是因为颜朵当时已经有了倦意,他还想打蛇上棍不成? ☆、第 32 章   于是,下一秒,颜朵眼看着刚刚还一副濒死的模样的连白跟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弹起来,生龙活虎地蹿下楼去,带起一阵旋风,吹得她刘海都飞起来了。   扶着扶手往楼下一瞅,连白正守着桌上的美食一动不动,坐得笔管条直,像极了等待检阅的士兵。   “……”原来白莲花即使不飙泪,演技也非同凡响啊!   肚子饱了,人也来劲儿了。连白开始死缠着颜朵要求出门逛一下:来这里好几天了,一直待在屋里,如果不是颜子飞偶尔会来,自己都快闷得长毛了!想起颜子飞之前提到的流氓,连白表示兴趣很大,为民除害要不要来一发?   颜朵淡定挥舞小手帕:“你有没有颜子飞出神入化的身法,如果不在府里闹事,就安心的去吧。明年的今天,我会提醒伯父伯母帮你多烧几个纸莲花老婆的。”连白又不能变身莲子,七十二般变化更谈不上,就是碰上人变成莲花,也要旁边有水池子配合才行啊!再说了,他就不怕变成莲花之后被人采花?   我去,这是什么嫂子啊!不让出去就算了,死都不让人安生?纸莲花老婆,还不止一个!这不是要莲花的命吗?那一副我是为了你的那什么福着想的样子是闹哪样?我才不会上当!   连白内心泪流满面,表面上却很乖巧地表示:不用不用,待在屋里可好玩了,我一点都不期待出去玩!   出行无望,连白只好继续待在屋里,跟自己的红颜知己们传音来打发时间。颜朵则像往常一样,顶着连默戴着帽子,拍打着翅膀到处溜达。一路上仆人们走路小心翼翼,生怕踩扁了小姐的心头肉。   无意间走到了西厢房,颜朵看到了被舒梅拒之门外的叶枫,还有……趴在屋顶上的颜子飞。   “……”周围巡逻的侍卫和仆人们的眼神敢不敢再漏一点?   虽然不知道叶枫此行所为何事,不过多半跟朝廷有关,颜朵不感兴趣,准备离开。谁知,叶枫无意间抬头,刚好跟屋顶上的颜子飞来了个四目相对,瞳孔剧烈收缩,然后……迅速扒着窗框爬上屋顶,飞扑过去:“帅哥,又是你啊!你瞧我们多有缘分啊!娶我娶我娶我!”   颜朵嘴角一抽,准备上去救人。   还没等行动,却见颜子飞一个手刀把人放倒在地,摊开跟晾地瓜干一样晾在屋顶上,然后扬长而去。   “……”好像需要救援的对象突然换人了?   一个旱地拔葱跳上屋顶,颜朵仔细打量了一下叶枫:上次见面的时候光顾着回忆剧情了,没有仔细看。这次发现叶枫的俊美中居然透露出一丝我见犹怜的味道,脸色略显苍白,唇上也没有几分血色,腰肢比寻常女子还要细软上几分。   不管女主看不上他,他简直就是男版的女主,那份楚楚可怜更是浑然天成,甚至比女主还略胜一筹。如果他当女配,搞不好小说会变成女配文……   总归是客人,让他一直晕在这里,被人发现了也不太好。四下看看巡逻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颜朵上前一步,用小翅膀拍了拍他的脸,使劲啾啾了两声。   叶枫皱起眉头,手指微动,半晌吃力地睁开眼睛,缓缓地抬起头来。看清自己所处的情形之后,一骨碌坐起,眼睛瞪得很大:“我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这种清醒了就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情形发生过好几次,但似乎每次自己都惹了不小的麻烦,如今没有宰相府的人给自己处理,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啾啾?”颜朵尽心尽力地扮演灵兽的角色,外头卖萌,左蹦右跳,顺便很“无意”地躲开了叶枫摸头示好的手:头顶上那个醋坛子可不是吃素的,他的怨念都让自己从头冷到爪子了。   手被躲开,叶枫僵了一下,尴尬地摇摇头站起身来。短暂的惊慌之后,叶枫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四下打量了一番,又自我审视了一番:周围没有什么人,自己衣衫完整,应该是没出事。不过脖子好像有点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人打的?还是刚刚躺的地方太硬,落枕了?   低头估量了一下屋顶的高度,正准备弯腰把颜朵抱起来,用御风术降落,低头却发现颜朵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直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顺便洋洋自得地抬头啾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被灵兽鄙视了的感觉……   揉揉隐隐发疼的后颈,叶枫御风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歪倒。颜朵啾啾叫着躲开他,生怕被压扁,余光中却看到本来应该已经离开的颜子飞正躲在墙角里,视线盯着叶枫,犹犹豫豫地往外迈出了一步。   这是在唱哪一出?   叶枫摇晃几下之后,勉强稳住了身子,轻抚额头,忍住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弱柳扶风的样子让颜朵惊叹不已:这身姿,这表情,真是白莲花女主拍马都追不上的娇柔动人啊!虽然性别什么的不一样。   再看看墙角的颜子飞,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就知道这孩子就算黑化了,心底还是很软的。即使别人伤了他,他在报复回来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愧疚一番,甚至再帮着人把报复的后果解决掉。暖男的属性没有消失,真是太好了!之后只要教他不要太圣母,总有些人不能救就行啦!   只是,刚刚他犹豫的时候,表情实在有些奇怪,信息量略大,颜朵一时无法理解:除了不忍,好像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这是以前单纯的颜子飞眼里所没有的东西。   算了,不想了,横竖他过年无家可归,等他找上门再问吧。   看到叶枫支撑着单薄的身子,一寸寸地往屋里挪去,颜朵亦步亦趋,知道确定他回到了客房才放心离开。屋里,叶枫哭笑不得地目送着颜朵小小的身子离去的背影:从小到大第一次得到的关心,居然来自一只看起来尚未长大的鸟儿。   不想无聊地陪着舒忆雪应付亲戚,好玩的地方人又多,颜朵左走右走,最后来到了莲花池旁。想想当初第一次碰到男女主,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近距离躲着偷看现场版的情形,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一天,也是自己跟连默相遇的第一天。   一路跟着女配看下来,女主的后宫果然强大,百花齐放、各具特色、争奇斗艳。扳着小翅膀数一数,好像还有几个后宫美男没有见到,得等过完年回到学堂的时候才会出场。   这边颜朵正在吹着小风回忆剧情,千里之外的女主则依旧没有突破微生的内心壁垒。微生话很少,对于别人献殷勤,能用上的随手拿来,用完之后抛之脑后。因为童年的际遇,清冷的眼中只有自己和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除了自己,他谁也不相信,谁也不信任。   偌大的修真学堂里人烟稀少,没有鞭炮声,也没有张灯结彩的景象,一年四季都一如既往的清冷宁静。陶梦芊身穿鹅黄色纱衣,端着餐盘缓缓地往回走,嘴角原本温婉完美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崩溃:又失败了。年后其他人就回来了,接近他也就更难了。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回应。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完全是做义工的丫鬟,白做工还没银子拿。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双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巴,生生将她拖进了路旁的灌木丛。高阶的威压压迫得她动弹不得,只能隐约发出呜呜的声音,抒发自己内心的恐慌。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活得很滋润啊……”蛊惑熟悉的声音带着三分杀机,略凉的手精美如艺术品,却牢牢锁住她的咽喉,仿佛随时准备将她置于死地……魔焰又来了!   陶梦芊认出了他,慢慢地安静下来,心里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恐慌。欣喜的是他果然很需要自己,离开没多久就回来找她了;恐慌的是,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平静,明显是来者不善。   魔焰的心情的确很糟糕:宫殿那边的闹心事刚解决完,回来就看到自己相中的修炼炉鼎试图出墙,这让他非常不爽。他素来有洁癖,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女人,更不高兴自己碰过的女人被别人碰。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炉鼎,若再被其他人碰过了,极阴体质会因被阳气侵蚀而逐渐减弱,更别说这个女人的极阴体质原本就并不纯粹。   若不是为了事半功倍的修炼效果,谁喜欢专挑冰天雪地的地方双修?   魔焰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陶梦芊的脉门,确定今天的她刚好是极阴体质。想想刚刚她在那个人面前完全是一副自荐枕席的样子,与当初接近自己的方式完全如出一辙。   魔焰怒从心起,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喂不熟的家伙!   周围的灌木丛并不高,灌木丛外就是大路。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人,但偶尔也有人经过。四周亮堂,环境开阔,随时都可能有人发现。陶梦芊发觉灵力正在流向魔焰的身体,却根本无从反抗,直到身体自发开始双修起来。   灵力在两人的体内不断流转,从陶梦芊的身体内流出,流入魔焰的体内,顺着身体运转一周,然后又原路返回,重新在陶梦芊的体内运转起来。她体内的灵力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总体缓慢地向上攀升,最后突破了炼气期,成功筑基。   还没等她为自己的修为欢欣鼓舞一番,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劫云出现了。 ☆、第 33 章   魔焰靠着双修的灵力一鼓作气,进入了元婴期。   眼看着劫云越积越厚,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使劲捶打着身上的魔焰:他的能力足以历劫,可自己不过是刚刚筑基的小身板,如何抵过重重雷击?   魔焰对劫云浑不在意,也无视了她的挣扎。劫云不断地翻滚着,朝着两人压迫而来。下一秒,一道雷凌空劈下。魔焰面不改色地抱着陶梦芊,蛊惑如罂粟般的精致面容在雷光中依然艳丽如初。   看着怀里的人依然在惊恐挣扎,他这才恍然大悟般地想起她尚是小小的筑基修士,难得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个防身法宝:好炉鼎世间难寻,在没有替代品的时候还是先不要把她弄坏为好。   陶梦芊战战兢兢地缩在法宝的防护罩里,看着雷一道道劈下,劈倒了路边的大树,劈开了身边的灌木丛。最后一道雷劈下,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劫云缓缓散开,不一会儿云散天晴。如果不是周围依然一片狼藉,陶梦芊几乎以为刚刚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耳边被之前轰鸣的雷声震得嗡嗡作响,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待陶梦芊的耳鸣好转,确定不是自己幻听的时候,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看着那一角白衣,陶梦芊马上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是她没胆子推开魔焰,于是用力把头扭到一旁,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掏出一条不常用的纱巾,遮住了身上的衣服,期望不要被认出来。   虽然知道这里除了她,大概不会有其他女修士出现,但魔焰不会好心提醒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冷眼看着那个人缓缓地走进,清冷的视线轻轻扫过,没有一丝停顿,然后离去,仿佛他看到的是路旁的树木一般。   就连自己这个魔人,他也没有过多关注,也没有任何反应。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不是你费尽心机勾搭的人吗?他好像不在乎你在谁怀里呢。”魔焰邪魅地笑着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脸上占到的灰烬,即使做这样的动作,也高贵如天山之雪。   陶梦芊没有转头,用胳膊死死地压住自己的脸,控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没有备胎之前,不能惹怒这个人。以后,做事要更小心一些了。   陶梦芊此刻的窘迫其他人并不知道,但熟知剧情的颜朵知道得很清楚。不过这一次,她可没有围观的胆子和兴致:变态神医加上一个邪魅魔人,不要命的人才会去想看他们俩的现场。   好吧,自己好像不要命过几回来着……   坐在池边晃荡着两只小爪爪,颜朵不由得黑线了:鸟小腿也短,根本碰不到水面,想玩水都成问题。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魔焰的时候……等等,魔焰?糟了!   颜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起身来,慌张地四下打量着:难怪刚刚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如果剧情照常发展的话,魔焰会再次出现在舒家,拿走墨莲藕之后,重伤城主,扶植陶梦芊上位,以奠定自己在人界的基础。   不过原著中,严魄和徐陵的纠缠让陶梦芊有所顾忌,并不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微生,在魔焰的眼里还算是个识相的炉鼎,所以才会入魔焰的青眼。更何况,因为自己的出现,墨莲藕早就没有了,他还会再来吗?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躲为上策!   因为不确定魔焰是否会下水寻藕,颜朵只好放弃躲在莲花池水里的想法。魔焰随时都可能出现,时间紧迫,颜朵当机立断,钻入旁边的草丛,变成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匆忙中也不忘记变身前先把连默藏在肚皮底下。   刚刚收敛好气息,摆出平常小草的姿态,颜朵就看到眼前的虚空凭空撕开了一条缝,魔焰高挑修长的身影探了出来。他的腰间挂着一枚敛息玉,掩盖了他的魔人气息,邪魅诱人的脸庞满是戾气。   看来他应该是撞到女主红杏出墙了,不然不会这么生气,尤其不会气昏头到青天白日下,独自出现在修真世家的府邸里的地步。好像自己把剧情搅和得有点小变化?男主跟女主不会感情生变吧?菩萨保佑自己千万不要被剧情大神人道毁灭啊!   原著中舒府之所以无人发现魔焰,是因为舒忆雪此时因为男炮灰的联合算计而死,接到讯息之后,全府上下哀痛无比,城主更是一病不起,这才让魔焰有了可乘之机。不然同样是元婴期的修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眼看着魔焰毫不在意地脱掉外袍,又解开里衣,颜朵羞涩地用两片小叶子挡住眼睛,内心激烈地斗争:非礼勿视什么的……哎呀不看白不看……呃,算了,醋坛子还在肚皮底下看着呢。   细长的小叶子上上下下反复几次之后,还是决定等魔焰入水之后再放下来。咱是有主的人了,还是不要做这种会长针眼的事情了。   幸而此时微风拂过,周围的小草也轻轻地摇摆着,颜朵的动作就不显得那么突兀。   哗啦啦的水声连带着大片水汽扑面而来,颜朵慢吞吞地放下了挡眼睛的叶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美男戏水图:魔焰很尊重剧情地穿着亵裤在水里游着,衣服打湿之后紧贴上身上,半透明的布料下勾勒出结实的肌肉轮廓,素白光洁的后背上,紫色的魔王纹身泛着冷光,带着几分妖冶的美。   颜朵仔细审视了一番,满意地晃晃叶茎:后宫美男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要说身材什么的,果然还是自家的连默略胜一筹啊,简直就是坠入凡尘的谪仙!   魔焰在水面上游了几圈,每株莲花都仔细查看过,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于是潜入水底继续探寻:墨莲的灵力比较特殊,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气息应该不会有错。只是上次一时情急,没有想到这一茬,后来又惊动了巡逻的人,导致打草惊蛇,府内守备愈加严密。不管单打还是群殴,魔焰都能轻而易举地消灭这些小喽啰,但是那个元婴期的城主不好对付。魔族的势力尚不稳固,不到万不得已,魔焰不想跟修真界的人对上。   等到处理完魔族的事情,又抽空跟炉鼎修炼至突破元婴,魔焰才想起之前的气息跟墨莲藕比较相似,于是前来查看。此行只为墨莲藕而来,魔焰虽然个性不羁,但也知晓分寸,尽量不惊扰他人。只是,怎么这次的气息跟上次截然不同,好像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颜朵站在岸上大气也不敢出,叶子举得身子都快僵硬了也不敢动弹一分,更不敢喊侍卫抓人,生怕惊动了水里的人。她很清楚,在舒家除了舒世轩,谁也不是魔焰的对手。但若舒世轩跟魔焰对上,陶家在背后偷袭怎么办?虽然魔焰看起来对陶梦芊有些不满,但陶梦芊毕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控制的修真世家的继承人,谁也不知道他跟陶家此刻有没有打成什么协议。   城主之位一直有人虎视眈眈,舒世轩双拳难敌四手,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让魔焰跟舒家对上为好。   什么都不能做,颜朵只好死盯着水面,看着有些污渍一丝一缕地飘上来,鼻子一皱,这人居然拿别人家的莲花池当澡堂?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剧情了,可亲眼见到还是有点……唉,以后再也不能愉快地玩水了,幸好连默早早地离开了莲花池。   正胡思乱想间,一道黑雾突然出现,缓缓散去之后,显现出了一个妖娆的金丹期女魔人的身影。她身穿火红色的半透明薄纱长裙,让人充满遐想,领口很低,呼之欲出的曲线简直无视了地心引力。裙摆的开口一直延伸到了大腿根部,雪白的胳膊和肩膀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无论身材还是打扮,都惹火无比。   魔焰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浮出水面淡漠地看着来人,笑容收敛,此刻的他是高贵冷血的魔王:“本殿说过,你的职责是守护魔殿,而不是待在这里。”对于女人,如果不识相,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月盈看到魔焰不同以往的性感,不觉有些心猿意马:“不是的殿下,我,我……”她哪里敢说,自己的线人查到殿下跟一个女子过往甚密,还跟她有了数十次肌肤之亲,于是一时冲动,想过来探个究竟。无论说什么,都会暴露自己在监视他的事实。不,不能说,说了殿下不会放过她的。   不是说那个女人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吗?怎么有了肌肤之亲也没有被殿下吸干?莫非……她就是那种千年难得一遇的极阴体质?不行!如果真的如此,殿下把她当成炉鼎还好,若是对她产生了一丝怜爱,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当不上魔后?当初突破千难万险,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担任魔殿侍卫长,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难道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 34 章   虽然魔王性情纨绔不羁,但他的血统和地位毋庸置疑,是魔界女子最好的归宿。当初得知魔王身边出现了一个美貌女子,她还并不在意,因为普通的修士只会被吸干而已,不吸干被厌倦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女子在殿下身边待的时间比任何一个玩物都长,而且目前看来,似乎至今都没有被殿下厌倦,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被这个女人抢走了殿下的关注,自己的地位将岌岌可危。若是那个女人当上了魔后,那自己恐怕连留在殿下的身边都不被允许了。自己倾慕殿下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放弃闺阁小姐的安逸生活,就是为了殿下而来。   事到如今,只好赌上一把,为了魔后之位,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想到这里,月盈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傲人的曲线波涛汹涌,似乎随时会破衣而出。秋波暗送,动作柔若无骨;肌肤如水,回眸无限风情。   颜朵咋舌:不愧是男主,身边一个个都是人间尤物。比起月盈,女主简直就是还没张开的孩子。   “月盈只是倾慕殿下,愿为殿下献出自己的一切……”说着,月盈的纤纤玉足从绣着鸳鸯的红色绣花鞋里滑出,轻轻地踩在地上,然后缓缓地踏入水中,动作缓慢而诱惑。雪肩微颤,玉臂略展,整个人惹火无比,周遭的气温仿佛都上升了好几度。   作为观众的颜朵表示:福利真不是一般的好,传说中的美人轻解罗裳,名不虚传啊……赶紧捂眼,千万不要明天早上长针眼。   看到如此美景,魔焰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但这笑容隐约让颜朵觉得有些古怪,甚至不太舒服:“你当真如此倾慕本殿?”声音蛊惑,充满磁性,宛如开在彼岸的曼莎珠华,引导着灵魂不顾一切向前,甚至引人犯罪。   “当真。月盈此生,非殿下不嫁!”被魔焰的声音所引诱,月盈像受到了鼓励一般,拨开一池碧水游到魔焰身边,藕臂迫不及待地缠上了他的脖颈,香舌微吐,樱唇微嘟,期待着一个施舍的吻。   “本殿如此善良,怎么忍心让如此美好的女子为我孤苦一生?”魔焰精致的右手轻轻抚过月盈的粉颊,屈起手指轻轻地划过那纤细的脖颈,满意地看着月盈激动地战栗了片刻:“就让我送你一程,早日去下辈子嫁人吧!”   说完,嘴角依然挂着那蛊惑的笑容,挑逗滑动的手指却突然弯曲用力,如鹰爪般捏住了月盈的脖子,轻轻一捏,顷刻间就断了怀中美人的气息。月盈直到死时都维持着那期待的表情,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昭示着她经历了一番没有预料的痛苦。   直到怀里的人身躯缓缓垂下四肢,失去了所有生机,魔焰的脸上依然维持着那蛊惑的笑容,仿佛他刚刚只是捏死了一只蝼蚁,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颜朵努力保持着迎风而立的姿势,咬牙坚持着才没有失声尖叫:这种小电影变成恐怖片的既视感真是太考验人的心脏了,反转剧也不带这么丧心病狂的!   难怪刚刚觉得那个笑容迷人却又古怪,原来那分古怪缘于杀机。   看着月盈软绵绵地靠在魔焰的身上,脸色灰白地被魔焰吸干丹田,然后被丢掉一般,失去了支撑之后,没有任何阻碍地缓缓沉入了水底,颜朵感到从头到脚的冷意:虽然知道前期的男主就是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甚至略丧心病狂的人,但是亲眼看到的远比小说寥寥几笔带过的情节可怕得多,远不止一星半点。   即使如此,魔焰那惊艳的面容和血腥的手段居然出乎意料地和谐,生机从他手里流逝的样子仿佛是一种优雅的魔术,这就是女主后宫的完胜罂粟?或者,是一个美艳的死神?   知道魔焰一脸厌恶地从水里出来,潦草地擦干身子,穿上衣服离开,颜朵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动作立在那里,不敢动弹分毫,生怕有了风吹草动就会小命不保。直到感觉到空气中残存的几丝稀薄的魔气也随风散去了,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是男主皱眉嫌弃的样子依然帅得惊心动魄……嗯,就比自家连默差那么一丢丢而已。   打住打住……颜朵用叶子拍了拍脸:再帅也要离远点。   为了防止男主半路杀个回马枪,颜朵又在原地占了一刻钟,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动静之后,才使劲伸了个懒腰,抻了抻因为紧张而过度僵硬的身体,变回原形顶着魔焰就跑:小说里舒家倒台那么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在舒家的莲花池里发现了月盈,可谁也解释不清这个魔人是怎么进来的。陶家诬陷舒家与魔人勾结,率领其他几个世家的人打着剿魔的旗号来舒府扫荡,舒世轩此时还卧床不起,群龙无首,最终族人死的死,逃的逃,舒家就这么没了。   如今城主依然健在,月盈还是死了,为了防止有心人像原文那样做什么事情,还是告诉舒家的人比较好。脚步得快一点,且不说有心人会不会来,躲着杀气腾腾的男主才是上上策。   话说,不会是因为自己参与了剧情,才导致男主更加丧心病狂的吧……   “你说的是真的?”舒忆雪刚送走两个亲戚,就被颜朵叼着裤脚拖到一旁,得知了这个惊悚的消息。事不宜迟,她立刻跑去告诉父亲。   舒世轩也吃了一惊,联想到之前的魔气,大致猜到魔人是为了什么而来,嘱咐舒忆雪把万用解毒丹千万藏好之后,带着几个心腹去莲花池打捞尸体,迅速就地毁尸灭迹,连残留的魔气也清理得干干净净。可怜月盈也是魔族数一数二的美人,修为也是数得上的,如今却落得尸骨全无的下场。   所以说,跟作者的亲女儿女主作对,完全是作死的节奏。   咦,自己好像作死了好几次的样子?   处理月盈的事情自然是要瞒着其他人的,紫霄城里的世家都盯着城主之位,叶枫背后的朝廷也对着紫霄城的富饶虎视眈眈,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一丝马虎,稍有不慎,整个家族都会万劫不复。   事情彻底办妥之后,舒世轩一边用神识探测残存的魔气,一边思索:雪儿这几天一直在迎客,不会有空来这个莲花池,对魔人了解也不算太多,更不了解世家的权力之争。她能得知这件事情,恐怕是因为那个小家伙。果然,它的心机并不像它本身那么弱小,毕竟活了几百年了,还是比较有见地的,不然也不会以那么弱小的身躯活那么长的时间,不过……   看着躺在舒忆雪的手心里,把屁股对着他爱理不理的小家伙,舒世轩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见面就掐着它的脖子威胁它,明显被它记恨了,可能还记恨上很久。幸好只要事关雪儿的安危,这个小家伙反而总是身先士卒,顺带着舒家也一次次有惊无险,转危为安。   “这事情是朵儿发现的吧?想要什么奖励?”说着,舒世轩伸手去摸颜朵的脑袋。   颜朵撇撇嘴,使劲晃着脑袋不让他摸:“不许摸头!这只手掐过我的脖子!”   “……”舒世轩僵了一下,求助的视线转向了舒忆雪。   可惜,舒忆雪只是悄悄耸肩苦笑,表示爱莫能助:任谁在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时候都会心怀不忿。况且朵儿一向脾气很好,只是性子比较倔强,讨厌背叛和污蔑。老爹虽然怀疑颜朵是为了自己好,偏生用错了方式,踩了朵儿的底线,它没有报复也不过是自己懒得动脑筋对付人,帮助舒家则是因为自己对它有救命之恩。可被踩了底线就不行了,撞上枪口绝对没有好脸色,那倔劲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虽然颜朵不领情,但她先救了舒忆雪,后救了舒家,功不可没。加上之前的确是冤枉了它,舒世轩决定补偿一下,偏偏颜朵看都不看一眼:点心什么的舒忆雪提供了好多,乾坤袋和法器自己有更好的,丹药除了不需要的自己都会炼……咦,兽丹?居然还是金丹期的!   “这是上次出城阻挡兽潮的战利品,朵儿没有进化过,应该是需要的。之前的事情,是舒某不对,朵儿别生气啊。”舒世轩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自从当了城主,他就从来没有这么点头哈腰过。可是自己这么大的人,跟一个小毛团置气做什么?虽然说这个小毛团的岁数可能比他还大。   颜朵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感觉到头顶上的连默情绪波动甚大,疯狂传音让她接受,于是瞬间懂了:兽丹等于更高的修为,等于更长时间的人身,等于更长时间的……亲亲…… ☆、第 35 章   咳咳,亲亲什么的,才不需要呢!咱们这是为了修炼,一切为了修炼!嗯,就是这样没错!   既然人家先道歉了,之前的怀疑也算是情有可原,颜朵也就没有揪住不放,欢欣鼓舞地扑棱着翅膀接过了兽丹,顺便扒拉了一半给舒忆雪,完全无视头顶上的传音抗议。   “朵儿自己留着吧,我还有不少呢。”舒忆雪笑着给她塞了回去:“只是切记不能冒进,贪多不烂。”   颜朵点点头,把兽丹扒拉到一起,用小脑袋蹭了蹭:完全变成人形什么的,指日可待啊!   一场风波就这样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散去了。期间也有陶家的人来到了莲花池边,不过他们一无所获,只好在客人的围观中干笑着表示自己不过是觉得太热想游泳凉快一下,完全无视周围还没有化的雪花,然后夹着尾巴匆忙逃离。   无论有多少跳梁小丑来了又去,年还是一样过,岁数还是一样长。又一番装嫩卖萌之后,颜朵拖着满满一乾坤袋宝石幸福地往回走:“这下子一辈子的花销都不用愁了!”   连默一本正经地伏在她头顶反驳:“人类的一辈子不过是百十年,按这个年份算是不用愁。但咱们体质特殊,如果不会早夭,那么想老死都不行,这些怕是不够的。”   颜朵被泼了冷水,狠狠地晃了晃脑袋,坏心眼地让连默在自己头顶上的帽子里跌跌撞撞,内心傲娇无比: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吗?不要一遍遍地提醒人家快一千岁了!要知道突然从二十多岁跳到九百多岁的落差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消化的好咩!   回去的路上,颜朵顺便去探望那只无辜被欺负的金钱豹。灵兽比赛结束之后,它撅着屁股在窝里趴了半天,睡梦中不小心翻个身都能疼得龇牙咧嘴地醒过来。未经人事的它起初并不知道自己是那啥了,还以为是比较新颖卑鄙的攻击方式,回家后撅着屁股跟伙伴们抱怨一通之后,果断被它们嘲笑得脸红脖子粗:特么的劳资长得如此结实伟岸,居然被当成母的给啃了!眼睛不好使吗?当时台底下母灵兽有多少?母狮子都不只一头!堂堂一头勇猛的公金钱豹居然是被那啥的那个,简直不能容……嘶……屁股好疼……   看着以非常别扭的姿势杵在窝里,疼得屁股扭来扭曲却不敢轻易翻身的金钱豹,颜朵又想笑又觉得囧:没想到自己改变了舒忆雪,让她脱离渣男重获新生的同时,连金钱豹的命格都改得面目全非了。它原本会跟舒忆雪一起坠崖而亡,而今看来,被公兽压倒什么的……好像不比坠崖好多少的样子……   视线扫过旁边那个稍小一点的窝,里面是空的,小黑豹不在?颜朵了然,看来某人又要遭殃了……   “别舔了,离我远一点!”果然,还没跨进院门,就听到了连白悲愤的吼声,不过嘛,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五天发生八回什么的,作为观众颜朵表示已经非常习惯了,甚至可以当做动态背景直接无视。   至于解救什么的,颜朵耸耸肩:舔舔更健康,如果白天舔不着,晚上小黑豹会赖在门口用爪子挠门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太影响睡眠质量了。权当每天舔一舔,健康小黑豹吧。   见化作人形的兄嫂都没有上前解救的意思,反而一人搬着一个小马扎,坐在边看边嗑瓜子,顺便眉来眼去地说小情话,连白悲从中来:“你们就不能来一个人帮我一把?”   颜朵抖抖手里的爪子仁儿,塞进嘴里边嚼边摇头:“在它兴头上的时候把它扯走了没用,如果勾起它的逆反心理,回头它舔得时间更长。你这几天吃的教训还不够?还是等它舔够了,我再接手比较妥当。”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连白再次拼命把小黑豹从身上扒拉下来,小黑豹也再一次坚持不懈地缠了上去。   “没有。”颜朵被瓜子噎了一下,揪着连默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一口:“指望它讨厌你身上的味道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个小家伙从不挑食,你往身上涂什么都是白搭。它不敢舔的……估计你也不敢涂。”例如五谷轮回之所里的东东什么的。   挣扎无望,连白干脆躺尸,四肢摊平,任蹭任舔,一副柔弱女子被非礼挣扎无望而妥协的模样,期待这个小祖宗早点安生。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连白暴躁地从地上坐起身来,继续跟小黑豹开始了我扯你你舔我的拉锯战:“该死的,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过是才出生不到一年的小东西,怎么精力那么多,人家观众都看够了回屋了,它还是很起劲!   坐在窗边吃饱喝足的颜朵打了个饱嗝,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小黑豹舔人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离了连白就失眠?唉,光是看着就觉得累得腰疼。   不知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小黑豹终于舔得心满意足,不等颜朵出来摸头就熟门熟路地从大门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连白则两眼无视,僵直着身子躺在地上,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水,一副良家妇女被羞辱后扔掉的既视感……   这也太惨了点吧……颜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地上凉。”   连白脸色灰白,一动不动,生死不知的模样吓得颜朵把手里的瓜子扔到一边,使劲晃着他的肩膀:“喂!还活着吗?回魂啊!你想当世界上第一个被舔死的人啊?”   连白依旧一动不动,呼吸也是似有若无。   “再装下去,晚饭没你的份儿。”连默轻飘飘的扔过来一句话,下一秒,连白就出现在了屋里的餐桌旁,速度快得颜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忘了这家伙是演技派了。   吃过晚饭之后,连白继续传音调戏自己的小红粉们,连默和颜朵则照常上楼修炼了两个时辰,然后准备就寝。就在两人坐在床上,还在讨论是两人一个被窝,还是一人一个被窝一个浴桶的时候,颜子飞神色慌张地撞进窗来:“朵儿姐,你帮我找个大夫吧!”   颜朵一脸紧张地把颜子飞拉过来,一番检查后很是茫然:“你看起来没什么不……啊!”猛然看到他头顶上的两个毛茸茸的花狸猫耳朵,颜朵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你你你你……这是不小心把别人给上了,还是被别人给……了?”天地良心,他的血脉明明在行周公之礼之后才会觉醒啊!只是半天没有看到他,就出事了?该死的到底是哪个作死的家伙吃了软正太弟弟?   面对颜朵愤怒得简直要吃人的表情,颜子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组织语言,又觉得尚在发涨的大脑乱成了一团浆糊。张了半天嘴巴,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最后无奈地转身示意他们跟上。   颜朵一路上怀着满腔怒火,脸色稽查,恨不得把欺负颜子飞的人揉巴揉巴卖了当小倌:自己好好护着长大的白菜,没留神居然被猪拱了!简直不可饶恕!   颜朵和连默躲在颜子飞的身上,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穿梭,最后停在西厢叶枫所在的房间门口。看着颜子飞欲言又止的表情,颜朵瞬间觉得眼前发黑:小正太居然被弱柳扑到了,这不科学!明明两个都是受样儿,不是说受受是没有结果的吗?   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三人像影子一样闪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情形让颜朵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砖头盯着颜子飞,简直要把他盯出个洞,下巴也快惊掉了:香炉被踢翻在地上,床上一片狼藉,皱巴巴的被子里隐约可见到叶枫瘦削的后背和上面的点点红斑,场面十分少儿不宜。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颜子飞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走路姿势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而床上这位面色潮红地趴着,屁股微撅的样子跟金钱豹的睡姿如出一辙:小正太居然攻了别人?他居然知道怎么攻?   如果不是女主还手握几个炮灰还有男主,颜朵几乎要以为自己穿越的是同人耽美文了。   看着颜朵死死盯着自己,神色古怪,颜子飞尴尬地把头扭到一边:之前不过是想像往常那样过来吓唬一下叶枫,没提防香炉点的香是催情的,大抵是哪个丫鬟想上位吧?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中招了,踢翻香炉也晚了,同样中招了的叶枫跟蛇一样,柔软地缠上了他的身体,他只是片刻分神就被药效迷了心智。等到自己彻底摆脱药效醒来,叶枫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身体发热昏迷不醒。   药效过于猛烈,除了灭顶的快感,颜子飞只记得这期间似乎叶枫的三个魂魄都出来过,然后无一例外疼得哭爹喊娘,直到最后嗓音嘶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趴伏于床上不住颤抖。   “……”所以这一定是同人耽美文吧?一定是吧? ☆、第 36 章   “这种情况怎么找大夫?这事情若是捅出去,比他挨打还严重!”颜朵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官家子弟被下药还被上了,这事情被别人知道怎么善了,可这种情况又不能不叫大夫,不然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这种情况我也不了解,你先给他清理一下,我先去隔壁姑姑那里问问看。”   说完,她摇身变成小绒球,挥着翅膀从门缝钻了出去。   用脑袋顶开房门,颜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迎面而来的药囊砸的一个趔趄坐在地上,拍拍翅膀晃晃脑袋,颜朵眼冒金星地站起身来,又迅速躲开迎面飞来的药瓶,一脸疑问地看向舒梅。   “药瓶里的敷在后处,药囊里的熬上半个时辰,分两次喝……让他们动静小点,隔音不好。”舒梅头也不回,依然沉浸在药方研究中。   言下之意,舒梅听完了整个过程?可是为什么她不去阻止……好吧,对于她来说,什么也没有药方重要。   颜朵听完最后一句话恍然大悟,拖着药囊踢着药瓶一路返回,之后才想起来:傻啊,舒梅知道自己会化形,折腾得这么累做什么?   “你来给他上药吧。”颜朵把药瓶子往前一递。   颜子飞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往后退了小半步,表情纠结万分。   “你敢捅不敢摸?”颜朵的眼睛顿时瞪圆了:“还要我动手不成?”   “……”这件事情到底解不解释呢?叶枫要求保密的。   最后,颜子飞还是一脸纠结地自己动手了。一番折腾之后,等事情处理完毕,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颜朵打着哈欠窝在连默的怀里,被他带回去补眠,临走时扔下一句话:“装睡很累,不利于养病。”   叶枫的身子顿时一僵,眼珠在眼皮底下也不敢乱转了,腿不觉一抽,刚好扯到刚上好药还没恢复的伤口,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疼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颜子飞站在床边看着他,表情复杂,心情更复杂。   颤抖着双臂把被子拉高,盖住烫得冒烟的脑袋,叶枫颇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多余,但此刻让他直视颜子飞也是万分尴尬的事情。虽然因为药物导致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模糊,但他偏偏很清楚地记得,是自己主动扑到颜子飞的身上,打破了他辛苦维持的克制。   “我没事了……你走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闯来,叶枫越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事情究竟要怎么办?瞒过了其他人,女扮男装的事情就不会露馅吧?   颜子飞僵在原地,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却早已乱成一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对于已经成年却因为生计疲于奔波而未经人事的他来说,实在难以消化。一走了之显然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可是留在这里也只能束手无措,徒增尴尬,不懂医理的他根本帮不上什么。   “把最后一副药喝了,然后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无心的过程,莫名的结局,让两人都倍感心力交瘁,最后,颜子飞只能先行离开。叶枫的身体已经清理过了,药也喝过了,卧床几天大约就能恢复如常,剩下的问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心而论,两人都是受害者,怪谁呢?怪那个多事的丫鬟,还是怪他进来的时机?叶枫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人,但身份又是男性,就算要负责,难道要去跟宰相求娶他的庶子?不说结果会不会成功,叶枫隐藏性别那么久必然有苦衷,一朝捅出来绝对是腥风血雨。   颜子飞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但眼看着天已经开始放亮,只能马上离开,防止被人发现。   叶枫躲在被子里,知道关窗声响起的瞬间,才不自在地动了动僵硬的身躯,咬着被子忍下抽气的声音:下次要小心为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这么想攀高枝。实际上很多人私底下都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归宿,只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还是随时可以抛弃废掉的棋子。而且,自己根本没法被爬床……   或许,这次下药是父亲的杰作?只是为了要挟城主?不,不到拿到证据的那一天,不能随意怀疑,否则,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相信的?   其实他别无奢求,只是想摆脱负累的宰相庶子之名,一个包袱一匹瘦马,温饱之余游遍天下。只可惜父亲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如此好用的棋子,势必会榨干他的价值。或许,可以撑到生母归天的那一天,自己了结自己吧,至少,可以自己选择死亡,没准还能挑一个称心如此的墓地?   一夜的无心荒唐,压不过二十多年的心底悲凉。叶枫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失眠到天亮。   荒唐了一夜的两人谁也没有睡着,但过来帮忙的人可是累坏了。颜朵回去之后倒头就睡,连默也难得没有起早。等两人一觉醒来,刚好赶上午饭。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人十分默契地只字不提:当事人都一团浆糊的事情,局外人插手恐怕更不好办了。   至于那个下药的丫鬟,或许一开始并不存在?联系到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宰相,颜朵不禁为叶枫默哀三分钟,然后继续塞点心。   “虽然我能够预知一些事情,但当我置身其中的时候,变化就无可避免,连锁反应造成的后果真是……”如果剧情按照常理发展,陶梦芊此时应该来舒府拜年,然后跟叶枫一见钟情,然后两人因为迷情药的关系在当天打破了朋友的外衣,却最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这下倒好,女主没了,迷药还在,对象换人了,上下位置也变了,太狗血了……   连默抬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渣子,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只有对我来说,你才有巨大的影响力,有极高的重要性。不用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   虽然第一句话有点让人不爽,但颜朵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这就是恋爱吧?其实在整个恋爱过程中,她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虽然知道自己喜欢连默,喜欢他的亲近,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对他好,反而一次次沉溺在他的宠爱之中,一边心安理得,一边又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所以以后少跟那个柳柳说话,他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单纯。”话题跳转之快,让颜朵一时反应不过来:“柳柳?她是雌的啊!有什么问题,你怕她吃了你不成?我又不会让啊!”   柳柳是颜朵院子里发现的一只妖修,是院子里本身的植物修炼而成,还没法幻化出人形□□,但是性格活泼,很爱说话。除了颜朵,连白也经常想上前搭话,可是每次都会被小黑豹扑倒狂舔,为了维护自己冷酷炫的形象,只好保持距离不再上前。   连默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的本体是柳树。”   “……”懂了,雌雄同体什么的。   吃完饭后,颜朵在屋里转悠着消食:“总觉得除了修炼就是吃睡,好无聊啊!”因为事故频出,舒府的守卫加固了何止一星半点,连个苍蝇都不能进出自如。在紫霄城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居然只见过从舒府到传送阵的街道,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世俗风情是怎样的。   “不好好修炼,怎么随心出门?”连默盘膝坐在床上,把颜朵拉到腿上做好:“我们不是人类,也不是一般的灵兽,在金丹期以上等级的修士眼里,也不过是会走的十全大补汤而已。”   颜朵打了个哆嗦,立刻醒悟了:这两天由于化形时间的突破加上过年的放松,自己把生存大计给忘得一干二净:自己是人吗?不是,所以不能自己独自随意上街。一只鸟在街道上摇摇摆摆地走来走去,下场无非是被踩扁或者被抓走。比起一般的战斗灵兽,自己的境遇已经好上很多了,人,啊不是,是鸟要知足,知足常乐。   “为了生存,为了逛街!”颜朵握拳,顺势从连默的怀里滑到床的另一边,盘膝打坐,气走丹田。   “……”后面那半句其实不用说的。   时光冉冉,很快,舒忆雪又要启程了。这一次,她就不会有机会回家过年了。修真之路漫长而孤寂,修真学堂允许也只允许刚入学的弟子在第一个学年回家过年,给他们的修真生活一个缓冲期,否则修真者原本寿命就比凡人要长,遇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情况,难免会心有郁结,更可怕的会造就心魔。   这次归家,与其说是过年,更像是郑重的告别。修真者时间都是模糊的,等到突破的时候,很有可能家乡已经是沧海桑田。   当然,事情也有例外。修真世家里人才辈出,时间对修士来说就不算什么。例如舒世轩作为元婴老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女儿长大成人,然后接替自己的城主之位。只是长子长女灵根平凡,修为马马虎虎,怕是最后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离开的时候,柳柳很想跟颜朵一起出发,可惜它的本体无法移动,身外化身也没有修炼出来。颜朵好说歹说才将她安抚住,严令她化身练就之后,至少修炼到金丹期才可以出门,不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第 37 章   再一次回到修真学堂,颜朵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紧张了。熟门熟路地躺在舒忆雪的袖子里上课,熟门熟路地把炼丹房弄得乌烟瘴气,看着半夏慌慌张张进来救人,一切像往常一样,平淡却充实。   偶尔也会在路上碰到熟人,叶枫当初是跟着舒忆雪直接回的学校,宰相只是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些琐碎银两。此时的他身形愈加单薄,眉间总是有挥之不去的愁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宰相老爹又在压榨他做什么事情了。   微生一次都没有碰到过,颜朵也真心不想跟他碰面。   陶梦芊依旧表面上乖乖地上课,一副天山白莲花的样子,课下保持众星拱月之态。   严魄和徐陵则从头至尾都没有现身,早早被家人抓回去逼着成亲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拴着就别想反悔了。据说就连新婚之夜,两人的房外都有上百人驻扎防止他们逃脱。   换而言之,两个男炮灰已经领了盒饭退场了。   当然这两人女主不会在意,颜朵更不会在意。这两天颜朵一直在实验变身草药采摘之后的效果,发觉只要不摘头顶上的果子,化作人形就不会秃头,只是乞丐装的效果真是相当壮观抢眼,变回小鸟更没法看。   修炼的日子很无聊,但是颜朵动力十足。很多人修炼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力量,突破是为了赢得更长的寿命,他们的生活,不是被寿限压迫得修炼,就是为了机遇和势力各种探险。颜朵作为一只寿命未知但实力孱弱的小灵兽,终于迎来了调剂枯燥修炼生活的东西:陶梦芊跟君御寒搭上了!   君御寒和陶梦芊两人都是相貌出众,富有野心的人,照理说算是很般配,狼狈为奸的典范。但实际上,陶梦芊的野心远比君御寒的野心要大上很多。   君御寒只是想搞垮父皇的身体,然后早日登基掌权,权倾人界。而陶梦芊则是想掌握五界,成为世界之神,连混沌大陆也不想放过。   顺便说一句,那个亲妈作者还真的让她成功了,她的奋斗史,也是后宫建造史,无上的权利加上庞大优质的后宫,运气逆天得过分失真。至于那么大的地方怎么管?后宫管呗!   因为颜朵的捣乱,陶梦芊无缘于城主之位,也没有在过年的时候上门拜访,令叶枫一见倾心。即使如此,陶梦芊依然成功地跟原本应该由叶枫介绍给她的君御寒接上了头,该说剧情君就是如此强大,无论拐多少个弯都勇往直前呢,还是应该说女主光环强大,没有了炮灰也阻挡不了绩优股的献身精神和后宫的飞速建造?   虽然觉得女主在献身给魔焰之后,还到处招蜂引蝶完全是作死的节奏,也不明白原小说里为什么如此作死的女主会让那些优质男心甘情愿地分享一个女人,不过君御寒的出现让颜朵眼前一亮:皇子来了,新地图还会远吗?   皇宫,作为宫斗文和穿越文的基本必备场景,是每个女主渴望或者避之不及的地方。赶了一把穿越时髦的颜朵也对皇宫大内有着深深的好奇。前殿咱是去不成了,但后宫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佳丽三千?在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宫殿里,一个个宫装美人蹙眉翘首期待圣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轮上一圈将近九年,一个皇帝在位能有几个九年?这还不算独占圣宠的特例。   反正女主的后宫咱也翘了,要不要带几个独立自主的美人潜逃出宫?不知不觉间,颜朵也开始向作死的道路上奋勇向前,大有和女主作死程度靠拢的架势。   当然,有连默看着,随时都可以把她拉回来,作也作不成:“想什么呢?刚筑基还没稳定就想拐人了?对,没错,皇帝肯定穷得雇不起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你也肯定不会被抓住。”反讽的话语宛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颜朵的妄想,渐渐冷静了下来。   冷静归冷静,可是女主这次居然开始对新的目标温水煮青蛙?虽然这样符合小说原文,但是不符合女主之前的做派啊!新地图不知道何时开启,真是急死人了!   “寒公子,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酿,你尝尝味道如何?”刚下课,陶梦芊就来到了练气期的教室门口,捧着一个精致的酒坛走到君御寒面前,素白的玉手让酒坛里的清酒滑出一道晶莹的弧线,然后端起那个盛满了的红色酒盅,强烈的色彩对比更显出陶梦芊肤如凝脂。   化名寒玉的君御寒看着那染上红晕的粉颊,心潮一荡,鬼使神差地把那双柔软的玉手跟酒盅一起接在手里握住。   陶梦芊假意抽了一下,然后羞答答地抬起明亮的眸子,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样,时不时地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又匆忙移开视线,垂首敛目:看来之前是自己太过急于求成,比起死缠烂打,欲拒还换的招式显然更加实用一些。这些男人果然是大男子主义啊,想让女人叛逆大胆够刺激,又想让她乖巧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躲在舒忆雪袖子里偷看的颜朵眨眨眼睛,没有错过女主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和恨意,很是不解:她为什么会恨呢?无论是家世还是其他,她都比大多数人好上太多。即使是工于心计的时候,她也鲜有失败,除了被自己护住的舒忆雪这个异数,女主一路顺风顺水的。她手握天下,身边跟着的爱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会让天地失色,让世间的女子为之疯狂。   她为什么会恨呢?皇子在后宫也是个极为受宠的存在,毕竟他有媲美男主的权势。莫非,因为男主目前没有渣男转忠犬,所以她不小心黑化了?   算了,女主的心思你别猜。一个能同时驾驭数个男人还让他们和睦相处的女人,心思注定跟凡人不同吧?   颜朵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眼花,君御寒已经温柔地邀请陶梦芊去自己的院落小坐一下。看着陶梦芊假意推拒之后羞涩地点点头跟着离开,颜朵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可叶枫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手扶着肚子,面色苍白如纸。   舒忆雪迟疑着走过去,用手指戳了两下:“你……没事吧?”虽然父亲再三告诫远离朝廷的人,但这样把人丢下实在是良心难安。   叶枫咬了咬嘴唇,哆嗦了两下,没有吐出一个字。脑袋从胳膊上抬起来,刚抬到一半,就两眼一黑摔了回去,立刻昏迷不醒。   使劲晃了晃叶枫也没有把他弄醒,舒忆雪才发现事情大条了,慌里慌张地往外跑,打算找人帮忙。颜朵赶紧把她拽住:现在这里只有舒忆雪一个人在,没有人证明是叶枫自己不舒服昏过去的。万一有什么仇人拿此事做文章,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还是给半夏传个音,让她过来先看一下为好。   接到传音的半夏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看到舒忆雪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转而给叶枫把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夏的表情越发古怪,最后居然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掀开了叶枫的裤子。   舒忆雪尖叫一声,赶紧转过身去捂住眼睛。颜朵的角度倒是看不到什么不宜的地方,但还是忍不住往舒忆雪的衣服里躲了躲。看到半夏难得凝重的表情,颜朵心里七上八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姐,叶……他,她怀孕了……不到三个月……”以往沉稳的半夏也被这骇人的情况吓到了。   怀孕?这个世界男人也能怀孕吗?等会儿……刚刚半夏应该想喊叶公子,而后又改了口吧?所以这个叶枫其实是个女孩儿,不是什么庶子?难怪颜子飞压得倒她啊……   半夏主张让叶枫的手下人把她抬回去,防止叶枫发现自己的身份泄露。但舒忆雪没有想那么多,她真心觉得一个女孩子假扮成男子需要很大的勇气,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如果被下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两人一鸟面面相觑,最后抬着叶枫先回到舒忆雪的院子里,放到颜朵的床上。等叶枫醒来之后,没等舒忆雪想出什么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在这里,叶枫自己先幽幽地叹了口气,直接说出了所有的事情。这些事情积压在她心里太久了,她已经要透不过气了。   叶枫是龙凤胎之一,兄妹长得都俊俏好看,长相极为相似,姨娘也喜欢把他们打扮得一样,因龙凤呈祥之兆颇受宰相喜爱。可四岁那年,哥哥被大夫人所生的长子推入水池,溺水而亡。当时,周围十几个下人,没有人给哥哥作证。   一朝荣宠一朝冷,姨娘随着年老色衰,加上护子不力,立刻被宰相冷落厌弃了。可她不甘心失去一切,在她的心里,有个庶子继承家业才是最好的,女儿外向,迟早是人家的人。   于是,叶枫成了哥哥的影子,再与罗裙钗簪无缘。外人都以为溺水的是庶女,姨娘为了掩人耳目,连葬礼都办得匆忙简陋。   其实,她不叫叶枫啊?可是她叫什么呢?别人不会记得,而她也在日日夜夜心惊胆战的假扮中慢慢地把自己的本名遗忘了。或者,她其实不敢记起来吧? ☆、第 38 章   可惜,在宰相的心中,庶子为奴。叶枫放弃了女子喜欢的东西努力到现在,还是没有得到父亲真正的重视,一直被父亲当做随时可以为嫡子和叶府牺牲的棋子。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心灰意冷,不再相信也不期待亲情。   之后被下药的事情,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苟延残喘女扮男装到今日,就是以为姨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女子被安排婚事是没有自由的,作为男子更能独立,能有属于自己的依仗。可是,她骗不了自己,那一夜的香料,正是姨娘当初拿下父亲用的迷药,而后被父亲当做情趣一再使用。而这个香料用了良久,身边父亲派来的那个大夫却没有察觉。或者,是假装没有发现?   回到修真学堂的当天,她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度想到自杀。但是最近嗜睡过度,每次准备自杀,准备到一半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下人已经把准备的东西收拾走了。如果不是舒忆雪,她都不知道嗜睡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有了身孕。但即使知道,也断不了她求死的念头。   “一个注定不被待见只被利用的孩子,生下来做什么?我自顾不暇,没法照顾孩子,甚至可能没法给孩子一个身份。”叶枫的手温柔地拂过小腹,眼神闪过一丝柔情,语气却十分坚决:“何必逼他那么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急着投胎吧?如此痛苦的生活,他也不愿意投身其中吧?”   半夏熬好安胎药就退下了,颜朵跳上床坐在叶枫的旁边,一言不发:自己的能力不能暴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种事情外人也很难插嘴。极品家人所带来的痛苦,远比天劫可怕。   转念一想,叶枫居然是女子?难怪没跟女主擦出火花,她们的属性原本就是重复的,作者这个伏笔埋得好深,深得小说里都没写……难不成自己一穿越,连别人的性别都被蝴蝶了?噢不,一定是想多了……   不不,一定是女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女配都拿下了……咦,好像还是哪里不对的样子,这种惊悚的事情一定不是真相。   或者,是因为属性重复了,所以强者为尊,另外一个淘汰了?算了,反正无论结论是什么,叶枫的处境已经改变不了了。   叶枫嗜睡依然很严重,抱怨着抱怨着就不小心睡着了,睡梦中小心翼翼地蜷着身子,双臂牢牢地护住肚子。其实,她也是心软的吧?不然也不会把安胎药喝得一滴不剩。   夜色逐渐降临,叶枫在昏黄的烛光中依然昏昏沉沉地睡着。舒忆雪在一旁坐不住,出去给金钱豹特训去了。这个特训只是单纯提高敏捷度的,舒忆雪希望小金有本事躲过赤目黄狮的袭菊一击。   颜朵站在床边用脑袋顶开窗户:“进来吧。”一片寂静之后,颜子飞从窗外跳了进来,表情很凝重,与他的娃娃脸格外不搭。   “事情你都知道了,剩下的自己处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这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不过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提提。”难怪当初他不肯给叶枫上药,原来如此。   看着颜子飞走到床边坐下来,正太脸上挂着少有的沉稳,颜朵舒了口气,正想趴下来休息一会儿,却被窗外传来的舒忆雪的尖叫声吓得打了个激灵:“啊!小金呢?”   颜朵用翅膀拍了拍吓得心怦怦乱跳的胸脯,从窗口疾飞而下,还没来得及降落到舒忆雪身边,却凭着高空的优势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两只灵兽在窗外的墙边各种扑腾。仔细一看,下面那只可不是小金吗?   不过此刻的小金很是狼狈,身上满是因挣扎而被地上石子划出的血口子,嘴里还狼狈不堪地叫唤着:“你走……开啊!劳资……是公的啊……”因为年前被当众和出丑,小金想找回场子,不止一次偷偷跑去找赤目黄狮单挑,可每次挑着挑着就变成了这幅样子,雷打不动。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失败了,可怜菊花还没长好,又开裂出血了。   赤目黄狮无视了它的吼叫,视线扫过地上沾染的血花,犹豫片刻居然趴在它身上细致地给它舔舐身上的伤口,收起爪子刹那间无比温柔。   一瞬间,金钱豹羞得变成了粉嘟嘟嫩乎乎的赤钱豹,爆吼声越来越弱,渐渐开始哼唧起来,眼睛都舒服到眯起来了,长尾巴一甩一甩地,看起来满意到不行。   艾玛,一种春天来了的粉色气息扑面而来……   闻声而至的舒忆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站在原地:不过是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这点功夫,小金怎么就变得这么荡漾了呢?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了,千错万错都不会是小金的错!   顾忌到赤目黄狮是萧师兄的灵兽,舒忆雪没有动杀招,上前想把赤目黄狮推开。可赤目黄狮趴在金钱豹身上岿然不动,她推她的,它舔它的,就算被拽尾巴也只是眯眯眼睛,根本没心思分给她一丢丢的注意力。   “咳咳……师妹……”因为灵兽不见而一路找来的萧卫都要尴尬死了,他很喜欢这个生性活泼的师妹,但他家的灵兽不配合啊,三天两头都往金钱豹这里跑,如果小金是母的也就罢了,亲上加亲什么的不能再美好了。可人家是公的啊!惦记个鬼啊!老捅娄子,在它眼里自己这个主人也要往后排的吧……   “呼……师兄,我们来决斗吧!不带灵兽,如果我赢了,你要约束好你家小赤!”舒忆雪气喘吁吁地放开赤目黄狮的尾巴,擦着汗向萧卫宣战:带灵兽的话,搞不好糗事又要重演了。见一次捅一次,长此以往,小金的屁股怎么受得了?刚开学才一个月,伤药就用了大半,全给小金擦屁股了。   面色泛红的舒忆雪其实还想加上一句:赤目黄狮别来,但是师兄你可以来。只是,再活泼的女孩子也有面皮薄的一面,她实在说不出口。倾慕什么的,太羞涩了……   萧卫的粗神经没有看出舒忆雪的心理活动,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回答:“好吧……”不忍心拒绝她,可是,他实在没好意思说,这已经是约束过的结果了。没约束的话,他家小赤简直恨不得长在金钱豹身上……   于是,在月明星稀的夜幕下,寂静无人的比武台周围点上了火把,照亮了周围十米的范围。这个时间没有什么人,除了萧卫和舒忆雪,只有一个临时被拉来的裁判,和零星几个好奇过来看热闹的人。   裁判刚要说开始,被舒忆雪止住了。舒忆雪惦记身上的新凤羽斗篷,害怕决斗的时候弄坏,就脱下来放在场外,准备叠好。可是她哪里干过活呢?玉环又不在身边,弄来弄去也搞不定,越弄越暴躁,越暴躁越弄不好。   萧卫在一旁盘着腿拖着腮帮子,生生等了半个时辰,围观的人也走了大半。他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在她背后拍她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叠好?其实不比也……”不比也行的,他愿意认输的。   舒忆雪头也不转一顿暴揍:“烦着呢!”一阵狂揍海扁之后,心情迅速平静了不少,能重新叠衣服了,而背后也没有了动静。   终于叠好之后,她把颜朵捧到斗篷上坐好,吩咐她看衣服,然后转身问裁判:“什么时候开始比武啊?”众人凌乱地指着被砸在地上的萧卫:“已经结束了……”   舒忆雪没有反应过来,转而往台下看了一眼,猛然看到一脸小媳妇样儿的小金,她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我在台上打人决斗,你们在台下打情骂俏,还上瘾了不成?   又打量一下那个疑似萧师兄的生物,舒忆雪感到有点后悔和不忍:其实自己是迁怒吧?小金都不在意了,自己还死揪着不放有什么意义?   “小金,帮我把师兄送回去吧。”无视周围下巴着地动弹不得的围观人群,舒忆雪对着还在情意绵绵的某只招了招手。虽然不久前学会了御剑术,可她没信心扶着受伤如此严重的萧卫安然抵达,搞不好路上一个扶不住就会旧伤添新伤。   金钱豹低嗥一声,扭扭屁股示意赤目黄狮起身。后者懒洋洋地瞪了舒忆雪一眼,抢在金钱豹之前走过去用嘴叼起萧卫,很轻松地往背上一甩就走,临走时还不忘用尾巴把金钱豹勾走: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干那么重的体力活。   “喂!”舒忆雪气急败坏地追上去。虽然告诉自己别揪着不放,可赤目黄狮这种把小金当成自己所有物的态度让她十分不爽。明明金钱豹是她的灵兽,赤目黄狮居然敢无视她?还有,敢不敢背人的时候安分点,亲小金作甚?还亲?又亲!   赤目黄狮老神在在地跟拐回来的媳妇亲昵了一路,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舒忆雪:最烦这种实力不高嗓门高的毛丫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小金的主人,算是自己的半个丈母娘,这种牙签身材用来磨牙都不够。   舒忆雪当然不知道赤目黄狮在腹诽自己,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暴跳如雷:牙签?像陶梦芊那样的半年上半身涨得赛过木瓜的身材合理吗?老娘只是发育得不明显而已! ☆、第 39 章   一路走到萧卫的院落门口,两兽一人再度发生分歧:赤目黄狮想把金钱豹也带进院子里去,而舒忆雪觉得,大晚上的人已经送到了,就应该离开了,要把金钱豹领回自己的院子。一人一兽一个攥着鞭子,一个龇牙咧嘴,互不相让。   在一人一兽僵持不下的时候,萧卫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清身处的情况之后,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师妹放心,我不会让小赤伤到它的……”   是是是,不会伤到,最多趴在地上起不来!舒忆雪撇撇嘴,但看他还十分虚弱,说话也很吃力,于是一脸愧疚地上前打算把他扶起来。   “……再说,嫁出去的灵兽泼出去的水……”萧卫不知道舒忆雪还在气头上,很作死地加上了一句。   “……”舒忆雪闻言手一抖,让刚站起来的萧卫又摔了回去:“嫁?我家小金才不会被泼出去!有本事让你家小赤泼进来啊!”一生气,舒忆雪就有点口不择言。   “好!”萧卫赶紧接口:灵兽已经泼进去了,主人泼进去……咳,娶出来还会远吗?   “……”明明是自己说的话,为什么突然觉得万分后悔呢?   于是乎,金钱豹就非常情愿地被自家嘴快的主人给泼出去了。当然,平时还是住在原来的院子里的时间比较多。   全程围观的颜朵表示很满意:师兄对雪儿有情谊,拯救了一个女配,自我感觉很伟大哟……不过,这几天连默安静地有些过分,等回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吧。   最近连默的心情的确很不好,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要出门,就只能以莲子的形态隐藏在颜朵的身上,见不得人的程度直逼小话本里金屋藏娇的美人,还是没有三媒六聘空有口头诺言那种。   虽说这样的隐藏是为了自保,但若是颜朵遇到了危险,自己甚至不方便现身,现身之后呢?身份怎么说?被怀疑了搞不好还会牵连颜朵和舒家,一想就觉得焦躁。   另外一个让他心情不好的事情就是,在上个月的学堂开学赛上,颜朵一阶进化完成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修仙伴侣什么的,不是强一点比较好吗?可是颜朵一阶进化的时机很不好,刚巧就在大赛最热闹的时候,进化的样子极为漂亮:半米高的玲珑身躯覆盖着雪白闪着银光的羽毛,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黑色的眸子灿如星辰,羽冠华美,粉中带红,小嘴细腿则是明艳的红色。纤长的脖颈,流水型的身体,美到窒息。   台下的颜朵已进化,整个赛场的灵兽都沸腾了:美,好美!净如高山雪,却不似高山雪孤冷;灿如午时阳,又不似午时日刺目。猫头鹰、金头雕、长嘴鹤、白孔雀等禽类已经迫不及待地狂送秋波:暗送算什么?僧多肉少的时代,热情才是王道!   不只是禽类,就连兽类也失了平静:种族不是问题,美丽没有距离!   大片灵兽濒于疯狂,场下一片混乱。很多灵兽无视主人的劝阻,一心一意地朝着颜朵的方向扑去。吓得舒忆雪抱着颜朵就往回跑,连接下来的比赛都顾不上了。   最后,比赛被迫中止。几个金丹期的夫子几乎是强制地让那些灵兽安静下来,至于内心的躁动,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事情暂时被解决了,但并未告一段落。自此之后好几天,有事无事都能看到几只雄性灵兽在舒忆雪的院门口踱来踱去,毫不掩饰自己的荷尔蒙气息,水陆空三重围堵,吓得舒忆雪每出去一趟都要百米冲刺。   颜朵很害怕,连默很生气:那个白孔雀跳什么跳?尾巴一开屏,屁股全露出来了;那个金头雕也是,没看清自己翅膀底下还有没长好的斑秃吗?那个雪狼是什么情况,你是来吃朵儿的还是吃朵儿的?   忍不下去就不忍了!每天晚上,连默等颜朵睡着之后,就出去挑白天来的灵兽一通海扁。颜朵知道后,很想跟上去,但又害怕被纠缠,于是每天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等他回来汇报结果。   三扁两扁之后,终于让那些灵兽太平了不少,至少不围着院子了,跟踪也很小心地保持三米的距离。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颜朵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跟别的灵兽单独对上没什么胜算。这还不算部分灵兽的主人对颜朵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外形好看的灵兽,化形也会是个美人。   权衡再三,连默决定先在舒忆雪面前以颜朵伴侣的身份露个脸,防止她红娘心作祟给颜朵找灵兽配对。媳妇必须看紧了,被人掳走了去哪儿哭去?   于是,在回到房间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让刚化作人形的颜朵吸了一个兽丹,然后把成年版的颜朵拉到腿上,按住后脑勺就来了个法式热吻,听到舒忆雪上楼也没有松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颜朵的后背。   颜朵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也不挣扎了,默默地摸向自己口袋里的伤药: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消肿?   “朵儿,我……啊!”一推开门就看到如此旖旎的情形,吓得舒忆雪一度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门。反复确认院子是自己的院子,楼是自己的楼,房间是颜朵的房间之后,舒忆雪犹豫着回到了门口,结果两人居然还在亲?   “你们,你……朵儿?”虽然身形略显修长,可爱的小圆脸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倒三角脸,但依稀能够认出这是长大版的颜朵,可是另外一个是谁?“你是谁家的灵兽,居然来勾引我家朵儿?”   说着,舒忆雪的鞭子就招呼了过去,因为这个月一直在被各种各样的灵兽围追堵截,身心疲惫到不行。加上金钱豹重色轻主留在了萧卫那里没有回来,舒忆雪的心情越发糟糕了:每天都是这样,台词都没什么变化,什么真心喜欢颜朵的内在,以前朵儿是灰扑扑的小鸟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些家伙上门?现在开始哄兽了?哄不了干脆直接动手了?   如果不是半夏拉着自己,非要在这些自以为是的丑恶嘴脸上抽上几鞭子。忍?忍个鬼啊!朵儿还是黄花闺女呢!灵兽强上不犯法啊?那姑奶奶就是法!   连默搂紧颜朵,嘴巴甚至都没有松开一分,衣角微扬,轻松躲过。   颜朵被他死死抱在怀里,黑线到不行:走个深情路线不行吗?好吧,可能走深情路线的灵兽太多了,雪儿一听就会觉得虚假……但那也不用走挑衅的路线啊。丈母娘和女婿见面,哪有不见礼先见血的……   连默带着颜朵轻松地边吻边转圈,脚步轻盈,衣袖飞舞,秀发纷飞。如果来个花瓣背景,顺便无视旁边挥着鞭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舒忆雪,再加个背景音乐的话,俨然一个小型舞会。   过了一会儿,颜朵终于费劲千辛万苦把自己的嘴巴拔下来,趁着连默再度贴过来之前的空挡,用极快地语速说道:“雪儿这是我的伴侣唔……”嘴巴很快再度被堵上,幸好该表达的已经表达完毕了。   “伴侣?”舒忆雪停顿了片刻,而后更加凶猛地抽了过去:“好歹我也算半个家人,他这是什么态度?”尽管他没有放开颜朵这一点挺好的,但也是这一点让舒忆雪极其不爽:让朵儿解释两句能死吗?这么着急亲,又不是明天就亲不着了。   颜朵虽然有心解释,可惜嘴巴已经被堵得严丝合缝,再□□很难了。   最后,舒忆雪累得趴在桌子上狂灌茶水,连默施施然停下脚步,单手搂着颜朵微微欠身:“你好,我是颜朵的伴侣,叫连默,本体是莲花。”   舒忆雪吃力地歪了歪脑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莲花?哪来的妖修,敢骗我家朵儿的感情?”   “你家的。”这话也不算错,连默的出生地就在舒府的莲花池里。   “滚!谁是我家的!朵儿才是……等等,你说你是我家水池里的莲花?”过了好一会儿,舒忆雪才反应过来,随即得意一笑:“你敢对我不敬?不怕我下令把池里的莲花全都拔了?”本体死掉的话,身外化身根本活不成。   连默一脸冷静地看着舒忆雪,嘴角一勾:“我是金丹期。”换而言之,除了城主,他不担心府里的其他人。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舒忆雪撇撇嘴不甚在意,而是转向颜朵:“朵儿,你想好了?”   “嗯。”颜朵点点头,张开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已经被看到了很多好么……   “知道了,随你吧,记得小心行事。”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舒忆雪也只是担心颜朵被骗而已。发誓不相负什么的就算了,颜朵这么华丽,还怕找不到另一半?   连默的身份就这样敲定了,当然,这件事情也只有舒忆雪这个主人知道,玉环和半夏依然被蒙在鼓里。   见了家长的连默有了底气,时不时地用人形抱着颜朵出去逛个街。为了不让她掉毛,特意戴上了冰蚕丝手套。颜朵依旧喜欢以小灰鸟的形态出现在别人面前,不过不敢肆意地往连默的衣服里钻:不小心贴上肉就蹭掉毛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第 40 章   从此之后,三米外跟踪的灵兽也在逐渐减少:美禽诚可贵,兽命价更高啊!若是仙宗里的灵兽倒是和他有的一拼,可学堂里的灵兽最多与他同级,威压一开就让他们动弹不得,胆战心惊,更别提这个家伙身上的毒,简直防不胜防。   又是一个月过去,灵兽都知难而退了,心软的叶枫坐稳胎了,女主也成功开启了新地图。   春光烂漫的四月,君御寒邀请女主到皇宫做客,同时拜托学堂的管事开放一场历练,内容是给皇宫清理幽魂,报酬极为不菲。幽魂没有实体,被杀死之后会掉落魂丹,魔人吸收可以增加灵力,修士则大多用它换取灵石。   又开始了啊……颜朵躺在舒忆雪的袖子里打了个哈欠:马上皇子就要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了。   据说微生对女主的态度转折点也在这个地图上……哎哟,怎么越来越不期待了呢?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吧?尤其是变态神医,那眼神跟爱克斯射线似的,恨不得把你切割解剖了,看他的戏小命难保啊!   可惜,剧情不是你想躲,想躲就能躲。三天之后,学堂的弟子除了几个闭关的,纷纷在夫子们的率领下来向皇宫出发。其中除了学堂的弟子之外,还有仙宗的精英弟子。他们都是结丹不久,魂丹对他们来说还是大有裨益的。   颜朵默默地在心里比了个中指:伙食费不待这么省的!赶鸭子上架什么的最讨厌了!   两千个人御剑而起,不会御剑的则蹭师兄的飞剑出发,一时间遮天蔽日,气势十分壮观。每经过一个城市,都会引来凡人的惊呼:“仙人啊!”   嘛,也算是准仙人吧,虽然绝大部分人完全飞升不了。   经过一日一夜的加速赶路,众人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到达了皇宫门口。   颜朵兴奋地伸长了脖子到处看:不愧是皇宫,不同于舒府的典雅大气,也不同于学堂的古朴秀丽,或者,无论典雅大气还是古朴秀丽,都只是皇宫的一小部分?连绵不断的宫殿,用金碧辉煌也不足以形容它的十分之一,金色的琉璃瓦被初升的日光镀上了一层带着暖意的光芒,繁复的雕花窗漏进了一地金光,汉白玉台阶上云纹连绵……而这些,居然只是皇宫里的客房?   “二皇子驾到!”随着一声公鸭嗓的吆喝,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过去。   “各位辛苦了?”换回皇子身份的君御寒玉带金冠,穿着绛紫色金边云锦长袍,被宫人簇拥着款款而来,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视线扫过那些风尘仆仆的面孔,在某张格外明艳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而后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远道而来,先休息一下吧。”   寒玉?君御寒?居然和堂堂皇子当了一年同窗却不自知?修士们用传音议论纷纷,内心惊涛骇浪,不过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一副震惊的模样,自觉地跟着宫女的指引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两千个人的队伍格外庞大,客房里顷刻间被填得七七八八。   颜朵顺着舒忆雪的袖子,眼尖地看到了陶梦芊故作惊喜的表情,以及她眼底深处的不以为然,不觉诧异万分:照理说女主虽然猜出君御寒出身不凡,但也不会猜到他是皇子吧?这么敷衍的演技合理吗?   进屋之后,颜朵从舒忆雪的袖子里蹦出来,顺着窗缝往外望去:外面的人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而放下行李的陶梦芊被一个宫女引着向外走去,大约是受到了君御寒的邀请,莫非是去逛御花园?   御花园啊!颜朵顿时眼前一亮:那可是宫斗文穿越文中,女主桃花盛开或者遇到危险的必备场所,春光烂漫的邂逅,假山后听墙角被抓,碰上位高权重的人唇枪舌战……最重要的是戏种繁多,人员新鲜,不会只有女主琼瑶男主腻歪最后少儿不宜的剧情,景美戏多,绝对是剧情旅游的最佳圣地之一!   想到这里,颜朵再也坐不住了,拔腿就要往外跑,却被舒忆雪拎了回来:“一会儿就吃饭了,乱跑什么?被人抓住了怎么办?”自从颜朵进化之后,时常有人上门要买走颜朵,各种威逼利诱丛出不穷。如果不是有连默陪着,舒忆雪甚至想把颜朵锁在屋里或者捆在身上,偏生这个小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   “……”以前是会走的十全大补汤,现在变成了灵兽界的花魁?不过想自在地出个门而已,原本做人的时候很简单的事情,变成灵兽之后怎么这么难了?   连默用神识探得四周无人接近,化作人形接过颜朵揉了揉:“有我陪着她,不会出事。”   舒忆雪无言以对,打也打不过,只好目送两人离开,然后默默地收拾行李:小金这个没节操的,出门的时候就跟着赤目黄狮上了师兄的飞剑,分房的时候居然也不回来,连对主人依依惜别的表情都懒得装。说是女孩外向,公的外向起来可比女孩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唉,只剩下自己了……   “师妹,要帮忙吗?”萧卫站在门口背光而立,身后跟着腻歪到不行的两只灵兽。   “……需要。”虽然不想承认,可自己认床严重,于是临走的时候连床一起塞到了乾坤袋里。现在倒好,拿出来了,拖不动啊……   萧卫得到回应,颠颠地跑进去帮她挪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投在他的脸上,让舒忆雪恍惚了片刻。两只灵兽你舔我我咬你地在屋里闹腾着,原本冷清的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看着眼前温馨热闹的情形,舒忆雪不觉勾起了嘴角,然后上前一起挪床,四目相对,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才是家”的想法,脸顿时燥热到不行,耳垂也鲜红欲滴。   所有人都收拾完毕之后,被再度召集在一起,分组分工设置防御阵法,用以保护没有自保之力的宫人。萧卫和舒忆雪刚好分在一组,他顿时眉开眼笑。舒忆雪傲娇扭过脸去,却不慎露出了通红的耳朵。   而另一边的御花园里,连默捧着颜朵躲在了占地颇广的莲花池中,化作一片莲叶,托着她藏身于视野很广的莲叶丛中:“先在这里看一会儿,看腻了跟我说一声。”   颜朵一不小心跌了个屁股蹲,背后立刻短毛纷飞,风吹屁屁冷。于是她赶紧把两个小爪子挺得笔直,唯恐再掉毛。   莲叶抖了一会儿,像是在忍笑的样子,然后托着颜朵小小的身影在莲叶间穿梭躲藏。颜朵思索了片刻,还是化身成了莲叶上的一滴露珠。不仅视野变得宽广了,也终于不再掉毛了,可喜可贺。   莲池很大,岸线很长。一路上,颜朵看到了被公主欺压得不敢抬头的公主,不甘寂寞跟宫女说笑的侍卫,仗势欺人鼻孔朝天的太监……千姿百态,非常有看宫斗电视剧的感觉。   岸边人流不断,但没有人看到一片莲叶托着一滴怎么也不蒸发的露珠,在莲池里四处游荡。   经过一处假山的时候,颜朵看到了一个头戴凤冠的女子。大红色的蜀锦长袍描龙绣凤,端庄的表情,以及……鬼鬼祟祟的作态。   皇后啊……颜朵传音示意连默停下来,躲在附近的莲叶里准备看戏:会让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如此鬼鬼祟祟的,会是什么事情呢?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啊!这感觉,这心情,跟看小说追剧情等更新一样,既期待又煎熬……   事情也没有辜负颜朵的期待,皇后等来了一个同样鬼鬼祟祟的宫女,耳语一番之后,欣喜若狂地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表情陡然一收,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迈着雍容的步伐离开。   随后皇后在离莲池有些远的地方遇上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当朝太子,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按照规矩打了个招呼,彼此准备告辞离开。恰在此时,君御寒带着陶梦芊走了过来。   “原来是二皇子啊!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二皇子妃,却在这里跟一个毫无根基的民女勾勾搭搭?”皇后素来与君御寒不和,加上当朝皇上昏庸懦弱,朝政一直被皇后把持着,皇后就越发对君御寒看不顺眼: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原本不想让他活下来,偏偏每次都被他躲过去了。这家伙心思并不单纯,肯定会对儿子的皇位造成威胁。   “因为儿臣觉得,这个女子跟您一样贤良淑德,都是能母仪天下的人。”君御寒似笑非笑地行了个礼,然后拉着陶梦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并不在乎皇后是否回答。   当然皇后也没有回答什么,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过几天你就会后悔了!皇后恶狠狠地想:当皇上驾崩的那一刻,你就会成为宫里冤魂的一员!不,就是魂魄,我也不会给你留下!   此时皇后并没有想到,君御寒为什么如此直接地跟她撕开了伪善的面具,连敷衍都懒得用了。 ☆、第 41 章   “母后,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太子的表情十分紧张,袖子里的手已经颤抖个不停:“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泄露了?”当初皇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昏迷之前下了几道赐婚的谕旨,征西大将军的嫡女冯清月成了二皇子妃,叶宰相的庶女则成了侧妃。单论军事影响力方面,自己这个太子居然不如看似并不受宠的二皇子。   皇后用丝帕拭去手心里的冷汗,勉强镇定下来:“不会,如果他知道了,以他的实力和他对本宫的痛恨程度,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况且,无凭无据,他又能怎么样?这宫里的皇子皇女,除了能够联盟的和服从的,剩下的都死的死,残的残了,没有人能帮助他。就算有哪个下人突然反悔去当人证,别说他不会信,就算他信了,本宫也有办法脱身。”至于你,我亲爱的名义上的儿子,当我大权在握的时候,会记得封你一个响亮的谥号的。   太子满脑子想的都是陶梦芊回眸一笑的明艳妩媚,没有听出皇后话中的深意:“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母后,那个民女长得很不错!”   “皇儿喜欢?且再等几天,当你君临天下的时候,全国的年轻女子都是你的。当然,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先敲打一下那个姑娘。”皇后慈爱地摸了摸太子的头顶,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当然可以,你越昏庸荒诞,我掌权的理由就越合情合理。若是寻常清白女子倒也罢了,刚刚那个民女,纯粹是一个装纯的风月老手,让她服侍这个不成器的太子,有什么不妥当?   至于还在苟延残喘的皇帝,呵呵,二皇子突然辍学回宫,皇帝随即仙逝,死因不明,很完美的时间点,不是吗?   太子被成功地安抚住,在皇后再三允诺明天就召见陶梦芊的时候,才乐颠颠地行礼离开。皇后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涩不清。一旁的太监悄悄上前作揖:“皇后娘娘,除了不愿离开的,剩下的女子都已经被送出皇宫安置妥当了。”   “知道了,下去吧。”   颜朵她看着皇后沉默离去的背影,又守在莲池上等了半天,都快被日头晒晕了。时间长了,也觉得腻歪了,戏也没有什么新意,看来看去都是宫斗剧,想想这几天晚上还有武打剧还要忙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地回去,趴在雕花木窗前向外望着,假山鳞次栉比,人工湖水波荡漾,景色一片大好。可谁又知道,一旦入夜,这里就是冤魂的乐园?或许是因为宫里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太多,不干净了吧?   对于闹鬼的原因,作者没有写。总之,再过上几天,女主会被冤鬼boss吓到,不小心跌倒在皇子的怀里,然后缓缓对视,一个楚楚动人,一个刚毅尊贵,一眼万年,干柴烈火,然后就噼里啪啦地着了……   很平常很俗套的故事对不对?不过写女主后宫文的作者的口味哪里会这么轻呢?于是,女主被冤魂吓到的原因是,她手上有能够克制魂魄的法宝,就是上次跟颜子飞一起发现的那些。可她的修为不足以启动这个法宝的攻击模式,只能勉强被动防御。   明明把法宝交给微生或者其他带队的夫子就能操纵法宝驱散冤魂,但她固执地不肯松手。微生的腿部又被冤魂伤到,没法上前去抢夺。   于是,二千人死的死,伤的伤,女主和君御寒则安然无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御寒是未来的真龙天子而有龙气护体,干柴烈火的背景是哀鸿遍野,尸体横陈,还有重伤的微生瞪出血丝的眼睛。皇宫之后的情节就是变态神医上演了虐恋情深,当然,虐的还是女主,在整个小说里,微生是最冷血的,也是最不吃亏的那个。   不过,冤魂呢?被谁消灭了呢?谁知道啊,它的出现貌似就是为了让女主被扑倒的,囧……   等等!这么说来,要不了几天又要为小命奋战了?感觉每次碰上女主都没什么好事,不拼尽全力就可能小命不保。而女主自己光环护身,主角当然不会死,危险一定会附带各种机缘和美男。   摸摸绕在臂上的飘带,颜朵有些担心:这个法器虽然防御力强,可晚上黑灯瞎火地,不会被巡逻的人当成冤魂给解决了吧?于是,她很认真地把雪色飘带染成了彩虹飘带。   飘带:天然的白色不好看吗?人家这是天生的好吗?干嘛给人家的脸染颜色?累觉不爱……   夜幕最终姗姗来迟,设置好防御阵法并开启之后,大家又开始分组巡逻,每组五十个人,一共四十个组。其中十个组上半夜巡逻,另外十个组下半夜巡逻,平均每人每两天巡逻一次。   第一天的夜晚,大家都摩拳擦掌,雄赳赳气昂昂地四处巡逻,恨不得把每个犄角旮旯都戳个遍。而其中有一个十分不合群的:“师妹,累不累?”“师妹,要不要喝水?”“师妹,擦擦汗……”   舒忆雪红着脸接过汗巾,偷偷地瞪了萧卫一眼,幸好夜色很暗,没有人看到她的脸已经红到不行了。   修士弟子们有的养精蓄锐,有的四处巡逻,唯有陶梦芊被带离了皇宫,到二皇子府上做客。   府里的正妃侧妃还有侍妾们原本听说君御寒回来了,纷纷描妆更衣,准备博取得来不易的恩宠。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君御寒禁足了。管家一脸歉意地给各个女主子带话,告诉她们主子很忙,没有时间跟她们打招呼,也不许她们去打扰。   不许打扰?以为她们没有看见马车上下来的那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脚上蹬着月白色鸳鸯绣花鞋吗?不过是个新近得宠的毛丫头而已,也值得君御寒这么大张旗鼓地警告大家!   当然,心里抱怨归抱怨,表面上大家都要摆出一副解语花的表情,假惺惺地表达对丈夫身体的担忧,希望管家帮自己传达一下问候:她们心里很清楚,这个问候是到达不了君御寒那里的。但是谁不问候,君御寒却会第一时间知道。   “今天委屈你了,我也不知道母后会突然出现在御花园之中。”君御寒把陶梦芊引到自己院内那个备用的卧房里:“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再把你送回去,和你一起巡逻,大家就不会说什么了。”看着陶梦芊颓然欲泣的表情,君御寒的心顿了一下,但还是镇定地告辞走了出去:虽然早就看透了这个女人的把戏,不过对于送上门来的鲜肉,哪有拒绝的道理?对付欲擒故纵的人要恰到好处,如果表现出自己上钩到下不来的地步,就会过于被动了。   陶梦芊一脸纤弱地攥着被子,看着君御寒高大的身躯消失在门口,缓缓地滑进被子里:事情……算是成功了吧?可是微生那边怎么办?   总觉得魔焰的气息无处不在,好像被子里随时会有一双手缠住自己的身躯,拉扯自己的衣服……陶梦芊慢慢捏紧自己的衣领,把被子卷成了一个桶:不是不享受那一刻,只是不想被动地接受,魔焰的确优秀,可微生也很合自己的胃口……   思绪纷乱,陶梦芊最终没有理出个头绪:算了,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到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的时候,大家成功地消灭了五个小鬼。虽然没有看到那个据称是小鬼的头目的冤魂,但也是不小的成绩。   忙了一夜的修士们回去补眠,而准备夜间接班的则开始养精蓄锐,整理好符纸放在腰侧的乾坤袋外层,又把法器擦了又擦,试了再试,以防晚上临时出纰漏。   忙了一夜的舒忆雪打着哈欠回到屋里,草草洗过澡就睡在了颜朵的身边,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颜朵却悄悄地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地溜下床去,留下个字条就和连默一起再次开始了皇宫一日游。昨天把御花园逛了一遍,今天可以逛宫殿了。   前殿先不去了,就算不会被发现,听那些大臣讨论国事也是很催眠的事情。思来想去,颜朵决定去后宫溜达上一圈:虽然没有穿越到皇宫里,但咱也可以体味一下宫中女人的生活。   唔,在皇宫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随便看美人,这种感觉真像是当皇帝啊……   先由连默用神识探路,而后翻墙进去了一个目测无人的宫殿。看殿内的装潢,宫殿的主人地位大概是中等偏上:十六开双面绣花琉璃屏风立在墙边,屏前摆着一个紫檀木镶金边的桌案,案上摆着一整套玉制的文房四宝。往里看去,楠木拔步床上挂着轻盈如烟的软烟罗床幔,床栏由象牙制成,点缀着夜光海螺玉石图案。其他的家具无一不精美稀有,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唯一奇怪的是,这个宫殿说小也不小,此刻却一个人都没有。照理说,就算主人出门去了,也该有几个太监或是洒扫丫鬟留守殿中才对啊!   不过没人的话更方便一些,颜朵兴致高昂地左翻翻右摸摸,还摆出妃子的样子在描眉梳妆。可不一会儿,她就觉得兴致索然:“宫里的女人都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了吗?难怪整天争来斗去。”没有网络的时代,不能出门太无聊了。 ☆、第 42 章   连默捻起一支莲花钗别在颜朵的发间:“若是运气不好,能安稳妥帖地终老宫中已经十分不易。”   颜朵对着镜子臭美三秒钟,迅速把莲花钗拔下来:“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啊!”虽然很想要,但是在稳定人形之前,再好的饰品也没有用武之地。而且,咱们是观光客,不是小偷好么?   “……那是我托连白买材料亲手做的。”   “真哒!”颜朵迅速把莲花钗往连默手里一塞,蹭在他的怀里乐滋滋地把脖子伸得老长:“那赶紧给我戴上!”   连默宠溺地理好她耳边调皮的碎发,温柔地把莲花钗重新给她别在发间。镜子里,红色的水晶映着乌黑如墨的秀发,分外好看。   之后,两人又去了别的宫殿,见识到了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让人大开眼界。不过,除了少数几个宫殿里有人之外,其他的宫殿都是空荡荡的,虽然没有被荒废,却已经没有了人气。这宫里也没有办什么宴会,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算了,不事关小命的事情统统不重要!   逛了半天,颜朵也觉得累了。回去之后倒头便睡,入梦前还可惜穿越的时候没有带相机。   连默神色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一边给她梳理头发一边思索:那些没人的宫殿里找不出非宫制的物品,也没有钱币,这皇宫怕是很快就要有大变动了。   同一时刻,陶梦芊被君御寒从凤仪宫里带了出来,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虽然知道今天进宫之后就会被皇后召见,但不曾想皇后的威严如此可怕。只是拒绝了当太子的侧妃,就差点被皇后赐予一丈红。如果不是太子舍不得自己的美色,君御寒又及时赶到,怕是凶多吉少。   即使如此,她也不会后悔:那个草包傀儡谁稀罕?更别说只是侧妃而已!就算是正妃,也不会做这个人的正妃!   “吓到了?”君御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保持着皇室威严的同时,隐隐透出呵护的意味。   陶梦芊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把头靠在君御寒的肩上,幽幽地叹息:“劳烦殿下让我先回去吧,好累……”   “好。”君御寒虚揽了她一下,掩住眼底的得意:适当的英雄救美果然能打动人心。   陶梦芊把脸贴在君御寒的肩头,垂下来的秀发遮住了她面无表情的脸:示弱,是她最完美的手段。猎手与猎物的关系,永远不是固定的。   下午,颜朵被饿醒了,扑棱着翅膀站起身来准备喊连默一起出去觅食,却发现坐在自己身旁早就醒来的舒忆雪有些魂不守舍。   “雪儿,你怎么了?”见连默在桌上的玉瓶里以莲花的形态休息,她就没有惊动他,而是上前蹭了蹭舒忆雪:“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舒忆雪羞答答地瞪了她一眼,随手把她捧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颜朵本来觉得当宠物很不习惯,但是雪儿心情不好,就委屈自己一下。但不一会儿,她就开始奋力扭头挣扎:我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宠物,你也专心点揉啊!好几次差点戳在眼睛上,幸好我扭头的动作够快!   “唉……”舒忆雪怎么也整理不好自己的情绪,干脆把颜朵往枕边一放,躺回去蒙头试图入睡。   颜朵整个鸟都惊呆了:怎么就睡了呢?说好的晚饭呢?很饿啊啾!作为一只鸟,表示领饭盒端回来这种高端动作没法用翅膀完成啊!   打量了一会儿蚕宝宝一般卷着被子的舒忆雪,颜朵最终放弃了等她的想法,跳上桌子趴在玉瓶旁边,等连默醒来好解决温饱问题。   舒忆雪的状态有点不对,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   等连默睁开眼睛的时候,饭点已经过了。颜朵饿得趴在桌子上,好像一小块毛茸茸的毯子。桌上的盘子里有些小点心,但她忍了忍没动:若是雪儿回过神来,饿了,就没东西吃了。   见连默跳出玉瓶变成人形,颜朵吃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蹭到他的怀里,小翅膀直指御膳房的方向:向着天下的美食,冲啊!   半个时辰之后,颜朵仰着小肚皮幸福地躺在连默的怀里打着饱嗝:就是穿越成后宫皇后也不会我这种待遇,能在御膳房里点菜不新鲜,但我有绝世美男厨师,这是千金都买不来的!   吃饱喝足之后,颜朵突发奇想:“咱们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去坐坐龙椅吧?”那是女主穿越文里女主基本上没命也没胆子去的地方,不过现在明明修为还不怎么突出,怎么作死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呢?   “好!”连默宠溺地揉了揉她那一起一伏的软软圆肚皮:作死又怎样?我宠的!而且我完全护得住!   于是,月黑风高夜,修士们在全神贯注地巡逻戒备,舒忆雪在专心致志地龟缩拧巴,颜朵则开心地坐在龙椅上,靠在连默的怀里晃悠着腿,十分大逆不道。   “唉,被人发现的话可能被杀头耶……”胆怯的内容,调侃的语气,颜朵的口中听不出害怕恐慌,就像她坐的只是普通的椅子一样。或许,只因为他在身边而已。   连默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颇有些无可奈何:“你呀……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不会被发现的。”他哪里不知道她根本不害怕,只是忍不住卖乖而已。他也不是在世俗中长大的人,对权势的概念不如对力量的概念大,龙椅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知道啦!”颜朵手舞足蹈都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兴奋,干脆侧身躺在龙椅上,头靠着连默的长腿,望着他的俊颜直乐:这种大逆不道的得意劲儿不能跟别人分享,不过美人膝真心比龙椅舒服多了。   这里的人比后宫多了太多,两人只逗留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离开了。毕竟天色已晚,不回去舒忆雪恐怕会担心。   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摸回房间,颜朵正准备关窗户,却看到陶梦芊怯生生地站在楼下,把一个精致的药草香囊递到微生的面前。而微生只是扫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颜朵好奇地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看戏:女主还对微生念念不忘?不对,微生还没对女主春心萌动?剧情君是不是偷懒了?   “美女,不要伤心,他一直都是这个死样子,爷的怀抱永远对你敞开!爷最喜欢香囊了,谢……”慕容豪杰的话在陶梦芊抢回自己的香囊后戛然而止,面色僵硬,但随即又满血复活,如超大号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原来是给自己用的啊!好看,真好看!美女果然心灵手巧!你这是要去巡逻吗?爷带你……好吧,我领你去,不碰你的手,放下剑行不行?”面对陶梦芊抵在下巴的匕首,慕容豪杰干笑着举手投降,小碎步急速后退,姿势十分袅娜。   “这么晚了才回来,还不睡觉,看什么呢?”舒忆雪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窗户打开的时候,她就知道两人回来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颜朵关窗睡觉,就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把看戏看得兴致冲冲的颜朵捏了起来,准备带回床上。视线扫到窗外,顿时皱着眉头打了个哆嗦:同样是献殷勤,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猥琐?比起师兄来简直……等等!我怎么又想起师兄来了?不,我才没有想他!   舒忆雪瞬间傲娇了,转身钻进被窝里蒙住头,专心致志地当蚕宝宝,没有发现颜朵早就被连默从自己的手里接过去揉了揉:不知道舒忆雪用没用劲儿,捏出青就不好了。   看着舒忆雪把被子都卷走了,颜朵盯着仅剩的半个枕头默默凌乱:你倒是给我留点被子盖啊!被子角也行啊!要我盖枕巾不成?   连默仔细检查一番,确定颜朵没有被捏疼捏伤,就把她放在枕头边,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方小小的毛毯,刚好把她毛茸茸的小身子盖住。颜朵开心地蹭了蹭他的手指,道声晚安,就进入了梦乡。   连默笑了笑,变成莲子挤在她的旁边,长出了一口气:好久没有挤在一起睡了,都快睡不着了。   这一夜对于颜朵来说相当美好,对于巡逻队来说却相当不理想:所有人绷紧神经四处境界,连石头都翻起来,恨不得掘地三尺抽干湖水寻找冤魂,却一无所获。只在凌晨时分发现了两个疑似落单的实力孱弱的小鬼,很多人还没动手,战斗就结束了。   更闹心的是,这两个小鬼看起来只是迷路进来的,跟冤魂没什么关系,   到了早上,所有人的气势都弱了不少,第一天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敷衍和颓废。   “明天晚上天就是月圆之夜,那天的阴气最重。如果这一晚没有异常发生,那之后皇宫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留下的防御阵法足以保护宫人的性命无忧。”这天,夫子们求见君御寒,说出了他们自己的考量。 ☆、第 43 章   他们真正着急的原因是,短短两天,已经有一百三十多人为了皇宫的世俗之物辍学去当侍卫了,还有二十多个觉得享受才是王道。再待得久一些,学堂怕是没人了啊!这些世家子弟的修道之心本就不怎么坚定,若是他们走了,学堂的收入会锐减,进而影响到仙宗。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是早日回去为好。   “好,那就预祝各位成功!”君御寒举了举酒杯,掩住唇边的冷笑:反正这趟回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捉鬼,这只是回宫的借口而已。   这一天,颜朵很乖地没有出门,陪着舒忆雪吃过了早饭,午饭也乖乖地蹲在一旁啄着。舒忆雪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感动:“朵儿,你是担心我吗?没事的,不用陪我,出去玩吧!”   连默在一旁翘了翘嘴角:其实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已经逛遍了所有想去的地方,不过她对舒忆雪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延续下去吧。   舒忆雪全然不知情,还在继续劝说:“我真的没事,才不是因为师兄笑起来温柔好看,更不是想亲他,吃他的嘴唇……”   颜朵埋在碗里的脑袋砸下无数黑线:我只是想安静地吃饭而已。而且,你这么开放,还记得自己是封建社会的一员吗?   “师妹,说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就到,萧卫熟门熟路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在桌上放下了一盘草莓。在他进门的前一刻,连默已经变回莲花跳进了玉瓶。   “我……我……”舒忆雪比划了半天,愣是挤不出一个字来,脸也开始泛红,就像涂了胭脂。   颜朵不敢在外人面前开口,不过传音捣乱还是可以做一做的,比如,分别给舒忆雪和萧卫传音:舒忆雪在说她的师兄秀色可餐,非常想亲一口。   “……”   于是,没红脸的那个脸红了,脸红的那个炸毛了,猛地站起身来正要溜之大吉,却把颜朵的饭碗掀翻了。   “啾……”颜朵很哀怨地看着舒忆雪:还没吃饱……   不过惊慌失措的舒忆雪已经顾不上太多,红着脸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萧卫用最快的速度给颜朵盛了一盘水果,然后追出去拉住了舒忆雪。两人站在窗外默默对视,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颜朵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大的苹果,僵着脖子试探着啄了一口,随即用小翅膀捂住了嘴巴:好硬,好疼,又没法变身……你们不能走远一些吗?我好饿,我想吃东西!不想看戏!   连默自然舍不得让自家的小不点饿肚子,于是凭借自己高于两人的修为设了一个结界,示意颜朵可以变身吃东西了。颜朵摇摇头,给他展示了一番沾了全身的饭菜:刚好站在饭碗翻倒的方向,这对于一个个头没有碗大的小鸟来说,真是无妄之灾。   哭笑不得地给颜朵洗了个澡,可颜朵还是闷闷不乐,连带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若是人形,被泼点饭菜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小鸟,那感觉跟掉进泥石流一样,   连默干脆直接抱着她直奔之前发现的华清池,把她放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又出门给她张罗瓜果点心。   温泉位于某个贵妃的宫殿里,宫殿整个由上好的安神木制成,味道清新淡雅,舒缓精神。薄雾笼罩的池子仿佛有仙气环绕,池壁由暖玉砌成,温润柔和。活泉眼里涌出了天然的温泉水,清澈见底。   池边的琉璃屏风上绘着傲雪的梅花,屏风后的矮茶几上摆着一小罐香粉和一篮子干花。   撩起一把干花抛在水中,颜朵在水面上扑腾了一会儿,顿时开心了不少:私人温泉什么的真心高档,在21世纪的自己真心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最好再来几个宫女,按摩几下肩膀,再喂几个瓜果,那就是妥妥的慈禧太后待遇了。   泡温泉的感觉太过舒服,颜朵干脆仰着小肚皮浮在水面上,安逸地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连默临走时设了结界,她就干脆放心大胆地化为人形,尽情享受豪华待遇。   一阵清风拂过,池边多了一个端庄曼妙的身影。颜朵警觉地睁开眼睛:这个不熟悉却似曾相识的气息……皇后?!她怎么会来这里?不对,她怎么进得来这里?   “你不是人。”皇后的口气十分笃定。   “……”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我也不是。”皇后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神情自若地坐在池边,甚至对着感受到结界波动迅速赶回来的连默笑了笑:“即使是人,也不是个好人。做好人有什么用呢?好人短命啊……”   “……”颜朵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我长了一张让人有倾诉欲望的脸吗?虽然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我们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啊喂!这种生人瞬间化闺蜜的感觉是要闹那样?   “我的记忆好像被动过手脚,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我记得我不喜欢皇宫这个金囚笼,就放走了那些渴望自由的鸟儿……”皇后的语气不变,眼神却逐渐变得嘲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冤魂……”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迅速化作青烟消失在了门口……   所以冤魂什么?颜朵急得抓耳挠腮:话说一半是太监啊!诚心急死人啊!   皇后哪有时间在乎别人的好奇心,她匆匆赶到西城门,喝令守门的兵士放走了出宫受阻的宫女们,又吩咐心腹封锁此事,忙完之后,皇后揉了揉眉心,一脸倦容:一直虚与委蛇的日子太累了。好不容易,让这些可能在宫里蹉跎大好年华的女子脱离了这里。她们大多未蒙圣宠,再嫁有望,就不会枯守着这个清冷的皇宫,毫无希望地等待一个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给自己一个眼神的男人,就不会死在明争暗斗里,也不会死在孤独绝望中。这个金色的囚笼,打不破,拆不烂,金碧辉煌的外表下埋葬了无数曾经鲜活美丽的生命。或许,宫里的传闻不是假的,那些鬼也只是曾经的熟人而已。   哪个女孩不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皇家本无情,为了活下去,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不在乎再多一些。其实,没有人知道她从未承蒙圣恩吧?她的记忆有一些拼凑不起来的碎片,那里有一双自己遗忘不了的眼睛,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她要完整地把自己交给那个人。   但是在找到那个人之前,她要开创女皇的时代,废除后宫,以免再有女人因为皇帝的一时色心而毁了一生。至于那些贪图荣华富贵不愿离开的人,那就凭自己的本事努力活下去吧。毕竟,活着的棋子用处更多,灵活性更大。   “皇后娘娘,有几个嫔妃钱花完了,想回来。”身旁的太监上前一步,低声向她禀报。   “哦?那就把她们打发去当歌姬吧。”皇后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个世界,固然容不下过分强势的女人,但是这种只会吃白饭还挑三拣四的蛀虫,是没有资格置喙自己的命运的。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皇后走了之后,颜朵趴在池边,好奇得恨不得挠墙泄愤:放人出宫的确是一大壮举,但冤魂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宫里只发现了小鬼吗?   连默切好水果给她摆在茶几上,视线尽量固定在她的脖子上方:“月圆那晚就知道了,无非是冤魂跟她有什么联系。或许她在无意识中能够控制冤魂。”或者,她就是那个冤魂。   “好吧。”颜朵鼓着腮帮子往嘴里塞水果,酸酸甜甜的感觉渐渐消去了她内心的焦躁。泡温泉的感觉太过美好,颜朵愣是在泡晕的前一刻才恋恋不舍地爬出池子,跳到屏风后面,打坐吸收了一个兽丹变成成人状态,又仔细地擦干身子穿好外袍。   连默正纳闷她在做什么,就见颜朵羞答答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踮起脚尖极快地在他的额前印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迅速变成毛球蜷在他的手心里装死:明明之前亲过那么多次,可是主动的奖励吻什么的,真是好羞人……   连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然后郑重地收拢手心,放置在靠近心脏的地方:一颗心,只为你跳动。   两人温情脉脉地回屋准备吃晚饭,却发现屋外的两人依然保持着她们离开时候的模样,登时无语了:乖乖,站了一个下午也不嫌累?你们俩随便一个人先开下口不行吗?要这样僵持到什么时候,这简直是要站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啊……   终于,前来串门的赤目黄狮很干脆地打破了僵局:它直接走到自家主人的背后,仿佛很无意似的用力一撞,萧卫没有防备,登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把舒忆雪结结实实地扑倒了。四目相对,两人愈发尴尬。 ☆、第 44 章   眼看两人又要进入石化的趋势,赤目黄狮干脆抬起前爪,摁着自家主人的脑袋瓜亲上了舒忆雪的嘴唇:婆婆妈妈的,没点男子汉模样!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主人,更不想搭理他!可是主人一天不拿下小金的主人,小金就有一天的可能卷铺盖回娘家,这种萌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婆家也变成娘家!   颜朵在一旁看得起劲儿,如果不是怕打扰到他们,恨不得鼓掌喝彩:干得好!卡带的剧情憋死人了,必须快进!   “师妹,我……我……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只……是个意外,我……”萧卫的脑袋被摁得有点发懵,越说越说不清,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舒忆雪撇撇嘴强作镇定,然后深吸一口气,用手按下他的后脑勺主动吻了上去: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要给我发妹妹卡呢!   细雨连绵的吻安抚了萧卫,满足了赤目黄狮,惊呆了颜朵:快进过头了吧?说好的互诉衷肠呢?说好的封建社会的纯洁矜持呢?性别真的没反吗?怎么就这么亲上了呢?   不过,对比一下舒忆雪原本的命运……亲的好啊!可喜可贺!   从此,屋里的吃饭队伍再度壮大,也导致连默更加不方便变身。连默只好等人都去巡逻的时候再变成莲子,挤到颜朵毛茸茸的怀里求安慰。颜朵哭笑不得地把他搂在怀里,正要入睡,冷不防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吓得她一个激灵跳起来,浑身的毛也扎煞了。   “唔……好像走错了……”门外,陶梦芊虚软地斜倚在门框上,醉酒之后的粉颊越发风情万种。   颜朵小心眼地把连默整个用翅膀挡住:不许看!   连默被她抱了个严实,对她的小心思乐见其成,至于门外是谁,全然不管。   “权势……嗝……真是好……嗝东西……”陶梦芊晃了几下,终于扶着门框勉强站直身子,摇曳着窈窕的身段缓步离开。   她刚刚从宫宴上回来,借君御寒的光见到了不少朝中大员。这些人平日里高高在上,之前她代表陶家多次表忠心求协助,都被拒之门外。好不容易贿赂门人见到了,他们要么鼻孔朝天爱理不理,要么色胆包天意图不轨。至于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却又不屑跟陶家做那些道义上说不过去的事情。   可如今她站在了君御寒的身边时,他们一个个变得毕恭毕敬,点头哈腰,敬酒时也战战兢兢,甚至私底下偷偷塞荷包来讨好她。之前的硬骨头虽然还是不肯合作,但也对她礼让三分。权势,真是令人着迷!   “居然不关门!”颜朵撅着嘴跳下床,用头把门顶上:女主应该是想当皇后了。真想不通,皇后不能睡懒觉,不能对丈夫纳妾表示不满,甚至要帮着丈夫纳妾,还要替丈夫管理甚至照顾那些妾侍,这种闹心的职业到底有什么好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多多益善,但是牺牲不该牺牲的去换钱财的行为也太傻了。   罢了,或许权势跟罂粟一样,令人上瘾。   怀着满心的不解,颜朵进入了梦乡。而这一夜,修士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翻遍了宫中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却仍然一无所获。别说冤魂,就连迷路的小鬼都找不到了。   明晚的月圆之夜若是再无收获,那就真的是白来一遭了。   天逐渐亮了,一番喧闹之后,休息的休息,准备的准备。月圆之夜是很重要的一天,所有人都要参与巡逻。   这一天,陶梦芊已经准备迎接君御寒抛过来的红线,颜朵陪着舒忆雪补觉,一切看起来都很安逸。不过……   “这不是素衣妙手微生吗?”代表君御寒来探望修士们的叶宰相见到微生之后,满是皱纹的倨傲的老脸顿时变得谄媚不已:“不知神医可否用空给本官诊治一番?”   微生正在擦拭自己的玉箫,闻言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纵情过度,不要夜夜笙歌即可。”   “……啊哈哈,神医说笑了,本官自从娶妻之后相敬如宾,夜里也是适度而为……啊哈哈,本官定当牢记!牢记!”叶宰相在众人瞄过来的八卦的目光中干笑着打哈哈:开玩笑,眼前这个人虽然无权无势,却是最不能招惹的地狱阎罗。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足以让三十几个武林高手在一呼吸的时间里麻痹倒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陶梦芊从一旁走过,正准备去找君御寒刷好感度,刚好看到叶宰相那带着畏惧的表情。畏惧?   宫宴上他在殿下转身时眼底暗藏的刻薄,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自己虽然在紫霄城里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小姐,但在这个地方,不过是无官无爵的富民而已。更别说紫霄城原本就是历代皇帝心中的一根刺:紫霄城不仅有大量的财富,还是修士最多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人界里除了修仙门派有人飞升,只有紫霄城城主有过飞升的先例,历代皇帝都想长生不老,却因贪恋权势或责任所在不能如愿,因此对紫霄城城主带有几分嫉妒,连带着对紫霄城也颇有微词。   成了皇后,就会站在皇帝的身边。但是自己的家世就是成为皇后的一大阻碍,更别提那些想把女儿送进宫里的权臣。自己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像现在这样,离权势这么近,又这么远……   如果站在微生身旁,是不是就能分享这一份令人畏惧的气势,能够睥睨天下?不不,微生的身家应该比不上皇宫吧?光是畏惧怎么行呢?母仪天下的话,是不是可以命令微生,甚至……   思绪逐渐飞远,陶梦芊不知觉走差了路,等她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荒凉的宫殿。冷宫?   是了,皇宫里有这么一个存在,罪不至死的女人,或是想杀不能杀的女人,都会被送到这里,无论多么娇滴滴的美人,都会被这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折磨成疯子。   “皇上,您不是最喜欢我唱的莲花落吗?我唱,我在唱,我一直唱,您怎么不来了呢?”凄凉尖利的声音如同鬼叫一般,在陶梦芊的身上投下丝丝凉意。即使是日头正高的正午,春日盎然的日子,这种凉意依然在心中消退不去。   难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冷宫,是冷宫。女人,若是被皇帝厌弃了,即使是昔日的皇后也有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宫女踩在脚下。冷宫,是比皇宫更小更破败的囚笼,飞不出去,也没有希望。被打入冷宫的女子会像被移入地窖的花朵,逐渐凋零,永远见不到阳光。   或许,跟着微生更好一些?可是母仪天下,这是封建社会的最高梦想,是载入史册,让人在自己身体灰飞烟灭的时候还能记住自己的唯一机会。成为神医的妻子,即使神医流芳百世,又有谁记得他的妻子是谁?   但是值得吗?赌上了自己的青春,可能会被锁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不,就算母仪天下,这也只是她所想得到的权势的一部分,人界,魔界,仙界甚至还有兽界!每个地方都有权势的存在,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赌一时的权势,还是赌一世的安稳?活着就要面临选择,可是她还是喜欢多选题……   阳光从她的背后静静洒下,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照亮了她明艳的面容,却照不透她心底的多番计较。   夜色逐渐降临,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黑纱,宫里陆陆续续点起了灯。所有人五十个人一组开始巡逻,同时巡逻的队伍是十个,两个时辰换班一次。   这一夜出奇宁静,宁静地让人感觉不安。   后半夜,冷风渐起,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晃动斑驳的输赢在没有月光的夜晚看起来尤为阴森可怕。巡逻的人背后一冷,纷纷握紧武器,彼此拉近距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每走一步都谨慎到不行。   此时,颜朵跟着刚换下班不久的舒忆雪躺在床上,金钱豹趴在床脚打瞌睡。桌子上的玉瓶里,一朵墨莲花正在不断怨念:这里不是学堂,不能要求单独一间,太憋屈了。   说到憋屈,连默突然想起了忘了两月的亲弟。不知道连白抽什么风,偷偷跟着来了修真学堂,还陪着小黑豹留在了学堂里:它实力太弱,跟着玉环他们留守学堂了。   难不成弟弟已经被摧残得不舔睡不着了?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呜呜的声音就像是鬼哭,屋顶隐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下一秒,屋外的巡逻队惨叫声此起彼伏,房屋的屋顶被怪风掀走,不翼而飞了。   从屋顶灌进来的冷风把三个人都冻清醒了,警觉顿上心头:这个季节不应该这么冷才对。   舒忆雪匆匆把颜朵揣进被窝里:“好好待着,不许出来。”又严令连默守着颜朵之后,攥着鞭子喊上金钱豹就往外跑去。   外面已经是修罗地狱一般,虽然冤魂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可修士们打不中冤魂,冤魂却能打中修士,法宝虽然能对冤魂起一定作用,但低阶法宝收效甚微,高阶法宝又要求很高的修为,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夫子已经受伤了。一时间,整个就是冤魂的单方面屠杀。 ☆、第 45 章   颜朵踢开被子叹了口气,叫上连默去找陶梦芊: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二千多个人也撑不到天亮的时候。把那个破魂的法宝从女主手里抢来让微生使用,大家才会有一线生机。   至于君御寒的怀抱,女主就安心地待着吧,没人跟她抢,也不屑于跟她抢。   比较头疼的是,自己得更快一些,因为叶枫这个不省心的居然仗着肚子不显也来了,简直拿孩子开玩笑啊!一个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好不好!   不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等化身萝莉的颜朵被连默一路抱到外面的时候,看到了跟小说剧情完全不符的情形:女主的确是死抱着法宝不放,但是她跟君御寒相距甚远,反而紧紧跟目前来说只算是支线boss的微生寸步不离;君御寒被冤魂的头目缠住了,大概有龙气护体不至于受致命伤,但一时之间也很难讨到好处。   颜朵倍感不解地揉揉眼睛:到底是自己没睡醒眼花了,还是不小心踏入幻境了?女主居然如此不敬业地扔下了象征人界无限权力的主线boss跟支线boss缠到了一起?这个剧情如果跳过的话,后宫搞不好会再度减员啊!主线剧情任务不可抛弃的好不好?她自己还没出手呢,这个扇动剧情的蝴蝶翅膀到底从哪而来?   还没等颜朵理出个头绪来,就听到君御寒一声闷哼,被冤魂头目一招击中胸口,身体如一片叶子一样飘了起来,狼狈地摔进了陶梦芊的怀里,刚好来了个四目相对。剧情主线重新出现,只是男抱女变成了女抱男,姿势略诡异。   好吧,剧情君你赢了!扭曲成这样的剧情居然也能用这么离奇的方式扳回来。   扶着君御寒的陶梦芊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和不耐,随即戴上了娇羞的假面具:“殿下,我……”话音未落,她被身旁的人绊了一跤,随着身体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刚好吻上了君御寒,因事出突然,彼此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颜朵在一旁看着,简直要为剧情君那令人叹为观止的自我修复能力喝彩了!只是,怎么吻了一下就分开了呢?明明君御寒的眼神已经柔和了不少,甚至夹杂着一丝情愫,以权倾天下为第一阶段目标的女主居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坐怀不乱,当了柳下惠?说好的干柴烈火呢?差评!没点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还怎么偷取法宝拯救大家啊!   视线扫过远处众人跟小鬼缠斗的方向,颜朵顿时胆战心惊。连默抱着她很轻松地清理着攻击过来的小鬼,给她留出思考的空地:舒忆雪因为刚换班没有休息就立刻战斗,精神不佳,好几次差点命丧鬼手;叶枫这个有孕在身的居然也不消停,幸好颜子飞按耐不住在一旁护着,才让她始终有惊无险。   小鬼依然不断地从冤魂头目的身上分裂幻化出来,数量有增无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杀死冤鬼头目,就无法阻止小鬼的产生;可不杀死杀光小鬼,他们甚至都无法靠近冤魂头目。整个战场,陷入了看似毫无头绪的死循环当中。   于是乎,战场十分诡异地分成了两部分:近处是偶像剧,君御寒缠着陶梦芊,陶梦芊缠着微生,微生谁都不理,单向箭头组成的三角形很不牢固;远处是恐怖片,血肉横飞,哀叫遍野,有的人爬起再度倒下,有的人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颜朵急得在连默的怀里团团转,冷不防被战斗中的连默捏了一下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人:魔焰。   看颜朵陷入沉思,眉头却逐渐舒展,连默舒了口气,一道金光打出,将落单的小鬼打得魂飞魄散。   颜朵则看着在小鬼群里伤亡惨重的弟子和在冤鬼头目不远处却毫发无损的女主,突然灵光一闪:一开始自己就猜错了吧?君御寒没有受伤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什么缥缈的龙气护体,而是因为在女主身边!假设这个冤鬼头目是魔焰一手打造的,那他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削弱甚至铲除这些未来可能与魔人作对的年轻后代;靠着冤鬼这个理由把战场设在了皇宫,就可以把经历丧子之痛的修士世家的怒火转向朝廷,进一步分离正道修士的力量和凝聚力,甚至对国家产生怨念。   至于小说中君御寒的幸运兴许归功于跟他肢体纠缠的女主吧?为了不误伤陶梦芊,魔焰不得不忍痛放弃杀死君御寒的打算,反而推着女主得到了与君御寒齐平的人界权势。如果君御寒不姓君,恐怕就会当场变成一具尸体吧?   至于无心朝廷又叛逆不羁的微生,魔焰也没有下毒手。因为他知道,两人都是一样偏执的变态,可怕的程度不相上下。只要神医不为敌人所用,那么还是不要与之为敌比较好,跟一个神医过不去,恐怕后果比玉石俱焚还可怕……   现在倒好,君御寒没有跟陶梦芊亲热成,反而是微生倍受陶梦芊青睐。于是冤魂头目的火力几乎全集中在微生的身上,如果不是女主几次无意中挡在他的面前,再加上他自己擅长边战斗边疗伤,微生恐怕很快就当场扑街了。   在颜朵彻底想明白这一切之前,连默已经开始行动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颜朵揽住后退,另一只手极快地打出了缠绕术。几根不起眼的浅墨色藤蔓悄悄地在战场上破土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出其不意地缠住了陶梦芊的脚,迅速把她扔向了还在攻击的冤魂头目。   陶梦芊抱紧法宝,大惊之余也顾不上形象了,哇哇大叫着从冤魂的魂体上横穿而过,还没等她落地歇口气,又是一根藤蔓缠过来,再度开启低空飞撞模式。她的尖叫声越拔越高,刺得在场的人甚至是冤魂都皱起了眉头。   事实证明这一举动非常有效,因为害怕伤到这个绝佳的炉鼎,冤魂不得不一次次停止攻击,尽管法宝能够起到防御作用,但是谁知道某个不起眼的伤痕会不会导致这个炉鼎的不可用?   周围的人摸出了规律,趁着陶梦芊飞撞的时候,各种法术不要命地往冤魂上砸去,各种法术效果如烟花般炸开,简直媲美游戏里的无脑输出。只是有些人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准头很差。于是陶梦芊在飞撞的同时被各种法术殃及,花容月貌的少女瞬间变得灰头土脸。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颜朵摇摇头,用御风术卷起陶梦芊掉到地上的法宝,硬塞到微生的手里:不过就是喜欢这样的连默,怜惜什么的,只要对自己一个人做就好。虽然有点小愧疚什么的,但是光让女主活下来,未免太不公平。咳咳,这是在帮女主建功,我们不会居功的,绝对不会!   微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多出来的法宝,愣了一下向颜朵望去。颜朵吐吐舌头眨眨眼睛,朝着冤魂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扯了扯连默的袖子:赶紧跑路啊!被魔焰发现可就没命了,现在的修为智斗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啊!   连默从善如流地收起法术,抱起颜朵急速穿梭而去,很快消失在微生的视线中。   微生缓缓地收回视线,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试探着往法宝里注入灵力,然后用力出击,微生居然瞬间将冤魂秒杀了。没有了冤魂的阴气支撑,那些还在肆意屠杀的小鬼们很快像烟雾一样消散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看着一切尘埃落定,微生摸了摸手里的法宝,表情高深莫测。   “我们赢了?”“我们成功了!”“万岁!”“我们活下来了!”欢呼声此起彼伏,漆黑的夜空隐隐泛白:天,就要亮了,天也迟早会亮的。   被当成肉盾扔来扔去的陶梦芊显然是这次战斗的大功臣,被大家围在中央,赞叹声不绝于耳。不过被夸奖的一方并没有沾沾自喜,甚至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持续不断地跟冤魂紧密接触,没吓死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等她渐渐回过神来,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冤魂放大的脸,阴森又狰狞。于是她的脸色越发灰白难看,最后嘤一声昏了过去。君御寒连忙上前扶住那软倒的娇躯,打横抱起,直奔太医院。   躲在阴影中的魔焰攥了攥拳头,最终没有冲出去: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毁了,这个炉鼎是不是应该早点找个替代品?可是为什么一想到毁掉这个炉鼎,自己就会觉得心底闷闷的?   怀揣着一丝疑问,他的身影如烟雾一般飘然而去,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幸存的一千七百三十二个人在夫子们的指导下,按伤势分组:轻伤的简单处理伤口之后,分成巡逻队继续轮流警戒,不过巡逻的时间和队伍数量都减少了;介于轻伤和重伤之间的在处理好伤口之后,帮着太医照顾重伤的人,没有任务的就打坐疗伤,等休息好了就加入巡逻队分担一下;重伤的只能躺在地上,任由别人拖来拖去。那些不幸丧生的人,被夫子收进了乾坤袋里,准备回去之后交给家人好好安葬:修真就是如此残酷,求道之路随时都会变成通往九泉的道路。 ☆、第 46 章   直到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微生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回想着那双调皮的眼睛,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虽然不如自己制作的那些娃娃听话,但比他们生动一些呢。而且,那个小小的身体上似乎有灵兽的气息,这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吗?   颜朵自是不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出场就让自己被变态神医惦记上了,她正在屋里一边装睡一边等消息:虽然也想变成小鸟出去打探情况,但是外面乱糟糟的,走出去肯定会被踩扁,用人形出去又可能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抓住……啊!好担心她们啊!   等到舒忆雪抽身回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颜朵才安心地进入了梦乡:以舒忆雪嘴硬心软的性格,没有提叶枫应该就是没什么事情了。再说,叶枫的身边还有颜子飞,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陶梦芊,虽然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内心还是有点小愧疚……算了,女主身边从来不会缺爱的,她绝对穷得只剩下什么都有的男人了。   因为接下来的剧情不出意外的话只有感情戏,颜朵毫无压力地睡到了半夜时分。睁眼一看,自己正靠着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腰间搭着有力的手臂:不用说,肯定是连默了。   “你醒了?”感到怀里的小人蠕动了两下,连默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声音慵懒性感无比:“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咱们不方便出去加热食物。桌上倒是给你留了一些点心,你吃吗?”   “吃,肚子饿了。”颜朵按了按扁扁的肚子,在连默的怀里蹭了蹭,哼唧了两声:“可是不想动啊……”   连默温柔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揽着她的手随便一扬,桌上的点心就整盘飘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枕头旁。   捻起一块点心喂进颜朵的嘴里,看着她满足地鼓起腮帮子嚼着,连默的心底一片柔和:“慢点吃。舒忆雪已经巡逻了有一会儿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回来。你想接着睡,还是起床走一走?”   “睡不着,也不想出去。”颜朵舔了舔嘴巴,坐起身来揉揉眼睛,见连默也跟着坐起身来,干脆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外面怎么样了?”   不会在睡着的时候,剧情开始脱缰了吧?毕竟这段时间,女主的状态实在有点奇怪啊!   “有夫子安排,目前的秩序还不错。要乱大约也要等那些尸体被送回家之后。”连默把被子拉高将她裹紧,倒春寒的夜晚还是挺凉的:“颜子飞为了保护叶枫受了轻伤,正在被叶枫照顾着;你老爱盯着的陶小姐被皇子召去了,至今未归;你害怕的微生可能发现了什么,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翻看别人的灵兽……”   “哦……啊?”颜朵本来还想当睡前故事听着催眠,听到这话吓得睡意全无:变态的眼光要不要这么毒辣,明明收敛了气息,还能被他看出端倪?   “……所以以后不要把法宝扔给别人,交给我处理就好。你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原本恐慌得发抖的颜朵听了之后顿时哭笑不得:她敢打包票,连默说话的重点是最后面一句。   这么明显的酸味哟,不过很可爱呀!颜朵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脖子:“我知道,但是我不高兴你威风给别的女人看嘛……”心情很好,就顺势撒个娇。   大家醋才是真的醋,颜朵的话明显说到了连默的心坎上。他便捏捏颜朵的小脸,不再多言。平心而论,对于自己和颜朵之外的事情,他也不是很喜欢关注。七万年的休眠,很多朋友和亲人已经扛不住岁月的侵蚀老去或者死去,徒留自己的心越来越冷,直到遇到另外一个跟自己境遇相近的她。   不一会儿,颜朵再度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地,时不时从他的肩上滑下来。连默轻手轻脚地把她慢慢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被窝里掖好被角,然后身形一晃,重新回到玉杯中:舒忆雪回来了,即使他再舍不得颜朵也要暂时让位。否则在这个瓜田李下的时刻,屋里凭空多出一个成年男子,舒忆雪没法解释,颜朵也会被拖累影响。   舒忆雪对自家灵兽被同床的事情浑然不觉,风尘仆仆地进屋之后,潦草地洗了个澡,蹑手蹑脚地摸上床钻进被窝,长出一口气,摊开四肢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的巡逻任务终于结束了,可以一觉到天亮了!   可惜,这个单纯美好的愿望对颜朵来说却成了奢望:睡了一整天,现在入梦困难,而且总觉得幻听,好像有人在窗边呜呜哭……呜呜哭?!   颜朵悄悄钻出被窝,跳下床捏紧手中的飘带,慢慢逼近窗户。透过镂空的窗,隐约能够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熟悉又陌生。   “冤魂?”看起来跟之前消灭的冤魂十分相似,但身上没有戾气。   “你在叫谁?”颤抖的鬼声没有惊醒熟睡中的舒忆雪,但惊动了连默。他一个纵身在半空中化形,然后疾驰到颜朵身边,抱住她护在身后,一只手握着凌霄剑,戒备地看着窗外的冤魂。   “我好像在找人?可他是谁呢?说好了成亲的,他去了哪儿呢?我穿着喜服在河边等了一夜,等来的却是死神……他失约了吗?可是那个人说,我杀满了五千人就能见到他了啊……”冤魂自言自语地整理着身上狼狈不堪的喜服,漆黑的大眼空洞无光。   “那个人是谁?”连默皱着眉头问道。   但冤魂依然在自言自语,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叫灵,他叫溪,都说我们心有灵犀,天生一对,他怎么不在了呢?”   颜朵靠在连默的怀里,眼珠一转:“魔焰为什么让你杀够五千人才可以?”   “不知道,还有很多人也跟我一样的……”这次女鬼倒是回答了,但马上又失神了:“他呢?他在哪儿呢?”   连默一边思索着魔焰的目的,一边仔细打量着女鬼,突然眉头一挑:“生魂?”   “生魂?”颜朵惊讶得重复道:女鬼的身体还是活着的?   “是。她的心上人应该是魔焰手里,至于她的身体恐怕也在魔焰的手里。”眼看女鬼的魂体越来越淡,连默掏出一个招魂铃把还在自言自语的女鬼收了进去:“魔界可能很快就有什么大动静了,希望不要波及到其他几界才好。这个女鬼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也不知道杀人是为了什么,除了杀人还要做什么。不过现在应该也没有完成多少,这里恐怕也不是最主要的计划,不然这个战败的女鬼不会安然无恙,他也不会放任自己的炉鼎被别人拉走。他似乎目前不能冒险出现,或许他的计划见不得人。”   同一时间,魔界的地牢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元婴老祖两眼无视地抱膝靠在墙角,牢外的水晶棺里放着一个身穿喜服的女子,肚子隐约尚有起伏。只是徒有躯壳,没有灵魂。   他扯平身上喜服的褶皱,内心焦躁不安:入魔?不入魔?入魔了,她醒来不会原谅我,更不会原谅自己;不入魔,就救不了她。她不允许我为了她做出违背大义的牺牲,可我也不能忍受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到底,该怎么办?   魔界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连默在跟颜朵简单商讨之后,给父母传音讨论完毕也双双去休息了:父亲和兽王是表兄弟,应该能从别的渠道打听到一些消息。目前以他们自己的实力,也无法插手太多。   这边的修士们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疗伤的疗伤,巡逻的巡逻,却不知道几里之外的宫殿内形势波诡云谲,数千人陷入了权力之争:皇帝突然暴毙,不过他之前就留有诏书,皇后和太子并未过于惊慌。但闻讯而来的君御寒率兵封锁了整个大殿,因为他很清楚,诏书上拟好的名字是太子不是自己,而太子上台之后,必然拿自己这个有军权的皇弟开刀。太子是内定的继承人,自幼学习处理国政,即使昏庸荒诞,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弄毁了整个朝廷;而自己从小就被扔到了学堂修炼,苦苦挣扎回来建立的军队屡次被夺走。   母亲是宫女,出身寒微?呵呵,本朝的开国皇帝何尝不是白手起家?正义是由胜利的一方说的算的,不是吗?   踏上侍卫杀出的血路,君御寒身穿龙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太医和宫女,以及一旁吓得腿软的太子和执意不肯低头的皇后娘娘。即将大权在握的感觉太过美好,连带着看着这两个政敌都顺眼了不少:其实太子如果有皇后的一半气场,自己逼宫就不会成功。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他来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皇后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上前与之拼命,却被一旁的侍卫架住了胳膊,张牙舞爪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上前一步。 ☆、第 47 章   君御寒一抖龙袍,气势盎然地坐在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碗,缓慢地将碗里漆黑的药汁倾倒在皇后的面前,溅起一地嗤嗤作响的泡沫,同时恶劣地勾起嘴角:“不孝?您给父皇下毒,而我只是护驾来迟,无奈之下大义灭亲而已,何来不孝一说?倒是您可还记得出嫁从夫?”不孝?可笑!皇家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为了权势,皇后已经给父皇下了数年的慢性毒,他也不过是悄悄地买通人改变了药的计量,加速了父皇的死亡而已。   陶梦芊被君御寒的另一只手拉着站在一旁,茫然地看着面前跪倒一地的宫人,心中不觉沸腾起来:这就是权力?皇权至上,九五之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如果有了权力,想要什么又有何难?紫霄城城主之位,微生的爱慕,还有,对了,对付魔焰的武力!想到这里,陶梦芊眼前一亮,随即柔若无骨地斜靠在君御寒的肩上,一只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薄唇微启,附耳轻语。   君御寒听了眼波微动,脸上倒是没显,只是压低声音吩咐投降的宦官重拟诏书,在里面加上封后一事。至于那些顽固抵抗的兄弟姐妹们,先押下去再说。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一批下人很快就被当面打杀了,尸体立刻被拖了出去。等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大殿里已经是鲜血淋漓。   君御寒打了个手势,其他人立刻行礼退下,一时间,大殿里除了因害怕被史官讨伐而不敢轻易移动的先皇遗体,只剩下了君御寒和陶梦芊两个人。   “你想通了?”君御寒到底还是比较年轻,脸上的惊喜根本掩盖不住:明明之前舍命相救之后变得不冷不热,怎么突然又回心转意了呢?   陶梦芊娇笑着跨坐在君御寒的腿上,玉臂搂着他的脖子,一双美目波光潋滟:“因为刚刚的你,威风凛凛,是世上最应该君临天下的男人。”说完,她在君御寒惊喜的目光中缓缓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侧过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暗自冷笑,眼神不复刚才的柔情娇媚:不过又是一个贪图鱼水之欢的“魔焰”而已,装乖猫真是装够了!   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下,两人肆意纠缠。而他们身后五尺之外的龙榻上,先皇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周围残留的宫人的血腥味正浓。   殿外的墙边,魔焰背靠着墙壁邪魅地笑着,指甲随意在坚实的墙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为了能让朝廷自己动荡起来,从而减轻魔界未来的敌人实力,他才在君御寒逼宫的时候顺水推舟帮了一把。但这可不代表他愿意让这个被自己选定做未来的傀儡的家伙触碰自己中意的炉鼎!等好戏上演之后,就该自己登场了……   “殿下?”陶梦芊媚眼如丝,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是一副君子作风,这事不说火辣,也该热情一点吧?   君御寒也觉得有点反常,但事关男子的尊严不容他多想。于是他强作镇定,轻轻推开了陶梦芊,然后谎称自己有事没有处理玩,步履匆忙地向外走去,走到殿外干脆一路小跑:难道是太累了?还是陶梦芊勾不起自己的情愫?算了,找之前的侍妾试一试吧,马上就要当皇帝了,雄风可不能被皇后质疑!   魔焰对着君御寒的背影冷笑了一声,随即踏入殿内,把还没回过神来的陶梦芊揽入怀中,继续做他们没有做成的事情:魔人对情绪的操纵能力远高于人类,就让那个家伙早日跟别的女人生下皇子吧。之后就可以解决掉这个觊觎自己炉鼎的碍事家伙,扶植幼帝登基,然后控制着炉鼎以太后身份垂帘听政,从而掌控人界。   陶梦芊正卡在兴头上,对于凭空出现的魔焰倒也没有明显的抵触情绪,在余韵即将冲击她的理智之前,她突然想到:同样是当殿下,两人的实力相差何止一星半点?这样一来,就算是当上了皇后也摆脱不了魔焰,更别提随心所欲了。微生的事情更要缓上一缓,不然不止微生,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   没等彻底理清头绪,她就被激烈的感觉吞没了理智,再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也无心思考其他事情。   落荒而逃的君御寒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冲上马车吩咐全速回府。正在睡梦中的二皇子正妃冯清月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被人弄醒了:“殿下?”他不是去了学堂之后就一直不肯碰自己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天可以叫陛下了……”欣喜于自己身体的反应,他也无心回去找陶梦芊继续尝试,干脆在正妃这里翻滚了一夜。虽说冯将军的实力是自己需要的,但群臣也是自己需要的,或许,明天去叶侧妃那里过上一夜?   权力之争尘埃落定之后,守卫的修士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低调的皇子同学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全国最尊贵的人。不过修士素来对世俗之事比较淡薄,惊讶了一会儿就各自准备返程事宜,陶梦芊也在其列。   君御寒原本不想把心里的皇后送出宫去,毕竟自己还没有吃到,有些不甘心。可雄风不振的心理阴影挥之不去,加上前朝的事情并不稳固,宫内的钉子尚未完全拔出,他在宫里无法保证她的安全,繁杂的事情挤压也导致他没有时间陪伴她。   最后,君御寒忍痛放行,并反复强调让她跟各位同辈长辈搞好关系:修士的力量比军队更受一筹,如果有了他们做后盾,何愁帝位不稳,无法高枕无忧?   至于叶枫,在颜子飞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之后,冰冻的心开始消融:人生不过百十年,与其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不如为了幸福再赌上一把?   于是,趁着夫子们处理死亡的弟子的事实,她趁夜回家收拾细软,连姨娘多次许诺却不肯拿给她的嫁妆也一并带走,趁着这次冤魂作乱,假死脱身,从此成为云一般漂泊的人。于是指云为姓,更名云慕飞,跟颜子飞一起浪迹天涯,实现了自己从小的梦想。   “真累……”回到阔别几日的院子里,颜朵扑到了久违的床上,可劲儿蹭了蹭,嘴里嘟嘟囔囔:“新地图也没啥意思,光看女主滚床单打boss了……”   虽然没怎么听懂,连默也大致猜到了一部分:“跟你一直盯着的那个女人有关?”   颜朵拉高被子,变成绒球蜷成一团,欢实地打了个滚,不用辛苦地维持人形,整个鸟都放松了许多:“是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掐指算,只要一直盯着她就能知道,想避开都不行,真是闹心。”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默走过去躺在她的身边,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挠了挠她的小脖子。   颜朵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想了半天:“唔……好像等她结丹的当天,学堂会恰好组织一场去兽界的集体历练,只对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开放的。在那里她会碰到兽界的兽王,然后拿下兽王,再被魔焰拿下……就是微生也会跟她有所纠缠。”   虽然颜朵的言语有些颠三倒四,从里面还是能够获取一些信息。连默听完有些奇怪:“那我们呢?”   “算人不算己。”颜朵摊开小翅膀,一脸无辜:本来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好么?   “那等那个女人结丹的时候,舒忆雪会结丹吗?”   “不知道啊,她的命格因为我的出现发生了变化,原本她年前就会死去的。”颜朵打了个哈欠,翻身面对连默蹭了蹭:“别告诉我你要跟她决斗哈!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小笨蛋!”连默把颜朵捧到怀里,使劲揉了揉:“如果舒忆雪当天没有结丹,你根本不用跟着去的”   颜朵顶着满头乱蓬蓬的毛正要发火,听完之后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对哦!以雪儿目前的速度,根本不用担心去兽界的事情!终于可以安心修炼一段时间了!”   说完,她摊开圆滚滚的身子,万分舒适地进入了梦乡。连默轻手轻脚地给它梳理好乱毛,温柔地印上一个吻,随即也睡着了。   休息好之后,连默把女鬼阿灵放了出来。因为魂具本身就有破咒的作用,女鬼身上的束魂术被侵蚀了大半,逐渐褪去了身上的丑恶伪装,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皇后?”颜朵惊呆了:虽然早就知道女鬼和皇后有某种关联,但怎么也没想到,女鬼居然就是皇后?   “我叫阿灵……”女鬼的眼神痴痴呆呆,但口齿倒是比较清晰。   连默抱起颜朵揉了揉脑袋:“束魂术篡改了她的记忆,让她受制于人。现在束魂术没了,她不再被控制,却也没有了当皇后的记忆。之前她可能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做事那么不留余地;而那些宫人肉眼凡胎,不知道她只是个魂魄而已,依然听从她的命令。现在她终于解脱了,不过束魂术对生魂伤害很大,她在短时间内很难清醒过来了。”宫里的天看来早就变了,魔人的目的恐怕不止是人界而已。   虽然不太愿意,还是多少要提点一下君御寒,不然人界沦陷,仙界天高皇帝远,兽界怕是会腹背受敌。 ☆、第 48 章   连默暗自在心底规划对应魔人的对策,而不知情的颜朵怀揣着不用旁观女主掉节操的美好愿望,更加勤快地跟着舒忆雪去上课。好好修炼才能彻底巩固人形,做鸟的时间太长了,做人都快不习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专心上课的结果就是,发现学堂里的人各个天赋异禀,进步不少。比如说,之前会露出两个蹄子的弟子,现在已经能只露出一个蹄子了,就是一个蹄子一个人腿有点怪异;出来透气的尾巴小了不少,被长长的衣摆盖住就不易察觉;有的甚至已经彻底修炼好人形,只是稳定性太差,不得不把头发堆得高一些,一边遮住时不时可能冒出来的耳朵。   值得庆幸的是,微生这段时间没有上课,颜朵就不用刻意藏起来了。   不过想想夫子们上课时每时每刻都能看到这么多奇葩的景象,还能做到视而不见面不改色,心脏真不是一般的坚强。   下课的时候也是一样,目不斜视也就罢了,左顾右盼的话,周围的景色每一秒都会发生变化,不过这种变化也比之前厉害了不少。上一秒你左边有一棵树,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右边;有时候树很老实地待在左边,只不过一变二,二变四,变来变去数不清;也有树依然是一颗,但是眨眨眼就会转变物种的情况。不用说,又是某些妖修练习变身术了,要知道植物就是修炼出□□四处活动,本体在理论上也是无法移动的。   真搞不明白,这些妖修为什么如此热衷变成植物,同一个角落里沙漠玫瑰跟睡莲挤在一起,不觉得很怪异吗?   “他们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吗?学堂里虽然气候宜人,但也不是适合所有植物生存的。”这天下课之后,颜朵躲开了微生的视线,被连默捧在手心里逛学堂:“而且他们都……咦?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不远处路边的草丛上,一个身穿绿色纱衣系着棕色腰带的人躺在那里,纤腰款款,身段修长,清秀的面容雌雄莫辨。明明没有见过,却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难道……   “柳柳?”颜朵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柳柳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迷蒙的视线扫向两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位仁兄,请不要抢我们的台词,戏接不下去啦……   “哦!对了……”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拍拍身上的尘土,柳柳身形微晃,似乎依然不是很清醒:“我想起来了,我是来找你们的,走吧!”   连默在一旁挑了挑眉:这家伙根本就没找吧?这里离大门根本不远,怕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而已。   颜朵正要给柳柳指路,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惊掉了下巴:只见柳柳十分顺手地一把抱过路旁的一棵柳树,毫不犹豫地扛在肩上,单薄的身体抖了抖,似乎随时都会被压趴在地。   “你……想跟同类叙旧随时都可以过来啊,我们又不是打算关着你,犯不着……”犯不着直接把人家挖出来抗走吧?这种行为跟谋杀已经没啥区别了好么……   柳柳迷迷瞪瞪地站直了身子,腾出一只手揉揉眼睛,撇撇嘴巴胳膊一甩:“说什么呢?这是我的本体。想着如果本体遇到危险恐怕赶不回去,我就直接挖出来随身携带了,比较有安全感,行走江湖也不会束手束脚了。”   “……”所以你就把自己挖出来扛着了?怎么有种害怕被别人杀死于是干脆了结自己的恐怖片的既视感呢?以前听说有个人害怕自己的柳树被偷走,于是晚上把柳树□□藏在屋里,没想到现在居然见到了现实版?自己随便把自己挖出来作甚?一不小心就会壮士变烈士好吗?   “你那什么表情?不用担心,我保留了很多土,每天浇水死不了。”柳柳不以为然地大步向前,毫不在意树冠跟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响声,对满地的残叶也视而不见。   颜朵看着树根处那个足有一亩地大小的土块,艰难地把掉下来的下巴安了回去:算了,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何必瞎操心?淡定,最多舒府在一场大雨之后就会收获一个全新的水塘。   柳柳本身长得俊秀,腰肢比寻常女子都细上几分,加上衣着也偏向中性化,喉结也不是很明显,立刻吸引了一群不明真相的单身男性的目光。当然,非单身的也有,而且不少。   有几个脸皮厚的,上前就想摸小手,搭香肩:“美人,这棵树太重了,抬着太辛苦了,细皮嫩肉的,让哥哥来帮你吧?”说着,狼爪子就朝着柳柳的尖下巴捏了过去。   柳柳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指挥柳条们把那人一通狂抽海扁,末了还卷巴卷巴,直接扔出好几千米外:哥你个头啊!本少修炼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唔,好困,好想睡觉……   颜朵目送那人化作流星消失在天边,为他鞠了一把鳄鱼眼泪:安心地领盒饭去吧,没有名字不是你的错,龙套各有龙套命,你的命就是用命证明美人如此凶猛……   “你们出去散步,散回来……一棵树?不对,很眼熟……这!这不是颜朵院子里的那棵柳树吗?你们认床不至于认树吧?把它挖过来做什么?能不能活还不说,不怕它成精啊?”午饭时分,舒忆雪屏开左右,指着院子里多出来的柳树,十分囧囧有神。   连默十分淡定地给颜朵布菜:“已经成精了,它是自己跟过来的。”   到了晚上,颜朵还没想好怎么安排柳柳,他就自发爬到柳树上睡着了。看着他大喇喇地躺在那里,颜朵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有把被子送过去:万一压断了柳条,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他的胳膊?   修出人形的柳柳有了正经的名字:柳扶风。这个名字是颜朵起的,至于含义嘛,弱柳扶风什么的,你懂得……   不过,颜朵发誓,这哪里是弱柳?没见过这么懒的弱柳!   柳扶风非常嗜睡,跟招魂铃里的女鬼阿灵打成了一片:阿灵喜欢自言自语,柳扶风则超喜欢阿灵的自言自语,很催眠的有木有?而阿灵也不在意柳扶风是不是在听,一个说一个睡,倒也十分和谐。   不过柳扶风好梦游,阿灵却每天都要拉住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然就会放出戾气攻击别人。可谁也没有柳扶风这个边听边睡的功力啊!   于是,颜朵每天的日常除了修炼和上课,还要每天把不知道睡到哪里去的柳扶风捡回去。   这天还没下课,颜朵已经接到了女鬼的传音,于是卯足了劲准备把学堂再翻一次。连翻了一个月,对学堂的花花草草已经非常熟悉了,闭着眼都知道哪个不是别的人或兽变的。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夫子在下课前介绍了新弟子,正是徐陵,后面还跟着严魄。等等,他们为什么互相整理衣服?这种诡异的粉红气氛怎么这么眼熟?不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吧?幸好醉难拒已经没有了,不然……   看着他们彼此含情脉脉的样子,颜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地在心里祷告:阿弥陀佛,虽然咱不信佛,但是信因果报应,这是你们咎由自取,千万不要来找我的茬啊!阿门……   等等,好像又串教了……   陶梦芊看清两人的面貌之后,脸色顿时铁青。想当初这两个人整天缠着她,用尽心思讨她欢心,赶都赶不走,结果日子没过多久,这两人就没毅力了。不缠着她也罢了,他俩居然内部消化搞一块了。简直就是在给她这个绝色美女打脸!   可惜这次君御寒虽然没有昭告天下,学堂里的人也已经都知道自己是皇后的内定人选,不能像以前那样对男人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了。若是自己滥情的名声传扬出去,不仅会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更会在整个人界声名狼藉。这个世界太八卦了,尤其是皇家的八卦,传播速度尤为迅速。   不过也幸好有这个皇后的头衔,有些打算结丹后去朝廷任职的人纷纷开始对她献殷勤,靠着许以高官厚禄的空口白话,她在学堂里的生活过得相当奢靡。反正君御寒那方面不行,自己有几个男宠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官照常封,只要以身相许就好啦。   可恨的是,微生油盐不进,现在依然找不到借口接近他。加上内定皇后的身份,她也不敢纠缠得过分明显。不过幸好他身边除了草药还是草药,没有什么女人,不然……哼哼!   颜朵对自己无心插柳成就的夫夫默哀了一秒钟之后,果断继续翘首等待下课。自从筑基之后,学堂的内容对她来说用处已经不大了,只能在晚上跟着连默一起修炼。她对课程的热情大幅减弱,只盼着能够早点下课去找柳扶风,不然晚上睡觉就要被阿灵摧残耳朵了。 ☆、第 49 章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颜朵和舒忆雪兵分两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方便连默变身,然后很自然地往他手心里一跳,打了个哈欠侧身卧倒,顺便用翅膀扫了扫连默带着手套的手指,意思是可以出发了。   连默哭笑不得地看着手心里一秒睡着的小家伙,小心地合拢手心,认命地出去找人。   在连续用威压赶走七个试图远程跟踪的雄性灵兽之后,连默终于在学堂里的天心湖找到了柳扶风。此刻,他舒展四肢在水面上睡的正香,沾水的纱衣半透不透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纤腰和长腿的轮廓。这个家伙真是个睡神,在水面上还是睡得跟躺在床上一样惬意,而且每次梦游地点都相当奇葩。   上次睡在小土丘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愣是没有掉下去;上上次睡在梧桐树树冠上,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有惊无险地睡着爬上去的;上上上次居然睡到了地底下?还是无意中踩得地面下陷了才发现的,不憋得慌吗?活埋自己也是一项技术啊……   “唔……找到了吗?”颜朵在连默的手心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刚好是面对天心湖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情景惊得她差点从连默的手上栽下来。   偌大的天心湖围了不下三百人,有修为低的游泳前进,修为高的御剑,几个会飞的妖修干脆以原形的姿态展开翅膀停在半空中。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样的行为,目的和方向只有一个:柳扶风。   看着或游泳或御剑或飞着陆续接近柳扶风的人群,以及岸上还在不断下饺子的人,颜朵深深地感叹了一句:原来蓝颜祸水也战斗力显著啊……不对,好像目前没人知道柳扶风是雌雄同体来着?   看戏看得兴奋的颜朵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灵兽界的红颜祸水一枚……   闹腾的环境自然不适合睡眠,柳扶风不一会儿就被吵醒了。看着狼群呜呜泱泱地腆着脸妄图一亲芳泽,脸顿时黑如锅底:一群眼瘸的家伙,本少哪里像女人了?不就是脸白一点腰细一点皮肤好一点……呼啊,好困,这里不能睡觉了……男人该有的本少明明一点都没缺,说了他们也不肯信。又不能当众脱裤子,火大……哈啊,困,换个地睡觉得了……   想到这里,柳扶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路踩着水里游泳的人走向岸边,着重踩他们的脑袋和屁股。他的身后,无数男子幸福地沉入水底:美人碰我了!虽然是用鞋底碰的……   走到岸边的时候,柳扶风的眼皮已经撑不住了,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睡倒下去。   连默见状立刻伸出了……剑,挑着他的衣领拎着一路回去:如果用手拎着,他马上就会靠着睡着,然后梦游,还是破坏力超强的那种:梦游过程中,他前进的步伐非常坚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只有把他放回本体身边,他才会收敛一些。   柳扶风显然已经习惯了,一边打哈欠一边随着剑移动的方向打飘,东倒西歪左拧右扭,步子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不过到底是没再睡着: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睡上一路。   天心湖上的人又惊又怒: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如此不惜香怜玉?成为颜朵的伴侣就很了不起了吗?   不过他们虽然有心给美人出头,却也无能为力:连默的等级比他们高不说,美人也不领情啊!美人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啊!   连默就这样保持着让围观人群眼红脖子粗的姿势一路回去,徒留背后一群人或愤慨或凌乱。   颜朵拼命伸直了圆滚滚的身子,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趴在他的掌心里,早就对此事习以为常了:原本也不是没想过用一根笔比较圆润的棍子勾着柳扶风,可是这个睡神随时随地进入梦乡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不用比较锋利的东西挑着他,他能从不伤皮肤的任何东西上找到支点,以他那鬼斧神工般的平衡感边飘边睡,飘得还颇唯美,摇曳如随风飘浮的柳枝。然后唯美着唯美着,就梦游了……   等他们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舒忆雪已经濒临抓狂了:原本她在课上不慎被墨汁沾染了一闪,就没有跟他们一起找人,径直回来换衣服。但随即她就后悔了:阿灵每次都像八百年没跟人说过话似的,从她换衣服的时候就开始絮叨,洗澡的时候也不知道避讳,从外屋说到里屋,从大浴桶外说到拔步床边……   回应过,无视过,甚至咆哮过,全都无济于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之上,让她倍感无力。   舒忆雪用被子蒙住头,阿灵居然毫不在意,穿被而过。突然在被窝里看到一张大脸,吓死人了好吗!困到死也不敢睡了,搞不好会被吓死。舒忆雪干脆跑到门口,迎风坐着,试图保持清醒撑到柳扶风回来。   虽说她也想找人分担一下,但两个丫鬟是父亲派来的,若是知道了女鬼的存在,只会决定消灭阿灵。但听过了朵儿对女鬼身世的讲述,舒忆雪有些不忍心:若她魂散了,那个苦等她的人又该怎么办呢?魂飞魄散的人甚至都没有投胎的机会!   剩下可以依靠的,除了出门找柳扶风的朵儿和连默,只剩下小金和小黑豹了。小金这只泼出去的灵兽,心思早就不在家了,三天两头夜不归宿。比赛的时候倒是会出现,但绝对是跟着赤目黄狮一起来的,害得别人老问她是不是把灵兽卖了,丢死个人!   仔细想想,就算小金在家,以它跳脱炸毛的粗暴脾气,半柱香时间都撑不过去啊……   小黑豹么……舒忆雪看向一旁的小黑豹,那个小家伙正在舔一支养在木花盆里的白色莲花,不知道是谁养在那里的。除了朵儿,这个小家伙似乎只喜欢舔莲花和举高高而已,当听众对它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正在被小黑豹舔个不停的连白僵直着身子,迎着舒忆雪的目光一动也不敢动:这个女人怎么还在这里?这要我怎么挠痒痒啊!还有,你到底要舔到什么时候?我的伤早就好了!   “墨璃,过来!”舒忆雪对着小黑豹拍了拍手:墨璃是颜朵给小黑豹起的名字。虽然自己给小黑豹起名叫小黑,可是小黑豹明显对墨璃这个名字更有反应。   小黑豹看清舒忆雪的手势后眼前一亮,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把毛茸茸的身子软绵绵地缓慢地趴在舒忆雪的脚背上,一脸兴奋:要举高高了吗?   被扔下的连白顿时脸黑了:我也不是痒到受不了啊!你怎么不舔了?快给我回来!   “我们回来了!”颜朵走进屋里,很惊讶地发现此刻脸色乌漆抹黑的不是舒忆雪,而是连白。嗯,一朵乌云罩在白色莲花上还是很明显的。   “呼啊,你们总算回来了……”舒忆雪把墨璃放下,打着哈欠直奔卧室,躺在床上瞬间入睡,从来没有发现,能安静地睡觉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颜朵示意连默把柳扶风放到树下的摇椅上,靠本体压制他躁动的情绪,转身刚好对上了墨璃兴冲冲的目光,顿时黑线到不行:这是几个意思?还要举高高?我先变个身行不?现在的小身板,翅膀能举起你的一个爪子就不错了。你这个家伙还挑剔,用悬浮术就不高兴。   墨璃可想不了那么多,欢乐地扑腾着小爪子就朝着颜朵飞扑而来,然后一个弓身高高跃起,眼看就要造成泰山压顶的悲剧。   突然,斜刺里深处一只手来,捏着墨璃的脖子高高抛起,然后稳稳接住。   躲过一劫的颜朵用小翅膀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惊讶地发现,抢走墨璃的不是别人,正是连白。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原本以为连白留在墨璃身边保护是连默强制要求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而且里面的信息量略大啊……   连默收到颜朵疑惑的目光,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一开始他也很纳闷,但知道原因之后……只能说果然是这个家伙的风格。   被颜朵那充满揶揄的热辣滚烫的眼神锁定,连白浑身不自在,一边给墨璃举高高,一边忙不迭地开口解释:“才不是想陪她玩的!不过之前这个小东西给我治过伤,我这叫知恩图报!”说着,他挺了挺腰板,一副我是大好青年国民榜样的架势。   “我没说你想陪她玩。”颜朵学着他的样子挺了挺脖子:“解释就是掩饰啊!”治伤?唬谁呢?墨璃这个冒失的小不点,自己不伤到自己就不错了。   接到自家弟弟求助的目光,连默抱起颜朵揉了揉:“因为对红颜们全都许下了此生唯一的诺言,东窗事发后被群殴成猪头,没力气阻挡墨璃却意外发现伤口被口水治愈了……嗯,果然很光彩很男人。”   “……”求助错人了,不救命还补刀,有异性没人性! ☆、第 50 章   “所以昨天那个因为墨璃舔了你之外的花而辣手摧花的混蛋一定不是你!”亲兄弟什么的,捅一刀送一刀。   感觉自己被捅成刺猬的连白:“……”   既然老哥有异性没人性,自己干脆也不留手了:“你……你还把追嫂子的灵兽都打跑了呢!礼物也给扔了,那么好的东西,说摔就摔了。”苍天可见,他也想像老哥那样,一刀捅得干净利落,可这个闷葫芦老哥的身上真是抓不出什么把柄来……   “嗯,我不如你。”连默坦然受之,含情脉脉地看着颜朵:“打跑他们是为了保护你嫂子。不像你,还吃未开灵智的路边野花的醋。”   “……”完败。   颜朵一边羞涩对视一边顺手补刀:“其实被舔到上瘾没什么的,我们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难怪是一对,捅刀都捅得如此干净利落!   反转无望,连白越发焦躁,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由青变紫,最后干脆化悲愤为力量,更卖力地扔高高。随着情绪的激发,扔高高的动作越来越迅猛,浑身杀气腾腾,架势十足。   墨璃全心全意地投身在举高高中,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什么不同,满心欢喜地享受着忽上忽下的刺激感:好高!又这么高!哇,比刚才还高!哈,比刚才更……啊咧咧?   一个不留神,连白扔偏了,墨璃就保持着瞪大眼睛的错愕表情,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优美地飞向了……墙外……   “天啊!”颜朵吓了一跳,刚准备变身飞出去接住墨璃,却被连默捏住了爪子:还变?第一次变身让所有的灵兽都躁动了,好不容易把它们揍太平了,再来一次还了得?如果被人抓住定下契约就糟糕了。   连默把颜朵牢牢地揣进怀里,刚冲到院门口,一个人影突然从围墙上一跃而下。那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孕妇,孕妇的肚子上趴着一脸幸福的墨璃。   “子飞?”颜朵又惊又喜:两个多月没见,自家干弟弟还是这么正太。   云慕飞被颜子飞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凸出了不少。把留恋软绵绵肚子的墨璃强行扯回来之后,颜朵纠结了一会儿,皱眉看向颜子飞:“这么大的肚子还到处折腾?不是胎儿坐稳了就没事了好吗?真是胡闹!”   云慕飞笑着摇摇头,慢慢地靠在颜子飞的身上休息:“比起以前的日子来已经好很多了,我想跟着他。”   “出什么事情了吗?”颜朵看着颜子飞背上那半人高的包袱:“这是要搬家?”   “魔界出了个元婴期的魔王殿下,对兽界开始施压了。我明明只是个半妖,伴侣是人类,也有几次差点遇险。如果他以后变得更厉害了,那还得了?现在躲到哪里都能被人找到,那里都觉得不安全。是不是他们觉得我天赋极高,想拉我堕入魔道?或者他们看上我家温柔婉约的慕飞了?如果堕入魔道,我家慕飞是不是就是个魔道大人的夫人……哎哟哟,夫人别拧我耳朵,我只是随便说说。”   颜子飞抢救下自己的耳朵,把云慕飞拥入怀中:“这次前来,就是想托你们照顾一下她。我在学堂里偷学一点东西,如果被发现了,我就负责把人引开。只要能护住他们娘俩就好。”说完,又与夫人深情对视,开启情圣模式:“夫人,我可能有一天不幸被俘,然后被人下夹板,烫烙铁,甚至在你面前刮骨扒皮,你都不要……哎哟哟,夫人别拧了,我不说就是了……”   颜朵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明明当了爹,这脑补的毛病怎么越发严重了呢?   “元婴期的……魔焰?”颜朵暗自叹息:如果不是男主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也不是想那么跟人作对啊。   颜子飞很惊讶:“姐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不成?”   连默想到了什么,随即嘴唇一勾:“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办法降低他的修炼速度。另外,或许有比这里更适合藏身的地方。”   传音之后,颜子飞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喜,然后抱起夫人就往外跑。看着带着球的云慕飞,颜朵心惊胆战:可别晃出个好歹啊!也不知道现在云慕飞身体里另外两个灵魂如何,感觉自家干弟弟就像娶了三个老婆似的,其中甚至包括一枚疑似童养媳?   十天之后,颜子飞捎回来一瓶药水,之后便赶回去陪自家夫人了:没想到,现在皇宫里还是有这么多空房子。甚至有几个有超大的浴池,御膳房里更是什么都有。趁着新帝没有纳新,先住个过瘾吧!在这里住着,安全系数完全可以比拟兽王的宫殿,终于不用带着挺着大肚子的老婆四处颠簸流离了。   “这是什么?”颜朵好奇地晃了晃瓶子,听着里面传出的清晰的水声。   连默神秘一笑:“淬体药水的一种,由火海花、赤龙丹等成分组成,专门用于去除极阴体质。以往生成极阴体质的女子不愿成为魔人的炉鼎,就想方设法淬体,淬体有一定风险,可能会削弱修为,但淬体之后,她们可以变得跟常人一样,生育能力还恢复到正常水平。不过,这药水对于一心堕落的炉鼎来说就不是什么福音了,对炉鼎的主人来说更是禁物。”   所以说,如果不小心公开的话,就算是正面跟男主杠上了?有点害怕,可也有点有趣……   当天晚上,陶梦芊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淬体了。看着被迷晕之后灌下药水的陶梦芊,颜朵始终觉得奇怪:她的性子不如小说中那么平和,按说此时兽界和魔界应该还没发生冲突才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到底为什么主动当了炉鼎呢?按说之后应该以白莲花的姿态开始攻心了啊!而且,魔界有动作的时候,她不应该表现自己白莲花一般的纯良劝阻魔焰吗?而魔焰应该是因为女主的关系,躁动的心被身体安抚了啊!到底怎么了?有的地方剧情提前了,有的地方剧情照旧,这样世界会不会崩坏?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若是魔界独大,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淬体完毕之后,大家悄然离开。不过一会儿,魔焰的身影出现在了陶梦芊的房内。   他冲动之下对兽界施压,结果路上被几个兽界的死士缠住。虽然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他们消灭殆尽,但自己也身受重伤。捂着还在渗血的胳膊,他直接上前掀开了陶梦芊的被子,也不管人醒没醒,运起灵气就开始双修。   不成想,传送进陶梦芊体内的灵气没有悉数返回,反而被她吸收了。   “嗯?”魔焰这才发现,虽然今夜是月圆之夜,可陶梦芊的身体并不是极阴体质。   看着在睡梦中结丹的陶梦芊,又看看自己退至中期的修为,他恨不得把她的灵气吸干。可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无法靠接吻吸收灵气,只有挖出金丹元婴才能吸收。而这样一来,陶梦芊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不行,她是个重要的人界棋子,不能吃!   停止灵力的输送,他愤恨地掐着陶梦芊的脖子亲吻:不能双修,她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炉鼎!   百草梅仙特制的迷药过于强悍,陶梦芊即使在睡梦中身体有所反应,嘴里也低吟出声,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天亮之前,魔焰满足地吁了口气,终于觉得心底的郁结散了不少,于是趁天还没亮离开,留下背后一床狼藉。   日头一点点升起,跳出地平线。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在陶梦芊的眼睛上,略有些刺眼。陶梦芊皱着眉头,下意识抬手去遮挡眼睛,陡然发觉身体僵硬疼痛,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里衣大敞,一览无余,原本如霜似雪的皮肤上布满了殷红的痕迹,有的甚至发青发紫。除了手心,身上几乎没有一块白色的地方,轻轻一动就扯得浑身发痛,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除了魔焰,还能有谁?   没想到这个家伙口味越来越重,居然用迷药!莫非他有了恋尸癖?   陶梦芊这次倒是冤枉了魔焰,不过颜朵他们自然不会傻到主动坦白:修仙和修魔千古之前就已经存在,并且形成了彼此平衡的模式。若是擅自给魔人增添力量,就会打破这种平衡,让正道修士乃至平民百姓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陶梦芊若是被迫当炉鼎,他们就是在救人;若她为了一己私欲当炉鼎,那他们就是在救世。   至于陶梦芊会不会发现自己被淬体,舒梅表示,梅仙出品,无痛无痕。若是魔焰自己不说,陶梦芊恐怕直到自己怀孕的那天,才会察觉到体质的变化。毕竟,极阴体质基本上意味着与子嗣无缘。   皱着眉头清理好身体,用花粉去掉异味,穿上高领的白色石榴裙,挡住了那些抹药也一时消不掉的痕迹。红肿的嘴无从掩饰,陶梦芊干脆以薄纱遮面,只露出秋水一般楚楚动人的眼睛。把乌云舒卷般的青丝梳成飞仙髻,在发间簪上一枝银质蝴蝶簪,再配上几朵小小的红色的珠花,最后在额间点上朱红色的花钿……一个艳若桃李的美人就此诞生。 ☆、第 51 章   原本她想延续之前的装扮,维持楚楚动人中略显清冷的仙子形象。奈何先是舒忆雪家的灵兽突然进阶,迷人的外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叫柳扶风的家伙,雌雄莫辨的面容闭月羞花,柔若无骨的身体引走了很多原本围着自己团团转的人,使得她的仰慕者少了大半。他们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姓柳的明明是个雄性吗?   虽说准皇后的头衔让她收获了诸多讨好,可是讨好跟仰慕完全是两回事好吗?   “我这是为了给自己日后母仪天下树立比较鲜明的形象,才不是为了跟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争芳斗艳!”陶梦芊对着镜子握了握拳,接着迅速跳出窗户御剑而行,一路不断对着袖珍铜镜整理发型:打扮的时间略久,上课就要迟到了。如果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的修炼速度绝对惨不忍睹。为了有能力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进而统治其他几界,她必须提高自己的能力。   当然,女人不用太强,但必须把那些绩优股全都掌握在手里,不能让他们手里的资源成就别的女人……男人也不行!   陶梦芊赶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夫子已经开始上课了。习惯性地露出一丝妩媚娇羞的笑容,陶梦芊用手拢了拢耳边的乱发,视线扫到靠窗坐在最后一排的微生的时候,顿时愣住了,然后两眼放光:微生筑基的时间比自己还早,却一直不肯离开原来的教室,现在怎么突然来了呢?是不是因为没有了我,所以觉得缺了什么?果然我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对微生暗送秋波,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如蝶翼般颤抖个不停,恨不得直接飞到微生身边。直到夫子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她才幡然醒悟,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迈着袅娜的步伐飘回自己的座位上。令她郁闷的是,从始至终,微生都没有搭理过她。   “被忽略了呢……”躺在舒忆雪的袖子里的颜朵百无聊赖地给舒忆雪传音:“夫子居然就这么停下讲课,直到陶梦芊回过神来。”   坐在倒数第三排靠墙的舒忆雪几不可见耸耸肩,不置可否:昨天晚上,萧卫外出历练回来,带给她几个兽丹。在吸收巩固修为的过程中,她意外地遇到了突破的契机,一举筑基成功,今天就转到了二楼上课。看到教室里萧卫乐得跟傻子一样,又乐又气,恨不得上去捏住他的脸,亏他一直是个翩翩君子的形象,还敢不敢笑得再傻一点?   只是没有想到,在自己得到夫子的准许上楼的同时,微生也一声不吭地收拾好东西跟了上来。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在彼此的视线之内。尽管一路无话,但是舒忆雪突破之后敏锐度提高,清晰地察觉到微生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袖子。   哼,果然又是冲着朵儿来的吧?妙手神医又怎么样?朵儿可是有主的人!再不济还有我这个主人……主人?糟了!   舒忆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揣紧了袖子,把颜朵遮了个严实,严实得差点让她因缺氧而驾鹤西去。颜朵奋力挣扎,终于折腾出了一条缝隙,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从来没有如此彻底地发觉,无处不在的空气多么重要,能够只呼吸不断气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舒忆雪面对夫子疑问的目光,干笑着用掸灰的动作掩饰袖子中的异动。等夫子把视线移开之后,她迅速传音给颜朵:“你藏好点!那个微生早不上二楼晚不上二楼,非要今天来,他肯定……”   “是爱上雪儿了?哎哟,不用急着炫耀的,我相信你对师兄的心是忠诚火辣滴!”颜朵嬉皮笑脸地回复传音,完全没有当回事。   如果不是现在在上课,舒忆雪绝对会气得跳起来,然后揪着颜朵使劲摇晃:“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明显是盯上你了好不好?如果被他抓住认主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微生那堪称变态的实验癖闻名整个学堂,虽然大家都憧憬他的医术,迷恋他的容貌,却没有人有胆子单独跟他会面,因为据说会被他拉去当实验品……   “不用了。”还没等颜朵回答,连默凭借着修为的优越性直接插入了两人的传音中:“我们互相认主了。”   “……”这种互相认主的行为也太奇葩了吧?以往只有魔人互相定下血契,灵兽之间……居然可以互相认主?   颜朵惊讶的程度不亚于舒忆雪:“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互相认主,这真的不是bug吗?   “在墨璃强制认你为主的那天晚上。”连默气定神闲的回答,仿佛只是再说今天天气很好。   “……”原来在表白之前,自己已经被定下了?为什么有种男主看到女主跟别人约会,于是大受刺激,半夜把女主扑倒的狗血偶像剧的既视感?亲你真的没有跑错片场拿错剧本吗?   咳,自己绝对没有欣喜到心跳加速,绝对没有。   舒忆雪在一旁也无语了,无语到忘记疑惑为什么传音能被截获插入:因为这两个小家伙的行为举止跟灵兽差了太多,反而跟人类比较相似,自己作为主人的感觉一日比一日薄弱,要不要去小金那里刷点主人的存在感呢?   算了,谁知道那个重色轻主的家伙去了哪里?对上它,自己不是觉得主人感觉薄弱,而是觉得这货嫁出去之后就不当自己是家里人了!   幸好舒忆雪的位置比较偏僻,虽然性格火爆活泼,最近也知道不能张扬。她和两个拿自己当人的小家伙传音吵了一节课,等夫子宣布下课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居然半节课都没有听,赶紧趁着课间时分扑向自家的亲亲萧卫求助。然后……终于忍不住捏住了他的脸:居然还笑得跟什么似的,傻样儿……   舒忆雪趴在萧卫的桌子上补课,颜朵抱着连默躺在桌洞里补眠,顺便把一本书推到桌洞洞口堵住:总觉得被什么盯上了,背后总是发凉。   打扮得格外明艳的陶梦芊则被微生萧卫之外的雄性动物围了个严实,里三层外三层,各种推搡只是为了靠近献殷勤:追求颜朵的被连默打怕了,追求柳扶风的被柳扶风梦游吓惨了,红颜如此危险,还是近在眼前的女神比较安全点。   虽然陶梦芊有皇后的头衔,但尚未举行仪式,还算是未出阁的少女一枚。而且,她的杀伤力比之前两个弱一些。要说好看的女修士也不是没有,但她们当中,一部分刚入学就被强有力的师兄锁定了,比如舒忆雪;一部分从小定了娃娃亲,撬墙角无望;剩下的那部分完全是拿修炼当丈夫,对情爱之事完全不在行也不在乎,若是想当她的伴侣,可以,打过她再说!实力不行?宁缺毋滥,拜拜了您内!想摸小手?乱棍打死!简直太凶残了好吗?除了外表,简直没有一点像女人!   相比之下,陶梦芊简直太美好了。虽然不能亵玩,但远观近看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仗着义气做借口也能搭个香肩摸个小手。更何况,皇后啊!这代表什么?母仪天下,可以影响皇上的决策!想在宫中入职还有升官,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的枕边风绝对是强大的人脉力量。   众星拱月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啊……陶梦芊得意地勾起了嘴角,随即皱起了眉头:这些人大多歪瓜裂枣的,权势比不上君御寒,容貌比不上微生,修为比不上魔焰,性格比不上颜子飞……啧啧,真可惜,这种质量给后宫当侍卫都嫌弃,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啊。   细数自己遇到的男人,绩优股真是不少。   君御寒尚在宫中,若是现在松口答应了他,要么会被困在宫里一辈子,跟他的新欢旧爱明争暗斗直到老去;要么会惹恼魔焰,被他翻来覆去这样又那样,变态一点的话,可能会在君御寒本人面前如此上演。   为今之计,只能借着培养修士力量的借口徐徐图之。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一向不怎么珍惜。   微生,论相貌和才华都极为出众,虽无权势却能让所有人敬让三分,是最合自己胃口的一个。可恶的是,他完全是个冰山疙瘩,对自己的示好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自己的攻略方式不对?   幸好,他自觉地跟着自己来到了二楼,应该是醒悟到自己才是真爱了吧?要不要晾他几天呢?杀杀他的锐气如何?   颜子飞,之前只见过两次,初次见面就给她留下了纯稚如画又温柔善良的印象,能拿下简直再好不过,根本就是解语花一般的存在。谁知……他居然为了叶枫被冤魂打伤,最后居然还和叶枫一起失踪了!   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可理喻!如果他有回头的一天,她一定先虐个够再收人! ☆、第 52 章   至于魔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尽管四人各有千秋,不过单论相貌他绝对是四人之首,不然自己也不会不顾他魔人的身份,主动献出自己的极阴体质,并且忍受在冰天雪地里双修,为他的修炼献出除了心之外的一切。可这个家伙身边的女魔人太多了,一个个火辣妖娆,床弟之事也比自己放得开,艳福比君御寒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要命的是,他十分霸道,无论自己要不要,都不会给别人,如果给了他一丝信号,他就会消灭掉其他人跟他共享自己的可能性。如此一来,自己想建一个美男后宫的愿望就破灭了。   “陶小姐,你在想什么?美人皱起眉头可是让人心疼的。这是上好的补药,混有少见的独角兽的血,能够解百毒,强化修为,送给美人。”慕容豪杰十分豪迈地把一个金光灿灿的坛子拍在了陶梦芊的桌子上,一股王八之气扑面而来。   陶梦芊看着那个大坛子,嘴角抽了抽。独角兽的血固然稀有,可是你还不如用一个小一点的玉瓶来盛一点独角兽的血给我。这么一大坛子补药,居然放在破瓦罐里,还非把瓦罐镀上一层金色,结果现在掉色掉得跟劣质品似的,蠢毙了土爆了好吗?不会独角兽的血也是吹的吧?回头随便找地方倒了算了。   颜朵在一旁默默吐槽:这就是活脱脱古代版的论包装的重要性啊,独角兽的血自己能感应到一些,虽然有些心痛,但的确是好物,比那层金粉珍贵多了。   慕容豪杰憨憨地笑着搓着手,一副献宝的表情,连连拍打坛子:“独角兽血什么的难不倒爷,陶小姐喝了之后保证修为大增,并且变得更加美艳绝伦。”随着他的拍打动作,有些金粉不堪重负,纷纷飘落。   “……”眼看着自己的课桌上掉了一层金粉,陶梦芊只觉得头晕目眩:很想暴起揍人,可这样会毁掉自己的形象,多么花容月貌的外表都敌不过狰狞的表情。都说君子爱的是美人出淤泥而不染的心灵,可是若你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谁有闲功夫管你的心灵是什么颜色?   不能笑不能笑……颜朵在桌洞里忍笑忍得身体都快抽筋儿了:独角兽血被夹在一大堆看不清原状的药材中,虽然个顶个的珍贵,可是居然熬成了黑糊糊黏答答的样子,最后盛在破损掉皮的坛子里。那架势,就好像买了一件名牌服饰,结果只有吊牌上的别针看起来比较入眼,一下水还掉色成了大染缸……   “谢谢,只是这么沉,我……”陶梦芊刚想找个理由婉拒,慕容豪杰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立刻顺竿子往上爬:“没事没事,爷有的是力气!送佛送到西,爷帮你抱回去!”说着,还曲起胳膊展示自己不甚成形的肌肉。   “多谢!但是不!必!了!”陶梦芊努力咬紧牙关,才忍住自己咬牙切齿想扑上去抽人的冲动:我这是婉拒,婉拒你懂吗?这么大一坛子看不清成分的药糊糊,谁喝得下去,还不知道血能占几滴呢!抱回去,还想登堂入室?你这个家伙还敢更没皮没脸一点吗?   “陶小姐不必客气,爷不觉得辛苦!”慕容豪杰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迎上周围或羡慕或鄙视的目光:老爹说得没错,烈女怕缠郎,要是像老哥那样面瘫,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婉拒失败,沟通不良,陶梦芊一口气哽在脖子里,差点背过气去:我真的不是在跟你客气!   连默看着颜朵快要笑抽过去偏还死憋着的样子,哭笑不得地给她设了个结界:“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嗯……噗哈哈哈……”颜朵也憋到了极限,直接大笑出声,小红爪子跟蹬自行车一样扑腾得虎虎生风,甚至还用小翅膀捂着肚子连连打滚。如果不是连默眼疾手快地用身体挡住她,她绝对会乐极生悲从桌洞里滚出来摔到地上。   盯着舒忆雪那张时不时抖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的桌子,微生眼光微闪,悄悄打过去一道神识。   “哈哈哈……嗯?”笑着笑着,颜朵突觉脊背一凉,整个鸟都僵住了:“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连默很冷静地用威压把那道神识逼了回去,淡定地安抚道:“应该是折腾出汗了,不用想那么多。我一直在你身边,不会有危险的。”   “嗯……”小情话什么的,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不过,其实可以多说一点的,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课间时间很短,舒忆雪跟萧卫温情够了,回到座位上,伸手从桌洞里摸课本,却被一个结界弹了回来。连默把课本从结界里顶出来,继续守着颜朵:刚刚她笑得太厉害了,现在还在咳嗽。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不过书本拿出来就万事大吉。舒忆雪挥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摊开课本开始上课。   陶梦芊终于以上课这个理由,像赶苍蝇一样轰走了慕容豪杰。那坛子补药被慕容豪杰殷勤地放在她的桌子底下,又重又结实,想假装不小心一脚推翻或者踢碎了都做不到,反而蹭了一脚劣质金粉。   努力用手抚平额头上跳动的青筋,陶梦芊用力绞着手帕,深呼吸数次,直到手帕被折磨得皱皱巴巴,方觉得心里的郁闷散了一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下课之后,一定要装着有急事先跑路!   不管台下怎样暗流涌动,只要不影响上课,夫子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堂的学费是按时间算的,若这些纨绔子弟因为贪玩耽搁了修炼,对学堂来说有利无害。   陶梦芊保持着自己白莲花式的微笑,一边听一边点头,实际上脑袋里已经跟搅拌机一样乱成一团浆糊。当初她的练气期修为倒是自己努力而成,可是之后完全是靠双修加持冲上来的,根基不稳,夫子讲的内容她只能听懂十之二三,其余的干脆是一片雾水。   原本她以为筑基之后能见到比微生更加优秀的人,才放弃了有君御寒和微生的一楼,到二楼上课。可是没想到,二楼的修为也只是高一点而已,跟凡人比倒也稍好一点,可比起微生完全是歪瓜裂枣。幸好现在微生来了,君御寒也基本上拿下了。要不,下课后找微生补一下课?就这么定了,给他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   陶梦芊的想法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沉浸在听懂或者听不懂的课堂中。舒忆雪认真听课做笔记,偶尔给萧卫抛个媚眼,顺便瞪微生一眼:还看我的课桌?还看!我就挡着不给你看!   微生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得罪他的人,从来只有生不如死的份儿。不过如果对这个死丫头下手的话,桌洞里那个小家伙怕是会鱼死网破吧?死掉的东西就没意思了,还是等得手之后再惩罚这个自以为是的丫头好了。至于小家伙身边的那个金丹期的妖修……呵呵,要知道素衣妙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不过在那之前,需要找几个倒霉鬼确认一下效果。   完全不知道状况的颜朵趴在桌洞里,枕着乾坤袋抱着连默睡的正香:古往今来,上课都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天书什么的好催眠啊好催眠,呼呼……   过了一个时辰,终于下课了。舒忆雪以闪电般的速度收拾好东西,把颜朵往怀里一揣,一阵风似的往外冲。萧卫无奈地上前拉住她跳上飞剑:每次饿晕的时候都忘记自己可以飞回去,这么跑回去到半路就倒地了。   微生无视舒忆雪瞪过来的眼神,一抖白袍站起身来,跃窗御剑而行。陶梦芊看着慕容豪杰兴冲冲地挥着手朝着自己跑过来,赶紧御剑追了出去,连造型都顾不上了。   “她……不要吗?”慕容豪杰沮丧地低头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坛子:“为了这坛补药,爷可是要吃五年的馒头啊,连酱豆咸菜都买不起了。”   “微生!请问你能指导我一下吗?课上我没怎么听懂。”陶梦芊御剑追上微生,与他并驾齐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不断盘算着他会用什么言辞回绝,而自己又该怎么应付。   “好啊。”微生嘴角略抿,心情极好:实验品自己上门了。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哎哎?你同意了?”陶梦芊激动地差点掉下飞剑去,突如其来的幸福几乎要把她砸晕了。   “嗯。”皇后而已,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等实验之后,应该会消停一点吧?   两人在微生的院子门口停了之后,微生示意陶梦芊在门口等待片刻,独自走进去。少顷,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香炉,递给了陶梦芊。   “这是……给我的?”陶梦芊的惊喜并非作伪:之前百般勾搭都没有反应,现在还是被自己迷住了吧?就知道他再清冷,也逃不掉成为自己裙下之臣的命运。   “拿着。”微生也不解释,径直塞到了陶梦芊手里。一炷香时间过后,陶梦芊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第 53 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陶梦芊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口不能言,只能传音质问眼前悠哉游哉的男子:不是应该深情表白吗?难道打算直接强上?可是迷药哪一个不比这种香强啊?就算想扑倒自己也该先进院子里去吧?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他想在野外双修?可不可以申请搭个帐篷?   “啧啧……药效还行,起效太慢。”微生绕着陶梦芊转了一圈,然后转身就走,把陶梦芊扔在了门口:“还需要改进啊……”   再傻的人也该知道自己被用完甩了,陶梦芊瞪大眼睛看着微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余光看到几个鬼鬼祟祟靠近的身影,有心挣扎却动弹不得,有苦说不出。   “你说,碰了她是不是就算皇帝了?”其中一个笑得非常猥琐,此人是妖修,生性好色。   “开什么玩笑,不过还真是个尤物。”另一个人说着就要去摸陶梦芊的小脸。   慕容豪杰抱着坛子,正想找微生诉苦,却恰巧看到有人在欺侮自己的女神,于是大喝一声,掏出法器冲了上去:“放开那个美女!”   他只有一个,流氓却有三个,几个人修为相当,数量上却是一边倒。妖修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只分出一个人跟他对打,剩下的人继续朝着陶梦芊伸手。陶梦芊赶紧开启了防御阵法,心惊胆战地看着妖修不以为然地用逗着她玩的节奏慢慢地开始破解。   战斗没开始多久,微生的院子里突然飞出一个不明物体,在几个人面前炸开:“吵!”   慕容豪杰好歹自封是微生的兄弟,对他的臭脾气还是略有了解的。在不明飞行物飞来的时候,他就迅速捏住鼻子,躲开跟他战斗的人直直冲向陶梦芊,趁乱把人救走了。   紧接着,微生冰着脸走了出来,炼药被打扰的他心情分外不好。视线扫过趴在地上咳嗽的三个人,他淡漠地说了句“聊胜于无”就用绳子把人捆走了。实验品就先用他们吧,不好用再扔出去就是。   “陶小姐,这是补药,爷帮你……”慕容豪杰把人用飞剑载到院子门口放下的时候,陶梦芊身上的药效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接连受挫的她心情不好地一把推开慕容豪杰,大步冲进院子里,砰地一声把门甩上,慕容豪杰连同坛子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即使英雄救美也无法打动她的心吗?沉重的关门声仿佛重击在他的心上,慕容豪杰万念俱灰,抱着坛子一路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天心湖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他一只手抱着坛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食不知味地啃着。三天前的馒头又冷又硬,噎得他直捶胸口。馒头是咽下去了,可那种堵心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柳扶风又到哪里去了?”此时,天心湖又迎来了一对客人。颜朵穿着鹅黄色蜀锦外袍,脚蹬同色绣花鞋,梳着双髻别着莲花钗,被连默牵着小手一路走来,边走边找。趁着变态神医不在,一定要多享受一下自己的人形……咦?万年龙套君?   看到他半死不活地抱着坛子,明显还是没送出去,干啃馒头的样子真是可怜兮兮的。   “要不,我们把补药买下来?”独角兽血应该不是假的,这坛补药的效果大概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连默点点头,抱起颜朵大步走过去:朵儿的心总是软的,但只要她心软的对象没什么问题,他也乐得纵容。   “呐呐……”颜朵小心翼翼地伸手,准备去戳一下这个玻璃心脆弱到一戳就碎的家伙,结果半道就被连默截住了小嫩手。连默把她的手死死锁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脚尖一点,一道水花从湖中腾空而起,哗啦啦溅了慕容豪杰一脸,力道十分精准,一点都没沾到衣服上。   颜朵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把小脸贴在连默的怀里:他吃醋的模样真是别样可爱啊……   “咳咳咳……你们是谁?”慕容豪杰仿佛才归魂似的,顿了一下才胡乱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狐疑地看着他们。   颜朵素来以原形示人,连默也很少在灵兽以外的人前特意化形,慕容豪杰并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是好是坏。   我们是谁?颜朵只想着买药顺带拯救一下这个为美色险做饿死鬼的家伙,没想到做好事还要被查户口。怎么说,我们是灵兽和妖修?或者说,都是妖修,不过我以前是个人,现在算半个?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我们是谁不重要,只是想买你手中的补药而已。”所以你赶紧卖了买饭吧,不用说谢谢了。   “不行!”慕容豪杰迅速把坛子搂紧,侧过身来挡住两人的视线:“这是给陶小姐的!”   执迷不悟!“哦,她收了吗?”   “……”当然没有!如果收了,自己何至于抱着坛子坐在这里?   颜朵看到他的眼神有所松动,开始循循善诱:“卖给我们,你还能留点饭钱,不用干啃馒头。”   慕容豪杰把下巴抵在坛子口上,摇了摇头,倔着脾气一言不发:馒头也没那么难吃啊……大概。   连默见他没有卖的意愿,正准备抱着颜朵离开,却听到怀里的小家伙惊讶地感叹:“够气魄!居然敢跟皇上抢女人!她可是准皇后了,你还敢献殷勤这么明显!”   原本只是随口感叹一下,谁知慕容豪杰却猛地跳起身来,瞪大了眼睛:“什么?真的假的?”从去皇宫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费心思弄补药,对其他事情并不知晓。   “……”难怪他有胆量追求很可能成为未来国母的人,搞半天居然不知情?   得知这一噩耗的慕容豪杰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身板比刚才更加萧瑟:“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颜朵点头如小鸡啄米:“所以你的补药卖不卖?”   “……”无人回答,此人的魂魄已经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问。   虽然补药自己也不缺,但独角兽跟自己有渊源,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颜朵还是决定再试一次:“其实,圣旨还没下……在这之前俘获美人的心……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慕容豪杰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   “当然!”颜朵很不正经地挑起了连默的下巴,吧唧了一口:“我的,厉害吧?”   “……”   连默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依然没有阻止她。慕容豪杰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果断把坛子往前一送:“高人求指教!”爱金山更爱美人,豁出去了!   颜朵笑眯眯地接下坛子:“简单得很,要么你变得比微生帅,要么变得比君御寒有权势。”   “……”搞笑呢?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本事,至于现在还娶不到老婆吗?   连默适时地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能让慕容豪杰摆脱馒头吃上阳春面,还能隔个三五天混上一碗牛肉面换换口味:“皇权在手固然不可能,但修炼到元婴期时,容貌可以随心意自行修饰一番。即使达不到元婴修为,随着修为增长,气质会越发出尘,容貌也将越来越好。”   “……”慕容豪杰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这些话在入学第一天的时候,夫子就讲过了……   不过被两人说了一顿之后,心里总算不那么抑郁了。揣好了银票,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多谢二位,爷……在下已经无碍了,告辞!”   “嗯。”颜朵大模大样地点了点头,被连默抱着走出百米开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本来是想帮人的,怎么觉得更像是趁火打劫呢?”给的钱连坛子中十分之一的药材也买不到好吗?   连默笑着把她搂紧:“其余的当他的学费。”   “……”好吧,心理咨询费是非常昂贵的。别问她这个世界有没有心理医生……   两人抱着坛子离开天心湖,刚好接到连白的传音。他已经把柳扶风找回来了,所以他们直接回去就行了。   “哦?”连默似笑非笑地回复:“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勤快和善解人意了?”   “……我,咳咳,心疼你和嫂子……”绝不承认他只是想把墨璃带出来独处,打死都不承认!   连默大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回到屋里之后,正襟危坐,瞪着坛子发起了呆:独角兽血固然珍贵,可好好的一坛药被那家伙熬成了半粥半汤的状态,不怪人家陶梦芊看不上,一坛子药里面十之八九都是水,晃晃荡荡满当当的一坛子,这是给人喝的还是给牛喝的?   “叫大家分分喝吧。”颜朵费力地把坛子往里推了推:“好东西不能浪费!”   一盏茶工夫过后,除了两个丫鬟和不能进食的女鬼,所有人、灵兽都分到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想想里面可能存在的独角兽血,大家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仿佛喝慢一点就会咽不下去。 ☆、第 54 章   虽然药熬得让人难以下咽,药材还是中规中矩地发挥了自己应有的效果。半个时辰过后,除了颜朵和连默,其他人都自觉地回房打坐修炼去了。小金又夜不归宿,连白就和墨璃挤在了一起,总算暂时摆脱了花盆。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喝下去的药不消化呢?”颜朵吃力地打了个嗝,撑着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肚子。虽然药碗比自己的本体要大,但是自己是化形之后喝下去的,应该不会撑破肚皮……吧?   连默把颜朵抱在腿上仰着摊平,替她揉了揉肚子:“是不是撑着了?要去院子里散步消化吗?”   颜朵摇摇头,突然脸色一变,身体开始像触电一样抽搐起来:“唔……疼……好胀好疼!”   连默一愣,随即用神识给她检查了一下,然后迅速设下了结界:“不像是突破,好像是血脉觉醒,毕竟你有独角兽的血脉,这也不稀奇。”   “血脉觉醒?会不会变成长着四条腿的鸟儿?”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颜朵顿时两眼发黑,很想晕过去一睡不醒。   连默啼笑皆非,给她擦去了额间冒出的冷汗:“血脉觉醒的是力量,进阶才决定形态。”   颜朵这才放心地安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哼唧。痛觉一波波涌来,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好像要从里面爆裂开来。周围的空间仿佛变得扭曲发热,空气也稀薄得难以呼吸。   这种痛苦连默有心也替代不成,只能抱紧不断挣扎的颜朵,捏着她的手不让她抓伤自己,扳着她的下巴防止她无意识中咬破自己的唇舌。   结界在强大的力量波动下居然震荡起来,连默眉头一皱,把灵力注入敛息玉,加在结界之上:这个学堂总有说不出的古怪,不能让别人发现颜朵觉醒的秘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波动的力量终于平息下来。此时,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大家陆陆续续打坐完毕,出来吃晚饭垫肚子,顺便等着颜朵屋里的动静:这么久不出来,究竟是契机太大还是遇到了瓶颈?   颜朵终于撑到了最后一刻,身上的刺痛逐渐散去,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衫,脸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觉醒刚结束,她就心力交瘁昏睡过去,模模糊糊中觉得连默的怀里似乎变挤了?身上的衣服也有紧绷的感觉。   连默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缓和下来,终于松了口气。血脉觉醒之后,颜朵的体内木灵力的力量越发充沛,独角兽血蕴含的治愈能力果然强大,在拓宽脉络的同时甚至让颜朵暂时化成了人形。   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连默推开门走出去,站在楼梯口示意舒忆雪支开丫鬟上来。舒忆雪一脸疑惑地走进房间之后,才恍然大悟,满意地点点头:原本以为他是个不知礼的,现在看来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算个君子。朵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给颜朵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这期间颜朵始终沉沉地睡着,雷打不动。墨璃一脸担心地上前蹭了蹭颜朵的脸,以往睡得死沉的柳扶风也来探望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而已。毕竟身后还跟着阿灵,絮絮叨叨的,太聒噪的环境不利于休息。   “她……怎么样了?”舒忆雪并不知道颜朵的详细品种,对她还是有些担心:修为大进不是应该表现得精神饱满吗?颜朵怎么反而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初愈的模样?   “没事,只是觉醒了。可以控制化形的状态,对修行也大有裨益。”以后亲亲就不用兽丹了,随时随地。   舒忆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视线扫向那个被大家遗忘的坛子:好像是之前陶梦芊不要的那个?不过效果真是拔群,只能说有人不识货吧?不过,看着这个十分寒酸囧人的外表……罢了,没几个人能做到识货吧?真是药不可貌相,粗鄙的外表也阻挡不了药效的发挥。   独角兽血果然名不虚传,加上其他珍稀药材,大家的修为都突破了一大截:舒忆雪原本前几天刚刚筑基,一碗药直接让她跃至筑基中期;颜朵因为血脉的缘故,进步跨度更大,直接当场结丹了,但也因为修为增幅过量一时承受不住昏迷过去;连默原本是金丹后期,因为多年积攒的灵力,即使没有血脉影响,居然轻松进入了化神期;连白修为最高,这点药效对他来说自然不明显。   不过令连白气闷的是,这样的修为居然打不过那个因找不到合适寄宿者而耽搁修炼,至今才升到化神期的大哥。墨莲之身真是给力的作弊器,在很普通的攻击法术里混上几滴汗水就能在对方身上戳几个洞,一不小心丹田中招就万事俱休,回天乏术了。   墨璃修为最低,进步也就最明显。原本小小的身体变大了一些,背上泛着浅浅的银光,虚影隐约像是一对羽翼;肉呼呼的爪子长出了一团银色的皮毛,勾勒出云纹的模样。这就是黑豹的进化状态:腾天黑豹,个头长大一些可腾云驾雾。不过目前它的身体还是有些小,只能载幼童,想要背着成年人飞行还要继续进阶才行。   互相确认身体状况安全无虞,大家就打着哈欠一哄而散:目前大家的修为还没有高到不睡觉光打坐就能恢复精神的地步,还是回去跟周公下个棋套个近乎吧。   进步是一时的,竞争是残酷的。第二天,大家依旧早睡早起,只有颜朵一口气睡到了下午。等她终于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玉环已经开始做晚饭了。窗外,一道晚霞铺在天边,映着蓝色的天幕,分外好看。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守在一旁的连默适时递过去一条湿毛巾:“洗把脸,等下就能吃饭了。不许睡回笼觉,再睡晚上睡不着了。”   颜朵接过毛巾胡乱抹了两下,半眯着眼睛检查自己的修为,然后惊得睡意彻底飞走了:“我我我……结丹了?”以前还担心自己这么弱小会不会有危险,现在看来,在学堂里只要不惹到夫子,基本上就能横着走了!嘛,有外来人员的情况除外。   “没错,朵儿很厉害。”没等颜朵大笑三声以示庆祝,连默随即扔下了一句话,立刻让她的好心情不翼而飞:“所以为了巩固你越级过度的修为,今天晚上跟着我继续修炼。”   “……”看来在横行学堂之前,还要过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朵儿?你醒啦!太好了……喂喂喂你干嘛?”舒忆雪听到屋里有人说话,跑进来还没碰到几下,就被连默用两个指头捏着衣领丢到了一边,登时咬牙切齿:本姑娘是女人好吗?女人!不过是想抱一下自己的亲亲灵兽,你个死莲花干嘛把我拎到一边?姑奶奶可是有男人的人了,吃醋吃得太不靠谱了好吗!   连默耸耸肩,将颜朵打横抱起:“走,去吃晚饭。”   舒忆雪在后边小碎步直追:“你给我站住!”本来打算靠着自己的主人身份立个威,追着追着,舒忆雪突然想起自己是名义上的主人,而颜朵和连默早就彼此认主了……于是,她泄气地放慢脚步,感叹女大不由娘,兽大不由主啊!   玉环和半夏按照舒忆雪的吩咐,在布完饭菜之后就自觉退下了。随着修为提高,舒忆雪已经可以逐渐辟谷了。不过美食什么的显然比辟谷丹美味多了,所以一日三餐若是有胃口照旧一顿不落。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萧卫也抱着一坛子果木烧肉从外面走了进来。自从确认了关系,他三天两头来蹭饭,不过每次蹭饭都很自觉地不空手。而他每次蹭饭,连默和颜朵都很自觉地把自己的饭菜端上楼,从来不当电灯泡。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自觉的……”话虽这么说,语气的言不由衷还是非常明显的,明显到让人装傻都觉得没必要。   不过……“那我们留下来了咯!”颜朵调皮地眨眨眼睛: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作死偷窥啥没干过?装傻什么的完全是小事一桩,信手拈来。   “朵儿修为真厉害但是累了对身体不好还是上楼吧我一个人就能应付!”舒忆雪一愣,奋力把两人推上楼去。   “……”也不用这么急切这么不含蓄吧,连标点符号都顾不上要了……   “可不可以不修炼?”磨磨蹭蹭吃过饭后,颜朵可怜巴巴地看着连默使劲卖萌。   “可以。”连默嘴角勾起一丝迷人的笑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那就亲一会儿。”觉醒之后亲亲再也不需要兽丹,当真再方便不过。   “……好。”权当调剂一下呗,反正美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半柱香时间过后,颜朵顶着微肿的嘴唇奋力挣扎:“我错了,我坚决修炼绝不怠惰,求放过……”再亲下去,嘴巴就不能见人了好么?   连默很轻松地单手压制住她:“明天再说。”   “那你做好明天只跟我的原形见面的准备了吗?”成年人形不需要兽丹,但依然不稳定。耗费灵力过度的话。下一次变身就要推后了。   “……好吧,我们修炼。” ☆、第 55 章   “耶!”颜朵得意洋洋地推开连默,盘腿闭眼开始修炼,表情十分专注,因此忽略了连默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修炼得越勤快,成人形态稳定的时间就越长,下嘴的时间自然也长,比起未来的福利,眼前的蝇头小利不值一提。   第二天早上,颜朵终于初步巩固完自己的修为。随着修为的提升,颜朵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开始慢慢减少,不过她依旧保留了赖床的习惯,对被窝各种缠绵留恋。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不过伸了个懒腰,就立刻软绵绵地往床上一歪,变成原形哼唧着蹬了蹬小爪爪,又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蹭了蹭软绵绵的被窝,决定直接补眠,旷课一天算了。   可惜,虽然很困,她依然觉得睡不着,翻来覆去煎鱼一般,就是无法正常跟周公接头。   过了一会儿,舒忆雪满头黑线地揣着小绒球上课去了:明明困得脑袋直点头,饭也吃不下,怎么非要去上课呢?又不是考状元,这么拼做什么?   而她不知道的是,夫子一上课,颜朵就趴在桌洞里,身上盖着袖珍毛毯,幸福地进入了梦乡,软呼呼的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十分安详:上课果真是世间的催眠利器,没有之一。   又是课间时间,舒忆雪跟往常一样找萧卫讨论不明白的地方,睡饱了的颜朵张开翅膀踢踢爪子,抻抻腰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到桌洞边向外望去:耶,变态神医不在!不过教室里的人比昨天少了几个,连课桌都不见了……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或者记错了?   连默稳稳当当地趴在颜朵的头上,安抚地蹭了蹭她的头顶的呆毛:“怎么了?”刚睡醒的时候情绪应该不会波动这么厉害才是,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浑身的毛都扎煞起来了,脑袋上竖起的毛让他觉得有点咯得慌。   颜朵弱弱地提出自己的疑问,扳着小翅膀又把人仔细梳理了一遍:“我记得有几个特征比较明显的妖修坐在后面的……啊咧咧?”那几个人怎么又凭空出现了?自己已经结丹,比他们修为更高,居然没有察觉到!   “呜呜……是我眼花了,还是大白天闹鬼了?”颜朵用翅膀使劲揉揉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鬼片的既视感,跑错片场了吧?虽然家里养了一只小鬼,也不害怕,但跟鬼不熟的时候,呜,脊背透心凉的感觉……   连默始终保持着沉默,眼睛盯着那些妖修一眨不眨:他们身上流动着几道几不可见的黑色雾气,瞳孔放大,两眼无神,动作机械僵硬……这明显是受到了梦魇的影响。但这个班里的人修为至少也是筑基前期,这样的人对上如此简单的法术居然没有一搏之力吗?   “没事,兴许是逃课了,不用想那么多。”连默一边安抚颜朵,一边给父亲传音:兽界可能很快就不太平了,要注意安全,顺便通知母亲保护您。   半晌,那边传音回复:你这个小兔崽子,谁保护谁?   连默十分淡定:虽然想说自己算半个小狼崽子,但我本体是莲花,你懂得……   于是乎,世界清静了。   颜朵并不知道连默跟自家老爹小胜了一场,揉揉眼睛就继续补觉去了,也没有多想:上辈子没逃过课,这辈子她都逃了好几次了,虽然每次都是有客观因素,但是不逃课的人生就不完整不是?   陶梦芊一如既往地被人包围着,其中却少了平时最积极最殷勤的慕容豪杰。此时的慕容豪杰正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捏着一块馒头啃着,死命地背着书上的内容:靠奇丹妙药砸上来的修为毕竟不稳固,之前追美人落下的课太多了,一定要补上,然后变帅!   不知道夫子知道他的重点是最后那句的话,会不会一时恼火把他扔进炼丹炉。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课上完了,颜朵也睡醒了。把头上的连默扒拉下来抱在怀里蹭了蹭,好半天才克服赖床的惯性坐起身来。   舒忆雪跟他们打声招呼,随着萧卫看小金去了:虽说嫁出去的灵兽泼出去的水,可谁像它泼得这么彻底?一个月只回来过三天,还不过夜!再不去找它,小金怕是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颜朵从桌洞里探出脑袋四处打量的时候,屋里只剩下慕容豪杰一个人。趁着他没有抬头,两人迅速化形落地,顺便打量一下药材的原主人。   看着他一手翻书一手举着馒头啃着,连馒头沾上了书页的墨渍都没有发现,依然津津有味地吃着,搞得满嘴都是墨汁,颜朵颇有些哭笑不得:“咱们不是给他钱了吗?”这货看起来还是在温饱线上挣扎啊。   连默站在她身边,随手拢了拢她鬓角的乱发:“可能卖胭脂花粉打扮去了?”   “……”这个笑话很冷啊。   慕容豪杰看完了今天的课程定额,合上书本,迎上了两人的目光,当即愣住了:“二位……”男的是之前见过的,因为他,自己的伙食费有了着落;不过旁边的美女没有见过,倒是跟之前那个小丫头长得十分相似。   “我家小妹用过你的药之后效果不错,不知道那些药你还有没有?”颜朵发现了慕容豪杰的疑虑,想好借口之后果断开口:这是在拯救贫困人士,绝对不是趁火打劫!难道还有人打劫馒头不成?   “没有了……”慕容豪杰摇摇头合上书本:“那是爷家里的镇库之宝,爷自己也只敢取用几滴而已。其他的药材,小部分能在大药铺买到,几味比较珍稀的药材则可以高价跟林傲海收购。”   林傲海倒是有几分印象,就是那个爱飞剑成痴的钱庄npc嘛!可是……颜朵一脸犹豫地扫视着还在举着半块馒头的某人:“高……价?”   “咳咳……爷是盐商之子,只是每年的花销有所定额,这次买药预支了五年的银子,所以……”发觉到颜朵的怀疑,慕容豪杰尴尬地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一看书就想吃东西,可是剩下的钱只能买面条馒头了,水果点心什么的五年之内是吃不起了……”   盐商啊,听起来貌似很赚钱哟!能穷到啃馒头当点心的地步,这药果然很贵很值钱!那么当时他们付的钱好像有点少啊……   想到这里,颜朵从怀里摸出两颗夜明珠递过去:“小妹不懂事,不知道药材如此珍贵,这里是补贴的药材,倘若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权当是预付的药费便是。下次若有珍稀药材,请帮我们留心一下。”直接给钱恐怕会伤人自尊,颜朵就自发给他找了个借口,就算他之后不帮着找药材又如何?这次的药材再付几千两银子也不为过。这两颗夜明珠固然珍贵,但也比不上那坛药的价值,不过药的价值也是吃过后才发现的,光看坛子真心发现不了。   说起来,两人虽然修为都得到了突破,但是身家目前少得可怜。之前拿到的法宝很难折现,法宝上的夜明珠反而成为唯一能用来交易的东西,何其囧哉!   “没问题,多谢!”慕容豪杰也不是矫情的人,怀着马上就能吃上水果的喜悦,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却被连默拦住了。下一秒,连默把夜明珠从颜朵手心里拿出来,扔给了慕容豪杰。   “……”慕容豪杰实在是不擅长闭脸,嘴上没说什么,表情已经变幻莫测:莫非爷手脏吗?   颜朵看着脸上表情多变的龙套君,瞄了连默一眼,捂着嘴巴直乐:虽然吃醋有点没边,但是好可爱啊……   连默温柔地抚着颜朵的发顶,对她的心软毫不在意:她就是个容易心软不肯平白占人便宜的丫头,不过她也知道什么人能帮,什么人不能帮。看这人性子憨直,还是值得结交的,只是,盐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受不了慕容豪杰得到点心费用的亢奋和自来熟,两人落荒而逃。回到院子里,却发现大家的心情似乎不对劲,一问才知道:连白失踪了……   “什么叫失踪了?”颜朵一脸疑惑地把墨璃抱起来,进阶之后的墨璃已经能够口吐人言,声音软磁可爱,像个奶娃娃:“他跟着几个浑身冒着黑气的人走了,表情很奇怪。人家拦不住,追出去之后就跟不上了。”   黑气……魔气?魔人!颜朵立刻转向连默:“会不会是魔焰?”男主看上了连白不成?相对于连白失踪的消息,这个可能性才是真正的噩耗好吗?   看着颜朵变幻莫测却容易看透的表情,连默哭笑不得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能让人自发跟去的,应该是魅惑,不过魅惑只对异性有用,把他带走的应该是女人。不过魔人的事情,十有□□跟他脱不了干系。”连白虽然素日游手好闲,但修为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出类拔萃,只可惜他太容易上女人的当,还屡教不改。本来以为他喜欢上墨璃就会定下心来,现在看来貌似高估他了。要知道蛊惑是比梦魇还不入流的小把戏,只要被施魅惑的一方心存一丝疑虑就不会受到影响。   “所以,连白的菊花有危险了?”颜朵的想象力如脱缰的骏马越跑越偏,完全弄错了重点。要知道莲花出品,各个都是出水芙蓉,纤腰款款,虽然没有胸脯,但天然清新自有一番风韵,难保不是某些男人喜欢的款啊! ☆、第 56 章   “……他不像是喜欢假手于人的人。”那个被他当成炉鼎的女子从来没有被人带走过,每次都是被他亲手料理的,看起来更像是他的外室。   “也是。”颜朵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现在该怎么办?”怎么觉得剧情脱肛了呢?女主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这边就乱套了?连白不会被抓走吸干修为吧?等等,出了事,是不是意味着女主那边很快就要有动静了?   “等。”连默安抚地揉了揉颜朵的脑袋,同时给父亲传音议事。   夜幕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悄然而至,雨帘模糊了世界,滋润了万物。推开窗户,颜朵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湿淋淋的一片,不远处有几盏灯火明明灭灭,是别的弟子院落里的烛火。   雨越下越大,偶尔会有一棵树撑不下去,抖着身子打了个喷嚏,然后变身往回赶:那是趁夜修炼的妖修。一片黑暗中,有一团湿淋淋的身影进了院子,样子很沮丧。   “墨璃?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看清那团不成形的东西居然是墨璃,颜朵赶紧打着伞冲出去。墨璃晃着身子打了个喷嚏,不顾地上湿冷,歪在她的鞋上一动不动,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雨水打在它的身上,又湿又冷。   颜朵心急火燎地把墨璃抱回来,找出毛毯给它擦干身上的毛,又试试体温:还好没发烧。   连默看着她忙里忙外照顾墨璃,身上还有雨水打湿的痕迹,打了个响指,瞬间把她身上的水渍烘干了。   “……”之前当凡人太久了,老忘记自己是修士,修炼这么久还是没有形成用法术的习惯,不过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墨璃,你出去做什么?你这么小一团,被人抓走怎么办?”   “睡不着……”墨璃没精打采地趴在颜朵的怀里,任由她梳理自己刚清理完毕的乱毛:“没有东西舔了……”   “……”到底该高兴墨璃对连白的依恋,还是该同情连白一腔热情却被降格为东西?   看墨璃累死累活睡不着,颜朵看向屋里另外一个品种同为莲花的某人,抱着墨璃朝他晃了晃。   “想都别想。”连默剑眉微挑,红润的舌头轻扫过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丝引人犯罪的弧度:“我只舔你。”   “……”颜朵脸突地红了,匆忙侧身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咳咳,镇定,大不了以后调戏回去……   墨璃在睡意和清醒之间挣扎半晌,最后受不了挣脱了颜朵的胳膊,跳进连白以往待着的木花盆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里面的水,感受着残存的莲香,就算打湿了刚刚擦干的毛也不肯出来,嘴里哼唧着不知道跟谁学会的儿歌:“呜呜,睡不着,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颜朵囧了:好吧,看样子连白的爱情之路依旧前途渺茫,娘跟夫君的距离完全是两个层次,与此相比,妹妹跟女友的距离根本不够看的。   连白的存在,舒忆雪并不知晓,只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屋里的气压降低了很多。除了丫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精神。压抑的氛围让她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于是干脆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终于觉得呼吸畅通了一些。女鬼阿灵在屋外淋着雨跟柳扶风絮叨个不停,雨水穿过她透明的身躯,打湿了她魂魄下的那方土地。   柳扶风难得没有睡着,却也没有回应阿灵,一双妙目仔细打量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龟壳,竖着捧在手里,任由雨水不断地往龟壳里灌去,以往迷茫混沌的眼神带着几分狡黠,似乎是在恶作剧。   那个龟壳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壳里面却隐约透出一丝光亮,似乎不是凡物。见无论自己怎么灌水,龟壳都没有一丝动静,柳扶风又捏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伸进去搅了搅。   舒忆雪不小心瞄到柳扶风的幼稚行为,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俊秀脆弱的美人做出如此中二的行为,居然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啊……啊嚏!”一直在不断进水又漏水的龟壳抖了抖,终于缓缓地伸出了小小的脑袋,嘴里还叼着柳扶风的秀发。小黑豆眼半睁不睁,眼神倒是还算清亮,只是表情从伸出脑袋之后就没有任何变化。   莫非是打算谋定而后动,趁其不备猛咬一口?舒忆雪顿时来了兴致,兴冲冲地死死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   结果,一盏茶时间过后,她隐约从雨声中辨认出了几不可闻的呼噜声:柳扶风没清醒多久就再度睡着了,雨打都不醒。   又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龟一点一点地把脑袋缩了回去,没有抗议,没有抱怨,没有挣扎,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嘴里咬着的头发都没有松开,随着它的动作慢慢地被拽进龟壳里,整个动作就像是放慢镜头,完全符合龟的品行:慢!   白白浪费了半个时辰,就等来这么个结局,舒忆雪也觉得很无趣。雨下得更大了,一阵风吹过,卷着一些雨水沾湿了舒忆雪的膝盖,她揉了揉鼻子,迅速烘干裤子转身回屋。   如此雨夜,真是睡觉的好时机。   院外的不远处,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穿过雨幕,冲进了陶梦芊的房里,除了脚底沾着潮湿的污泥,身上干爽得仿佛没有出去过一样。进屋之后,没有二话,直接将陶梦芊抱住便开始双修。   陶梦芊在被双修之后,才看清来人的面貌,却并不意外:自己的护身法宝不少,除了魔焰,很少有人能够安然无恙地闯过结界接近自己。   虽然不甘心微生的态度,但在追求一片森林的同时,她也不会放过到手的一棵树。无论权势、容貌还是财力体力,魔焰都是出类拔萃的。但他太过大男子主义,她急需一个同质量替代品。   更重要的是,就算自己母仪天下,可能也摆脱不了他的掌控,只好依旧采取示弱的态度,努力稳住魔焰的情绪。即使心里恨到不行,表面上也不显。   “轻……啊嗯……点啊……”断续的求饶声点燃了魔焰的激情,却扫不去他眼底的冷冽:即使回到魔界,他也有办法知道她的消息。一个君御寒已经让他无法忍受,她居然还对微生念念不忘。自己堂堂一代魔王,居然被置于如此境地!她到底把自己一个魔王当什么?备胎?区区一个炉鼎,居然还想跟别人走?   想到这里,魔焰心情越发焦躁,行为更加粗暴,一不留神,又往陶梦芊的体内输入了一股灵力。虽然没有让他的修为减退,但数量已经多到让陶梦芊当场结丹了。   劫云在乌云的掩盖下并不显眼,雷则被魔焰轻松当下:她的身体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即使知道她的心滥情无情,也禁不住那份诱惑。罢了,短时间内魔界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她目前的修为大约也足以自保,可以带着她去兽界执行计划顺便玩玩了。   一番双修过后,魔焰随便给陶梦芊清理一下身体,用床单一裹,抱起她大步迈进了雨幕中,飘然而去。   另一边,连默收到了父亲的传音,眉头渐渐皱起:原本以为连白会被抓到魔界,但得到的消息却是有人在兽界发现过连白的踪迹,不知道这一次魔人的图谋是什么,看来去兽界是势在必行了。   据说,这段时间里,兽界并不太平。兽王的唯一宝贝儿子因掉入扭曲的时空缝隙而意外走失,随之走失的还有为数不少的兽族。除了兽族王子,其他人的尸体都已经在不同的区域被找到。不知道有没有魔人的手笔在内,整个兽界人心惶惶,乌烟瘴气。连父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兽界的情况稍微安定些再过去帮忙。   “有人结丹了,是陶梦芊吧?”颜朵指向黑茫茫的窗外,已经是金丹期的她很容易地辨识出了劫云:“还是没有躲开她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每次女主一来戏份,自己这个不见经传的龙套就被推着参与剧情了,没工资还不许逃工,很郁闷啊!求放过好吗?   “人生总不会一帆风顺,躲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连默把颜朵拉到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想躲清闲也要看大环境允不允许。”   颜朵撅撅嘴,放松身体靠在连默的怀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也不追求变成打开金手指的女主或者女二号,然后横霸天下后宫遍野。可每次都被强行拖进剧情,泥菩萨也要恼了:看戏爽快,但被迫演戏还随时能演得小命无存真是非常闹心。电影院里电影不好看还能走人,这里情况不妙了,走不走得掉还不说,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就算不是主角,待遇也不要这么苛刻吧?   其实她也不反对看戏,只是拜托在她坐着小板凳嗑瓜子当观众的时候,演员自己霸气侧漏就好,别殃及他们这些围观的群众小虾米啊! ☆、第 57 章   雨下了整整一夜,给炎炎夏日带来了短暂的凉爽。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刚好雨住天晴,一弯绚丽的彩虹桥斜跨在远处的五重山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登山的彩色大道。   万物被洗涤过一遍,愈发显得生机勃勃。舒忆雪院内的柳树在雨水的滋润下焕然一新,一尘不染的柳叶青翠欲滴。受到本体的影响,柳扶风的眼睛似乎更加清亮明润了,身上的翠色长衫颜色也愈发明快了。   柳扶风的手心里依然捏着龟壳,被雨水洗刷过的龟壳隐隐有金光闪过。日头越来越高,一柳一龟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一个性子懒,一个动作慢,,倒真是一对。   饭后,舒忆雪揣着颜朵上课去了,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而颜朵已经习惯了“神出鬼没”的妖修们,对旷课的陶梦芊见怪不怪:后宫的皇后是占有欲极强的人物,实力要单挑基本能倾轧整个后宫。他的戏份很少涉及他那惊世骇俗的战斗力,都是围绕如何将女主捆在身边打转。   谁叫原来的小说是女主穿越文不是修仙升级文呢?超级战斗力的魔人殿下就变成了女主专用打桩机,魔族出品,贵族独有,值得信赖。   没有了第一美女的吸引,第二堂课上的弟子人数整整少了一半。除了几个砸锅卖铁进学堂的弟子坚守阵地,只剩下舒忆雪、萧卫、慕容豪杰了。这些夫子也不在乎,反正学费教了,人爱跑不跑,少了还更省力一些。   变态神医微生这些日子一直不在,这让颜朵暂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底又免不了有些担心:那家伙的执着程度完全不负他变态的程度,与魔焰对女主的占有欲不相上下。原文中,他得知女主是特殊的极阴体质的时候,直接抓了人各种实验,连魔焰的威胁也不放在眼里。   每次微生减少出行时间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做实验了,同时也意味着他要准备什么大的行动:对他来说,世界上无论什么都可以当他的实验品,至于实验品是不是人,情不情愿,他完全不在乎。没有女主在前方顶着他的火力,作为龙套的自己如果被盯上的话,呵呵……非死即残?想得美!你会好好地活着,但无时不刻都想死死不成……   舒忆雪和萧卫一如既往地一边交流学习,一边打情骂俏。慕容豪杰则抱着一袋子云片糕边看书边吃得不亦乐乎,偶尔幸福地眯缝着眼睛打一个嗝,然后畅想一下自己帅得惊天动地的未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雨季过后,天越来越热,屋里开始布置上冰盆。屋外的万物越来越茂盛,蝉鸣虫鸣一天比一天响。梦游的柳扶风在外面被热醒了好几回,终于安分地睡在自己的身体旁边的树阴中安定下来,大家也不用再那么辛苦地四处找他了。   又一场雨过后,连默收到了连父的传音,确定了兽界的情况。与此同时,夫子宣布了毕业生历练报名事宜。   “陶梦芊早没人影了,这场历练居然照常进行?”颜朵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嘀咕着:剧情的敬业程度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连默在一旁整理丹药和法器,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或许这场历练本身与她无关,只是时间地点刚好而已。”   “也许吧。”颜朵甩甩头,把一些常用又不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到乾坤袋里,宝贵的东西都装进项链里。回过头来,刚好撞上舒忆雪那双红彤彤的眼睛。   “什么时候回来?”学校历练机会难得不能不去,可颜朵这个小东西居然不跟着大部队走?舒忆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非走不可,从昨晚就一直在抱怨:连默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嗯,一朵莲花而已,遇上危险也没有三头六臂,能护住她吗?   颜朵上前抱住她轻轻叹息:“不知道,不过放心啦,之前的路可以搭学堂的顺风车,不会有危险的。”在颜朵的心里,从虎口脱险的那一刻,活的每一秒都是自己赚来的,学堂跟兽界的危险程度差不了太多,作死了那么久也没有死过,自己的运道应该还不错。   舒忆雪咬咬嘴唇,掏出连夜赶出来的灵符塞进颜朵怀里:“不许死外面!”   颜朵笑了笑,然后狠狠心松开手,背上行李出了门。   本来两人打算悄悄走,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墨璃受够了失眠的折磨,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去。   柳扶风对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总会钻进自己衣服里的小龟非常恼火,打算把它扔到兽界眼不见为净:之前在学堂里扔掉,不出两天就会自己回来,继续钻,表情还十分无辜。   阿灵虽然性格迷糊,但总是习惯性地跟着柳扶风……   最后,林林总总折腾一番,出发的队伍十分壮大。送行之后,舒忆雪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虽然玉环半夏还陪在身边,但课程上她们帮不了什么,悄悄话也说不得。舒忆雪只好时不时地去找萧卫,才能暂时摆脱空虚寂寞冷的境地。   萧卫当然乐得其所,只可惜每次天色稍晚,两个丫鬟就会像门神一样冒出来,一副“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让他郁闷不已。   这边有人空虚有人郁闷,另一边,出发兽界的队伍也状况百出。   “柳扶风,你往边上靠一点!”颜朵第二十九次蹲下身子,躲开迎面而来的硕大柳树跟:人一多起来,暗探都不行了。更闹心的是,柳扶风死活不肯把本体放在院子里,也不肯送回城主府,走到哪里扛到哪里,害得他们连搭学堂顺风车的机会都没了。   无奈之下,几个人只能御剑出发,阿灵无所谓,想飘就飘,就飞就飞;颜朵抱着墨璃,靠在连默的怀里;柳扶风本体太大,自己一个人御剑。   一路上柳扶风扛着柳树,风一吹就左摇右摆,才半天的路程,少说也拍死了十几只飞鸟,误伤了好几个路过打酱油的修士,人挡杀人,鸟挡杀鸟,威力直逼酒后驾车。   “呼呼……”回应颜朵的,是十分熟悉的呼噜声。柳扶风居然飞着飞着就睡着了!幸而本体在旁压制着,他没有大开杀戒,可睡眠驾驶的事故也不少啊,还是赶紧叫醒他比较好。“柳扶风!柳……”   “啊!”没喊几声,正在打瞌睡的柳扶风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恶狠狠地从怀里揪出正在咂嘴的小龟,胳膊肘揉着胸前红点的位置。   “……”好吧,有人叫了,就是方法有点……咳……   磕磕绊绊打打闹闹,一行人千辛万苦到底还是到达了目的地,简直心力交瘁到不行:每次赶路都要防止被同行的拍死什么的,太闹心了。   连父在约定的地点负手而立,一头银白色的发丝非常显眼。连父身旁依偎着一个清雅婉转的女子,一身红衣更显得肤如凝脂。   “爹,娘。”连默压低飞剑,降落在地,紧接着十分熟练地搂着颜朵一蹲。下一刻,硕大的柳树树冠带着风呼啸着从两人的头顶上颤巍巍地掠了过去,来势匆匆,去势汹汹。   “住!”红衣女子也就素连母玉指轻点,低叱一声,柳树就在半空中来了个紧急刹车。   连父在一旁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面瘫脸,内心则各种炸毛抓狂:老婆比自己还冷酷炫怎么办?出手慢了没法耍帅了嗷嗷……   “伯父伯母好。”颜朵一脸憧憬地看向连母:又一个女强人!偶像啊!   连母端庄优雅地抿唇一笑:“是朵儿吧?来了就多玩几天,默默这小子总是把你藏着掖着,今天见了,果然是个讨喜的丫头,难怪他那么紧张你。”嘴上说着,一只玉手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掐在了连父腰上,保持着微笑,很镇定地顺时针用力一拧:你个死人赶紧表示一下,儿子好不容易开窍一回,你摆个死人脸是想把媳妇吓跑吗?   “嘶……来了就让默儿陪你四处逛逛吧。”因为肉疼得紧,面瘫了很久的连父笑容略显扭曲。   “好的。”没有略过某个可疑的声音,颜朵规规矩矩地应了,手藏在袖子下死死掐住衣角,强忍住没有爆笑出声,一路的紧张消弭无踪。   看着儿媳无比乖顺地被老婆拽走,连父默默地瞥了儿子一眼,无声询问。   “朵儿不会被娘带坏。”连默眼神交流完毕,衣摆一甩紧跟上去,留给自家老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带坏了我也压得住。”   “……”连父的面瘫脸差点裂开:忘了这死小子完全得了他娘的真传,不会是被人压制的主儿了。   因为他面瘫冷漠的外表,别人都以为连母这个温柔美丽的莲女是被他强取豪夺扣在身边的。实际上,这个莲女当初功力就比自己强,还硬拐了自己,第一次亲近也是她强压着自己完成的……说出来谁会信啊啊啊! ☆、第 58 章   虽然成亲后婚姻生活美满,子女成群,但他还是忍不住对媳妇同病相怜:同是天涯被拐兽啊!话说下一胎生个狼宝宝多好,可几千年了,就是特么的生了一池塘莲花,一个狼崽子都没有!   心里抱怨一通之后,依旧面瘫的连父赶上了大部队:学堂的历练活动都是在兽界外围几个特定的森林里,对兽界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甚至还有些兽拮据了,闲着没事欺负个修士打劫一下什么的。从表面上看,兽界还是风平浪静的……除了被兽王派出去四下找人弄出的动静有点大。   时不时地,会有一群妖修侍卫列队而过,把茂密的树冠拨开,把路边的草丛调开,搬石头刨土什么的,各种尘土飞扬。那架势别说是莲花,就是灰尘都无处躲藏。   连父连母见怪不怪,拉着儿子儿媳,后面跟着移动的大柳树一路前行,吸引了不少目光。   当年的连父连母均是兽界的风云人物,一个柔美婉转,一个俊朗傲然,是众多妖修的梦中情人。当初两人结合时,兽界的气氛一度低沉了许多。要知道,莲族是目前草木妖修之首,而连父雪狼王则是兽王的结拜兄弟,无论身家背景还是容貌修为,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   后来两人生下的后代,更是受到兽界年轻妖修的追捧:嫁不了男神,就嫁男神的儿子!娶不了女神,就娶女神的女儿!那股狂热的程度,比兽王选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令雪狼王气闷的是,生下的孩子居然全是莲花!   当品种不同的妖修在一起的时候,生下的后代的外表由强的一方决定,换言之,连父一直打不过连母……   比不过自家老婆什么的,连父压力十分大,他一直很纳闷:明明够努力了,居然还是比不过?这不科学!   不管自家老爹多么怨念,小女神小男神纷纷长大了。除了品种变异的连默和吊儿郎当的连白,其他几个都成家立业了。归宿不同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话题:老爹又在努力想生小雪狼了。不过,几个孩子都不认为他能成功。   先前生下来的孩子们纷纷有了自己的孩子,孙子辈儿倒是有其他品种的妖修出生,可没能生出一头跟自己一样的雪狼,连父深感遗憾。前段时间刚刚得了好机缘,修为大进,趁着老婆的修为还在自己之下,说什么也要努力弄出个小狼来!   当然,连父的这份执着只有家人知晓,在别人眼里他还是十分高贵冷艳的。因为家人一致决定,不能让老爹丢脸丢到兽界里。   “哇,是连大少啊!”一只二百岁的红毛小狐狸兴奋地揪着尾巴:“他还是这么帅啊!”连默作为长子,化形很迟,所以七万岁的他容貌依旧很年轻,素日低调的他突然华丽登场,瞬间俘虏了各个年龄段的公的母的妖修的心:连大少才是兽界第一美男,没有之一!   你说几万岁的他会吃嫩草?不不,草木妖修的年龄跟动物妖修的年龄并不一样。动物不修仙,寿命不会长过一百岁,而草木不被破坏,能一直生存下去,直到遇到修仙的机缘。于是乎,兽界经常有本地人习以为常但在旁人看来无比诡异的对话。   “你家铁木多大了?”   “三千岁啊!”   “哎呦,跟我家小狐很般配啊,她过生辰就八十岁了。”   因为寿命不同,妖修的辈分和年龄严重不符合。加上草木和动物妖修的结合,后辈的辈分更加混乱,有一万岁的小重孙,也有三百岁的太奶奶,各种混乱。   不过,辈分什么的,能吃吗?对于妖修来说,修为才是王道!如今连默化形了,就代表修为大进,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有人起头,自然就有人起哄。好几个妖修不期然与他在三百米的路上巧遇了二十次,每个都是几百岁的小妖精。至于几千岁的那些妖修基本上没几个单身的,介于家里有主,只能在一旁过眼瘾,一边心里抱怨自己生早了。   颜朵见了,装作很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贴近了他的怀里:终于体会到了自己之前进化的时候,连默的心情了,十分不爽!特想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不给别人看!   连默眉头一挑,直接将颜朵打横抱起,低下头,轻轻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累了吗?”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围观人群激动到不行:耳朵怀孕了嗷嗷!   颜朵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顺便侧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有你在,就不累。”声音糖度五星级。   毫无防备地被秀了一脸的恩爱的众人:“……”   连父脚步一顿,威压一开,直接把围观人群逼出几百米开外:这个臭小子居然传音威胁老子,说不帮着清场就帮着他母亲修炼,有这么坑爹的儿子吗?居然拿老爹随意使唤?   为了小狼,我忍……   连父的态度摆出来了,巧遇的人就没有了:兽界里妖修虽然狂放不羁,但除了蛇族,基本上也遵循一对一的原则。   但是对第一美男,谁不好奇?不能念想架不住想看啊!大家眼珠子一转:偷看!   一息之后,树杈上,草丛里,石头后……一双双自以为藏得很隐蔽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跟夜晚的霓虹灯一样耀眼,让颜朵有种身处动物园笼子里的错觉:这是在围观珍稀动物还是怎的?   视线转向身边的帅爸辣妈组合以及某个扛着柳树的纤细又拉风的身影,颜朵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算了,现在这种形象,无论如何也低调不了。上辈子做了二十年小市民,一直都是角落里的小背景,突然被拉到太阳底下接受视线的烘烤,这感觉真是……   一路疾驰到兽界的宫殿门口,追随的八卦目光依然让颜朵有锋芒在背的感觉。连家人倒是比较习惯了,毕竟这种目光从他们出生那一刻就如此追随着他们,千百年来,不习惯也习惯了。某只小黑豹已经失眠到犯困了,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情况。至于柳扶风,他被连母用修为压制住之后,难得十分安静且没有杀伤力地梦游了一次。   兽界的宫殿建在崖壁上,整个悬崖如刀削一般自上而下向内倾斜,崖底不断地往上飙出一道道罡风。这是兽界宫殿最外围的屏障,罡风的变化由人为控制,内部的人才能知道罡风的规律,强行闯入就会被撕成碎片,魂飞魄散。   闯过罡风阵,又过了几道关卡,颜朵终于看到了那个几乎与崖壁融为一体的宫殿。从外表上看,它并不显眼,墙体和崖壁是完全相同的颜色,不靠近的话,根本看不到那道雕着百兽图的石门,两边的石柱被崖壁上的藤蔓爬满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跟皇宫相比,这里的宫殿多了一份自然的气息。它仿佛就是自然的一部分,由自然孕育而生,隐于自然之中。   但进去之后,景致陡然一变:火山岩的宫殿内部,地面居然由象牙铺就,两边的墙壁嵌着发光的萤石,天花板则镶满了雕刻着兽界历史的上品灵石,无时不刻散发着灵气。宫殿外空无一人,宫殿内则戒备重重,穿戴整齐的妖修侍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整个宫殿奢华中自有其威严存在。   宫殿大门对着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迎门墙,墙上没有任何文字,倒是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兽角、魔爪、人骷髅等各种族类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有些地方嵌得比较密集,镶嵌的痕迹比较新,另外一些地方嵌得比较稀疏,看起来已经有些已经年头。整个迎门墙没有多余的装饰,却自带一种粗犷和警示,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连父身份特殊,不需要通报直奔前殿:“大哥,我回来了。”   “狼弟。”坐在宝座上的人虚抬一下手,示意连父不用行礼。   兽界虽然也是等级鲜明,但更加注重实力,不像人界那样规矩森严,连天颜都不能随意窥视。颜朵就大胆朝着兽王看去:不知道兽王是什么品种?   象牙镶嵌红宝石制成的宝座上,一个长相妖孽的男子就那样斜靠在那里。身上穿着绣着金线的红色长衫,衣襟大敞,眼睛慵懒地眯缝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扶住翘起的二郎腿,不怒自威。   他的眸子是金色的,一头乌发也散发着浅浅的金光。他的手部接近袖口的位置,还有脖子接近领口的位置都有鳞片的痕迹。有鳞无角,看来,兽王的本体是蛟,而不是龙。也是,等渡劫成龙之后,怕是就会飞升仙界了吧?不过即使不是龙,那种浸在骨子里的龙血产生的威压,也让人不觉敬重和畏惧。   “狼弟这次带的是什么人?”声音如金玉相撞,分外好听。   连父面瘫着脸回答:“我儿子,还有儿媳,外加两个跟来的。”不重要的人物一律用跟来的代替。   “早说没有外人啊……”话音未落,就见兽王跟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了宝座上,气势全无。   颜朵看着横躺在宝座上,枕着一只胳膊,闭着眼睛就差打呼噜的兽王,一瞬间什么敬重感觉都没有了:这个二货真的是兽王吗?   连父几步上前踏上宝座,直接拎着兽王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按住了肩膀强迫他坐直,动作无比熟练流畅:“坐直了说话!没个王样!”   “……”这个二货一定不是兽王吧?有这样的兽王,兽界是要沦陷了吗…… ☆、第 59 章   面对颜朵掩饰不住的惊讶目光,兽王居然完全不在意,对着连父挥挥手说:“知道啦知道啦。”坐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开始身体绵软跟豆腐一样,一点一点往下蹭去。   “……”所以小说里兽界会被魔族霸占什么的,兽王也是原因之一吧?   连父绷着脸,对这个兄弟也是十分没辙:“不是说连白已经有消息了吗?怎么兽界里还在找,动静还那么大,丢了什么东西吗?”虽然心里深刻地觉得这个兄弟很不靠谱,但怎么说也是兄弟,还是要关照一下的。   “没啥大事。”兽王妖孽的脸上挤出一丝傻兮兮的笑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独子不见了。”   “……”独子不见了,还没啥大事……   “这小子比我还能睡呢,而且生得好,身上背着壳,走到哪里睡到哪里,都不能铺床叠被的。它不怕火也不怕水,估计是睡着了掉河里被水冲走了,睡醒了过几年就爬回来了。”兽王挠挠头,打了个哈欠:“它老子我都没有那样的待遇,睡在地上脏不说,带着被子还要担心刮风下雨。哪像那个小子那么好运气,二百年前刚走丢了一次,七年前就回来了。说起来,上次我也造了个壳,可才睡了两天就被大臣找到了,那小子怎么就那么走运,别人找都找不到……”   颜朵在一旁听得眉毛都要抽搐得跳舞了:这兽王不仅是个二货,还是个话唠。   柳扶风被兽王的话唠催入了深度睡眠,眼看就要暴走梦游,突然瞪大眼睛,压抑着叫了一声,然后,从衣领里把某个缩进龟壳的家伙掏出来,随手往地上一丢,用胳膊肘挡着一只手,不自在地揉着被咬的地方。   颜朵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过去把小龟捡起来:如果刚刚没有猜错,这个小龟搞不好就是这个兽王的儿子,二百年前走失的那次据说还是回来得比较快的一次,所以搞不好也是个老妖精。自己这点辈分儿,不好插手。   龟壳落地的前一刻,突然飘浮起来,然后晃晃悠悠缓缓落地。小龟的脑袋缓缓地探了出来,看清周围的情况,呆愣片刻,立刻以超乎龟平常的速度朝着柳扶风狂奔而去。可惜动作慢了一步,被人截胡了。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兽王一个健步从宝座上窜下来,劈手捏住小龟拎起来各种晃悠:“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失踪这几年,我每天被大臣逼着早起上朝啊!没有懒觉的日子怎么可能美好呢?回来就好,赶紧监国,我回去睡上一觉。这次睡上几年比较好呢?这个问题很重要,让我好好思考一下……”   “……”所以小龟想离家出走什么的,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吧?有这么个兽王居然还没有让兽界沦陷,兽界真是运气可嘉……   小龟缓慢地把脑袋缩回去一半,两只前爪晃荡了两下,似乎是在慢动作挣扎。然后,他晃荡着,晃荡着,不动了……隐约传来的呼噜声,成功地让兽王黑了脸。   “你小子睡得倒快!给我起来!可恶!给我批奏折,轮到老子我睡觉了!”兽王捏着龟壳,,像转风车一样疯狂抡着胳膊。小龟在他的手心里岿然不动,睡得十分冷静。   “……”所以居然没有妖想谋朝篡位吗?这么不靠谱的家伙,明明一身王者之气,怎么看起来略欠揍呢?   兽王抡胳膊抡得累了,暂时停下大喘粗气。视线扫到一旁揉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柳扶风,眼睛陡然一亮。   接下来,他刷新了自己欠揍的高度:兽王一个瞬移来到柳扶风面前,爪子直接扯开人家的衣襟,捏着自家儿子在人家雪白的皮肤上蹭啊蹭:“当你老子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醒不醒?再不醒我给这小柳树安排个媳妇……”   下一秒,他立刻遭受重创。柳扶风抡起柳树就给了他一下子,力气之大,直接让兽王倒飞出去。如果不是宫殿原本就是山崖的一部分,楼顶非常结实,兽王绝对会冲出屋顶化作流星。   不过即使没冲出去,兽王的形象也没了。此时的他,结结实实地镶嵌在了天花板上,比壁画还像壁画。仔细看看,天花板上周围的壁画都十分眼熟啊,非常像某个二货兽王的轮廓,只是姿势不尽相同……   “……”所以他已经被踹飞好多次了吗?为什么这样的人还没有被从宝座上掀下来?   看着前殿的门被打开,宫女狐妖迈着淡定地步伐,熟练地走进来,把他们唯一的王从屋顶上扣下来,又熟练地把天花板上的窟窿修成了一副精致的壁画,颜朵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这兽王的形象都丢到人前了,居然都没有人想过谋朝篡位吗?   看到颜朵疑惑的目光,连母微笑着传音给她:“哪怕是个傻子,只要能把所有的长老打败,就能当上兽王。平时政事有长老,军事有将军,凡事也用不着他,只有性命攸关的时刻才会让兽王出手。兽族遵循物竞天择,兽王的存在是为了跟其他界面交涉,至于生死存亡一般用不着他,毕竟一个人的力量也不见得能阻止一个族的覆灭。”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兽王被甩出去并没有影响到小龟,他在柳扶风发力的前一刻,当机立断咬住了他的领口,自己愣是没有飞出去。只是龟壳依旧被他老爹死死捏在手里,于是某只龟被强行脱壳了……   被变得软绵绵的某只打着哈欠爬进了柳扶风的怀里,没有了又硬又凉的龟壳,软和的身体得到了柳扶风的暂时认同,顺利窝在柳扶风的衣服里,摆脱了果奔的命运。   在视线转向小龟前一刻被连默捂住眼睛的颜朵:“……”   兽王躺在宝座上,抽搐两下醒了过来,袖子一甩打出净尘术,顿时浑身焕然一新。他把长发往肩膀后面一甩,很自然地进入了装帅模式:“既然儿子已经找到了,就把侍卫召回来吧。”   连父一听,眼睛一瞪:“蛟兄,我儿子还没找到呢。”   “知道。本王会亲自带着你们去找的,不过考虑到奏折还有那么多,就只能托给儿子了。”兽王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背着手从宝座上踱下来。   “……”所以这二货其实还是想偷懒吧?   见儿子直接整个缩进柳扶风的衣服里,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不合作,兽王突然奸诈一笑:“其实,这段时间一直想给儿子挑一个太子妃来着。青狐家的媚儿就不错,或者白虎家的银雪?”   看着儿子露出脑袋,小眼睛愤怒有神,嘴里却依然叼着衣服不放,兽王嘿嘿一笑,接着说:“其实我也想做一个睿智英明的父王,让儿子自己挑选太子妃。不过这么多的奏折……”声音无限拖长,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小龟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眼睛。一阵金光闪过,小龟落地变成了人形。他有一双跟兽王一样的慵懒的金色眸子和泛着金光的乌发,气场却比二货爹厉害许多。一身绣着金色纹路的玄色长袍比腰身宽松一些,好像是挂在身上的一样,更显得整个人懒洋洋的。不过他的眼里,却流露出几丝不符合懒人性格的锐利的光芒,嘴角抿着,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他就是兽王的独子,叫腾越。   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的手里依旧死死地捏着柳扶风的袖子,另一只手制住了柳扶风的动作:柳扶风这时候其实已经睡熟开始梦游了,只不过大规模破坏性动作被人制止了,看不明显而已。   兽王见激将法奏效,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哎呀,就辛苦儿子了!你们小两口就不用跟我们一起出去了,你的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我让人给这位……公子准备床铺。”   “不用准备。”一床被子就够了,两床怎么睡一个被窝?   “……”刚刚不小心听懂儿子心思什么的,一定是错觉吧?儿子怎么会像自己一样无耻呢?   “拟旨。”腾越捏着柳扶风衣袖的手往上移去,捏着几缕发丝绕了几圈:“封太子妃。”先下手就能吃一辈子了?拴住了才能慢慢吃。   “……”我去!儿子居然命令自己的老子!兽界的圣旨也是圣旨啊,不是大白菜啊!能是说下就下的吗?看来儿子不是跟自己一样无耻,而是比自己还无耻!当初……算了,当初他爹不是兽王,娶个媳妇就是啃一口就领回来了,没有可比性。   兽王和腾越用眼神无声地厮杀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梗着脖子冷哼一声,从嘴里吐出一个玉玺,连同龟壳一起扔到腾越手里之后,兽王扭头就走:跟这小子多说一句都会被他气死!让他自己写谕旨去吧,反正老子从来没写过!   从头至尾围观的几人:“……”   跟着兽王往外走去,临出门前,颜朵回头看向毫无顾忌坐在宝座上看奏折的腾越:他此时表情十分闲适,一手批着奏折,一手搂着柳扶风,一副要江山更要美人的样子……   虽然这个腾越比他爹靠谱了一点点,可还是觉得兽界随时会沦陷怎么办…… ☆、第 60 章   兽王带着大家一路来到宫殿的最角落,那里有一个单向传送阵,当初甚至是为了当做劫难来临时宫殿的紧急出口,不过某个想不早朝的兽王经常会没节操地从那里离宫出走,然后再被黑着脸的连父拎回来一通教育。   在阵法上换上了新的灵石,开启法阵之后,几人踏上传送阵,离开了宫殿,进入了兽界的森林。   兽界很大,不过因为妖修的比重不是很高,大家也更喜欢以本体的方式生活,兽界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建筑物。森林、湖泊、丘陵……每一处的美景都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没有人留下的痕迹。至于修士,他们来过,但不会待太久,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危险性高收益也很高的狩猎场。他们有的会带着猎物离开,有的会变成猎物,然后被捕食,分解,最后零落成泥。   兽界里的森林很多,大部分森林已经被巡逻的队伍和妖修翻找过。那些环境适宜、水源充足的地方不会藏人也藏不住人。唯一没有翻找的地方,就是火山脚下的那个炎沼森林。   炎沼森林因为有大量火山灰的缘故,植物生长得十分茂盛,但也因为炎热,品种十分单一。这里的物种比较奇特,即使是火山爆发岩浆流淌下来,植物依然能够存活下去。只是长期的炎热造成枝干的漆黑干瘪,叶子厚小凋零,整个森林给人一种烤蔫了的感觉。   颜朵把脸埋在连默的怀里,大口呼吸着莲香,死活不肯抬头:难怪这里没有兽族定居,环境实在太坑爹了!火山居然随时随地都是喷发状态,森林里有种难闻的味道,地上的岩浆无时不刻在流动着,咕噜噜冒着气泡,连空气都烫的吓人。不闻着连默身体的香气,她觉得呼吸都十分困难。   连默抱着颜朵站在一颗树的树顶,看着在树间肆意流淌的岩浆,眉头紧皱:草木一族除了这类被迫变异的树木,无论有多高的修为,对火还是有本能的害怕和抗拒。如果连白被困在这个地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脱水。   “那里!”本来蔫了吧唧的墨璃突然精神抖擞地从颜朵的怀里跳起来,吓得颜朵为了抓住它差点从树上栽下去:下面可是岩浆啊!烫熟了可不是好玩的!   等墨璃张开小小的翅膀,像直升机一样在半空中停住身子之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   墨璃被岩浆的气味冲得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抽抽鼻子抖抖翅膀,瞄准一个方向就俯冲下去。颜朵顺势望去,发现那处的岩浆上居然漂着一块冰?红火的岩浆嗤嗤的冒着热气,随波逐流的冰块居然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十分诡异。   飞到冰块的上方之后,墨璃伸出爪子抓了抓,冰块太滑抓不住;又张开嘴巴咬了咬,嘴巴太小含不住。岩浆的温度很高,墨璃不敢把爪子伸到岩浆里捞冰块,只能一下一下地舔着冰块干着急。   “墨璃,你在做什么?”岩浆上漂着的冰块,一看就很不对劲好吗?但凡小说里不对劲的地方,基本上就是某个恐怖故事里某个炮灰要消失的前奏,赶紧给我回来!   连默按住颜朵掏出的飞剑,揉了揉她的发顶:“别急,我想,连白找到了。”   “哎?”难道……   看着墨璃舔冰的焦急心情,以及越舔越闲适的表情,颜朵秒懂。   连父水袖一甩,平底刮起了一阵风,卷着冰块高高飞起。炎沼森林里没有一处不是滚烫的,即使是流动的风也烫的吓人,冰块飞起溅出的岩浆嗤嗤作响,把附近的树木熏得更黑了。墨璃猝不及防,被热浪冲击得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迷迷瞪瞪地看过来。   冰块被气流卷着,缓缓地停在了大家面前。冰块里隐约透出了一朵白色的莲花,原本翠绿的枝干已经变得发青发白,花瓣也僵硬发蔫,整个花盘垂得低低的,很明显生命力已经流失了大半。如果不及时救治,随时会有殒命的危险。   “墨璃,走了。”既然连白找到了,此地不宜久留。   闻言,墨璃乖乖地飞到颜朵的怀里趴好:能舔的东西回来了,晚上终于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呢!   连父把冰块小心地揣进乾坤袖里,冲着老婆露出一副自认为十分霸气的笑容:总算有了自己出手的余地!   连母只是微笑一下,然后温婉地靠在他的怀里:人都拿下了,让他得意一下又何妨?不过,生小狼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至于兽王,从头至尾,他都摆出一副观光客的状态:作为保底打手,他平时出个门都要报备一下,平时也不被允许出远门,防止有大事发生无法赶回来。儿子出生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不过这样随心所欲地出来逛一下,依然是破天荒头一次。所以如果事情不严重,还是看景散心比较重要。   人找到了,几人就准备御剑离开。刚踏上飞剑,突然听见噼啪几声,原本好好被连父揣在乾坤袖里的冰块居然自己飘了出来,紧接着,在岩浆中漂流那么久都保持完好的冰块上居然凭空出现了几道裂纹,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把连白放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但目前他的状态很不好,周围的环境又十分炎热,乍冷乍热,难保会将连白仅剩的生气也消磨掉。连父连母迅速联手对着冰块施展凝结术,谁料,灵力的输入居然加剧了冰块裂开的程度。   “大家小心。”冰块裂开得毫无缘由,这不正常,恐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细小的碎块不断地从冰块上剥落下来,然后被底下的岩浆瞬间吞没。冰块的面积越来越小,被封住的白色莲花从冰块中一点点显现出来,紧接着,他毫无症状地化成了人形,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整个眸子都是红彤彤的,空洞的眼神煞气腾腾,身上也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生傀术……”连母难得有些生气:这些年没有跟魔人那些臭蚂蚁计较,居然算计到自己儿子头上来了。难道觉得她的脾气太好了吗?   生傀术就是把活人炼制成傀儡的禁忌法术,跟催眠术比较相似。不同的是,生傀术跟傀儡一样没有痛觉,思维被锁住了,除了破术阵法,如果用外力强行唤醒生傀的神志,反而会导致生傀变成痴呆。最可怕的是,如果生傀无法带走目标人物,就会用自爆的方式重创目标。   一般生傀破术的最好时机是在生傀被下命令之前,不过看眼前的情形,明显已经晚了。   “去死!”连白视线扫过几人之后,身形一闪就朝着兽王冲去,热浪掀起了他的青衫,舞乱了他的青丝,原本嬉笑蛮缠的清俊少年变得嗜血妖孽,表情狰狞不堪。他招招狠厉,步步紧逼,看架势明显是想置兽王于死地。   “嗯?”没等兽王象征性地闪一下,就听到连默挑着眉头冷哼一声,连白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半空中一个急刹车,暂停了五秒钟。   “……”连默的威力果然是强大的,连白怕他的习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连白顿了一下,又朝着兽王冲过去。连默又哼了一声,他再次来了个急刹车。   大家:“……”   这样喊一声顿一下也不是办法,趁着连默对连白还有压制作用,剩下的人趁机商量解决方法。可惜生傀术解除的条件极为苛刻,连白必须在破术阵法的针眼处安静地待上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且还要是意识清醒的时刻。敲晕的方法行不通,定身术又不能由连父连母施展,过分强大的灵力会对阵法造成冲击,而连默目前的法术无法把连白困住那么久。连白只要在这半个时辰里稍微动弹一下,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刻,墨璃不顾颜朵的阻挠,从她的怀里跳出来,扑到连白身上一通狂舔:不行了,困死了,早睡早好。   颜朵吓了一跳,刚准备上前营救。就看到连白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很舒服似的,随着墨璃的舔舐放松了身体,慢慢地坐下来,伸展腰肢,最后打着哈欠躺在了树冠顶端。   “……”虽然过程有点诡异,不过结局是好的。   折腾了一番,几人终于顺利地将连白完好地带走了。一行人没走多远,炎沼森林里就迎来了一个客人。   “咦?没有吗?”陶梦芊皱着眉头,站在飞剑上四下望去:从魔使的谈话中,她偷听到某个魔族长老把一个狂化的莲族少年困在这里引兽王前来营救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甩掉身后的尾巴,就是为了救下兽王。只要是一界之王,对上魔焰一定有一拼之力。拿下了兽王,才能摆脱成为炉鼎的命运,她喜欢收集美男,但不想成为美男的收集品。   远去的颜朵还没想起来,她无意中挖了一次女主的墙角:当初兽王会喜欢上女主,是因为兽王被生傀自爆重伤,又遇到了族内的叛徒,被赶来的女主救了一命。古有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即使性别不对,献身也不怎么影响。而且某个二货兽王,完全没有什么节操意识。   他不知道女主是特意来救他的,不过或许知道了也不在意?原文中,虽然女主成为了兽界的女王,但政事军事都没有她什么事情。千万年的运作,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女王而发生改变。 ☆、第 61 章   “你在找什么吗?喜欢那个小子?”邪魅的声音,蛊惑的气息,却让陶梦芊的神经骤然绷紧:这么快就找来了吗?   不是不喜欢魔焰,但魔焰对她不是爱情,只是几分好奇引来的占有。魔焰总是笑得动人心弦,但是多次被他强制双修的陶梦芊却知道,即使是双修的时候,他的眼底也没有沉迷的迹象,仿佛双修只是个跟吃饭睡觉一样的人生必修课,徒留自己跟傻瓜一样意乱情迷。她是有野心的,不想成为魔焰手里的布娃娃,但目前,她只能忍耐。   “还是,想逃走?”眨眼间,魔焰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耳廓,拂过纤细雪白的脖子,滑向衣领更深的地方:“有什么不满足?”   陶梦芊打了个哆嗦,没有反抗,试图用她标准的诱惑表情争取减轻惩罚,却被魔焰的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想跟糊弄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糊弄我吗?可惜,我不想听。”说罢,魔焰长袖一拂,陶梦芊就被放倒在了树顶上。   在热浪扑鼻的炎沼森林上浑浑噩噩地双修着,陶梦芊突然有些想哭:她只是比世间的女子多了一分野心,这也有错吗?为什么要被这样的家伙缠上?为什么如此优秀的人,却有如此恶劣的个性?老天是如此不公平!让她穿越了却不给金手指,她不应该是大杀四方、睥睨天下的女主吗?   是了,这个陶梦芊也是穿越的,跟颜朵一样,她也是个书迷,了解这个书里的大部分情节。只是,比起邪魅霸道的魔焰,她更喜欢清冷神秘的微生。所以,她的举动才与原文中有些不同,更倾向于跟在微生身后献殷勤。她觉得既然女主光环能够拿下微生,那么时机并不重要。至于魔焰,以后会找到摆脱的机会的。   然而,原本的小说虽然肉香四溢,实际上逻辑还是比较缜密的,情节更是一环扣一环。错过了一些情节和时机,导致了后面的事情发生了偏差。原文中女主虽然没什么节操,但擅长制衡,在被魔焰圈定的时候,对微生只是定下了目标,没有过分殷勤,所以跟魔焰的感情升温十分顺利,让他的霸占生出了几分眷恋。而穿越的这位刚被人圈定就勾搭下一个,这种迫不及待的打脸的方式会被人喜欢才怪。   女主的光环作用让魔焰对她的兴趣不至于衰弱,但让这种兴趣变成爱情却要靠女主自身。虽然那种一大堆男人都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得死去活来,甚至为了爱情愿意分享一个女人这种情节本身就是扯淡,但想靠着一个男人的势力,又勾搭另一个男人本身就是找死行为,能把两个人都抓住更扯。   所以,这位穿来的女主悲剧了。   只能说,她把事情想得过分简单。小说里的女主命运极好,那是作者赋予的,相当于命运中的天道。但天道气运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人要作死,天也拦不住。   原文中的女主看似一帆风顺,但是能应付好几个气血方刚的男人,无论体力还是脑力都是高强度的工作。不是只要躺平一次,就能抓住人心的。况且,文中后宫的男人各具特色,动作戏的描写却远多于心理描写,也不知道是不是作者也觉得一群人的真爱完全是鬼扯。   有了颜朵,现在这个女主的后宫已经减员了,对体力的要求不会那么高。或许她追求心中的男神本身没有什么错,但是她太过贪婪,以为生活真的跟小说一样,什么都想抓在手里。标榜着真爱,却又不肯放弃其他后宫人员能够带来的好处,又没有原文女主的制衡能力和强悍体力,完全是作死的节奏。不过目前,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坚持认为原文中所有人对女主都是真爱,自己也能做到。   这些事情颜朵并不知道,不过知道了又怎样呢?命运的齿轮不随心转动,即使女主不动,该发生的情节还是会发生的。她只是个围观的龙套,不折腾到她头上来的话,她乐得看戏。   此时,她已经跟着兽王回到了宫殿里。腾越刚好批完奏折,活动一下手腕,双手抱紧柳扶风,刚想亲热一下,抬头刚好对上兽王的星星眼:“……”   对视片刻,腾越默不作声地抱起柳扶风,让出了宝座,然后看着兽王很没有形象地躺在了宝座上,瞬间打起了呼噜:虽然知道父王觉得宝座比龙床舒服,喜欢在这里睡觉,每次摆出星星眼就是要睡的意思,但这么丢脸,真想装作不知道父王的丢人想法啊!可惜装糊涂的话,二货父王为了挑明自己的意图还会做出更丢脸的行为……   “这……”颜朵指着一秒睡着的兽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父连母十分熟练地带着连默和颜朵往偏殿走去:“下午吃饭之前,没有大臣求见是不会醒了,咱们直接去休息就行。”   “……”总觉得兽王完全是被忽略的主,存在感比自己还少。   宫殿的偏殿很大,是兽王给连父准备的客房。看着连父随手把连白扔进屋内的鱼缸里让他自己调息,颜朵深刻地觉得世界上很多事情已经不会让她惊讶了,因为她今天惊讶太多了。   墨璃很自觉地守在了鱼缸的旁边,连父则迫不及待地拉着连母准备造小狼。房间设置了好几道屏障,封门封声,比防空洞还保险。   兽是不讲矜持的,所以对于连默跟颜朵同屋的事情,没有人表示异议。倒是连白暗搓搓地抖了抖花瓣,非常想偷听,可惜身体虚弱没有恢复,只要爬出鱼缸就浑身绵软无法动弹了。   还没到睡午觉的时间,颜朵就跟着连默在偏殿周围转了一圈。虽然宫殿是在山崖上凿出来的,但偏殿这里居然有一个用泉眼开凿出来的瀑布,从崖壁上的孔里不断地淌出清澈的泉水,泉水下方有一条两米宽的小溪,溪水里养着各种各样的鱼。或者,是住着?看他们聊天的架势,明显是开了心智的。   沿着小溪一路走到瀑布的下方,颜朵面对着瀑布张开双臂,用力伸了个懒腰,清新的水汽打在了颜朵的脸上,带着几丝凉意,浸湿了两人的衣衫。   看着沾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连默的身上,勾勒出线条流畅迷人的肌肉,颜朵不自觉看呆了。   “你做鸟时间长了,忘记自己是女人了?”明显低哑的声音,仿佛在压抑着别样的情绪。颜朵把视线移到连默的脸上,又低头瞅瞅同样衣衫浸湿、曲线毕现的自己,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直奔回房。   趴在鱼缸旁边的墨璃只感觉一阵风忽的一声刮了过去,懒洋洋地抖了抖耳朵。   冲进房间关上房门,没过一会儿,连默也跟着走了进来。颜朵的脸顿时红了,眼睛开始左飘右飘。   谁知连默没有像颜朵想得那样扑上来一个狼吻,只是靠在门上打量了她一番,扔下一句“抓紧修炼”就转身推门离开。   “……”这才过了一年的时间,自己就没有吸引力了吗?   坐在床上盘着腿,颜朵的心绪很乱,无法平心静气地打坐,赶紧放弃了修炼,撑着下巴坐在床上兀自发呆。   正在神游的时刻,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惊得她趴倒在床:这么快就有人入侵兽界了?宫殿被人打进来了?   匆忙爬起来往外跑,却在门口碰上了回来的连默,颜朵赶紧冲上去扯着他仔细检查:“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连默把颜朵打横抱起:“刚刚跟兽王讨了一个圣旨,让他把你赐婚给我。不过把他摇醒了之后他很生气,起床气比较严重,现在没事了。”   颜朵登时黑线了:“为什么让他赐婚?”圣旨不是大白菜好吗,就算不算上起床气,人家生气也很正常好吗?   “为什么不让他赐婚?咱们不能像人界那样三媒六聘。而且,你也没有父母。”   “你才没有父母!我只是在这里……算了……”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父母怎么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怎么样?希望不要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让他们一生平安乐呵地生活。   “更何况……”连默没有听到她的嘀咕声,把颜朵搂进怀里,意有所指地看着父母的房门:“我有些忍不住了。”都结丹了,可以吃了吧?   忍不住?忍……啊!颜朵顿时明白了什么,两只耳朵羞得通红。   鱼缸里的连白扭了扭腰,很不怀好意地插嘴道:“七万年没有纾解的老妖精啊,嫂子你要保重身体!”   “……”对啊,七万年……明天还起得来不?而且,就这么变成已婚妇女了?没有花轿没有拜堂,甚至连红盖头都没有?   想到这里,颜朵难得闹了几分别扭:女孩子都期盼一场浪漫的求婚和婚礼,可这家伙快进得那叫一个彻底。如果放在现代,等于他刚接了个吻就拿着红本子对着自己说:“咱们结婚了……”这情节怎么那么雷呢?   就在连默各种诱拐,颜朵各种纠结的时刻,连母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成亲仪式都没办呢,忍不住也忍着!”   连默:“您不是……”正……忙着吗? ☆、第 62 章   颜朵也又惊讶又羞囧:居然被听到了啊,好丢人……不过,连母不是还在造下一代吗?怎么还有精力听呢?   连母说完之后,就没了动静。实际上,她正在安慰她的玻璃心夫君:“相公,你怎么了?”   咬着被角仰面躺在床上,连父维持着面瘫的表情,但一双清冷的大眼睛已经泪汪汪了:“你走神……”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意乱情迷什么都不顾吗?这样一边哼哼哈嘿一边教训儿子真的很没情调很打击人啊!   “咳……那什么,下次不会了。”连母在连父的脸上轻轻一捏,娇俏的身躯缓缓俯下去,给了他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上次连白离家出走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过……”嘴上那么抱怨着,不过狼爪子早就招呼上去了:娘子娶了几千年了,虽然当初不是自己主动的,但现在还是怎么看怎么美。   一个急着道歉,一个急着造狼,过于着急的结果就是……两人忘记把刚打开的封声的结界关上了。   听着那忽高忽低的喘息声,颜朵的背后汗湿了一片,偷瞟了连默两眼,看到他隐忍的表情和粗重的喘息声,她犹豫着抬腿后退了几步,缓缓地伸出手……把连默关在了门外,然后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心跳如雷。   连默:“……”   与此同时,连母在百忙中发现了结界的问题,低头看看尚且无知觉的夫君: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儿子面前做这样的表演,他肯定会羞得学小儿子离家出走。想到这里,连母一只手轻轻覆上连父的眼睛,轻柔地吻着,另一只手在背后画了个弧,一道紫色的光晕从她的指尖飞跃而出,形成了一个新的封声结界。   声音是没了,但是外面的气氛已经酝酿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程度。粗神经的墨璃始终睡得很好,并不知情,但连白却被老哥身上的低气压镇压得动都不敢动,躺在鱼缸里欲哭无泪:为什么我还没睡着呢?睡着了就不会这么受折磨了,谁来给我一棒子打晕我呗?   知道颜朵并没有开门的打算,连默也并没有借着修为的便利强行破门:刚刚不小心冲动了,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没有成亲仪式跟凡间的无媒苟合差不多,这样太委屈她了。   带着一身的低气压,连默绷着脸走回瀑布的下方,仰起脸,让冰凉的水珠溅在自己身上,清冷的感觉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回头看看各个紧锁的房门,连默挑了挑眉,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又把龙王叫醒了一次:谁叫你偏殿的房间造得少了呢?万一晚上朵儿还是羞答答不肯开门,难道要我自己独自裹着毯子在空地上看星星晒月亮?   淡定地看着兽王又把前殿打塌了半边,连默满意地带着一个精致的帐篷离开了:虽然不怎么厚道,但是欺负这个二货王叔居然蛮有成就感的,难怪他儿子闲着没事也要让他爹炸毛两回,下次带媳妇过来一起试试。   变成被团刷boss的兽王“……”   整整一个中午,颜朵趴在床上翻来覆去,抓耳挠腮抱着被子打滚,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下一刻,门就会突然被推开,然后扑进一只饿狼来。虽然平时亲亲摸摸什么的她十分随性,但碰到真枪实弹的情况,颜朵就怂了:据说第一次很疼,非常疼,疼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十本小说里九本都会写女主第一次会是多么疼,然后男主或霸道或温柔地继续下去,直到女主适应为止;剩下那本的女主则是天赋异禀,身体韧度堪比橡胶,硬度堪比钻石,无论身体被掰成多么扭曲的姿势都不疼,还让男人食髓知味,永远不腻,永远如初。   颜朵自认不是女主,所以天赋肯定是没有的。况且穿越前的她就坚决奉行先婚后爱,现在这种疑似无媒苟合的状态总是心里没底。无关信任,只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翻到最后,颜朵觉得没力气继续了,干脆托着腮帮子趴在床上,晃悠着腿等待隔壁的公婆播种完毕。滚床单什么的,先拖一会儿,以后……等到了以后再说。   午睡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兽类一族不讲究什么晨昏定省,怎么舒服怎么来,连父对造狼计划又比较积极,所以亢奋的时间比较长,直到晚饭时间点快过了,才意犹未尽地云雨暂歇:不知道这次播种下去,能不能收获一只小雪狼?   颜朵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落地的时候因为趴床时间过长带来的麻痹感险些歪倒。扶着床穿上鞋,颜朵深呼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帐篷。这个帐篷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组成,放在地上岿然不动,却又随风轻晃,就像是大自然里的植物一样,一呼一吸之间却又十分幽静,悄无声息。帐篷的口大开着,隐约能够看到连默侧躺在那里,闭着眼睛静静小憩,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整个画面美得就像一副宁静的水墨画。   不过这份宁静在连默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被打破了,看着他那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和略显别扭的遮挡姿势,颜朵准备继续推门的手顿时定住了:某个饿狼似乎还没冷静下来,我是不是开门开早了……   幸好下一刻,连父连母就相携出门了。不愧是高阶修士,看起来完全就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嗯,虽然这样说听起来似乎在嘲笑某人,但事实的确如此,高阶修士的身体十分强悍,损伤什么的愈合很快。   “伯父伯母……”声音跟蚊子一样哼哼着,如果不是修士耳聪目明,很容易错过去。   “是朵儿啊,我们在里面都听见了。既然那个臭小子擅作主张拿了圣旨,那你就改口叫爹娘吧。”连母举起纤纤玉手,把垂到脸侧的碎发轻轻抿到耳后,然后妩媚一笑,被滋润过的她此刻就如雨后的莲花,分外明艳。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听到之后瞬间萎靡的连父:都听见了听见了见了了……所以是自己不行了吧,几千岁不是还很年轻吗?怎么做事的时候媳妇老走神呢?   “爹娘……”颜朵小心地往门里再缩了缩,自以为做得很隐蔽没人发现:连父头顶上乌云都积压了一片了,感觉随时都会电闪雷鸣,现在靠上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察觉到大儿媳妇明显的畏缩,连母脸上温柔地笑着,在背后狠狠地揪住连父腰上的肉拧了一把。连父跟过电一样打了个哆嗦,迅速站直了身子,恢复了平常的面瘫表情,一脸冷漠高贵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沮丧的人不是他似的。   目睹了整个简直能媲美魔术的过程的颜朵:“……”   此时,连默也掀开了帐篷的门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走到离颜朵五米远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强作掩饰转了个弯,走到瀑布底下重新给自己来了个冷水浴。   原本严阵以待以为要有一番苦战的颜朵:“……”   原本严阵以待准备定住儿子的连母:“……”   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连父:“……”   终于迎接到父母的连白:“……阿嚏!”终于能出来了,没想到作为一朵水生的莲花,居然有一天会因为不能从水里出来而郁闷。   胡乱抖了抖叶子,甩掉身上的水,连白狼狈又迫不及待地从水里爬出来,朝着父母狂奔而去,一路留下湿哒哒的脚印:没有爹娘压制的老哥好可怕,刚才压力好大!   被连白身上滴下来的露珠呛了一下,墨璃抖抖耳朵打了个喷嚏。当连白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墨璃闭着眼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跟梦游一样跟在连白身后,身体软绵绵得走得跟飘一样。当连白停在爹娘面前的时候的时候,它一个猛子扎在地上,瞬时趴好进入了梦乡。   连母习以为常地揉了揉连白的脑袋,对于每次小儿子碰上大儿子都像老鼠遇见猫的行为已然习惯了。其实儿子虽然修为算不上顶尖的,但给人的压力却是顶尖的。作为莲花的变异王者墨莲,他从出生之际,无时不刻给人带来一种致命的危机感。从小到大,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不敢多碰他几下,因为这个毒完全是无差别攻击,亲疏不论。   安抚了小儿子的情绪之后,连母的视线转向大儿子的方向。连默依然微微昂着头站在原地头也不回,任凭瀑布溅落的水珠打在自己的脸上,眉峰微蹙,带着一抹散不去的愁容,嘴唇紧紧地抿着,腰部却怎么挺直,宽大的袍子掩盖住了他的尴尬,但浇不息他心中的火热。   对着连默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连母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就算是父母也不好直接插手,甚至说破也是徒增尴尬,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于是,颜朵就发现大家集体一转,有说有笑地离开偏殿直奔御膳房,偌大的偏殿里,除了她,只剩下某个还在降火的人。   “……” ☆、第 63 章   不敢贸然上去增添他的火气,又舍不得把他丢下,颜朵小心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衣角,安静地陪着他站在那里,心里有几分担忧,却又有几分自得:这算是自己有魅力的表现吧?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连默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翻转手腕慢慢握住了颜朵的手,把她拉到身侧揽着,深吸一口气确保冷静下来之后,一路向御膳房走去。   颜朵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身体仿佛随时会沸腾的热度。   推开御膳房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饭菜的香气,以及……摆在桌子上一筷子未动的满桌佳肴。   “老哥,你们好慢啊!”连白饿极了,在两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就抄起了筷子,犹如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清空了两盘,还不忘抽空喂墨璃。连父连母只是手里捧着一杯茶,静静地坐在那里啜了一口,微微一笑,刹那间的感觉如傍晚的夕阳,灿烂而不灼热,这一瞬间的温暖,这并不需要千言万语。   颜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吃过了丰盛的晚饭,介于某个不厚道人的建议,大家集体刷兽王去了。   “啊啊,你们可来了!”很神奇地,兽王这次居然没有睡觉,而是挠着头一脸焦躁,魂不守舍地在书房来回走着,差点把结实的地板走出两行脚印。看到他们来了,兽王跟见到救星一样扑了上去:“弟媳赶紧的,要生了!”   大家不自觉集体顿住脚步,环视四周:生了?谁?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父皱着眉头,把兽王拎到书房里的矮榻上,强行按住让他坐好:“有什么事情不能早点说?还有,叫个人找我们很费劲?给我坐下!有个王样!”   “对啊!还能叫人呢!”兽王恍然大悟,然后下一秒,他又被自己的儿子拎起来:“父王,给你孙子让一下道。”   “……”众人默默地看着腾越非常大逆不道地把自己的老爹兽王从矮榻上拎下来,丢到不远处桌案后的椅子上,然后温柔谨慎地把柳扶风打横抱起,安置在矮榻上。   兽王坐在椅子上捂着摔疼的屁股一脸郁闷:让我有个王样,先给我个王的待遇啊!我总觉得我长得像王,活得像猪……   闹腾了这么久,孕妇呢?颜朵跟连默对视了一下,确定彼此在书房里没有任何发现,又发觉兽王一直有些幽怨又有些担心地盯着矮榻的方向,两人心中一动:莫非……不会吧!才几天啊!   柳扶风半躺在矮榻上,上半身斜靠在腾越的怀中,脑袋靠在腾越的肩上,被腾越扶着腰,抓着手,呼吸有些急促,想睡觉却每次都被疼醒,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身体不停地微微颤抖着,汗水打湿了背部,两条长腿微微叉开,长袍下隐约有什么细细长长的东西冒了出来,而且在不停地蠕动着。如果不是兽王之前说的那句“要生了”,颜朵还以为自己走错片场,撞上了异形呢。   虽然说柳树是雌雄同体,但是……以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什么鱼水之欢啊,十月怀胎啊居然统统都没有?没认识几天就弄出孩子来了,简直比现代的一夜情还彪悍啊!   “宫殿里没有别人了吗?净让我娘子做苦力。”虽然嘴上抱怨着,连父知道事态紧急,还是给连母推开了一条路。   走到矮榻前掀起一点衣摆,又用灵力在柳扶风的体内走了一圈,连母轻笑着拍了拍兽王的肩膀:“一切顺利,这孩子能够自己平安降生。”“自己”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闹腾什么?咱们是兽,是妖好么?青天白日之下在荒郊野外自己生孩子很常见,随便找个舒坦不潮湿的地方弄个窝,身子一趴屁股一撅,剩下的就看自己的力气够不够了。顺产最好,难产是命,需要搞得鸡飞狗跳吗?又不是人类,找什么产婆。   果然,不一会儿,柳扶风就生下了一个……萌萌的柳树。   “……”柳扶风居然很厉害,比腾越厉害很多!罢了,也不能指望一个一睡觉就好几十年的龟修为有多好。   虽然早就猜到了宝宝的物种,但是看着降生的不是白白胖胖的小肉团,而是颤颤巍巍哼哼唧唧的一棵柳树,自诩很喜欢小宝宝的颜朵也有些无从下手:这跟抱着一棵树好像没什么区别,除了这棵树生下来就会说话,还会抖动。   以前看黑衣人电影的时候,那个婴儿小章鱼很可爱啊!怎么换成婴儿小柳树就那么别扭呢?   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初生的细软的柳枝,颜朵准备把小柳树放回柳扶风的怀里,却被人懒洋洋地瞪了一眼:“给我干嘛?”   “……给你……抱着?”不给你给谁?这是你生的好吗?生的时候不是醒着吗?怎么忘得这么快?   “不要!”柳扶风难得有些孩子气,鼓着腮帮子又瞪了颜朵一眼,翻个身在矮榻上躺下,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颜朵抱着小柳树不知所措,又把视线转向了腾越。可惜这个妻控根本就不管生下的小宝宝,而是强行从另一头把被子掀开,钻进去搂着柳扶风准备补眠。   “……”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颜朵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连母。   连母无奈地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怎么就……生出来孩子了呢?”搞出生命这么大的事情,两人怎么都这么轻描淡写不当回事呢?   柳扶风在被子底下扭扭身子,声音闷闷地回答:“当时把腾越找回来的时候,偶尔睡着睡着会觉得底下有点疼,但是只疼一阵子,我太困了,没管……”话未说完,人已经睡着了。   “……”   腾越连人带被子一起抱紧,打了个哈欠:“我有时候睡相不好,会爬出龟壳,然后……好像不小心进错了地方,很舒服,就是懒得醒。”话音未落,人已睡着。   “……”这才是正宗的“睡”出来的孩子……   新上任的爹娘都不走心,颜朵又看向兽王。刚刚喜获王孙的兽王松了一口气,随即摆出一副戒备的表情:“不许给我!”   “……”这模样哪里像是看到孙子了,简直就是看到仇人了。   见新生小宝宝的几个直系亲属都极为不靠谱,连父皱了皱眉头,看看秒睡的小夫夫,又看看二了吧唧的兽王,沉吟片刻,上前把兽王拎起来:“过来抱你的孙子!”   一直被拎来拎去的兽王死命挣扎着:“我不会!”见挣扎几次都挣脱不开,兽王干脆在四肢运行了灵力,加大了力量,连父也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攥紧了兽王的衣领。两人彼此旗鼓相当,灵力相互碰撞起来,空气很少流通的书房里平地挂起了一阵旋风,卷着尘土冲击在两人的周围,把两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破坏力强大的冲击波眼看就要形成,被眼疾手快的连母施法消弭了。   抱着小柳树靠在连默身上的颜朵无语凝噎:不过是抱个孙子而已,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干什么?这么闹下去,宫殿不会塌掉吗?这么大的宫殿,重新修缮肯定费时费力吧?   颜朵担忧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宫殿没有塌掉,因为在它快要撑不住的前一刻,兽王的衣服先撑不住了。   只听刺啦一声,兽王身上那件精美绝伦的衣袍从衣领处分裂开来,一件好好地长袍变成了动感十足的露肩露背旗袍,两边的开叉略高,直接开到了脖子下方……   紧接着,随着一声砰的巨响,兽王身上面前遮三点的衣袍被灵力余波嚼碎,化作了片片布花,飘零而下。至于衣衫尽毁的兽王身材如何,颜朵就不知道了,因为她的眼睛被连默挡住了。   连母早在两人互拼灵力的时候就低咳一声,背过身去,等两人打完架,周围的灵力波动都静止之后才转过身来,给夫君整理仪容。这种情形她早就预料到了,每次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要么是兽王妥协,要么就是兽王跟夫君打上一架,衣衫尽毁眼泪汪汪地妥协……   要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连父又对生小狼运动非常热衷,连母几乎要以为兽王和夫君是相爱相杀的一对了。   兽王哼哼唧唧地从手上的纳虚戒里掏出衣服套上,表情凄凉得好像被强行采了花的良家妇女:“认识你几千年了,怎么每次都打不过。”   享受着自家娘子的照顾,连父难得心情舒畅:“因为你睡觉的时间比较长。”人生三大事,吃饭睡觉打哥哥,简直不能更美好。   “可我睡觉的时间没有你造狼的时间长……”兽王幽怨地补充了一句:“怎么就……嗷!”一声惨叫,兽王趴在地上哆嗦起来:特么的我真的是王吗?这么大逆不道打王真的好吗?还有门外那些侍卫,有空巡逻没空拉架吗?   连父一脸冷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记吃不记打,老揭别人的伤疤。每次双修都大有裨益比自己修炼还好什么的,真是说不出口啊…… ☆、第 64 章   “哼哼……嗯嗯……”等周围的动静小了,颜朵才听到怀里的小柳树不舒服地哼唧着,小身子一扭一扭地。新上任的爹娘不走心,公公智商情商都疑似负数,这么小的小家伙,到底给谁管?   颜朵没有经验,连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莲族生下来就在水中,直接靠着水里供养养分,只要不遇到恶意的采花人,再小的孩子也能长大。但柳树是长在岸上的。不是长在水里的,不知道只喝水营养够不够,会不会饿死。   “那个……”一直被人当做背景忽略的连白弱弱地举手问道:“树的话,不是栽在地里就行了吗?”   “……”对啊,刚刚被生产过程吓到了,忘记了再会扭搭再会哼唧它也是棵树!   有了解决方法,颜朵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来,宫殿里是纯石头雕刻的,完全没有泥土的存在。   视线左右扫视一番,有了,花盆!   不管是人还是兽,都是爱美的,兽族也不例外,宫殿里的很多房间都摆着两排花盆,房门外的走廊上也有,不过比较少,摆得也比较凌乱,位置也比较偏僻。   原因么,很简单,被扔出门外的都是突然遇到机缘开了心智的,再赏心悦目的花变得聒噪也是要命的事情。于是,它们就被扔出来了。房间一般用于议事和休息,多那么多嘴巴很吵。   每次侍卫们巡逻经过,都会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对话。   “哇塞,那个侍卫长好帅!”   “他帅吗?黑得跟铁塔似的,不如副队长帅啊!”   “可我觉得兽王更帅啊!帅得我的花都开了。”   “哎哟你居然花都开了,不过兽王的确很帅,那优美的锁骨和诱惑的曲线……艾玛我的花也开了。”   侍卫们习以为常,视而不见大踏步列队离开。但偶尔意外经过的小宫女总是会大惊小怪:“啊!流氓啊!开花啦!”然后一溜小跑没了影儿。   不小心开花的某只伸出尔康手流泪满面:“……”妹子等等!回来啊!听我解释!我不是对你开的花!   现在,屋里就有很多花盆,反正没开心智,被挖出来一会儿不会抱怨……吧?   颜朵挑来挑去,选了两个个头比较小的花卉合并在一个盆里,空出来的盆就贡献给了小柳树。用铲子抛开坑,把哼哼唧唧的小柳树脚朝下放进去,埋好土浇上水,大功告成……才怪!   小柳树不愧是两个奇葩的孩子,对睡眠环境十分挑剔。因为对目前位置的采光不满意,小柳树腰一挺,垂下的两根柳条跟手臂一样,哗啦一下把树根像扯裙子一样扯了起来,一溜小跑提着树根奔向窗边,空出来的柳条还不忘把空花盆死死抱住拖走,连白手里的水壶也被顺走了。   来到窗边,迎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小柳树像个提着裙摆的小淑女一样,提着树根迈进了花盆,弯下腰用柳枝把土仔细埋好,浇上水,全部搞定之后,把水壶放在盆边,仰着脸迎着太阳摆好姿势,顺利入眠——毕竟还是出生的婴儿,睡眠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   颜朵默默地擦了一把汗,靠在连默的身上回神:感觉一天之内,世界观被疯狂刷屏了好多次啊!   “看来应该是没事了,我们走吧?”连默轻吻了一下颜朵的脸颊,转头看向连父连母,至于连白,他的意见完全保留,不予采纳。   连母微笑着挽上了连父的胳膊:“时间不早了,活动这么一会儿也消食了,咱们回去修炼一下。”至于是打坐还是双修,看心情再议。   简单几句商量完毕,刷完兽王的几个人就这么大喇喇离开了,徒留兽王一个人呆坐在地上莫名其妙: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随着房门打开,几个宫女狐妖迈着袅娜的步伐走进来,打扫地上的碎布,整理弄乱的花盆,然后翩然离去:兽王只要活着,没伤,就不在宫女的职责范围内。   如果忽略优渥的生活条件,兽王某些程度上来说也是蛮可怜的……   房门一关,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兽王顿时感觉无比空虚寂寞冷。但是,找谁说道说道呢?侍卫们都是死板的家伙,宫女一个个都看自己笑话,狼弟弟媳都是彪悍淡定的主儿,自己的儿子又拥着美人高卧不起,心中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满心凄凉的兽王撇撇嘴,决定奏折也不批了,反正书房被人占了,直接不干活去寝宫休息得了。临走之前,他把柳树王孙顺走了:小孩子不会抱,花盆还是会抱的,其实他也挺稀罕小孩子,就怕自己掌握不了力度捏死人家。   至于某棵柳树因为梦游大逆不道地用柳枝抽了他两下子,他也没有恼怒。生为蛟龙,皮糙肉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普遍,浑身划满了血口子也只是小伤的程度,没有掏龙丹挖龙心的一路不算重伤,小小的抽打算得了什么呢?   另一边,连默再三保证,终于重新获得进屋的权利。不过颜朵也俏皮一笑,摇身一变,变成了肉乎乎毛茸茸的一团,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虽然维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但是时间越长身体越累啊!   不过变回原形也有好处,就是让连默无从下口。满嘴毛什么的,对于接吻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睡着之前,颜朵还在迷迷糊糊地疑惑着:虽然这种想法有点欠扁,但是自己家男人这么优秀,为什么除了比较八卦的围观群众,那种传说中的那些为色痴狂的花痴女、采阳补阴的魔女、追着钻石男脑残女都没有见到呢?兽族人的道德水平居然如此高尚?真让作为人类,咳咳,曾经是人类的她汗颜啊。   “今天看到的小柳树算是单木灵根吗?”颜朵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连默伸手戳了戳颜朵的小肚皮,给她掖好被角:“不是,植物跟人一样,灵根也是随机的。有废柴的五灵根,也有单灵根,甚至也有单火灵根。不过那个家伙没活多久,就在修炼过程中不小心把自己烧死了。植物的本性终究是怕火的,除非结丹时把火炼成本命法宝,或者元婴期或者有血脉传承修成人形,方可减轻伤害。”   烧死自己什么的,可以计入兽界吉尼斯纪录了吧。“……那我呢?我算是火木双灵根吗?”   “不是。”连默隔着衣服把小毛团搂到怀里:“你作为神兽的后代,跟我一样是纯灵根,只不过因为凤凰和独角兽的天赋传承,火灵力和木灵力更为强大。以后,你要小心谨记,不要被别人采补了去。”   身边不就有一个想采我的人搂着我呢!颜朵撇撇嘴,伸直脖子抖了抖:“我知道我长得还算好看,但修士长得好看得很多啊!”   “纯灵根是顶好的炉鼎,比纯阴体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自身比较隐蔽,没有八品以上的法器是发现不了的。在普通的测灵珠里,纯灵根显示的方式跟五灵根没什么不同。以前没跟你说,不过是觉得没有人小到能采补一只小鸟而已。”所以在颜朵进化、体型变大之后,他才盯得尤其紧迫。   “……”   所以自己不仅是十全大补汤,还是个被人窥伺的炉鼎?颜朵顿时觉得背后发寒,使劲缩了缩翅膀抱紧自己:“还说我,你不也是纯灵根?”   连默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无比渗人:“相对于我的藕来说,纯灵根的价值不算太强。而且,别说采补,就是摸我一下,都有被毒死的可能哟。”   颜朵发誓,她感觉到头顶上阴风阵阵飘过……   “那我……”以后莫非要过上柏拉图式的生活?虽然也不是特别期待双修,但是这也太坑爹了吧!   “没事,凤凰天生不怕毒,你完全进化之后就不会掉毛了。现在只是掉毛,变成人形的时候也只会伤到衣服而已。”依旧勾起嘴角微笑着,不过此刻连默的表情明显温暖了许多,除了眼神隐约有点炽热。   “……”为什么她觉得衣服这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多心了?   东拉西扯一段时间之后,颜朵终于蹬蹬爪子睡着了。修为不够强大、神识外放不够远的颜朵不会知道,在偏殿的外侧,设置了巨大的封声封门的结界,被连父连母连默联手加固过。而结界的外面,几个人正在隐匿符咒的辅助下,张牙舞爪地对着结界各种攻击。   他们年龄从十几岁到几百岁不等,有男有女,都谨慎地蒙着脸,一身紧身黑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们一边攻击,一边期待着自己第一个破开结界冲进去一睹芳泽,同时防备着别人比自己先破开结界。刻意挑选的法宝隐匿了法术的光华,风刃、光刃、水龙卷等各种法术冲击着结界的壁垒,也有几个投机取巧的家伙像壁虎一样贴在结界上爬行,试图找到结界的弱点或者边界。结界越是可怕,他们就越兴奋:这么厉害的结界,男神女神一定在里面!   兽界里怎么可能没有疯狂粉丝呢?不过这种粉丝也是拼实力财力的罢了。   这种蚍蜉撼树的攻击即使没有太大的动静,终究没有持续太久。宫殿的墙壁上的萤石,因为外来的灵力刺激闪烁着越来越盛的光芒,引来了巡逻的侍卫。接下来,就是大部队的碾压和一阵鬼哭狼嚎。   “糟了,他们来了!”几个黑影乱作一团,都想先跑,但方向和退路总共就那么多,怎么跑都会有几个人挤到一起。最后,侍卫毫不费力地走到他们身边,掏出捆仙绳把这些人捆成一团,十分熟练地带走了。   这些人都是常客了,大部分都是兽族世家里的纨绔子弟,有钱任性但不肯给族里花钱。所以大臣和长老们一致决定,每天限量出售宫殿的进入权限,进入的范围仅限于宫殿的偏殿,然后放出口风,说是连父连母经常在那里留宿。 ☆、第 65 章   虽然这个“经常”的频率有待商榷,但只要有了可能性,就有了希望。部分没有节操、觉得有成亲就有和离的兽族青年们纷纷购买权限,然后翘首以待。碰上了是运气,碰不上也不过是花点无伤大雅的零花钱而已,更何况兽王还是蛮养眼的,虽然他基本上不来偏殿一回。   开放的权限限于偏殿,连开放的范围也有路线的限制。而且,开放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条件:必须避开侍卫,被侍卫逮到的就会被捆好,统计好被弄坏的物件费用,把价格写在这些人的背后,统一扔进大牢里,传音吩咐纨绔们的家长前来赎人。   兽族里没有人类那种弯弯道道,犯事被关的不多,穷凶恶极的基本上都当场打死了,所以大牢里的犯人都没有纨绔多。牢里也只提供住宿不提供三餐,纨绔们被抓住之后,只会被搜走法宝符咒之类的东西,生活用品还有食物则会被心照不宣地留下。   时间久了,狱卒们都是很淡定地看着一堆黑衣人身上穿着写有数字的衣服,淡定地走进大牢,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傀儡,然后傀儡再从乾坤袋里掏出铺盖、食品等等东西,把空空荡荡的牢狱布置得跟卧室一般,点上香炉,斟上香茶,摆好点心。无所事事的纨绔就斜躺在床上,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等家人想起来的时候把自己赎回去,如果隔壁的纨绔点心比较新奇的话就交换一下,顺便交谈一番,纨绔之间总有很多共同语言。有些家底厚实的纨绔俨然已经成了大牢的常客,有自己专用的牢房,大床以及大型娱乐设备如秋千什么的在第一趟已经带了,只要带爽利的铺盖和足够的食物就行了。   至于其他区域的权限,呵呵,人家这是为了敛财,不是为了灭亡族群,当然不会开放。若是哪天有叛徒刺客买到了权限进到宫殿,开放的路线可以直接整个封闭掉,直到被封住的人彻底没有生命迹象之后才会重新开启。等他们死了之后,身体能被利用的部分就会被利用个彻底,比如兽族的角、魔族的皮、人族的丹田等等,剩下的不能利用的就留在宫殿门口的迎门墙上,警示刺客没有本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当然爱妄动的请随意,谁也不在乎多那么一两件炼器资源。   而那些没有开放的地方,你若是擅自进去,恭喜你,你可以选择万箭穿心死、万兽撕咬死、滚轮倾轧死等各种死法,选择多种多样,后果完全一致:死无全尸。   今天,大牢里突然来了一群新客人,他们对于眼前的环境都是统一的态度:脸上装镇定,心里翻白眼。   “果然还是我的宝剑大床最舒服,各位仁兄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吗?这里虽然是大牢,但在兽界的大牢除了没有人身自由,目前的安全系数远高于在人界哦!虽然没能跟兽王接洽,这趟出行必然不亏!”林傲海往床上一躺,被划破了衣服也一脸悠哉地笑着,完全不管周围的人脸色有多臭。反正队伍是自己带的,他们虽然是人界的俊杰,到了兽界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君御寒轼父篡位之后,正妃和侧妃就成了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人,正妃冯清月被封为皇贵妃,侧妃则变成了叶贵妃。虽然有传言说皇后一位是留给陶梦芊的,但皇贵妃和叶贵妃都没有把这个修道世家出身的女子放在眼里。在她们看来,此女的身家背景与政事无益,根本不屑与之为敌。   两个女子在后宫争权夺利,对凤印虎视眈眈,前朝两人背后的家族也掐在了一起。冯将军的兵力使皇贵妃的地位不可动摇,而叶宰相对官场大部分人的提携之恩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也让人无从下手。前朝的朝堂,成了两人博弈的战场。对此,刚登基不久、羽翼未丰的君御寒也无可奈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当权势握在手里的时候,人不免会求财。为了斗倒政敌,冯家和叶家开始大肆拉拢商贾,试图靠着财力压倒对方,增加手中的筹码。   商贾虽然不被仕途之人看重,但他们能延续到现在,少说也经历了两代人,几十年的经营经验,怎么可能甘心成为政事的牺牲品?虽说捐钱之后也有官当,但这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改变不了官场人暗地鄙视的目光,改变不了这个小官不过是芝麻点大还没有实权的职位,一出事就会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事实。   他们想走,但是都城被重重把守着,可进不可出。最后,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出几个未来的骨干苗苗,让他们带着家族的致富秘诀和部分财产,藏在修士的队伍中逃出去,等这番政变结束之后,再斟酌返回。队伍中,也有一些清流人家的子弟,和一些不肯站队被人排挤的官场人士。   这个领队的修士,就是林傲海,传说中的钱庄NPC,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加上报酬委实不菲,就带着这一大批人暂时避到了兽界。在人界,林傲海在修士中十分出名,但在兽族里,此人只是人傻钱多的表率而已。素日跟他交往的,只有兽族的纨绔。   这趟来到兽界,看着庞杂的队伍,林傲海委实愁了很久:不是说自己置办的宅子装不下那么多人,但这些都是凡人,薄皮脆骨,哪里经得起兽族的磋磨?一个个虽然是天之骄子,但他们当中到底没有修士,凡夫俗子的心中,对于兽族的印象除了食物,就是妖兽。而兽界毕竟是兽族的地盘,他们搞不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会没命。   冥思苦想很久之后,他灵光一闪:人类在兽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大牢!毕竟兽族的大牢十分宽敞,外面还有结界保护,他们进去之后完全可以跟其他人隔开居住,付钱再多些还有豪华单间,里面的狱卒基本上只在送人进来或出去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时间就坐在大牢的门口设下阵法各自修炼不搭理人,得罪兽族的几率很小。   只不过,这个事实纨绔知道,林傲海知道,队伍的其他人全都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跟兽族和气生财的林傲海简直不可理喻。所以大牢里的气氛像被刀切开一样,分成了两半:左边,林傲海跟纨绔们言笑晏晏谈笑风生;后边,商贾子弟和官场人士抱膝发呆死气沉沉。   “这位仁兄的法袍果然厉害,自带四个法阵,果然是价值五千中品灵石的五阶法宝!”林傲海挥舞着自己的玉剑啧啧赞叹着,顺便比划着自己这次带来的山庄的新出的炼器产品。   嗯,你没看错,是玉剑不是玉扇,此人身边的一切东西无一不跟剑有关系,偏执得近乎疯狂。为了不划伤自己,大部分随身剑形物品都是玉制的,即使不舒服也打死不换。   当然,推销自己的产品的时候,不可避免也要赞叹一下客户自己的东西。   “豹兄,你这个紫菱硝石做的七品法器真是上品!”尽管对不是宝剑形状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林傲海还是摆出一副赞叹的表情道:“你在兽族里一定地位很高吧?”纨绔到底是纨绔,哪怕是普通的小玩意,掏出来的品质也不会低于五品中阶。   被搭腔的雪豹傲慢地抖了抖尾巴:“那是自然,在这里,莫说其他人,就连兽王也要让我三分……啊!”   异变突起,商贾当中窜出了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了雪豹:“那就叫兽王出来!告诉他,向皇帝投降,兽界才有活路!”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管是商贾还是纨绔,一瞬间都惊呆了。傀儡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倒水做点心,没有设置御敌功能的它对于外界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   “王兄?”林傲海看着那人撕下了脸上的伪装,撇了撇嘴:“又一笔生意中断了。”队伍里其实混入了许多闲杂人等,但有钱收,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些人的命不用他照顾,不是吗?至于被挟持的纨绔,深知兽族实力的他一点也不担心,真的。   挟持了雪豹的王拓耀武扬威地对着狱卒呼呼喝喝,龇牙咧嘴好不威风。而狱卒修炼的修炼,玩乐的玩乐,完全视而不见:能化成人形的哪个不能活个三五七八百年?这点场面还能吓着兽吗?又不是刚出生的幼崽,开什么玩笑!   王拓不停地骂骂咧咧,手上的匕首缓缓地压在了雪豹的脖颈上。一丝殷红的血迹瞬间冒了出来,血珠顺着匕首的刀锋一点点滴答下来,瞬间染红了雪豹的衣襟。   周围的商贾弟子看得脸都白了,努力把颤抖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面:虽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乌烟瘴气的地方,但不可否认这里的确很安全。被这个家伙这么一搅和,这里还能继续待下去吗?如果离开,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加安全呢?   虽然他们当中有人有实力挡住那个人,救下雪豹,但是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派过来的,万一事后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没有逃出来的一家老小性命堪忧,这种冒险并不值得。   况且挡住又能怎么样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兽族肯不肯相信他们呢? ☆、第 66 章   作为被挟持的一方,雪豹反而一点人质的自觉都没有,随便用毛爪子挠了挠被血染得湿哒哒的胸前,用没有染的另一只爪子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兄弟?你就这点本事了?”本来在这里也没什么新鲜事情,作为常客也不免有些审美疲劳,突然冒出点特殊情况来还难得兴奋了一场,以为有个人能逗趣玩一会儿。没想到只是挟持而已,还用匕首架着脖子,一点新意都没有。至于揍他一顿爽一下?呵呵,就人类这个小身板,能坚持三息不?揍得不过瘾还要弄脏睡觉的地方,不划算!   想到这里,雪豹耳朵一抖,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一道青光闪过,属于妖修的巨大威压直接把王拓震到了墙壁上,跟壁橱一样深深地嵌进了墙里,瞬间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见此,狱卒面不改色地往王拓嘴里扔了一个最低级的止血丹:若是能活到明天,就拎着他去见官,活不过就算了,不重要。这种自以为大英雄的小虾米太多了,他们连看戏鼓掌的心情都没有。   随便把人拖出来往过道上一扔,狱卒们就完全不管了。人类跟他们相比还是太脆弱了,且不说这个人明天能不能醒过来,就算醒了,他也逃不出去。退一万步说,他如果撞大运醒了还有力气往外跑,这里的狱卒都是鳄鱼族甲鱼族等皮厚的兽族担任的,如果不是修士,但凭着那些破铜烂铁,让狱卒什么都不做平躺两个时辰都不见得能被他们在身上划出伤痕来……   玻璃心的商贾们看着事情急转直下,下巴维持在半掉不掉的状态,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林傲海计算着包裹里的食物和辟谷丹能够带来多少收益,高兴得眯起了眼睛。   片刻寂静过后,林傲海又开始和纨绔们高谈阔论,商贾们依旧一言不发,有些人吓得跟鹌鹑一样缩成一团,却又努力跟其他人保持着距离;有的已经精神崩溃,整个人灰白得好像掉进了黑白默片里;寥寥的几个人倒是能够保持镇定,而这些人,注定走得更加长远。   大牢里发生的事情,神识强大的连父连母和兽王都已经知晓了。不过前者只是纯粹看热闹,后者则是懒得管。大事小事都要管,那还要侍卫狱卒做什么?剩下的人神识还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宫殿又度过了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颜朵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了被子里,张开翅膀闭着眼睛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没有找到出路,倒是被闷得不行,无奈变成人形钻出来。看看外面的天色,抱着被子懒洋洋地打了个滚,鼻尖刚好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胸膛?!   猛然想起床上还有一个血气方刚的莲花——别问我莲花血气方刚的年纪,总之大清早是绝大部分雄性动物激动的时刻,颜朵立刻从床上窜起来,整理好衣服,脸都顾不上洗就往外面狂奔:再不跑绝对会出事啊啊啊!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变身的时候穿着衣服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张开双臂躺在床的另一侧,只是想要个早安吻的连默:“……”   窜出门口的颜朵低着头直往前冲,无意中抬头却发现连白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于是紧急刹车。可惜惯性太大,等她好不容易停稳的时候,连白已经被冲击力撞得后退两步,摔进了后面的鱼缸里。   连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啊!对不起……”颜朵赶紧伸手,准备把连白拉出来。猛然想起公母授受不亲的问题,于是又迅速把手收回,然后递过来一根长长的竹竿。   “……”嘴角抽搐了片刻,连白下巴一抬,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表情,施舍一般地抬起手准备递给自家大嫂。当两人的手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连白突然背后一冷,灵光一闪,迅速把手抽回去,抱膝眯眼,笑得十分诚恳:“没事没事,我特喜欢洗澡……”才怪!大哥你有异性没人性,让大嫂扶我一把能掉肉不成?   抽了抽嘴角,颜朵明显看出了连白的言不由衷,不过,管它呢,既然他说不用那就是不用,反正他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由他去就是了。   耸耸肩,一回头,哟呵,连默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难怪连白乖得跟鹌鹑似的。   同情地看着连白自己很努力地装作玩水玩得很开心,颜朵实在不忍心吐槽他那糟糕的演技。以前第一次见面不熟悉被他骗过一次,之后发现这家伙完全是二货,也就习惯了。   鱼缸外,墨璃好奇地歪着脑袋,偶尔舔一下连白身上的水花,考虑到身上的毛毛不容易干,就没有踏进鱼缸一起玩水。带毛的动物大约都不喜欢洗澡,毛毛湿湿的感觉非常不好,还不容易干。   “默默起来了?”连母笑得十分幸灾乐祸:“昨晚睡得怎么样?”   连默努力勾了勾嘴角,却没能笑出来,最后干脆放弃了,表情僵硬,有些可怜:“……”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恋人,这样似乎不太厚道?怀着一点点内疚,颜朵跟连母打招呼之后,走向连默,上半身前倾,把脸迈进连默的怀里蹭了蹭,又抱了一下。不过为了不点燃某人,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某个部位,身体扭曲成了拱桥状,除了脑袋略有接触,身体其他位置都保持着至少一寸的距离,姿势有点诡异。   “……”真不知道该说感激她的体贴,还是无奈她的腼腆。这个傻丫头,以为蹭其他地方就不会着火吗?   一忍再忍,连默还是把颜朵搂进了怀里,轻轻用手挡住她的视线,默不作声地递给连母一个哀怨的眼神,再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下,面无表情继续抱着:无媒苟合是不合适,但是因为怕被吃肉,汤也不给喝了,是不是有点残忍?忍吧,反正几个时辰还是比较容易忍受的。   连母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想接近又怕着火,就跟俩刺猬似的小心翼翼地蹭向对方又迅速远离,仔细地选着合适的距离,乐不可支:自从儿子大了就有主意了,表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看透了,如今难得看到他如此为难的样子,值了!   看够戏之后,连母很随意地反手一招,手上凭空出现了两套大红喜服:“拿去!成亲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颜朵“……”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本担心了一个晚上怕被吃掉,好不容易天亮了,结果钻出被窝却被告知可以下锅了什么的……看着连默绿得幽深的眸子,颜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原来恐婚症是真的存在的。   虽然嫁给他是自己的愿望,但是自从连白说他禁欲了七万年之后,颜朵总觉得洞房花烛夜会变成自己的血流成河夜。话说修士的身体有加成没有?扛不扛得住饿了七万年的狼的全力冲撞?散架了还有机会返厂维修吗?   比起颜朵的小小的杞人忧天,连默则完全是毫不掩饰地狂喜:到底准备好了!有个兽王干叔叔果然给力!没等连母伸手,他就迅速把喜服捞进怀里,一阵风似的飞奔进屋又衣冠整齐地飞奔而出,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这种对饿极了的狼说开饭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步履匆忙也掩盖不了他的翩翩风度,原本就俊逸非凡的他,在精致的喜服的衬托下更添妖孽,薄唇一勾更是光彩照人。忽略那双饿得发绿的眼睛,一番风姿足以称得上天下无双。   颜朵被连默的邪魅一笑会心一击,当即小脸通红小鹿乱撞,整个人都呆滞了,就连连母拉着她回屋帮着换衣服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头上被精致华丽的凤冠一压,骤然增加的重量才让她反应过来。   房门推开的瞬间,连默回眸一瞥便屏住了呼吸:火红色的鲛纱制成的喜服裹着那纤妙婀娜的身躯,勾勒出青涩却迷人的曲线;百花戏蝶的红宝石凤冠则抹去了三分青涩,平添了五分明艳;形状如月牙一般的红色绣花鞋抱住了纤纤玉足,隐隐露出月白色的薄袜。盈润的眸子,羞怯的眼神,宛若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儿,甚是动人。   颜朵悄悄抬眼看了连默一眼,又被他眼里漏出的温度烫得慌忙低下头去。踌躇了片刻,她终于开始抬起头来,顶着火热的目光缓步向前,直到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衣角,这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即使有贼心没贼胆也会成为当世不折不扣的女流氓,结果跟奔放的妖兽一比就成了初出茅庐的青涩丫头。也想过鼓起勇气学着某些奔放的女主先上下其手过个瘾,可是,看着他,心就乱了,脸就红了,手脚就不听使唤了,自己完全不像自己了。   看来,自己就是个行动的矮子,想象中豪迈地扑进连默怀里挑起下巴各种调笑并主动推倒什么的……果然只是想象而已。 ☆、第 67 章   就在两人一个火热一个羞涩,含情脉脉的时候,连父面瘫着脸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两杯酒往前一送:“合卺酒,喝!”气势汹汹的架势完全不像是让人喝合卺酒,倒像是准备灌毒酒。   颜朵愣了一下:“现在就喝?”不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喝的吗?现在好像还是早晨吧?   “对啊,喝完酒发个誓就行了。”连白打了个喷嚏,抱着墨璃凑了上去,笑嘻嘻地回答。   “可是……”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能随意见面的规矩呢?坐轿子拜天地迈火盆掀盖头呢?好吧,或许兽界不像人界那么麻烦,可是这样就办了,跟过家家的区别在哪里呢?   颜朵莫名觉得,有种被骗的感觉。正在各种纠结的过程中,无意中一个回头:哟呵!旁边刚才不是没人吗?什么时候多出那么多人?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如果不是大白天,还真会以为闹鬼了……   看到颜朵茫然又惊讶的样子,连母走过去给她理了理鬓角,认真解释给她听:“兽界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那些折磨人的规矩不外乎是给女子套一个道德枷锁,我们这么喜欢你,当然不会用。况且,这种事情在实力为上的兽界也是行不通的。兽界的关系只看是否能打服或者是否看顺眼,无关性别,只关拳头!除了亲戚朋友,其他人爱来不来,我们也乐得不请他们,省得麻烦……”说到这里,连母突然话锋一转,笑得无比奸诈,“当然,该收的礼还是会收的,不愿送礼的,我也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送。”   说着,她侧身一指,身旁不远处有一座比房子还高的礼盒搭成的小山,高度还在不断增加,整个小山都在颤颤巍巍的,将倒不倒,有点惊人。   看儿媳还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连父难得同病相怜好心提醒:“发誓,则婚姻以天地为证;降旨,婚姻闻名于兽界;邀朋,在夫家的关系网混个脸熟。之后你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其他的事情都是多余的,不重要。”   事情过于出乎意料,颜朵在大家的欢呼起哄声喝完了酒,依然回不过神来。不过从刚才的情况中,她能分析得出:兽界的女人的地位取决于实力,而婆婆显然处于顶峰位置!   想到这里,颜朵投向连母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崇拜:这就是传说中的实力倾轧一切!   被颜朵的小眼神逗乐了,连母笑得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从乾坤镯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那是一个袖珍的宝车,由香木制成,散发着淡然的幽香,四面窗口都有薄纱环绕,窗沿还挂着几串风铃,十分精致。整个小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约有阵法的流光。   “这是娘给你们的礼物,用灵石催动它就能代步,里面空间大得很,完全可以睡着赶路。它可以抵挡大乘期修士八次的全力一击,能够保证你们路上的安全。让这个臭小子带你出去周游一下吧,人生难得活上一次,纵使兽族寿命悠长,不四处看看未免可惜,锁在屋里也难见机缘。安心地出去散心吧,若他敢变心,娘替你抽他!”   “谢谢娘!”颜朵笑容满面地接过袖珍宝车,嘴角咧得根本合不拢:古代凡人成亲,婆婆大约只会对媳妇训诫说,你要孝敬婆婆尊敬公公、让着小叔护着小姨、脾气温柔不能妒忌、开枝散叶帮夫纳妾……而自己的婆婆只会说,乖,跟丈夫出去旅游吧,敢劈腿我抽死他!   连母绝对是天下最好的婆婆,没有之一!   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怎样?是死了还是失踪?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妈妈怎样?如今,女儿要嫁人了,妈妈,女儿会幸福的,所以,你也不要悲伤。   郑重其事地把小车放进贴身的项链空间里,颜朵低着头,正在感怀,突然被连默从背后拥入怀中:“娘子,来看看为夫的礼物,如何?”   如今,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除了舒忆雪这个朋友,似乎能够全心信任只有他了……颜朵从感怀中回过神来,缓缓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一时也回不去,偶尔缅怀而不能沉溺与烦恼中,不然弄出心魔就糟糕了……   “好。”除了聘礼,古代的新郎官兴许没有准备礼物的习惯?颜朵好奇地被他拉着一路走出偏殿,坐进了红色的八抬大轿里,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庞大的连家亲属团。颜朵和连默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笑得无比幸福:到底坐了一回花轿,这个古代的婚礼终于圆满了。   火红的轿子晃晃悠悠,沿着宫殿的大路四处游走。掀起轿帘,能够看到熟悉的景色一路延伸到了大殿的门口。   直到被连默扶着走下轿子,颜朵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好端端的,到大殿做什么?   迟疑间,大殿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的里面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各种不认识的化形的没化形的妖兽妖修觥筹交错,一派和谐。见到连默,他们纷纷举杯示意:“恭喜啊恭喜!”“永结同心!”……   来的似乎都是各个家族的族长长老,那些年轻的疯狂粉丝则被长辈锁在家里以防闹事。那些老狐狸都知道是连家小子亲自要的圣旨,连家人各个都是修炼疯子,就算没实权,拳头都够人喝一壶了,花点时间给个薄面而已,谁敢闲着没事招惹疯子?还是厉害的疯子。   对此,颜朵一无所知,只是被连默牵着手,在大殿里打了一圈招呼,然后施施然走到大殿的前方,把跟客人寒暄的任务都丢给被诓来的兽王。   颜朵一路笑得脸都僵硬了,回过神来依旧十分茫然:“我们干嘛来了?”   “认人,主要是让他们认你。”连默温柔地握住了颜朵的手,理直气壮地回答。   知道她曾经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了解过那个世界的模样。那里的终身大事与这个世界不同,但依然是女孩子们憧憬的时光。繁文缛节难免无聊,对于她也是一种折磨,但一场盛大的成亲仪式,他给得起,也应当给。为了想长伴一生的她,连默把成亲仪式和双修大典折中了一下,顺便给她在族人面前刷存在感。她或许是个孤儿,但如今,他要告诉所有人,她有了他。   在众人面前许下长伴一生、仙途共存的誓言,看着道心之誓的种子在身上扎根,连默温柔地笑着将颜朵拥入怀中,觉得心里踏实了一分:之前在学堂里,真的让他吃醋到浑身发酸了,如今,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把那些臭小子揍扁了!   连父连母对人际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自家人热热闹闹就行了,至于广邀宾客什么的,孩子喜欢就随意。于是,他们该吃吃,该笑笑,完全不当自己是主人,一旁干苦力的兽王则怨念到不行,最后撂摊子不干了:反正酒有人倒,饭有人上,手都自己有,自助算了,管他作甚!   兽界还是直肠子人多,一场双修大典到中午就结束了。宾客纷纷离去,亲戚朋友也告辞了。宫女用法力收拾残局,颜朵则被心急火燎的连默一路拉着往回走,内心窘到不行:“现在还是白天……”   “设个结界就能变成晚上,不会有人听见。”   “……”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随着跟新房距离的拉近,颜朵心跳速度越发加快,不知所措。眼看连默的手就要摸到大门,自己的心也提到一定高度,背后突然传来了连母的声音:“乖儿子,先清点完礼物再说。”   平时都喊臭小子,突然喊一声乖儿子真是毛骨悚然……连默慢慢地回过头去:“娘,今天是儿子的洞房花烛夜……”满院子的礼物要轻点到什么时候,三天回门都清理不完好吗?   “还不是晚上呢,快去清!点!”连母温柔地笑着……在手里凝聚了一团威力巨大的灵力球,蓄势待发。   听明白娘的重点是清而不是点之后,深知自己实力不足的连默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颜朵温软的小手,走过去把礼物一股脑全塞进乾坤袋里,然后一手捏着乾坤袋一手拉着媳妇,大步跑进新房里。   看着新鲜出炉的小夫妻回到房间弄好结界,连母回眸一笑,皓臂虚搭在连父的肩上:“相公,你看,我没有动手地方还是空出来了,咱们席天幕地来一次吧。”   连父看着连母眨眼间造出的结界,咽了咽口水默默点头,看着笑颜如花的娘子跟狼一样把自己扑倒,内心早已泪流成河:在双修的事情上完全处于弱势上,脸皮也没有娘子厚什么的,根本不好意思跟别人诉苦!小雪狼啊,爹为了生你真是受苦了啊!   回到房间的连默,没能立刻吃到自己心心念的小赤雪,因为这个小财迷外加胆小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他的乾坤袋,将礼物倒得满地都是,顺便没收了乾坤袋,一副不清点完不洞房的架势,秉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原则,希望自己能成功地拖到晚上。   不过,有个问题,被她不小心忽略了,差点酿成大祸。 ☆、第 68 章   她忘记的是什么呢?是礼物的数量是多么可怕!几乎是一瞬间,屋里卷起了礼盒组成的海浪,汹涌地朝着两人扑来,最高的地方甚至能碰到天花板。颜朵被连默及时拉到飞剑上升到屋顶,才免于葬身盒子海的命运。幸好房间足够大,隔壁的耳房也开着门,能够分担一些,但即使如此,礼盒堆积的高度依然已经逼近了房顶,两人使劲压低身子蹲在飞剑上,头顶几乎要贴到天花板上,才免于被礼盒埋住的命运。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偌大的新房已经无处落脚,层层叠叠的礼物堆积了数不清的层次,高高低低你拥我挤。这些礼盒之间的缝隙根本不足以站立,至于站在礼盒上?想都不要想,再一次塌方绝对是被埋的命运。   无奈之下,两人匍匐在飞剑上,缓慢地移动着,就像趴在滑板上一样水平移动到门口,然而,门口被埋住了,而仅剩的空间也不足以把门挖出来。   颜朵红润娇羞的小脸蛋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完了,搞砸了。   看着颜朵一脸沮丧到不知所措的样子,连默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果然是只修炼了几年的雏鸟,即使拥有金丹期的修为,碰上这种事情依然沿用的是凡人的思维。空间而已,对于修士来说完全是信手拈来。   掏出脖子上挂着的乾坤戒指凭空一划,一道白光闪过,屋内的礼盒瞬间消失在了乾坤戒指里,凌乱的家具也扭动着笨重的身体,一点点移动到远处,整个房间自动恢复了原样。   收拾了残局之后,连默扶着颜朵轻盈落地,揽着她轻轻叹息,顺便捏了捏她的鼻子:“实在不想白天做,那我就忍忍吧,别这么淘气了。”比起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培养她作为修士的自觉,这么不懂得运用灵力,以后落单被练气期的修士欺负可就丢人了。   终于得到这句话,却也丢人丢到不行的颜朵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完全不好意思抬起来:“我只是害怕……”   搞不明白原因的连默顿时黑线了:“朵儿娘子,你是金丹期修士好吗?不过是双修为什么要害怕?”在双修对象合适的情况下,双修完全是修为和感觉的双重享受,若不是只用双修会导致心境跟不上,肯定有很多人打算直接双修飞升完事。   颜朵撇撇嘴哼哼唧唧:“我是怕疼好吗?”想到小说里不是天赋异禀超软身体的女子破身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她就特别想扔下新郎落跑。   “……”作为男人且毫无经验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该怎么安慰:母亲给的避火图也没有止痛指南啊!等等,凡人会疼,那女修士会疼吗?   虽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是等待的时间分外煎熬,能等颜朵绝对不肯伸脖子上。于是,两个完全没有相关经验的人就静静地抱着,陷入沉默中。   佳人在怀,还是自己的心上人,是男人都容易冲动,连默也不例外。偏殿院子里有大片萤石,到了一定时辰就会被切断灵力熄灭亮光。至于现在,萤石还是亮如白昼,兢兢业业地提醒着众人,现在还早。   低头看看羞涩紧张的颜朵,连默最终还是起身洗了个冷水澡。为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忍一下,再忍一下,七万年都这么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连冲三次之后,连默的脸色依然红得发热,走出来的时候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性感无比。走到床边,他跟颜朵保持了一点距离才坐下来,见颜朵想凑过来,轻笑着阻止了:“先等一下,我刚冲完凉水,身上凉。”   听到这么暖心的话,颜朵不觉有点内疚:横竖都要睡的,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心上一股暖流用过,颜朵鼓起勇气扑了过去,不顾连默的一身凉气,羞答答地蹭了一下:“那个……我做好准备了……”   “遵命,娘子。”有的吃了,谁还在乎原因呢?得到颜朵的首肯,连默眼睛登时一亮,几乎要闪花颜朵的眼睛。   迅速将灵力在身体运转一周驱除凉气,连默迫不及待地抱紧颜朵,吻住她的樱唇,温柔地用舌头描绘着她美好的唇形,撬开牙关和她的舌头共舞。他的手也开始缓缓地摸索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唔……”颜朵吃力地张开嘴呼吸,却被他纠缠得更急,头上的凤冠被他轻轻地摘下御风送到了桌子上,乌黑的秀发登时散开,分外妖娆。   床幔飘扬而下,遮住了旖旎春光。   整个偏殿都是春意盎然,除了龟缩在另一个房间的连白。虽然很想出门,但是两个结界把门堵得十分严实,怎么推都推不开。至于破门?呵呵,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打扰他们完全是作死好吗?想想明年的今天,自己的红颜知己们扎堆上香,然后集体碰面,对视片刻之后拿着法器冲到地府把自己挫骨扬灰的场面……唉,还是活着好啊……   百无聊赖的他只好哀叹一声孤家寡人没人爱,然后撇撇嘴打坐修炼。视线扫到一旁的墨璃时微微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红,轻咳一声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咒。   墨璃在酒席上已经吃饱喝足,正趴在一旁欢快地打着小呼噜,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夜晚最终降临,窗外的萤石越来越暗,屋里也变得昏暗了不少。趁着朦胧的夜色,连默正打算再大战几个回合,结界突然被人打开,窗外飞进来一个传讯符,说兽王被一个凡人伤了。   “居然有人能伤到兽王?”听到这个消息,颜朵顿时惊得坐直了身子,结果又软绵绵地躺了回去:兽王作为一个成年已久的蛟龙,皮糙肉厚,攻击力爆表,防御力更是堪比城墙,这样居然还能被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伤害到?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腰都软死了。看来金丹期修士身体还是不错的,没那么疼,耐久也不错,甚至有点不可言喻的灼热感和战栗感,一瞬间冲击到头顶的时候,几乎觉得眼前一片空白。但是这点耐久度对上化神期的修士,唉,不提也罢……   见自家娘子已经好奇大于兴致,连默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脸披衣下床:“连父母都惊动了,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不过父母没有动弹,事情看来也不算太严重。”或许解决方式繁琐,但应该会在他们俩的能力范围内。   默念几遍清心咒平心静气之后,连默这才上前给颜朵整理衣衫,内心无奈到了极点:明知道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做什么把兽王的消息传递给他呢?   带着几分郁闷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宏伟十分眼熟的结界。明显,这是母上大人的专利。更明显的是,这个结界似乎被打破之后再次加工过。结界的周围还有残余的怨气飘荡着,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的那是老爹的腰带?   联系之前“清”礼盒的要求以及老爹不在周围这一点,连默恍然大悟,决定办完事回来给老爹炖十锅羊肉补补肾。娘的身体需要补补吗?算了,爹已经很惨了,还是不要害他了。   两人到达之后才发现,事情的确不太简单:原本被连父抽上一顿都生龙活虎的兽王此时没精打采地躺在龙床上,面无血色地运转身体的力量跟一股黑气对抗着,两者明显处于胶着的状态。柳扶风在一旁打着哈欠,难得没有睡着,却也无能为力。腾越站在另一边给兽王输入自己的灵力助战,可惜力量薄弱,完全是杯水车薪。   “魔气?”连默认出了那团黑气,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不是说是被凡人伤到的吗?”魔人身后代表的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搞不好会关系一界存亡。   腾越灵力透支,跌坐在床边抹了把汗:“是凡人,但谁也没料到他体内有魔种!”   魔种,是魔界的产物,能藏在人体内,不仔细勘察无法发现。如果它被种在修士体内,就会缓慢地吸收修士的修为,传递到主人的身上,吸干修为之后就吸取寿元,直到把人吸得只剩下一个皱巴巴的躯壳。更可怕的是,它会接受主人的指令,从一个人的身上跳到指定的人身上寄宿。   尽管十分好用,但因为自身的隐蔽性,魔人自己对魔种也不是很放心,尤其是别人的魔种。在一次由魔种引起的政变之后,魔种在魔界变成了违禁品,只有在黑市才能途径买到,遗留数量很少,价格高的离谱。谁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舍得把魔种下到凡人身上,只为有机会接近兽王。   “莫非是人界有人跟魔界勾结了吗?”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是不存在啊。 ☆、第 69 章   腾越摆摆手:“以魔人的脾气,蝼蚁一般的凡人根本没有联盟的价值。更何况,凡人没有修为,仅有的寿元即使温养魔种也只能维持不到三天,寿元一尽,没有及时遇到下一个寄宿对象的魔种就会死去。从人界到兽界距离不短,他们又被关在大牢一天有余,很明显,这个人是在兽界境内被寄宿的。”   “父王如今用力量压制住了魔种,让它暂时休眠,却没有办法驱逐它,长此以往会出事的。”腾越恨恨地锤了锤地:“以后不熟悉的犯人,干脆就地处死得了!”   “与其惩罚犯人,不如排查一下巡逻队和整个兽界,能够掌握魔种的人不会是个小喽啰,如果不是本身法力高强,那就是巡逻队里有人里应外合。不过……”连默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能与魔气呈鼎足之势的,好像应该是龙气吧?”   魔气可以连续寄宿好多人,若想把它彻底逐出体外并且消灭掉,一个办法就是在魔种移动之前把它周围的血肉脉络一并挖出,只是之后就会元气大伤,需要慢慢调养回去。但魔种偏偏移动速度非常快,一次不中,下次就更难了。   另外一个方法,就要借助到大量的真龙之气,将真龙之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将魔种包裹之后强力驱逐。但真龙之气包括纯血龙、混血龙、亚种龙、龙族后裔等等,并不包括没有进化成龙的蛟龙龙鲤之类啊……   兽王被连默兴致勃勃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顾不得伤重大吼出声:“本王以前是龙又怎么样!不想当了不行吗!”   兽王,本来是血统尊贵的纯血龙一只。他出生在东海的龙宫,每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按照原本的流程,当他成年的时候,就会从父母手中接过龙王一职,在指定的地方降雨,每年定时在龙王祭上出现,还要实现持有龙珠的人的愿望。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整个龙都不好了:他打从蛋里出来就非常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让他工作不是要命吗?且不说那些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举着龙珠向他许愿的家伙,每天不定时降雨简直太虐了好吗?东海这么大,降雨范围这么广,再加上雨季的时候,时不时地阴雨连绵,一下就是几天几夜,没日没夜地停在高空吹着冷风捧着谕旨数着雨滴降雨对幼小的懒龙来说,完全是摧残虐待!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好吗!   他很不情愿,连连抗议,可这偏偏是每一条龙必须做的事情。每一片江河湖海,都有一条苦逼的龙顶着黑眼圈坚守岗位,直到生下下一代的龙养到成年之后,才能把身上的重担卸下来扔到小龙身上,功成身退,成功退休。   想想在自己出生之后就开始收拾包裹准备蜜月旅游的无良父母,他在成年的前一天,一咬牙一狠心,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角砍了下来,藏到龙宫一个秘密的角落里,顶着血淋淋的脑袋离家出走了:是龙就要降雨,那我不当龙了还不行吗?哼!   没有龙当然不行,第二天起来找不到儿子,无良父母不得不继续工作下去,有空就造龙,天上也造,海底也造,一度造得雷鸣电闪风起云涌,差点掀翻海上的渔船。上天许是可怜那些小心脏被折磨得不轻的渔民,很快就让他们又生下了一枚蛋。   第二条龙叫傲海,刚破壳还很懵懂的时候,就被父母各种强化加固:不是剁角吗?我让你剁!现在就是定海神针都打不烂你的角,有本事你学人家撞不周山去呀!   那个离家出走的臭小子,有本事别回来,被逮到就死定了,哼!   傲海成年了,无良父母为了不惊动他,连收拾行李都不敢搞太大动作,跑得更是飞驰电掣,生怕被儿子赖住就走不掉了。除了旅游,他们一直打听大儿子的下落,准备找那个害自己多干了几百年活儿的不孝儿子揍屁股。   不过深谙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兽王在弟弟成年那天溜回了龙宫,见到了替罪羊弟弟。   当得知他就是自己的无良哥哥的时候,龙王的心情非常不美丽。要知道,退休人员生下的小龙完全能自由活动,结果被这个笨蛋懒哥哥一折腾,自己背上的包袱几百年都甩不掉。虽然有心把担子扔回去,但是人家釜底抽薪,连龙都不是了……哼哼,以为这样就没有办法了吗?太天真了!   黑化的龙王冷笑三声,打出了两道传音符:一道给刚刚失去兽王的兽界,推荐自己战斗力爆表的哥哥;一道给自己的无良父母,告诉他们哥哥已经回来,可以回来打屁股了。只要事情顺利,等待哥哥的就是前龙王的混合双打外加一份推不出去的工作。   兽王的运道还不错,他的父母在赶回来的途中飞升了,一顿混合双打被他躲过了。但兽王不是他不想当就不当的,看着龙王弟弟晃悠着找到的龙角,一副“不当兽王就当龙王”的表情,对比一下工作量,兽王最终眼泪汪汪地被龙王从被窝里拉出来,踏上了前往兽界的道路。   龙王表示十分满意,笨蛋哥哥居然不知道龙角接不上去,只有再度修炼才能再度成龙,真是太美好了。   兽界的前任兽王是混战而死的,战斗力的确爆表的蛟龙殿下被赶鸭子上架变成了兽王。虽然他不止一次想落跑,但考虑到兽王的工作量更小一些,作息十分规律,食宿待遇比自己流浪的时候好上太多,始终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在得知当兽族出现更加厉害的妖兽或者自己生下战斗力一样厉害的孩子养大成年的时候,他就能退休,而且作为健在的前兽王依然会有很好的待遇的时候,他干脆心安理得地留下来,认真选拔后继者。   比他厉害的倒不是没有,可人家一个个都是修炼狂,对政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几次劝说都演变成了打架。本着当前兽王有退休金的原则,兽王兴冲冲地接受了生子这个艰巨的任务。   正当壮年的兽王纯情得不得了,以为躺一躺就会有孩子,加上他那懒到天怒人怨、爱睡觉胜过爱美人的个性,即使面对国色天香妩媚妖娆的天狐一族也一次次在造龙运动的前中后迅速入睡,每每让美人恨得不行:入宫三百年还是黄花闺女什么的,这种感觉谁能懂!   最后,看不下去的弟弟扔给他一个龙子让他抚养,就是现在的腾越,原形是霸下。虽说龙生九子,可只有原形是龙的才是正式的继承人。   弟弟没有说的是,这个不是他儿子而是父母的孩子,也就是两人的弟弟。两无良父母在飞升之前居然留了血脉,霸下还好说,饕餮简直要把龙宫吃空了,少养一个龙子,他的负担还能轻一些。至于龙女,存在感太薄弱,难得比较乖巧。   龙王也不是没有想过把饕餮丢给兽王,但没有真龙压制的话,这小子什么都吃,万一把兽界吃空了,整个兽界鱼死网破,一兽一口也不是啃不死龙的。   “比起腾越,扶风更像兽王呢!”听完整个故事,颜朵感叹到不行。   兽王眼睛一瞪:“胡说,懒癌和睡神不是一回事!”   “……”话说,这完全是一个硬币的两个面吧……   “所以……你只要向龙王求助就行了吧?”连默把颜朵搂在怀里揉了揉:“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   见两人作势要走,兽王登时吹胡子瞪眼:“让你们走了吗?不知道尊敬长辈吗?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帮忙去东海递个口信,让我那个黑心弟弟过来帮忙!”   “这种事情不是发一个传音符就能解决了吗?”   “咳咳,当初撒谎赖账的前科有点多……”   “……”狼来了的故事现实版么?   眼看洞房花烛夜最终泡汤,连默双手抱臂,浑身释放冷气盯了兽王片刻之后,突然勾起一抹冷得吓人的笑容:“龙王也不认识我们,怎么会信任我们呢?所以……”飞剑一出,直接把兽王像晾衣杆的衣服一样挂在了剑尖上:“劳烦病号同行哦!”   “混蛋,放本王下来!”   留下腾越和柳扶风坐镇,又给父母留下传音符说明情况之后,连默怀里抱着颜朵,剑上挂着兽王一路向东海进发。修士出门就是这么方便,随时随地,没有交通拥挤。   颜朵一路欣赏着下方的大好河山,这种感觉比乘坐游览飞机还要高级。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她突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攥紧了连默的衣角。   “怎么了?”连默赶紧握住她的手:“不舒服?”   颜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吧?被封死的井里怎么会有龙气残留呢?还有一股古怪的怨气。   飞剑消失在天边的那一刻,一个影子飘飘悠悠地从井底出来,完全没有被封住井口的岩石挡住,就这样一路摇晃着,走向外面。 ☆、第 70 章   撩起一池河水,静静地坐着岸边,抱着怀里的小木盒,把双脚放在护城河的河水里,她却感觉不到水的温度。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拉着一个纸鸢,欢笑着跑了过来,从她的身躯横穿了过去。   她,不是鬼,也没死,却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奶奶,你为什么打我!”刚刚跑过去的小男孩哭着坐在地上,原本飘在天上的纸鸢飘摇着,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小男孩的奶奶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孩子,不能碰这盏灯啊!这是个吃孩子的魔物!”   魔物?呵!把孩子的血送给我们的人,不是你们这些贪婪的大人吗?水魅儿把毫无知觉的脚从护城河里收了回来,慢慢地走着,身影横穿了护城河边那个大户人家的后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她,是灯魅,非人非仙,非鬼非魔。她不像灯神那样住在灯里,但点燃有上面刻有三足乌的黄铜灯的时候,她可以被召唤现行。   灯魅拥有禁忌的法术,能够实现任何一个贪婪的愿望。但是每一个灯魅,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家人抛弃了他们,亲人忘记了他们,他们成为世上多余的人的时候,魅王就会出现,接纳他们到一个新的世界:灯魅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被抛弃,一样的孤僻绝望。那是个与人界平行的空间,灯魅如同透明的鬼魂一般,穿梭在人界,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却又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其实也有些冷,有些残酷,但不得不说,被抛弃的他们,有个去处已经十分奢侈了。   成为了灯魅,就只有魅儿这个名字,前面的姓氏,就像是一个编号,只是为了区分而已。那姓氏里带着他们所不想回忆的往事。有些人选择了消除那部分记忆,也有的人选择留下那份记忆。而被记忆束缚的人,会停留在自己被抛弃的地方,等待着贪婪的人的召唤。这一切,直到他们选择放弃记忆的那一刻,才能结束。   他们同时拥有了法力,只要有人点燃三足乌黄铜灯,灯魅就会现形。只是,这黄铜灯的灯油,是未成年孩童的鲜血。在灯魅出现的前一刻,贪婪的大人,会扯着孩子的手,让他们的血流淌在灯芯上。而灯魅出现之后,也就没有人在乎那些祭品的性命了。   这血的代价,是灯魅的法力升级来源,也是灯魅被排斥于六界之外的原因。但是明明知道是禁忌的,明明知道是残忍的,还是有世世代代的人启用了那么残忍的方法,才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而灯魅,本来应该是无知无欲的,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难受,为什么还会抵触那些鲜血呢?   水魅儿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井边,看着那被封闭了的井口:忘记了多少年之前,自己的父母,残忍地用双手把自己抛进了这口井里,几日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畏水,于是毅然决然地封上了井口。连日的饥寒交迫,加上被抛弃的绝望,让她在没有死亡的时候,见到了魅王,成为了灯魅。她终于脱离了井的束缚,却因为那记忆的沉重锁链,无法远离这个水家大宅。她舍不得忘记,因为记忆中,她好像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必须完成的事情。而这个跟随着自己的木盒,自己也一直对它心存疑问:人们都说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东西,可是,为什么用尽了方法,都打不开?   “你们动作快一点!客人就要来了!”一个身穿深紫色短襦、月白色长裙的青年女子走了过来,一只手拿着镜子,照着自己的面容,另外一只手指指点点地比划着。今日,水家会迎来一些贵客。所以,这许久不曾有人的后花园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下人来打扫。看着他们用扫帚扫起来的紫藤花瓣,水魅儿幽幽地叹息:时间对自己来说,已经十分陌生了。看看自己,依旧是以前的模样:娇小无助,满脸绝望。   “麻利一点!不然扣你们的工钱!”说完,把披肩一扯,扶正自己头上的金钗,抿了两下嘴唇,昂首而去。丫鬟和家丁们都点头哈腰地回答着:“知道了,夫人慢走。”待水夫人走远之后,纷纷朝着她远去的背影吐唾沫。其中一个丫鬟彩月骂得尤其爽直:“呸!当初老爷娶了你,还不是因为你给老爷下了药?如今小姐的生母又不是你,做什么威风!”   花铃在一旁拄着扫帚,拍了拍她的肩膀:“少说几句吧!听到了又要被打了。”于是,大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四下散去,各自干活。   水魅儿在井上坐着无聊了,于是跳了下来,穿过纷纷攘攘打扫的人群,往前厅走去:管他呢,反正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去看看那个欺负了自己很久的弟弟吧,很讨厌他,但他却也是自己的日晷。看着他日渐苍老,她才会发现时间真的还在流逝着,除了自己依然游离在时间甚至死亡之外。   “请问,宴会是在这里举办吗?”水魅儿听到有人说话,一如既往地忽视:刚成为灯魅的时候并没有适应自己那完全没有的存在感,在别人打招呼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自作多情,乱答应了一年之后就学乖了,反正不会有人看到,自然不会有人打招呼。   慕容英雄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穿着一袭薄薄的白色短襦长裙,光着脚,目不斜视地往前闯去,她散乱的头发没有挽成发髻,随着风肆意乱舞着。都说看到了姑娘的脚,就要把她娶回家,这……“姑娘,光着脚不冷吗?宴会下午就要开始了,为什么不装扮一番?”   水魅儿大吃一惊,转过身去:虽然声音有点干巴巴的,但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能够看到自己?是八字太轻了还是自己现形了?   “你能看到我?你……”水魅儿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后退了几步。风吹起慕容英雄的水袖,轻拂过她的胳膊,她顿时愣住了:自己明明不能抓住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除了黄土之外,而他的衣袖,却的确触碰到了她。   她喃喃着攥着他的衣领,两只手用力地揉搓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又一阵头疼的感觉袭来,水魅儿痛苦地捂着头,朝着走廊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这位姑娘?”慕容英雄面瘫着脸,见她仿佛受了惊一般狂奔而去,错愕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面瘫这个毛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很多姑娘因此都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把人吓跑吧?   正待追过去一探究竟,就在这时,背后有人喊住了他:“你是……慕容家的孙子?别来无恙啊!”   慕容英雄转过身来,见是水老爷,于是面瘫着脸拱了拱手:“是,在下是慕容家的孙子,慕容英雄。”商人免不了的就是应酬,那就应付一下,反正族长根本不期望自己去继承家业,据说是觉得自己这张万年不动的脸让人感觉不到热情……   水老爷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样:“慕容老头的起名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呵呵……”对于这种人,慕容英雄懒得计较,却又不得不应酬,不过既然是水老爷,那么家里的人应该都认识的吧?“请问水老爷,我刚刚看到的一个年方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走过去,那是谁家的姑娘?”总归是宴会的主人,那么对于邀请的人应该有所了解吧?那个女孩面色苍白,但手心光洁,应该不是丫鬟。   水老爷搓搓手嘿嘿一笑:“我的亲戚中的孩子大多已经成亲,不曾有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孩子,你莫不是看错了?哎呀,若是想女人了,我这里有几个……”   “没有看错,她光着脚,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慕容英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水老爷的话,对于那些为老不尊的话充耳不闻,话未说完,水老爷哆嗦着地抓着他的肩膀问道:“是不是额头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慕容英雄惊讶于水老爷的激动,点了点头:这是想起来了?激动得……好像碰到杀父仇人了似的。   “天啊……”水老爷顿时脸色苍白:“就知道她有古怪,封死了井都淹不死……等等,封死了……是怎么出来的?”想到这里,水老爷脸都吓白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一身肥肉晃悠得直打颤。   慕容英雄拦之不住,心里纳闷: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居然把这个有滚刀肉流氓称号的水老爷吓成那样?不过不得不说,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感觉有点小高兴,嗯,就把嘴角上翘一点点?反正别人不会发现的。谁也不会知道,他不是天生的面瘫,只是忘记了如何做表情。   终于走了吗?水魅儿从走廊另外一头的栏杆那里露出了脑袋:真是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能够看到自己呢?自己是灯魅啊,是不召唤就不能现形的灯魅啊!   穿过了几个偷懒的丫鬟的身躯,水魅儿来到井边,慢慢地坐了下来:灯魅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去……   “你又在偷懒了?”慵懒的声音伴着昏暗的紫色光芒的笼罩,水魅儿知道是魅王来了。于是,她转过身来,下拜:“参见魅王。”   穿着紫色水袖长袍,头戴玉冠的男子微笑着让她起身。魅王,灯魅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也是灯魅世界的制造者。他拥有国色天香的女子都比不过的惊世美貌,狭长的蓝紫色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皮肤白皙,身段纤长。他的一颦一笑,都能让所有的灯魅欢呼雀跃。“每天上课都要逃课,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支持不了多久?” ☆、第 71 章   灯魅虽然不受时光变迁的束缚,却需要能量来维持自己的活动。大部分的灯魅都靠吸食祭品的血来维持自己的活力,所以他们都长得皮肤光滑细嫩,红光满面;而水魅儿至今都很固执,不太喜欢那血腥的味道,剩下唯一保持活力的途径——灯魅课堂又总是偷懒不去,长此以往,纵使原本面若桃花的她,也略显憔悴。原本如霜似雪的皮肤变得日渐苍白,杏核眼也因为自身的憔悴而更显突出,娇小的身段如弱柳扶风。若不是魅王总是私自给她传输法力,她仅有的能量甚至不能支持她的存活。   “谢谢魅王的关心,但是我不喜欢血的味道,也不喜欢残忍的课程。”那所谓的课程是什么?它会告诉你人的欲望是多么可怕,多么恶心,而这些,水魅儿在没有成为灯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种冷彻心扉的感觉,自己不想一遍又一遍地温习……   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水魅儿吃力地扶住了井边,一只手扶住额头,无力地敲了敲,试图使自己清醒过来:果然还是很勉强吗?其实灯魅每年有一个祭品就能够支持自己所有的活动,但是,她就是讨厌这种沾血的感觉。   魅王眨着勾人的丹凤眼,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我给你输点法力。”   “谢魅王。不过,我还有一点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看到自己,为什么自己能够轻易地在这世间穿过,不留痕迹,却能那么真切地碰到那人的衣袖。这一切,在灯魅的世界里,原本是不可能的。灯魅如影子一般,对世人来说,是无形无质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来你成为灯魅也无法切断你和这个世界的羁绊。”魅王听到有人在召唤他,于是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如果你确定没有见过他的话,那么前世今生,你和他之间,或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早就知道她不是凡人,但她的命运也太未免坎坷了点。   看着魅王瞬间即逝的身影,水魅儿默默地在井边坐了下来:真的是这样吗?   此时,在待客的西厢房里,慕容英雄坐在桌边撑着下巴,静静地思索着: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虽然面色苍白,但也自有自己的可爱之处,娇小玲珑的身影让自己无法忘怀。本以为当初那个陶小姐就是美丽的化身,却又没想到世间还有一分遗世独立一般的寂寥美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思及至此,慕容英雄眉毛艰难地抖了抖:还以为自己会对陶小姐一往情深,果然自己不过是普通的男人……   到了夜晚,宴会开始了,可主人水老爷却迟迟没有露面。即使如此,水夫人也能把宴会举办得热热闹闹的,如鱼得水的样子自然也招来了不少嫉妒的目光,对此她甘之如饴。   “热闹的声音?最讨厌了……”坐在井边的水魅儿,听到了丝竹声,嘟着嘴巴捂住了耳朵。自己何尝不喜欢音乐?但当初,父母还没有把自己害死的时候,自己就被严令不能参加宴会,什么时候,都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暗无天日地生活。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除了水老爷。   丝竹声越来越大,压过了热闹的人声,也挠着水魅儿的心。“算了,去看看吧。做人的时候看不到,做灯魅总得看一次吧?”虽说别人看不到自己,水魅儿还是把散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胡乱簪上一朵紫薇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朝着丝竹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来越近了,人的喧闹声的越来越大了。水魅儿不觉再度捂住了耳朵:真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场景啊……   难得自己终于肯出来看一次真正的宴会是什么,怎能这么委屈自己呢?水魅儿故意穿梭在舞女的队列中,跟着她们舞动着自己的白色水袖,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转着圈,跳着灵动的舞蹈。反正自己不会被发现的,她这么想。   跳够了舞蹈,水魅儿坐在奏乐的人群中,偶尔拨弄一下琴弦,一会儿按住笛子的孔,一会儿压住古筝的弦,不过,她依然什么都碰不到,除了脚下的一片黄土。   美食、美酒……这些东西琳琅满目,但她一点也不敢多看。灯魅是碰不到食物的,除了一抔黄土什么都碰不到,即使饥肠辘辘,也只能任凭手一次次从食物中间穿过,真是虐胃虐心啊……   热闹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水魅儿沮丧地晃悠着从台上下来,默默地离开,没有发现身后跟上了一个人。   “姑娘请留步!”慕容英雄坚持不懈地跟在水魅儿的后面,一直跟到了后院的那个井边:“姑娘到这里来做什么?要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心动,实在舍不得让这个俏皮可爱的女孩就这么陷入危险境地。   “要知道这里是禁地,连水老爷都不能入内;要知道宴会那么多人,不能恶作剧,对吗?”水魅儿转过身来,抿嘴一笑,突然玩心大起,做了个狰狞的表情:“那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是禁地吗?”她指了指那口井:“因为这里面,埋着我啊……”这也不算是谎话,只不过自己没死而已。   不过她明显低估了慕容英雄的胆量:“如此说来,姑娘可是鬼?”表情一本正经,也没有吓到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腿正在小幅度地抖动着,不过练就了二十年的面瘫功力让他的表情没有破功。   “我不是鬼,但我像死人一样活着。”   被魅王救了之后,她才知道,六界之中,有一个不属于天地人任何一界管辖的存在,那就是灯魅。他们活得像死人一般,没有饥饿感和痛觉,抛弃过去和未来;他们有神一般的法力,却像鬼一样的无形无质。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出现,连魅王也忘记了最初建立的原因。灯魅的世界被六界所知晓,却没人能进入,更没人能破坏。   只是,一时为灯魅,终生为灯魅。就算天地毁灭,灯魅的世界依旧存在,灯魅依旧是以前的模样。灯魅没有感情,不能相爱、繁衍,投胎,亦不能为了私人感情动用法力完成别人活着自己的愿望。一旦违背,就会被扔到人界任意的地方,忘记一切对你好的人,不断忘记,但却会铭记那些伤害你的人,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水魅儿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凡人是不会在水底呼吸的。魅王告诉我,我的灵魂有些不同。不过这不重要,他们认为我是妖怪,那我就是了,而且必须死。以前我还有水华清这个名字,但现在……我只叫水魅儿。”   慕容英雄思索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不是鬼,但也可能……不是人?”   “是啊……”水魅儿长叹一声:“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一个十分矫情的声音伴着绣花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哥,这么晚了,在这个鬼后院里,可是很危险的啊。”原来是水夫人。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她今日脸上的胭脂擦得尤其用心,金钗是平时宴会都舍不得带的翠华蝴蝶钗,穿着新做的石榴裙,脚上是她唯一的一双蜀锦小绣鞋。这蜀锦还是水老爷宫里的熟人裁衣服的时候,偷偷带出的边角料,不过布料的雍容华贵依然彰显。   慕容英雄赶紧起身行礼:“见过水夫人。”虽然说自己的财力比水老爷略高一筹,但怎么说,水老爷是自己爷爷的朋友,是长辈,那么柳重烟就算再年轻,她也依然是长辈。   “呵呵,那么见外。我又不比你大几岁,叫我重烟就好。”水夫人用手帕半遮着面颊,笑得花枝乱颤。   水魅儿在一旁皱着眉头,推了推慕容英雄的肩膀:“这个女人的话不要信,她总是想方设法把自己想得手的男人弄到手。”根本想不通那些男人面对这个粉都能笑掉的脸是怎么中招的,眼神有那么不好使吗?   慕容英雄面瘫着脸点点头:知道的,因为修炼时学了炼丹,他对草药也略精通些,这个女人身上的依兰香也太浓郁了。她的粉也涂得很不均匀,略有强迫症的他差点想上前用刷子把她抹平了……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水夫人连抛了几个媚眼都没有得到回应,却见慕容英雄对着一旁的空气点头,不禁问道。   慕容英雄原本正在苦思冥想,到底怎样才能让水夫人不纠缠自己。听到水夫人这句话,慕容英雄马上有了灵感:“在跟一个朋友打招呼呢。喏,就在这里,嗨!”一边说着,一边大幅度地对着近在眼前的水魅儿挥着手,面瘫的表情即使开玩笑也开得一本正经,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在开玩笑一样。当然,他也的确没有开玩笑是了。   水魅儿:“……”当隐形人当得太久了,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吓到人。虽然很不厚道但是……这种莫名的愉悦感是怎么回事?   看到慕容英雄对着空气打招呼打得不亦乐乎,水夫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声音也开始抖了起来:“赵、赵公子,深更半夜的,不、不要吓、吓人行不行?”   “我没说谎啊!她就在这里。”慕容英雄依旧面瘫着脸,不过双肩稍微愉悦地抖动了几下。   这下子,水夫人吓得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她还是不想放弃慕容英雄:一个有钱有势,还能四处游山玩水的青年才俊,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惜她一直没有碰到,又担心自己会年老色衰,就趁着水老爷丧偶伤心的时候,扮成他亡妻的样子安慰,成功上位。凭借着水老爷的地位,自己也勾到了不少男人,但有钱的长得不行,有貌的穷得不行,左挑右拣都找不到合适的。如今难得有合适人选,就算逃跑也要拖上他!   “慕容公子,这、这后院不、干净……我、我们还是走吧?”她尽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过因为表情动作幅度过大,脸上的粉也开始大幅度滑落。   慕容英雄:“……”忍住,千万不能笑。 ☆、第 72 章   水夫人坐在地上,哆嗦着用手扯了扯慕容英雄的裤子,任慕容英雄怎么拔腿,她都不肯放手,抓得死紧死紧的。但她的腿也是吓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慕容英雄面瘫着脸盯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水魅儿,后者没来由地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可怜,于是艰难地捂着笑疼了的肚子挥手撒了一些香粉,招来了一群萤火虫。当水夫人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发着绿光的脸,那光芒还在不断闪烁着……   “啊!救命啊……”水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坐起,连滚带爬地跑了。慌乱中,她头上的金钗上镶嵌的一颗绝无仅有的夜明珠掉了下来,滚落入草丛中。   目送水夫人用两栖动物和哺乳动物两种姿势交替着逃命,水魅儿叹息着摇头:“有胆子偷人,没胆子见鬼啊哈哈……”这爬行姿势还敢再丑一点吗?不行了忍不住了太好玩了!   “换做你,也未必敢见鬼吧?”慕容英雄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走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眼看着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明天还有宴会,如果不赶早回去睡觉,早上可能起不来。   “没问题啊!”水魅儿拍了拍胸脯:“几十年了,我一个人都待在这里过夜的。他们怕的还不就是我吗!”   于是,万般不放心的慕容英雄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后院。   疲惫的他回到房间之后,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他梦见自己走在路上,突然,路旁的一颗大树倒了下来。他没能躲开,被砸到在地,大树刚好压住了他的胸口。   这胸闷的感觉怎么那么逼真呢?慕容英雄只感觉呼吸困难,胸口难受得紧,那大树偏偏又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推不开。几番挣扎之后,慕容英雄从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胸前的确压着一样东西——某个小女孩的玉腿。   是水夫人吗?慕容英雄正想嫌弃地把那条腿推开的时候,却发现那腿很是纤细,不像是成年女子的腿。转头一看,水魅儿正趴在他的枕边,睡得异常香甜。整个小人都钻在他的被子里,女子的体香近在咫尺。可惜,这个小丫头睡相很糟糕……   “喂……醒醒……”困到不行的慕容英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推开了水魅儿的腿,可她马上又把腿搭了上来,还压得死紧。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原来灯魅也会睡觉和做梦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慕容英雄脑海里的本能和理智开始打架,胸口太闷也无法入睡。他不得已把水魅儿推醒:“哎,醒醒,你怎么睡到我这里来了?”   水魅儿很不情愿地被他从梦乡拽了回来,本来想打人,但一看是他,又不好意思了:“本来嘲笑她怕鬼,但是想着想着,我把自己吓到了,不敢自己睡……”吓唬别人结果吓到自己什么的,真够丢人的。在院子里待了多少年了,头一回儿把自己吓得跟着别人跑。   “那你随便找个房间睡啊!”慕容英雄有点头疼。   水魅儿拼命摇头,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手:“才不要!我碰不到别人,但不抓着什么,又没有安全感……”   受到肢体接触刺激的慕容英雄,理智逐渐崩溃,他忍不住咆哮:“我是个(男)人啊!”   水魅儿不以为然:“我曾经也是!”你是人就很得意不成?   “……”跟一个活了几十年、却只有十三岁女孩的心智的人讲男人和女人,好像有点困难啊……   “好吧,但是,让我翻个身。”慕容英雄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翻了过去:或许看不到就没事了,至少有反应了也不会那么尴尬。   可惜水魅儿不那么想:“不行,给我条胳膊抱着,我才有安全感!”说着,她毫不客气地把慕容英雄翻了回来。如果不是慕容英雄使劲抗议,她还想把一条腿也搭上去。   “……”慕容英雄十分无奈:知道她害怕,但是他更害怕自己忍不住啊……   第二天,水魅儿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慕容英雄的后脑勺。奇怪,记得昨晚是抱着慕容英雄的胳膊睡得,才睡得那么踏实。怎么一觉醒来,却是背对背的呢?   过了一会儿,慕容英雄也醒了过来。扭扭脖子抻抻筋骨,他才觉得因为背对着睡觉而拧成麻花的胳膊有了一点知觉: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看来不是美人也受不住……   水老爷命人准备的早点也已经送来了,就放在桌子上。穿好衣服坐下吃饭的时候,慕容英雄回头看了看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她:“你不吃吗?”   水魅儿摇摇头:“灯魅没有饥饿感的,也没有味觉。”   “仅靠祭品的血就能生存?你一定都不忍心去吸食这些孩子的血吧?”那么爱哭的她,怎么忍心别人也受伤?   水魅儿苦笑一下:“是啊,所以蛮辛苦的。”如果不是魅王,自己的生命力将永远都是最低值,没有法力的灯魅,是饱受折磨的。魅王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个温和的长辈,让自己感到无比温暖。   慕容英雄吃饭的动作停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筷子,凑过去问道:“那,我的血是不是能帮你撑一段时间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想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当初那个陶小姐在自己心头留下的影子很浅,风一吹就了无痕迹了,而她却在第一眼就被自己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就像做过了无数次那样。   “不行的。”水魅儿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带有一丢丢嫌弃:“祭品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而你,已经是弱冠之年了。”虽然头还是隐隐作痛,但是,似乎对他不是很讨厌呢。   慕容英雄闻言沮丧地回到桌前,吃着美味的菜肴却觉得味同嚼蜡。   两人相对无言,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之中。直到有人来打破了这个寂静:“英雄哥哥,你吃完早饭了么?”门外,穆天梅和欧阳英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人抱着一个饭盒,同时往房间里里挤去。   慕容英雄嘴里嚼着饭,无语地看着她们不顾形象地你推我挤,发髻也歪了,衣服也乱了。瞅瞅身旁虽然光着脚但形象完好的水魅儿,慕容英雄深深叹息:只是想吃个饭而已,何必呢?   最后,穆天梅趁空在欧阳英的腿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抢先冲进门,献宝似的打开自己的饭盒:“英雄哥哥,这是小女亲自下厨做的饭,请你尝尝。”看着饭盒里焦糊成一团的看不出什么材料制成的爱心餐,慕容英雄拿着筷子纠结了半天,还是放下了:就算是修士也只有一条命,被毒死就太丢人了。   “表哥,这是我的……”欧阳英挣扎着也爬了起来,把自己的饭盒递了过去。虽然说不似大厨那么好吃,但是比起穆天梅做的饭来说,至少看起来有个饭样。   穆天梅突然尖叫一声:“啊呀,你为什么踩我?”原地使劲蹦了一下,手也大幅度地往上一挥,欧阳英的饭盒立刻被打飞了。然后,穆天梅嘤咛一声,软软地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瞅着慕容英雄:“英雄哥哥,好疼……”   看着娇羞地看着自己的穆天梅,和一旁不知所措的欧阳英,慕容英雄面瘫着脸地揉着眉心:这些女人的演技比人品还糟糕,有意思吗?长辈说女人不可以揍,唉,怎么办呢?   穆天梅依然在地上坐在喊疼,两只手抱着三寸金莲哼唧个不停。见状,水魅儿走过来,蹲下身子,查看穆天梅的伤势,然后站起身来:“随便客套一下就行了,她是装的。”说完,对着穆天梅做了个鬼脸,可爱的表情逗得慕容英雄笑出了声。   “英雄哥哥,你还笑我……”穆天梅嘟起嘴巴,粉拳捶着地,一脸不满。   “起来吧,知道你没受伤。”说完,他拿起筷子继续开吃:既然没事,管你呢?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水魅儿坐在慕容英雄的对面,晃悠着腿看着他:“你还真是不客气呢。”   “这就是我的风格。”慕容英雄面瘫着脸回答。   原本挣扎着想起身的穆天梅,听到这话吓得差点跌回地上:“英、英雄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呢?”慕容英雄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别人,抬头一看,欧阳英也是一脸惊恐的表情。   “嘿嘿,自然自语而已……”慕容英雄对于这些又胆小又娇气的小姑娘也没心思解释那么多。大白天的太阳这么大,居然还会害怕,有意思吗?就这样还想当修士的伴侣?那她们绝对活不到老死的,吓都吓死了。   盯着人吃饭很无趣又很眼馋,水魅儿觉得实在是无聊,就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去。被几个人盯得压力很大的慕容英雄匆忙咽下了嘴里的饭,跟了出去:“你去哪里?”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出去走走。”水魅儿打了个哈欠:“你的屋里没什么好玩的。”   “哦,那请姑娘你带个路吧。在下初来乍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好玩的。”四下看看,没有其他女子跟过来,慕容英雄就跟着水魅儿从后门溜了出去:书上说一起走能够培养感情,应该没错吧?   出了门,面前是一条护城河。“这里的护城河有很多鱼,河边有一些卖小东西的商贩。”水魅儿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他们的东西很便宜,但真货不多。再往前走就是商铺一条街,什么东西都有,就是价格很贵。”   慕容英雄一边含糊地答应着,一边盯着她的背影看着:总觉得,似乎见过这个背影,伶俐可爱,让自己有拥抱的冲动。   “你干嘛呢?快跟上来!”水魅儿脚步比较快,不一会儿就把慕容英雄落在了后面,直到她听不到慕容英雄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头来,挥舞着手让他加快脚步。看着慕容英雄手拿折扇急匆匆前进的样子,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也是这样手持玉扇,面容模糊不清。 ☆、第 73 章   在她努力想回忆起这张脸的时候,一阵痛楚的感觉袭来,她眼冒金星,捂着头慢慢地蹲了下去:“呜……”   慕容英雄赶紧慌慌张张地追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没事吧……这句话对水魅儿来说,仿佛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那样,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在这么对自己说,也无法探究这记忆的来源:自己作为水华清的十三年里,除了家人,直接触过几个教课的老先生。而这段记忆似乎是个关于年轻人的,而且很重要,重要到刻入自己的骨子里,却又因为刻得太深而过于模糊,看不清楚……   “没、没事……”水魅儿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的腿上有点点星光,惊得她使劲拍打着腿,却又发现那光线无影无踪。是错觉吗?还是记忆的碎片?   几番努力还是没能把水魅儿拉起来的慕容英雄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你再不走,别人就该把我当疯子了。”刚刚有一个玩纸船的孩子在河边经过,看到拍打着空气的慕容英雄,立刻吓得嚎啕大哭,拔腿就跑。   “你这么抱着我才会被当成疯子。”水魅儿笑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继续前进。   在街上,水魅儿开心地四处逛游着:以前自己还是水华清的时候,可没有机会看到这么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原来热闹也不是那么讨厌啊!她情不自禁地在街上转了个圈,突然发现路边一个还没收拾好的珠宝摊子上,放着一个银钗,上面镶嵌着一直红珊瑚做成的蝴蝶,下面缀着五个珠子,非常好看。   眼巴巴地绕着那个珠宝摊转了一圈,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水魅儿最终不舍地继续前进:拿起来戴在头上的话,怕是会把摊主当场吓死吧。啊,忘记了呢,自己什么都碰不到,除了慕容英雄……   “老板,把那个卖给我吧。”慕容英雄买下了那个银钗,跟上水魅儿,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把钗子别在了她的发间。“摊主说这是在护城河里捡到的,没要我太多的钱。”一双手轻易地触到了那头乌发,柔软美好,一如她的眼神。   当钗子没入发间的那一刻,水魅儿恍惚间看到有个人影和慕容英雄重叠了,那么温柔地把发钗别到自己的发间,可是,为什么看不清呢?他的手里,当时拿着的是什么呢?一个盒子?好眼熟……   当啷……当啷……当啷……正在努力思索的水魅儿猛然抬起头来:那个钟声,是召唤灯魅的钟声!有人在拿孩子的生命召唤灯魅!就在水府里!不待细想。水魅儿拉起慕容英雄狂奔回水府。慕容英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被拽得踉踉跄跄的。   水魅儿不等慕容英雄从后门跑进来,直接穿墙而入,眼前的情形让她惊呆了:是水夫人!她居然把年幼的孩子当做祭品,在召唤灯魅。可怜的小女孩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死死按住,血不断地从胳膊上淌下来。挣扎不动的她嚎啕大哭,却被赌上了嘴巴。   半空中,已经有一个灯魅听到召唤而来了。但是他并不急于现身,打算等孩子的血流干之后再现身。他狰狞地笑着,看着那已经被点着的三足乌黄铜灯,血越多,他吸食的精华也就越多,法力也就越厉害。   眼看着小女孩的生命迹象已经越来越弱,水魅儿咬紧了嘴唇,不舍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钗。   “黄铜灯,我是灯魅,我接受你的力量。”水魅儿对着三足乌黄铜灯行了个礼,然后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她的身体渐渐变轻,慢慢地漂浮在了空中,微风吹起她的衣炔,一道红光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灯魅,这个六界之外的精灵一般的存在,在众人面前现了形。   半空中的那个灯魅尚未离去,看到这副情景冷笑了一声:“还说自己见不得血腥呢,原来是舍不得魅王给自己传输的法力!”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千里传音召唤了很多其他的灯魅。他们就在半空中盯着水魅儿,看她如何对待那个可怜的祭品。   水魅儿对盯着自己的灯魅们置若罔闻。她慢慢地飘落在地,无视点燃黄铜灯的水夫人,径直走到小女孩的面前,抬起手,施展了修复法力。水若诗手臂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了,她惊讶地抚摸着胳膊,看着水魅儿,开心地笑着说:“谢谢姐姐!”   “不客气。”水魅儿幸福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脸蛋,打了个响指把她送走了。   “你是我召唤来的,应该听从我的命令!”水夫人很恼火,可是水魅儿完全不搭理她,于是她恼羞成怒,招手把一旁的道士喊来:“给我收拾她!”不能为我所用,那就灭了吧!   道士应声向前,泼了一瓶黄酒,又画了几道符咒,点燃之后,扔到了水魅儿的身上。符咒一触碰到水魅儿的身体,就自动熄灭了。   “没有用的。”水魅儿冷冷地看着水夫人:“灯魅和鬼是不同的。”   水夫人见状,赶紧张牙舞爪地向大家求救:“大家快拿黄酒泼她啊!火都伤不到的,不是鬼就是妖精!”一时间,漫天的黄酒撒了过来,匆忙赶来的慕容英雄赶紧挡在了水魅儿的身前。   看着被黄酒泼得身体更显单薄的水魅儿,慕容英雄心疼极了。突然,他计上心来:“大家都住手!这是水老爷的守护者!水夫人昨晚偷偷进了后院被水老爷发现,为了不被赶出水府就给水老爷下毒,守护者是为了水老爷而出现的!”   “切,你有什么证据!”水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慕容英雄带着大家来到后院,远远地指着地上的那颗夜明珠说道:“那是夫人最喜爱的钗子上才有的吧?”那颗珠子刚好滚落在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发出的光线虽然微弱,但是依然可以察觉。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夫人的身上。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是随便进入禁地本身就很可疑吧?   “他……他说谎!这个珠子不是我的!”水夫人试图狡辩,但是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水夫人被众人的目光吓得步步后退,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头发的发钗,扑过去一把掐住慕容英雄,狠狠地扎了下去,嘴里还念叨着:“臭小子害得我一场空,我弄死你!”   水魅儿看到慕容英雄的脖子刹那间血流如注,急忙使用修复的法术。可是,太晚了,他的灵魂已经处于半漂浮的状态,黑白无常也已经等在了一旁。   来不及犹豫,水魅儿用自己的法术强行修改了生死簿。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她触犯了不能干涉凡人世界的事情的法则……   “对不起,还有,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水魅儿流着泪笑了,深情地看着一脸错愕的慕容英雄。在遇到他之前,自己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事实上他让自己相信了……   慢慢地,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阳光透过她的身躯照在地上,灿烂得有些残忍……   “魅王,你不拦着她吗?”冰凝跟在魅王的身后,对着魅王用特殊的传音说话。她知道,魅王一直不出声,就是在等着什么,但至于等的是什么,她却不知道。魅王有倒转时空的法术,只要把时空倒转,就能改变这个悲剧。   魅王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有些人的命格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能随意干涉,否则会导致苦尽甘不来的后果。”说完,他随手拿过冰凝的手帕擦了擦汗,然后更加顺手地放进怀里。   灯魅世界逐渐出现了一道裂缝,慢慢地向水魅儿延伸而去,当裂缝彻底吞没水魅儿的那一刻,她将被抛入凡人世界,遗忘一切美好的东西,只把受伤和痛苦铭记。   “魅儿!不要!”慕容英雄挣扎着,朝着水魅儿伸出手去:“不要因为我而死……”   看着像黑洞一般慢慢把自己吞噬的裂缝,水魅儿回眸一笑:“傻瓜,五十多年前,我已经死了啊!”   最终,裂缝整个吞噬了水魅儿,她的身影化作白光,慢慢地消失了……   一场闹剧,最终以富商之孙慕容英雄死而重生结束。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只知道他被救了而已。衙役很快介入其中,水夫人被投入大牢,秋后处斩。   此时的水魅儿,已经流落在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那些痛苦的记忆,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不放。只有梦里,才能隐约回忆到点点星光般的温暖,水魅儿变成了嗜睡的孩子,因为她舍不得那些温暖的梦,尽管每次醒来,她都不记得内容,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笑着醒来的。   终于,水魅儿累了,倦了。她带着痛苦的记忆,一路走向海边,慢慢地,把自己单薄身体慢慢地沉入了海水里,就那么在海里漂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对她来说,会水仿佛是她的天性,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水里呼吸,但是她知道。呆在海里的时刻,她很安全。海,是她睡觉的地方,只有睡累了,她才会上岸去。   而伤好以后的慕容英雄,总是梦到一个城镇。觉得是命运给他的指示,他匆忙收拾好行李就踏上了寻找水魅儿的道路。 ☆、第 74 章   对于灯魅的出现,一行人一无所知,几日之后,就到达了东海的领域。在简单通报之后,很容易就见到了龙王。意料之中的是,龙王并不急着救哥哥,反而第一时间掏出文房四宝,飞快地把这难得一见的场景记录下来,然后放到一个小箱子里仔细上锁。别看箱子不大,里面的空间不小,几千年来,投入其中的兽王的把柄和欠条已经堆积如山,拿出来可以环绕东海七圈。   把箱子收好之后,龙王才想起这些人此行的目的:“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本龙王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兽王张牙舞爪地从飞剑上摔了下来,没有血色的脸都气红了:“有什么事情比亲人还重要?”别告诉我你在龙宫里藏了一个狐狸精!   “自然也是亲人的事情。”龙王身手敏捷地把兽王接住,打横抱起:“龙女投胎了,我要去把她找回来。”当初无良父母剩下两子一女,其中,女孩恰巧是真龙之体,也有代替龙王降雨守海的资格。所以,虽然对无良父母十分怨念,龙王还是尽职尽责地把几个明明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却只能当儿子女儿的孩子们养大了。   兽王十分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十分不美观地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早就投胎过一次了吗?”谁家的龙跟她似的这么娇惯,投胎投得跟在人界旅游似的,当初自己未成年时,无良老妈整天拖着他降雨,然后他悲催地守夜,老妈则酣然入睡,一样是幼年龙,待遇怎么相差这么大?   “不一样哦!”龙王笑着眯了眯眼睛:“这次找回来再过两年,她就要成年了。”   龙王跟他的兽王哥哥一样,早就想撂摊子不干了,也想把自己的混蛋哥哥拖走一起闯荡,一边旅游一边收拾他。可想退休就必须有继任人,两人都不想造龙或者嫌弃造龙又累又麻烦。幸好,无良父母带来的孩子解决了他的所有问题。   兽王不需要是龙,所以龙王把小事犯懒大事精明的霸下送到了兽界;龙女是龙体,但性格太柔软,每天降雨祭祀倒也罢了,若是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难免护不住一方海域;而横冲直撞的饕餮显然不能当继任人,但他那大吃四方的嘴绝对排的上用场。就凭他荤素不忌种类不拘的大嘴,足以让许多水族望而生畏。   龙女尚且年幼,以后要招婿培养下一代才能退休。在手把手教会她龙王的本领之后,龙王怜悯地看着龙女,问她成年之前是否有什么愿望?龙王歪了歪头思索片刻,告诉他在海上碰到了一个皮筏子,上面有一对夫妻,明明寿命那么短暂,却自娱自乐自由自在,她很好奇那种感觉,想尝试一番。   龙不能随意上岸,龙王就用法力封住了她的法力,准备等她开心了就回来。   龙女高高兴兴地上了岸,结果与一个凡人相识相恋。两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就像真正的凡人夫妻一样。只可惜,龙女的命格过硬,没过多久,那个凡人的身体就开始缓慢地虚弱,最后死去。   看着跑回来哭得眼泪汪汪的龙女,龙王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投胎可以短时间蒙蔽天机,但那样你会不记得自己是龙女,也有可能受伤。凡人也只能和你相守百年而已,你愿意吗?”   龙女含着泪点点头:漫长的寿命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或许有一天,她会因为联姻,嫁给一条素未谋面的龙。但在此之前,她想痛痛快快地爱上一次,以人的方式。   谁能料想,龙女投胎不久之后,东海就遭遇了一场海啸,连龙宫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乱得一塌糊涂。等龙王把海啸处理完毕,空暇之余查看龙女的魂灯的时候,才发现龙女的魂灯居然变得半灭不灭了。更奇怪的是,龙女的魂灯里居然有一丝红色的光芒。   龙女即使投胎也是龙女,怎么会在人界红鸾星动呢?更重要的是,魂灯一向只有亮和灭两种情况,这半明不亮的,是濒死了吗?   龙王匆忙处理好事情,准备前去把龙女救回:搞不好她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及时护持灵魂回来,再找到她就难了。至于那个红线的问题,等找到了再说吧。   结果,还没出门,混蛋哥哥又找上门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龙女那边不能放弃,哥哥这边更不能耽搁……这样吧,你们两个,帮我去找龙女!”   “……”于是,苦逼的小夫妻不仅错过了洞房花烛夜,还要接着干苦力。至于为什么不抗议,唉,龙王虽然年龄比兽王小,但人家没有拔角,修为已经是出窍期,两人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个指头捏的。   顶着连默幽怨的目光,颜朵跟着寻亲盘的指示一路来到了东海边的一个小镇上。然后,两人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魅儿?魅儿!”慕容英雄连夜赶路,居然在天亮之后到达了海边。岸边坐着的人,真是他整夜思念的人儿。虽然只有一会儿没有相见,他却觉得如隔三秋。   他的满腔欢喜得到的回应,只是一片茫然:“你,在找谁?一个女孩吗?”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让她动心的人。她的眼里,虽然还是那么澄澈灵动,却充满了忧伤,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慕容英雄心痛极了。   他记得她告诉过自己,受到惩罚的人,记忆会刷新,但当天的时候,她还会记得。“我来找你,你的名字叫水魅儿,或许,叫水华清?”   “我的,名字?”水魅儿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她的记忆里,有人欺负她,有人想绑走她,但是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叫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因为,我想对你好。”爱情,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辞藻,只需要,对她好,对她很好,对她更好。   水魅儿更加茫然了:“什么是好?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是对我好?”记忆中,关于好的信息,完全搜索不到。   “因为是你,所以对你好。好,就是你所需要,所希望,不是跟别人相比才觉得珍贵的东西。”慕容英雄擦擦汗,水魅儿的旁边坐下来,打开包袱,掏出干粮:“饿了吧?”   看着干粮,水魅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但是记忆里的冰冷,告诉她不能随便相信眼前的人。她的手伸出去之后,停在半空中,犹豫着,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   “放心吧,没问题的。”慕容英雄拿起一块放在自己的嘴里,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微笑着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水魅儿这才慢慢地伸出手去,拿起一小块干粮,放在嘴里,小心翼翼地嚼着,偶尔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他一眼,眼神怯生生的。   不远处,连默和颜朵站在那里,看着这温馨的一面,完全不想前去打扰。不知不觉间,两人被那种氛围感染,慢慢地,牵住了彼此的手。   “饿了吗?这里还有。”慕容英雄把干粮都塞给水魅儿,自己按着扁扁的肚子温柔地笑着:就算她明天会忘记自己,也要尽可能地对她好。如果她只记得冷漠的回忆,那不如让她成为没有回忆的人!   水魅儿终于开始放心地吃起来,没注意,把干粮的渣子粘在了嘴边。慕容英雄看到了,俯身给她拿掉了那点渣子,塞到嘴里吃掉了。水魅儿脸一红,在他靠近的一瞬间,突然感到一阵头疼,疼到她不得不把他往后推开的地步。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能听到他的肚子在咕咕地叫。   “你饿了。”水魅儿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把剩下的半块干粮递到慕容英雄的面前。慕容英雄愣了一下,没有接,反而比较关心她的头:“头疼吗?”水魅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肚子饿了可以吃干粮,头疼却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慕容英雄只能忍住自己的思念,和她保持不远不近地距离。在水魅儿倔强的眼神中,他终于吃下了那半块干粮,微笑着说:“谢谢,我饱了。”   “你说谎。”水魅儿指着他的肚子说:“你的肚子告诉我,你在说谎。”   慕容英雄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傻瓜。”水魅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自己不觉得抵触呢?反而有些高兴?   “打扰他们,真的好吗?”颜朵靠在连默的胸前,悠悠地叹息:“虽然看起来龙女好像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现在对她来说是十分美好的时光。”   连默亲了亲她的脸颊,摇头叹息:“话虽如此,那个人终究只是凡人,如果修炼一无所成,寿命不过百年,注定悲剧。或许,她忘掉了更好一些?”   “你这样想也太……哎?那是谁?”颜朵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方向,那里,站着一言不发的魅王。 ☆、第 75 章   魅王,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和年龄,很久之前,他并不是魅王,灯魅世界也并不存在。   魅王以前是个无名的地仙,虽然法力很高,但是由于品性刚烈,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品级一直没有得到提升。多少年来的蟠桃会,他都没有机会去参加。   一次,天上又举行了蟠桃会,而他闲极无聊,下凡游玩。那时候,他碰到了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那是个超凡脱俗的女子,虽然穿着荆钗布裙,气质却十分卓然,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摄人魂魄,一点也不输于天上的仙子。他动了凡心,使出浑身解数追求那女子。   女子总是在给他希望之后,让他失望;失望之后,又给他念想。他受尽了苦痛,却坚持喜欢那个女子。他坚信,世间人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是有道理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一切,都是陷阱。   直到他被推上斩仙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一个仙子,是自己的仇家派来勾引他的。在他动了凡心之后,又去上告玉帝。玉帝不查之下,就下令把他推上了斩仙台。   被欺骗的苦楚和绝望,一次性激发了他体内蕴藏的法力,天地之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在斩仙的刀就要碰到他之前,把他吞了进去。缝隙之后,是一个清冷的世界,一个夹缝一样的存在。   从那一刻起,灯魅世界就开始存在了,而他,成了这个世界的魅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灯魅世界是如何运转的,只知道这个世界是个有去无回的收容所,收纳着世上所有跟自己一样绝望和孤独到极点的人。后来,他掌握了灯魅世界的法则,开始了对灯魅的挑选。   那个灯魅只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只是谎言而已。每个世界拥有存在的法则,自然也存在毁灭的法则。只是灯魅世界本身就是依靠别人的怨念自主产生的,又怎么会允许别人消灭自己呢?   他从那些被抛弃的灵魂中挑选了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报复社会的灵魂,给予他们重生的机会,期望他们能和自己一起找到破解的方法。只是世界的主意识十分强大,一旦发觉有人想脱离,就会产生遗忘的诅咒。很多意气勃发的灯魅,在一次次失败中,有的被诅咒消磨到魂飞魄散,有的彻底丧失了斗志,连他自己也渐渐开始灰心了。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命格奇特的水魅儿。   “魅儿,愿你是第一个打破诅咒的人。”魅王没有看到颜朵和连默,只是看了一眼水魅儿,就离开了:找到离开的方法,才能找到打碎世界的方法,灯魅世界的怨气太过浓厚,留着会成为祸患。   这一切,水魅儿和慕容英雄都不知道。吃饱了的水魅儿,好奇地打量着慕容英雄。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不是坏人,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自己好。刚刚得到的回答,跟没回答一点区别都没有。   “你现在想做什么?”慕容英雄温柔地看着水魅儿,掏出手帕擦干净她脏兮兮的小脸。他的手触碰到红珊瑚银钗的时候,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还戴着它,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她明显对这个银钗很用心,身上的衣服虽然脏脏的,但钗子却擦得十分光亮,没有一丝灰尘。   水魅儿歪着头想了半天,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做什么?”喜欢意味着快乐,但她应该不记得了吧?尽管如此,慕容英雄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水……”水魅儿吐出一个字。水,对她来说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一样熟悉,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使忘记了缘由,也不会对水陌生。   慕容英雄扑哧一声笑着站起身来:“水……海水!你想游泳吗?”此时,海水涨了起来,几朵浪花爬上岸,轻轻地挠着水魅儿的小脚丫,冰冰的,凉凉的,却又很舒服。于是,她点点头,站起身来,纵身跳入了水中。   慕容英雄的水性虽然很好,但也不得不偶尔浮到水面上去换气。水魅儿则完全不需要换气,在水里喘气也是十分自如。看到水魅儿自由自在地在水里呼吸,慕容英雄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结果抢进了几口水,头开始晕眩的同时,看到一条鲨鱼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糟了!”颜朵赶紧从乾坤袋里掏出法器,准备救人。连默从背后按住了她的手:“傻瓜,忘记了?龙女的魂魄是龙。”   “啊?”   “咕噜噜,噗噗噜噜……”慕容英雄顾不上呛水,使劲挥舞着四肢,示意水魅儿赶紧上岸逃命。水魅儿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纳闷:这个人在水里跳舞吗?跳得这么难看……   “快……”逃字还没说出来,他又呛了一口水,身体开始往下沉了。水魅儿虽然没有看懂他的手势,但是看出来他很难受,于是赶紧游过去,把他拽了起来,一直拽到了水面上,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两人的身后,鲨鱼长着血盆大口只冲过来……然后急急地刹住,跟逃命一样急速游走了。   慕容英雄咳嗽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拉着水魅儿就往岸边游:“快!快逃!有鲨鱼!”   “鲨鱼游走了啊!”水魅儿被他拽着,在水里颠簸着前进。   “啊?”慕容英雄闻言停下来,回头一看,的确,游走了,而且速度非常快……   搞不清楚状况的慕容英雄呆立在水中,只是踩着水保持自己的漂浮状态。水魅儿则欢快地继续游着,偶尔逗一逗水里的鱼儿:“是吗?为什么?啊……好吧好吧……”不知道在跟谁嘀咕了一会儿之后,水魅儿游过来拉住了慕容英雄的胳膊:“我们上岸吧,要起浪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头雾水的慕容英雄虽然照办,但心里还是有些纳闷的。   “鱼儿告诉我的呀!”水魅儿微微一笑,终于让慕容英雄放心了:到底让她露出了笑容,即使她明天就会忘记,这也是值得的!   两人游到岸边的时候,果然开始起浪了。十分古怪的浪花,没有风,却一样汹涌。两人坐在岸边,看着怒浪滔天,反而觉得蛮开心的。   两人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相对无言,看着大海发呆。慕容英雄不知道,面对白纸一般的水魅儿,应该如何保护,如何让她不受到伤害。在一旁围观剧情的颜朵总觉得无从下手,只好在一旁烤鱼吃。   渐渐地,水魅儿觉得有点困了,于是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我要去睡觉了,你来吗?”大海,是她的床。对她来说,那是她记忆中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不过,眼前的人,似乎也能给她安全感。   “不了,我要走了,明天见。”慕容英雄微笑着,对着她挥了挥手。自己要赶紧去附近的县上投宿,然后买点吃的。等第二天,她就会忘记自己吧?没有关系,他可以拿着食物再来找她,给她讲自己以前的故事,陪她游泳、谈心……   水魅儿在水里跳跃着,挥着手告别:“再见!明天见!”说完,她转过身去,一头扎进了水里,往水底游去。选择一个干净的地方,水流也不是很急的位置,找一根水草扎在自己的腰上,让自己不会被水流冲走。待身体平稳之后,她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今晚的梦,一定是温暖的吧?   见水魅儿睡着了,颜朵在岸边支起了帐篷,连默设下结界,安静地守在旁边:灯魅的信任只能维持一天,现在也不合适把龙女带走,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天亮了,水魅儿被阳光刺得睁开了眼睛,解开水草,游到了水面上,使劲地伸了个懒腰。昨天自己……咦?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自己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昨天?昨天……   “哟,你好吗?”慕容英雄背着包袱站在海边,微笑着对她招手:“我想问个路。”   他,是谁呢?水魅儿到底抵挡不住他手里的干粮的诱惑,怯生生地凑上前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只是粮食准备得有点多,你愿意帮我分担一点吗?丢掉太可惜了。”慕容英雄微微一笑,把手里的包子递到水魅儿跟前。   水魅儿刚好肚子饿了,听说有吃的,开心极了,但是……“为什么给我呢?”   慕容英雄的心微微痛了一下:是不是要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她都要问自己为什么?每一天,都先防备着自己,然后逐渐熟悉,在即将成为好朋友的时候,夜幕降临,分开,然后一切重归于零?算了,她的笑容就是自己的期望,一辈子再久,有她就值了。“因为这附近没有别人啊。”慕容英雄努力地笑着,不让自己的悲伤从脸上流露出来。   “有点可怜啊……”在海边支帐篷睡了一晚的颜朵一边吃着连默烤的鱼,一边摇头。这边的情况已经被颜朵用传音符发到了东海龙宫,就看龙王怎么决定了。   “好的,谢谢你。”水魅儿留了个心眼,在水里接过包子之后,迅速往后退了几米,喂给小鱼儿一点吃。见鱼儿没有事情,才放心下来,开始狼吞虎咽。无一时,两个包子都吃掉了,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她幸福地打了个饱嗝。   见她吃完了,慕容英雄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女装:“在下还有一个请求。这是朋友送给在下的。但在下是男子,不能穿女子的衣服,能否请姑娘帮一个忙?”   “帮什么?”水魅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又看了看那件崭新的衣裳,好奇地问道。   “请教在下游泳。”慕容英雄隐瞒了自己会游泳的事情,把衣服又扔给了水魅儿。 ☆、第 76 章   换上了衣服的水魅儿开心地浮到了水面上,在原地转了个圈给慕容英雄看:“好看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给他展示。   “嗯,好看。”慕容英雄发现,自己买的粉色衣裳,穿到她的身上就变成海水一样的蓝色。而水魅儿似乎觉得没什么异常,很开心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像一条活泼的小鱼儿。   慕容英雄做出怕水的样子,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走进海水里。水魅儿捂嘴轻笑,很敏捷地游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拉到了深水区:“不克服对水的恐惧,怎么学游泳啊?放心吧,你要溺水之前,我会把你拉起来的!”   感受着水魅儿绵软的手扯着自己的衣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慕容英雄就觉得非常满足。他张开胳膊扑进了水中,跟在水魅儿的身后,在海水里游来游去,偶尔装作害怕的样子,往水魅儿的身上靠一靠,看着她被自己逗笑,心里非常高兴。   “你不怕水吗?”游了一会儿,慕容英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是否记得自己这个天性呢?虽然她有讲过,但是,如果她记得的话,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世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痛苦的存在。   水魅儿翻了个身,仰着浮在水面上,望着太阳:“不怕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海对我来说,就好像家一样,安全、温暖。”慕容英雄松了口气:既然不记得,那么,追查她的身世就不会给她造成太大的刺激了。   游了一会儿,日头就升得很高了,担心水魅儿会中暑,慕容英雄就找理由让她回到岸边,拿出买好的酒菜给她吃着。水魅儿把小木盒塞到怀里,然后拿起筷子开吃。慕容英雄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把盒子放下来呢?我不会打开的。”   “我知道,但是,它对我来说是一种羁绊,无法放手的羁绊。”水魅儿苦笑一下:“每当放下它的时候,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还是放在身上比较舒服。”   “这样啊,好吧……”他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就算能够给她一天的快乐,但是真正拯救她的话,可能要从她的身世开始查起。不怕水的话,莫非是水族……   “你说你要去海底?”水魅儿惊讶了:“可是为什么?”虽然大海是自己的宿命,但是对于他来说,陆地才是他的家乡吧?   慕容英雄挠了挠头:“想见识一下没有见过的景色。陆地上的情景,我都见过了,所以,我想……”   无论怎样,先不告诉她实情,免得她苦恼。   “不行!”原本很好说话的水魅儿却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绝对不可以!”   听到与预期相左的答案,慕容英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水魅儿默默地抬起双臂,慢慢地把自己抱紧,表情显得忧心忡忡的:“不知道,但是,就是不行。”心中那股期待又恐慌甚至又有点绝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既然她说不行,那就意味着,那里就是突破口!但是,总得让她先安心才行。“好啦,我不去就是了,你先吃饭吧,还要教我游泳呢。”水魅儿这才开了笑脸,继续吃饭。   照顾好水魅儿之后,慕容英雄准备到镇上打听一下。结果,在店里碰到了两个奇怪的人。跟在他身后准备买点食物的连默嘴角抽了抽,转身就走:当时说没有时间的人是谁啊?现在又大模大样地出现是做什么?   没错,这个人就是龙王,此时,他扮作了中年凡人的模样,身旁跟着同样装作凡人的兽王。两人在店里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立刻锁定了慕容英雄的位置,然后直奔而去。   “哟,年轻人,是外地人吧?”在他还在思索的时候,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不介意我拼桌吧?”   慕容英雄环顾四周,似乎没有空位了,于是点点头:“没事。”   颜朵看着两个上千岁的老妖怪为了和疑似女婿的人拼桌,居然毫无顾忌地施展了□□术,吓着了不少还在用饭的凡人……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掩饰身份的自觉啊!   “年轻人,你有烦心事?”龙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笑着把自己的酒杯端了起来:“举杯浇愁,干!”   “嗯,干!”慕容英雄张开嘴一饮而尽,然后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兽王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表面关切实则八卦地问道:“孩子,你在想什么?”   慕容英雄只是摆摆手,没有说话,半晌才缓过气来:“咳咳……没,没事……”   “你似乎对大海很有兴趣?”兽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捋着胡子看着他:“觉得大海里有的不只是鱼儿、小虾,还有更多未知的秘密?”   慕容英雄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先生莫非知道什么?”   “呵呵,我能知道什么呢?”兽王连连摆手:“不过是信口胡说而已。”说完,他站起身来,扔下尚满的酒壶,扬长而去。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一句话:“若是有缘人,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无缘,竹篮打水一场空。”顺便手指微动,发了个传音符告诉颜朵两人都没有带钱,所以帮忙买单吧。   看了一场装神棍的戏又被迫替着买单的两人:“……”   慕容英雄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作何反应。碰巧店小二经过他的身边,他立刻拉住了店小二:“刚刚那个先生是什么人?”   “哦,旁边那个我不知道,但是其中一个是县里的富豪,叫王隆,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善人。以前海水成灾的时候,就是这个大善人帮助打点灾民,施舍钱粮。所以,大家都叫他王大善人。只可惜,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干儿子,叫王鹏,还偏偏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徒有一张好皮囊,却喜欢流连花丛,各种风流。”   “知道了,你忙去吧。”慕容英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回想着王隆临走的时候所说的话:他的意思,是要自己等待自己,还是说,自己根本与此事无缘,不要枉费心机呢?   一旁正在付钱的连默也听到了,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富豪的话,应该很有钱?   当晚,王大善人的院子里传来一声狂吼:“本王只是吃了你五十纹银的饭菜,你居然拿走了我半箱子极品灵石?混蛋,不许住老子,老子弟弟的院子!”   “不要那么凶嘛,王鹏干叔叔。”   “给老子滚!”   晚上,慕容英雄带着满心的疑惑,进入了梦乡。此时,在海里的水魅儿,正在费劲地往身上系水草,一不小心,弄断了一根,吓得其他的水草四处飘摇,死活不肯让她再系了。被折断的那根水草,被水魅儿拿了回来,系在其他的水草上:茫茫大海,让它一个孤苦伶仃也不好。世上无论是人还是物,还是不要像自己这么孤单了吧……   “我来帮你吧。”魅王到底放心不下,赶来看看。水魅儿手足无措地往后闪了一下:“你是谁?长得真漂亮。”   “……”看来这就是当初水魅儿对自己的印象,只是她从来不说。“我是你的朋友。”   水魅儿挠了挠头:“朋友?什么是朋友呢?”   “朋友就是,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伤心,我陪你伤心。”   “哦,那样的话,白天的那个人,就是朋友了吧……”水魅儿回想起那个给自己送食物的英俊男子,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魅王点点头,心里嘀咕着:或许,不只是朋友吧……   月亮升起落下,新的一天重新开始。一夜未眠的慕容英雄直奔水边,一刻也不肯等。   “魅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喊完之后,他又后悔了:她应该不记得自己叫魅儿吧?自己应该等她醒过来再说吧?会不会把她吵醒了,她生气了?唉,心烦意乱了一个晚上,思路都不清楚了……   水魅儿听着这个呼唤的声音,心里觉得似乎有什么在撞击着心房: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就是记不起来。于是,她慢慢地从水里浮了上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你是谁?魅儿是谁?”   “我是魅儿的朋友,魅儿是你,我是你的朋友。”慕容英雄十分耐心地回答。   水魅儿一脸茫然地用手指着自己:“我?魅儿?”记忆里,空荡荡的一片,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但记忆的碎片,怎么也拼不起来。   “是啊,你告诉我你叫魅儿,而且答应我教我学游泳。”慕容英雄打开包袱,拿出饭菜:“你说只要我给你带饭,你就教我的。”就算把自己本身就会的游泳学上几千次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这样靠近她,逗她笑,一切就是值得的。如果铭记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那就什么都不要记起来吧。   “是吗?”是这样吗?水魅儿问自己。虽然不记得此人的容颜,但她的心底里有个声音呼唤着:相信他,相信他!   “好吧,我马上上岸来。”遵循心里的声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第 77 章   “要像这样,先浮起来……对,脑袋要扎进水里才行啊……”水魅儿在岸边吃着东西,指挥着慕容英雄在水里游泳。到了中午的时候,慕容英雄做出终于学会的样子,游回岸边,擦了擦脸上的海水:“谢谢你教我游泳,我请你吃顿饭吧?”   “可是这些够了啊!”水魅儿举起手里的馒头:“我已经吃饱了。”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一个衣着华丽的纨绔公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家丁:“陪小爷玩玩怎么样?”   慕容英雄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长剑,举在身前:“这位公子请自重。”   远处跟来的颜朵嘴角抽过一天之后已经淡定了,掏出瓜子看着兽王假装纨绔,顺便跟连默打赌兽王会被龙王怎么惩罚。   “呵呵。”来人摇着扇子,冷笑着对身后的家丁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小的们,告诉他我是谁!”   一个家丁低着头走上前来:“公子,您是王大善人的干儿子王鹏……”还没说完,被兽王一脚踹飞:“找打的奴才!不用把干字加上去!”   “是是是……”家丁跌倒在地,捂着摔疼的屁股,唯唯诺诺地点头。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我是慕容英雄。”   “慕容英雄?哦,那个很多有钱人的宝贝孙子?”兽王哈哈大笑,把扇子迎风一展:“可惜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纵有再大的本事,这里也是我的地盘!识相的把这个小妞留下来,我就饶你一命!”很好,就是这个姿势,帅爆了!   颜朵一边嗑瓜子一边点头,台词说的不错……咦,人呢?   连默轻轻把她的头转向大海的方向,龙王正拎着兽王笑得阴测测的:“怎么着,居然敢春心萌动?”   兽王劈手就是一巴掌:“说什么呢?我是在帮你!先装作这个人得罪了我,然后让小二建议这小子去你那里避难,这样你就能亲自验收女婿了。”   “呵呵,那我先回去好好感谢你一番……连公子,这边就先拜托你了。”   “没问题。”反正你们也没真的管过。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慕容英雄又一次告别了水魅儿,回到客栈中。结果,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包袱出现在了大厅的桌子上。   “对不起啊公子,王公子说,不让小店招待您。”店小二苦笑着走过来,两只手搓来搓去,很是紧张:“而且,镇上任何一家客栈都不会招待您了……”哎呀第一次演戏啊好紧张……   “这可怎么办?”慕容英雄拿着包袱,有些为难了:自己可没法像水魅儿那样,在水里睡觉啊。这趟出门,带的银两不多,如果回家的话,难保不会被逮住联姻。   店小二四下看了看,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对慕容英雄说道:“公子,小的看你是好人,就跟你说了吧。现在天已经晚了,要去邻镇找客栈投宿已经是不可能了。您去找王大善人,只要是青年才俊,王大善人都十分赏识。而且,有了王大善人的庇护,你就可以在王家住下,还有山珍海味和美丽的丫鬟哦!”台词说得十分流利,完全没有给兽王丢脸。   山珍海味和美丽丫鬟对慕容英雄来说没什么意义,庇护什么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必要。但考虑到去邻镇投宿的话,就不能早早地去找水魅儿,他还是决定去碰一碰运气。   来到王家的院外,慕容英雄一眼看到了门上的画像,上面画的是自己,还有通缉的字样,门前还有几个家丁在来来回回地巡逻。看来,从正门走是不行了。后门和边角小门也有自己的画像和家丁,慕容英雄决定翻墙而入。   把包背到肩上,仔细地系好,慕容英雄在院外选定了一棵大树,顺着树干爬了上去,登上墙头,很轻盈地落在地上。周围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个丫鬟打着灯笼经过,脚步声也是轻轻的。   连默拉着颜朵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爬树的样子,以手扶额:原来忘记自己是修士的大有人在啊。   慕容英雄对此全然不知道,压低身形,猫着腰快步前进,一路躲过几个正在巡逻的家丁和送东西经过的丫鬟,一直来到了东厢房。由于不确定房内的人是王鹏还是他父亲王隆,慕容英雄屏住了呼吸,举起手指,正欲在窗户上戳洞,却听到屋内有一个很耳熟的声音说道:“来了就是客人,何必躲躲藏藏,大大方方地现身便是。”   这是在说自己吗?慕容英雄不清楚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又演上了吗?颜朵翻了个白眼:都不知道换个戏码,还是回去睡觉得了。   “慕容英雄慕容公子,莫非还要老夫去门外迎接你吗?”这一次,慕容英雄确定屋内的人是王隆,而且说的就是自己无疑。于是,他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深夜造访,请王老爷见谅。”慕容英雄抱了抱拳:“在下实在是……”   龙王摆出一副正在烛光下捋着胡须看书的姿态,闻言摆手轻笑:“老夫知道是家里那个孽子所为,十分抱歉。虽然有教导过他,无奈他死性不改啊!虽然老夫告诉过乡亲们,只要他的犬子的要求的无理的,断可以拒绝。无奈那孽子心恨手辣,老夫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管住他……”   桌子底下,兽王正被龙王踩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衣襟大开表情悲愤:说得冠冕堂皇,你管过吗?每次都引导着我犯错,然后一点点惩罚回来,三千年前的帐都记得门儿清!   兽王还在桌子底下,龙王也无心招呼客人。于是随手招来个丫鬟,让她把慕容英雄带到客房休息。   看着丫鬟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慕容英雄决定从她的口里套出点话来。   “这院子真美啊,请问是夫人设计的吗?”   丫鬟笑了:“公子说笑了,夫人的脾气哪能……啊不不,很抱歉,老爷一直孑然一身,没有夫人的。”   慕容英雄正欲再问些问题,丫鬟却被别人叫走了,换上了一个哑巴家丁。于是,慕容英雄最终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坐在客房里的凳子上,慕容英雄解下包裹开始沉思:虽然说王隆是个善人,但他有些来路不明,很多事情的回答看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其实是敷衍之词。这些丫鬟家丁也有些奇怪,落脚的姿势有些怪异,而且还隐藏着什么信息。不知道这王家的秘密,和水魅儿的秘密是否是相通的呢?   夜晚,他总能听到院子里有类似涨潮的声音,但是推开窗子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院子原本的模样,没有什么水,院子里的湖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波澜。   满心疑惑的他,干脆打开门窗,搬过一个凳子来,仗剑坐在门口,盯着院子发起呆来:如果真有异动,那么它不会忍一个晚上吧?   等了很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空气中突然飘过一丝幽香,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昏睡了过去。   “魅王?稀客啊。”一直在屋外观察慕容英雄的动静的王大善人,微笑着看着魅王翩然降临。   魅王轻笑:“就算是自己的世界,也有呆腻了的时候啊。”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英雄起床穿好衣服,正要出门,看到桌上摆着很简单的早餐。门窗已经从里面关上了,送饭的丫鬟是怎么进来的呢?考虑到水魅儿会饿,慕容英雄也没有多想,匆忙吃了点东西,把馒头什么的塞进包袱里,然后赶紧朝海边进发。   到达海边的时候,水魅儿刚好醒了过来,浮在水面上。但是她的脑海里,总是充斥着昨天有人想抓走自己的情形。似乎有人要保护她,但是是谁呢?为什么记忆到那个温暖的背影之后,就断掉了呢?   “魅儿!”慕容英雄微笑着跟水魅儿招手:“额,请问,你是魅儿吧?”一遍遍地问候,对水魅儿来说永远都是第一次。所以,他也只能每次都像第一次见面的那样,跟她打招呼,跟她交朋友,然后周而复始。   幸而自己的真诚也能打动水魅儿,每次跟她交朋友也不是难事。一遍又一遍地学着自己早就会的游泳,慕容英雄有些分神:这样子欺瞒不了太久,可是,又能跟水魅儿学什么呢?跟有如一张白纸的她交朋友,途径实在是少得可怜……   跟在后面的颜朵也觉得自己可怜极了:剧情重复有没有,被迫不可以换频道有没有?烤鱼都吃遍了有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再温馨的剧情看多了也想呕了啊……   重复的剧情好不容易走完了,颜朵按照龙王的吩咐把慕容英雄送回去,眼看着他推开房门,正准备离开的她顿时呆住了,慕容英雄也傻了,唯独连默十分镇定。   “哟?回来了?”兽王冷笑着挑起怀里美人的下巴:“当小爷我没有女人?你看我得到的极品,不比你的女人好看一千倍。”   “……”颜朵幽幽地看向龙王:知道他会祸害人你干嘛把他放出来?   龙王挑了挑眉:不放出来找什么理由继续关回去?   连默倒是看出了一些门道:那女子是傀儡?   龙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不过我会假装不知道的。   “……”接收到两人的视线信号之后,颜朵默默地在心中给兽王点上了一整排的蜡烛。 ☆、第 78 章   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去了,好像没人记得还有两年龙女就成年了。水魅儿依然每天都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慕容英雄也每天都和她重新认识一次。龙王很想把龙女接到院子里照顾,但现在兽王的身体尚未痊愈,龙气的输送一刻也不容出错。如果一着不慎,他很有可能会同时失去两个亲人。   无奈之下,龙王只好拜托颜朵和连默先守着龙女,以免出事。而连默则趁机敲竹杠,要了一个更加华丽的帐篷,拉着娘子颜朵做了很久掉节操的事情。   帐篷里面富丽堂皇,镶嵌着夜明珠的灯架时刻照明,柔软的吊床花团锦簇,桌子椅子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行宫,而外表则十分不起眼,占地也不大,不会引人注意。   你问龙女怎么办?好说,神识抽出一丝往外一放,万事尽在掌握。修仙,就是这么方便!   日子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过去了,就好像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一样,但这终究也只是好像而已。   水魅儿虽然拥有龙的魂魄,但身体依旧是凡人。这天,她在送走了慕容英雄之后,突然脚一歪摔倒在地。她的右脚有一丝黑气缠绕着,很快蔓延到右腿上。躺在沙滩上颤抖了片刻,水魅儿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颜朵赶紧冲上去手忙脚乱帮她上药,却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不觉心里郁闷:这个没有急救室的时代真是不方便!没有办法了,即使会把龙女吓到,也要把她先带回院子里。   把龙女放在床上,龙王用灵力探测过她的身体之后,默默地叹了口气:“不是外伤,是体内被死气侵蚀了。”   “那龙王用龙气……”   “没用的!”兽王扶着腰走了过来,朝着龙王龇了龇牙:“有用他早就用了。魅儿本身不怕水只是一场意外,她本身还是凡体,经受不起龙气的力量。如果是凡人的生气倒是可以使用,不过……”好不容易找到椅子,他又不太敢坐,默默地蹭到椅背上歪着身子摊开手:“咱们几个谁是凡人?哪个都不是人好吧?随便找个凡人要生气什么的,这是招雷劈呢?”   “……”作为曾经是人的一族,感觉这样的对话有点微妙啊……   “等等!”颜朵突然想起来:“慕容英雄就是凡人!”骑着驴找驴什么的,传出去丢人啊!   “……”是哦,不小心忘记了。   于是,刚刚到客房睡下的慕容英雄就被人揪了起来,十分茫然地被拎到了前厅,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水魅儿。   “你们对魅儿做了什么?”慕容英雄立时怒了,转头怒瞪着几人,摆出防御的姿势,时刻准备进攻:所谓善人原来也只是个谎言吗?那就让我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吧!   虽然很着急龙女的身体,但龙王完全没有心思跟他解释,一个光团打过去,慕容英雄就晕了。光团里带有大量的信息,如果慕容英雄消化了,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消化不了死掉了,那么临死之前的生气就派上用场了。   慕容英雄也算福大命大,到底挣扎着醒了过来,神情也恭敬了不少:“原来是老丈人,不好意思,呵呵呵呵……”当然,表情依然面瘫,完全看不出是不是不好意思。至于提供自己的生气,他完全没有犹豫地躺平在地,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现在倒是看出跟慕容豪杰是兄弟,脸皮的厚度是一样一样的。   龙王冷哼一声,完全没有答应的意思,也没有客气的意思,掐指弄诀,一道道白光就从慕容英雄的体内摇曳而出,飞向了水魅儿。抽出生气到底对身体影响很大,等水魅儿的身体趋于稳定之后,慕容英雄已经意识不清了。   看着始终深情望着水魅儿,纵使生机流逝也面色不变的慕容英雄,龙王难得露出了一丝赞许。掐算了一番之后,他叹了口气,吩咐虾兵把慕容英雄送回龙宫养伤:“跟魅儿的红线缠在一起了,得先让他活着。”如果他敢对不起龙女,龙王可是很厉害的,能把红绳剪了,也能把他像剪红绳那样剪了!   天渐渐亮了,水魅儿醒了过来,迷惘地抱着腿坐在床上:我是谁?这是在哪儿?   “魅儿,乖女儿,你醒了?”龙王亲自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快吃饭吧?”唉,如果不知道龙女是自己的姐姐,也不至于这么别扭。   水魅儿哆嗦着坐在床上往后挪着:“你……是谁啊?”总觉得睁开眼看到的人不应该是他,可是……不是他又该是谁呢?   “乖女儿,你又做噩梦了吧?”龙王走过来,思索再三,没有坐在床边,以免吓坏了水魅儿:“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可把本……把爹爹我吓坏了。”   水魅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兽王在房间外,一边偷听一边偷笑:这小子跟自己一样没老婆没孩子,却要装爹,啊哈哈哈……   龙王微笑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头发:“傻孩子,爹爹会骗你吗?穿好衣服下来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虽然有些别扭,但到底放心了。哥哥的身体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处理龙女的事情了。   见自己的身上没有伤痕,又看到桌上的花纹和自己手里的木盒仿佛相似,水魅儿想: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家?原来自己的家这么大吗?   趁着水魅儿四处打量的时候,龙王冲着门外微微一笑:我看到你笑了哦,所以等一下……嗯哼!   几天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大善人失散多年的女儿被他找到了。镇上的人纷纷带着礼物上门贺喜,看到乖巧亲切的水魅儿更是欣喜不已:太好了,王大善人毕竟是个善人,他的孩子就应该是这样善良的。至于那个纨绔,呵呵,据说是生病了,谁在乎呢?   而那个所谓的纨绔兽王,这几天完全没有见到太阳的机会,躺在床上对着龙王咬牙切齿:“我是你哥!你居然下手那么狠!”身上都淤青了好吗?还是不是龙啊,打架居然咬人,泼妇!   “我要结果就好,过程什么的不重要。”龙王耸耸肩,“也是提前锻炼你一下,不是所有人都会堂堂正正地跟你打架。”   “就算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痞子,但是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出游的吗?”兽王百思不得其解,“交给你不就得了吗?”   “我怕一转头的工夫,你就被人咬死了。蛟和龙的身体硬度差距很大不是吗?”龙王微笑着舔了舔嘴角。   “……混蛋!我……你……”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无言以对。   “唉,居然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我并没有把你打服啊!”于是,龙王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   又折腾了几日之后,龙王神清气爽地出了门,兽王则窝在床上泪流满面嗓子嘶哑:这个混蛋,居然专门逮着有肉的地方咬,疼死了……   水魅儿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有了龙王的庇护,她不需要担心有人欺负她。她会忘记每一天,但比起之前只能铭刻痛苦的日子已经好很多了。   每一天,她都过得十分开心,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刻,她拥被入睡的那一瞬间,总感觉脑海里有一个暖暖的身影在呼唤着自己,让自己坚持住。   “你是谁?”梦里,不知多少次,看到了那个背影,但是当那个背影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却又看不清……   水魅儿就这样在王府里住下了,每天都过着自己记不住的时光。后来,有一天,她看到龙王匆忙走了出去。觉得自己被称为女儿,就应该尽一份力的她也跟了出去。   原来,镇上出了一件怪事,许多人家的鸡鸭鹅等都被人弄死了。镇上的父母官不管事,受惊的当地居民就把王隆请了过来,拜托他帮忙查清真相:“是不是龙王发怒了?”   龙王心里撇嘴:何时发怒了?魔气作祟却要盖到本王头上不成?……   跟着出来的水魅儿最终没能帮上忙,看到那些家禽的惨状她也觉得害怕,于是站在一旁发呆。她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在一个码头之上,面前潺潺的流水,是龙王派人挖沟从海里引过来的,做交通之用。因而,镇上变成了商贾之家聚集的地方。   此时,还不是船只经过的高峰期,水面上偶尔会滑过一只乌篷船,但更多是,是小户人家的竹筏子,上面有一个人撑着篙,竹筏上有一个竹篓,里面有几条小鱼在跳着。   水魅儿就那么站在码头上,看着船只来回穿梭着,静静地发着呆。偶尔,水里游过一条色彩斑斓的鱼儿,水魅儿就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想看看那鱼儿究竟长什么样子。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打断了她的思索。她抬头望去,看到有一只木筏随水而来,木筏之上,坐着一个英俊的人,身着白衣,闭着眼睛,吹着笛子,慢慢地,近了,更近了,就到眼前了……   木筏行驶到水魅儿跟前的时候,慢慢地停了下来。水魅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以往竹筏上都是要有人操纵的,此人双手都放在笛子之上,为何木筏行驶得如此平稳?   不待她想明白,那人停止吹奏,睁开眼睛,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很温柔地看着她,然后,手持笛子,向前一跃,跳上了码头。水魅儿一惊,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为什么不害怕呢?她问自己。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第 79 章   “我打断你的左腿信不信?”不知道为什么,龙王突然站在水魅儿身旁,用十分严肃的口气这么说道。颜朵在附近惊得瓜子掉了一地:这是什么神展开?龙王被附身了不成?   水魅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龙王,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么说;而那个随水而来的人,也只是痴痴地看着水魅儿的脸庞,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见水魅儿没有反应,龙王又大喝一声:“那我打断他给你的右腿你信不信?”这一次,水魅儿在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果断把右腿藏在了左腿之下,然后,她更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身体就这么自发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她很想问父亲,自己的右腿到底怎么了?那个他,指的是不是眼前这个人?但是,看到龙王严肃的表情,她害怕了,不敢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龙王的表情。   见此情形,龙王幽幽地叹了口气:该死的,养了几年的姐姐居然真的被这么个臭小子叼走了。过会儿这里会很危险,护着龙女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护着这个小子,真是不爽啊不爽!   “你们快走吧,晚了,魔化虾兵蟹将要来了。”说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背过身去。   颜朵见状长出了一口气,接过连默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不要随随便便就反转剧情好吗?差点把心脏吓停了。   那个随水而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伤愈归来的慕容英雄。至于自动行驶的竹筏,靠的是龙王嵌在竹筏底下的寻踪石的牵引。   虾兵蟹将?那是什么?水魅儿脑海里还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发跟着慕容英雄跳上了木筏。“要不要用铁盒把这个木盒装起来?被水弄湿了可不好。”慕容英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竹篙,正要出发,原本平静的河面上居然卷起了大浪。河里的水就像海里的大浪一样,怒吼着汹涌起来,扑向了木筏。   “河水怎么会起浪呢?”水魅儿带着满脑袋的问号,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岸边的人也都带着这样的疑问,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探讨这个问题。眼看着大浪居然拍到了岸上,很多人都惊叫着往屋里躲,雪白的浪花有如洪水猛兽一般冲向岸边,吞没了岸上来不及逃跑的人,打湿了岸边的房屋。   龙王一言不发地站在码头上,看着大浪怒吼着朝自己扑来,又迅速从他的两旁绕开,扑向他身后的人,一脸的平静。狂风吹乱了他的胡须,却抚不平他紧皱起来的眉头:都说凡人的欲望太多,但水族的欲望又何以见得少?这场战斗不知道又会带走多少人的性命?   不管怎样,有了他龙王在,决不允许这些跳梁小丑兴风作浪!出了事情要将功赎罪怎么办?好不容易就要退休了,绝对不能因为这些家伙毁于一旦!   大浪退去,木筏依旧在水面上轻轻地晃荡着,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木筏上的人儿已经不在了。没能躲到屋里的人,则惊讶地扯起自己的衣衫:刚刚不是起浪了吗?衣衫居然没有湿?   另一边,在海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魅儿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然后惊讶地坐了起来:这里是……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奢华的房间,一切的一切,都是用珊瑚和珍珠装饰而成的。她惊讶地往后靠了靠,手指触到了冰凉的床板,于是揭开床单一看,居然是白玉的?   这里看起来似乎是个女孩的闺房。柔软冰凉的床板,是鲛纱织成的,上面缀满了粉红色的珍珠;床对面就是一个红珊瑚制成的梳妆台,上面有一个微微张口的珠贝,兴许是放饰品用的;令她惊讶的是,房间里的那个红木箱子上,雕刻的花纹和自己的木盒是一样的,这一切都带着一丝熟悉感,但细想之余却想不起来。   她举目四望,周围的情景更让她错愕:这房间的四壁似乎是透明的,能够看到外面的海水里,鱼儿游来游去的情形,其中一条鱼儿,正是之前告诉她海水要起浪的鱼儿。但她使劲招手呼喊,鱼儿似乎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令她松了口气的是,慕容英雄也被送到了房间里,睡在不远处的矮榻上。虽然她不记得他是谁,但却本能地相信他。   屋内的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片温馨静谧。至于屋外的海上,一片惊涛怒浪,战斗已经开始打响。   龙王负手而立,身后跟着难得严肃的兽王。他们的对面,是为了权势不惜让自己魔化的昔日手下。水族修炼跟人类殊途同归,境界越高越难突破,而魔气灌顶却可以轻松越级。接受魔气灌顶的唯一代价就是干掉龙王,虽然这样做很危险,但是不这样做也很快将寿元将尽的水族们完全不在乎,不过是孤注一掷罢了。   颜朵和连默站在不远处,龙王和兽王并不让他们插手,只说如果有人暗算的话帮忙挡一下即可。于是两人堂而皇之地在战场附近设了结界,一边用神识防备一边嗑瓜子看戏。   汹涌的海水很快漫过了码头,流淌在胡同里、街道上,肆意地怒吼着朝着凡人躲避的小屋进攻,却每每在到达门口的时候突然刹车原地徘徊,前进不得。   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一朵浪花打在了龙王的脚边,打湿了他脚下的码头。就见他眉头紧锁腾空而起,张口就是一声龙啸。不远处的海浪里,隐约有些身影被震得摇晃不已。   龙王反手抄起一柄金龙枪,纵身一跃,信手一划。一瞬间,横亘在他面前的浪花被横劈成了两半,里面躲藏着的魔化军团也哀叫一声,遭受重创。兽王在一旁现出原形,摇动着硕大的尾巴掀起层层巨浪,把魔化军团的浪花全给拍了回去。   魔化军团虽然单人力量不强,但人数众多。他们立刻布置成了阵法,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他们的防御力攻击力大幅上升。海浪里被震荡的身影慢慢恢复了平静,被兽王搅起的海浪也开始平息。见此,龙王冷哼一声,加大了灵力的输送:以为龙只是名字好听吗?太小看我了!   双方你来我往,虽然龙王和兽王修为更高,但水族的人数不少,暂时僵持不下。为了不殃及屋内的凡人,龙王长袖一摆,将这些人用海浪推拉着带到了大海的中央。   在灯魅世界里,魅王也感受到了一方世界的波动,不甘、怨气……各种负面情绪冲刷着灯魅世界,让那些本就意志不坚定的灯魅越发焦躁。灯魅世界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虽然想让这个世界消失,但是如果现在就让灯魅世界崩溃的话,对人界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魅王皱了皱眉头,一个瞬移回到了宫殿里,启用逆转法术,准备将这些负面情绪净化。   这种法术消耗巨大,还是待在宫殿里比较安全。   “魅王,你休息一下吧。”冰凝把手探进怀里,想拽出手帕给他擦汗,结果摸了个空。想起自己的手帕还在魅王那里,冰凝干笑着伸出手去:“那个,魅王,我的手帕……”想起刚刚抱着他的腰的触感,她就觉得脸红。   “手帕?我揣在怀里了,自己来拿吧。”魅王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他不能骤然停止法术,不然,法术的强大反噬力量会把他击伤。   冰凝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的,声调非常低:“这、这这合适么……”两只手扭着衣角转了半天,就是没有勇气伸出手去:如果探进去的话,好像能摸到他的胸膛啊……   正在全神贯注发力的魅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什么合不合适的,拿就是了。”他还觉得有些纳闷:冰凝都服侍自己那么久了,怎么还突然害羞了?当他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忍不住摸他的脸,还亲过两口?只是觉得太困了,没有管而已。   “哦……”冰凝哆嗦着伸出手去:这还是第一次在魅王的眼皮底下占他的便宜呢……   “嗯……”   “……”黑线中。   “额……”   “……”再度黑线中。   “啊……”   “……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魅王的眉毛很用力地挑了挑:“要占便宜也不要那么明目张胆的吧?”还有那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被摸的人是我好吗?   冰凝垂下眼帘,弱弱地说道:“我摸了半天,没摸到手帕。”只摸到了光滑又结实的胸肌……   “哦,我想起来了,刚刚我把它放在桌子上了……怎么?没有摸到怎么还不把手抽出来?”魅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刚刚剥干果的时候,指甲劈了,现在挂在魅王的衣服上了。”冰凝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那等会儿放着我来,别摸了。”就算是灯魅也是男人,再摸可是会出事的。   几分钟之后,魅王收起功力,捏住了冰凝的手,往外拽了拽:还真勾住了。   “我不会骗您啦……”冰凝干笑着看着魅王:他莫非认为自己故意把手留在他的衣服里?她没有那么傻啦!晚上魅王睡觉的时候,机会有的是! ☆、第 80 章   魅王看穿了她的想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晚上睡觉时,床边守着的,不是温柔的小白兔,而是随时准备吞噬的小灰狼?要不要给她个机会?   “魅王,你怎么出汗了?”冰凝好奇地摸了摸他身上黏糊糊的汗水。   “没、没事……”魅王大度地解开衣襟,然后寻找着冰凝的手被勾住的地方。解下来之后,头一抬,看到冰凝正在用十分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光着的上身,那眼神的热度,让魅王顷刻间甩开她的手把衣服穿好。   “魅王,你怎么了?”冰凝握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一脸茫然。   魅王盯着自己的手呆愣了片刻,然后轻咳一声:“我累了,要休息了。”   “嗯,魅王早点休息吧。”冰凝笑着眯起了眼睛:害羞的魅王好可爱啊!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睡了更好摸呢!   而看似睡着了的魅王也悄悄勾起了嘴角:该摸的摸吧,不欠债怎么加利息让你还呢?偶尔的示弱,效果果然不错。   两人各怀心思,都以为自己占尽便宜。而海底深处,水魅儿则由惊喜变成了惊吓:“你怎么了?醒醒啊!”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英雄的脸突然变成了青紫色,而且身体也出现了抽搐的状况。   天可怜见的,龙王忘记给慕容英雄设置水膜减压了,要知道海底压力很大,但是水族平时根本不在乎也注意不到水压的问题。龙宫的结界只是为了分隔水和空气而已,空气密度跟岸上完全不能比。   慕容英雄的脸色越来越差,体内的氧气越发稀薄。水魅儿赶紧支起身子,冲过去抱住慕容英雄的脖子,无师自通地一下子吻了上去,用嘴巴给他输送氧气。   氧气的输送缓解了缺氧状态,也缓解了压力的差距。慕容英雄的脸色慢慢地变得和缓了许多,双手环住水魅儿的细腰,轻轻地吻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梦一般美好的景象,如果是梦,让我先沉醉一会儿吧!   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气泡突然凭空冒了出来,缓缓地包裹住两人,然后以碾压之势冲出了龙宫,一路上压扁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来的魔化水族。然后,气泡缓缓上升,露出了水面……   “你们俩给我……住嘴!”突然,身旁传来一声怒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嘴巴还贴在一起,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一个相当微妙的位置,左边是气急败坏的龙王,右边是浩浩荡荡的魔化水族军团,形势非常地不妙……   龙王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暴躁了:刚刚发现叛军的人数不对,然后就察觉龙宫的禁制被触动了。虽然守卫的实力还算不错,但他对龙女并不放心,觉得放在身边比较安全。打仗那么累还要分神放置移动气泡下去救人,谁知道气泡一上来就看到这么气人的情形!养了几千年的白菜被猪拱了,还特么的是在自己面前拱的,拱到自己面前还特么的不分开!!   “那个……”兽王弱弱地戳了戳龙王的胳膊:“虽然不该我提醒的但是……他们还在危险期来着……”话音未落,几个魔化水族已经冲着龙女冲了过去。   水魅儿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慕容英雄逃命。两人穿过珊瑚礁群,把气泡藏进了密密的高高的水草丛里。魔化水族们一哄而上,在水草丛里四处寻找,有的被水草缠住了,有的被同伴绊倒了,哇哇大叫声此起彼伏。   颜朵和连默趁机上前,把被水草捆住的魔化水族用雷击术统统消灭掉。不得不说海水相当导电,雷电术的威力增加了三倍不止,还给不远处的叛军新造了爆炸头发型和免费美黑。龙王和兽王停在半空中,威压大开才没有被波及到,同时赶紧把气泡从水里升起来,免得龙女变成电烤龙。   见有人来搭救,两个人躲在气泡里,小小地松了口气。水魅儿抱着怀里的小木盒子,坐在慕容英雄的怀里,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为什么总觉得这样欢乐的事情发生过呢?”   “我也觉得是。”慕容英雄轻抚着水魅儿的头发:刚刚一闪即逝的记忆没有抓住。或许,他真的曾经做过一样的事情?   事关自己的退休大业,龙王还是给两人的气泡加固了一下,变成了结界。之后,面对着魔化军团,背着手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完全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魔化军团:“……”明明自己在数量上占绝对的优势,那些不肯背叛的虾兵蟹将也被困在了龙宫里,与闯入的小分队纠缠住无法过来支援,龙王的招数威力更是烂熟于心……为什么有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   等一张大嘴突然从天而降的时候,他们欲哭无泪:果然是大难临头了!救命啊……   来的援兵不是别人,正是饕餮。别看他只有一个,就这一个就很可怕了。他的战斗也是进食,进食也算战斗。对于这个敢吃龙肝凤胆的家伙来说,水族?完全只是开胃菜啦!   更可怕的是,作为龙生九子的饕餮,他完全继承了龙族的皮糙肉厚,戳不上打不烂,上前只要一击不中,那下一秒就会沦为他的口中餐。   于是,本来应该血气腾腾气势汹汹的战场变成了这般模样:   “救命啊你不要过来!”   “我不好吃啊我真的不好吃!”   “快逃吧我不想变成食物啊哇哇哇……”   “我的胳膊我的头……咔嚓……”   魔化水族虽然经过魔化修为大增,但魔化之后终究是水族的身体。看着满地乱跑的海鲜,饕餮简直要乐疯了。要说为什么龙宫里的虾兵蟹将不能吃?呵呵,他能说他试着吃过吗?然后就被他的龙王爹爹扔到了密室里关了好久,还每天放士兵在密室外面巡逻,看得见吃不着,各种煎熬。   只要他口水流一天,他就被继续被关一天。等到他终于能够面对飘来游去的水族们只瞪眼不动嘴的时候,已经饿得出现幻觉了,差点就把自己的爪子当猪蹄啃了。   一番辛苦的战斗之后,当然,这个辛苦完全是相对于敌军说的,这一场战斗除了开头还算正常之外,剩下的完全是在血盆大口下辛苦逃命。至于饕餮,美翻了好吗?第一次被开放禁制允许吃水族,平时离不开东海,东海里一只虾米都不能下口,太虐了好吗?   此时的魔化水族死的死,逃的……完全没逃掉,上千水族因为逃命搅起的浪花有三层楼那么高,其中夹杂着各种品种的水族的碎肉和鲜血。殷红的血一丝丝地飘荡在海面上,海风的腥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有些刺鼻。海浪渐渐平息,血丝在海浪的翻腾下一点点融入大海之中。如果不是海面上还有一些因为被囫囵吞下没咬几口而剩下的碎肉,谁会知道之前海上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进食?   看着打着饱嗝却明显只是勉强吃饱而已、正在四处搜寻食物连碎肉都不放过的饕餮,颜朵不得不感叹:当龙王不容易啊!养个吃货更不容易!   “咦?居然还有没被吃掉的?”颜朵捏着鼻子四处打量,突然看到在海面上孤零零地飘着一个人,穿着跟魔化水族一样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小令旗。“居然还有人?叛徒么?”   “这个人怎么回事?”兽王用手戳了戳饕餮:“一次性把战场打扫完,不然再饿你几天!”万一海上的浮尸飘到了岸边,不知道情况的凡人又要以为是龙王发怒了,谁闲着没事一天到晚发怒啊?而且,万一臭了怎么办?污染大海好吗?吃了?水族什么时候吃过人类?就算地上旱得颗粒无收,海底也照样不受影响,完全不需要饿得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饕餮吸吸鼻子,终于搜集完所有的碎肉,美美地打了个饱嗝,接着一脸嫌弃地摇摇头:“才不吃呢,他身上有虫子的臭味!”魔化的水族最多肉质硬一点,臭的肉完全下不了口啊!吃货也是挑剔的,臭豆腐和臭肉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么?   虫子的臭味?龙王的眼中划过一道厉光,迅速用神识把那人反复检查了一遍,悍然发出一声龙啸。只听那人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了一口血。凭借着修士过人的视力,颜朵很清晰地看到那人咳出的血中有什么东西垂死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僵硬着不动了。   “这是?”   “阴傀虫。”   阴傀虫,是魔族将炼尸和药虫相结合做出的产物,跟魔种相似,不过它没有吸收功能,多了一个控制和魔化的功效。它比魔种更加可怕的一点,就是它的隐蔽性很高,如果修士对自己体内的奇经八脉不熟悉,那么就算被寄宿了也不会察觉。饕餮能够分辨,完全是神兽的本能。   更要命的是,魔种不过是凭借瞬间爆发使人被魔化,阴傀虫却可以重复寄宿和魔化,只要不死,就能反复使用。幸好阴傀虫的炼制比魔种更加艰难,魔族最后也没能研制出魔族可以免疫的阴傀虫,所以这种东西也只是掌握在魔族的少数贵族之中,并没有散播开来。 ☆、第 81 章   大概是因为魔种倾向于吸收,而阴傀虫倾向于控制,这个凡人没有像之前大牢里那个凡人一样死去,很幸运地活了下来。   “唔……”有一个浪花打来,直直地泼在了凡人的脸上,没有了阴傀虫的控制,他逐渐恢复神志醒转过来,看到周围或飞或飘的几个人,视线瞬间锁定了慕容英雄,神色惊疑中略带激动:“大皇子陛下?”   “大皇子?”颜朵莫名其妙地跟着念叨,视线转向那张面瘫脸,无论如何都没有看出什么君临天下的面相。记得之前慕容豪杰说家里是盐商的……盐商跟皇子搭边吗?还是说这俩不是亲兄弟?   那个凡人叫裴玄,此时似乎确定了什么,激动不已地想站起来。但他的身子底下是一片汪洋,一番挣扎反而失去了平衡,完全不知道轻功水上漂为何物的裴玄十分悲催地一个翻身扎进了水里,呛了好几口水,脸色越发不好,眼神却止不住地发亮。   慕容英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木着脸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回了水魅儿那边:什么皇子?这人不是眼睛进水了就是脑子进水了。   围观的颜朵表示这份狗血撒得十分恰当,很快就会推进下一个剧情,就是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宫斗什么的,智商不够还要回溯剧情才能看懂。   连默倒是十分敏锐地发现了龙王并不惊讶的反应,联系刚刚他没有继续出手,之前出手的着重点也有微妙的偏颇,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龙王早就知道这一切。但是,为什么呢?   接受到其他人探究的目光,龙王撇了撇嘴,看到同样好奇还有些担忧的水魅儿,最终还是降尊纡贵地解释道:“凡人皇族体内有稀薄的龙气,生气尤其旺盛,当初给魅儿治疗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之前只是普通的龙气而已,现在却隐隐形成了九五之势,有些奇怪。”   “九五之势?那君御寒……”颜朵闻言惊讶极了:女主的后宫不是都被女主光环笼罩,拥有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遇到危险自动开启召唤英雄搭救的模式,在临死前一刻必然被人救走然后换个地方满血复活的吗?君御寒当皇帝也没多长时间,九五之势世间不过一人,那他是被杀了呢,还是被废了呢?   就在她脑洞大开想象着君御寒到底是如何凄惨的时候,一只手突然爬上了她的腰肢,捏得她打了个激灵:“有时间不多想想你夫君我,关心那些不必要的男人作甚?”   “谁说我关心他们了?”颜朵像小泥鳅一样在他的怀里扭来扭曲躲避攻击:“我担心的是人界。”   颜朵跟连默讨论过关于未来命运的事情,不过随着两人无意识地把女主的后宫拆了个七七八八,颜朵对剧情的关注度日渐降低。说起来,君御寒实际上是女主后宫里实力最弱的一个,他虽然是人界的帝王,但在后宫里的地位却颇为尴尬,因为他那用灵石灌出来的修为跟那权倾朝野的权力完全不搭,以至于后来受制于魔焰。   他是原文中后宫里唯一一个主动愿意共享女主的人,因为他的实力实在惨不忍睹,不过也正因为他选择了共享,相对弱势的他获得了女主的怜悯,获得了并不比魔焰低的地位。他的江山延续了很久,甚至靠着女主拥有了永久的生命。但现在女主明显还被魔焰攥在手里,而君御寒也没有共享女主的想法,莫非因为没有女主的命运加持,君御寒就保不住皇位了?人界的后宫地位被打破,那其他界面的后宫会不会倾轧人界?   对于颜朵的焦虑,并不了解那个原文的连默却不以为然:“一个皇帝罢了,有的是人想当,也有的是人能当。只不过分为当不当得好,当不当得长久而已。”说着,他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这不是还有个所谓的皇子吗?有时候,血脉也是一种信仰。   “天啊,那魅儿怎么办?”不焦虑人界的颜朵又开始焦虑人事了。   “……”果断把人嘴巴堵上,防止她继续无意识地杞人忧天。   良久之后,连默才松开气息不稳的颜朵:“慕容英雄再长命,凡人也不过百岁寿命。他如果不是天才,即使仙途坦荡,也很容易止步金丹而已。最多五百年的寿命对于万年的龙族来说,太过渺小和短暂。且不说权势对于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即使他无心权势,又能陪龙女多久呢?”   “也是啊……”只是,果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啊……   此时,其他几人已经从裴玄口中得知了慕容英雄的来历:他是盐商之子不假,不过,他其实是真正的皇长子,前皇后所出,慕容豪杰是他的胞弟。但当时的贵妃为了权倾后宫,设计害死了皇后,流放了皇后的娘家一族,甚至不想放过两个孩子。当时的皇帝势弱,不仰仗贵妃的权势就会被推下台,但他又不舍得孩子,就让皇后的娘家舅舅偷偷把孩子假死之后接出宫去,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两个孩子的名字始终在皇家玉牒上,只有少数上了年纪的皇帝亲信知道孩子的存在。   “我是以前的御前侍卫,当今皇上逼宫的时候将我下狱,我本一心求死,却被魔族歹人控制。他们需要人指挥作战,我就这么被带来了。如今朝政乌烟瘴气,恭请皇子殿下回去主持大局!”若不是水里站不住也跪不下,裴玄恨不得当即豪气万丈地跪地叩拜高呼万岁。   水魅儿听完之后,眼神闪过一丝失落:他,会离开我吧?   “咳咳……”明显感觉到水魅儿情绪不好,慕容英雄干咳两声拉住了她的手,表情面瘫,眼神真挚地说道:“我从出生之际就是慕容英雄,不是皇子。万里江山与我如浮云,区区百年惟愿与君度。”   “……”感觉到救国无望的可怜的忠心侍卫瞬间石化了。   颜朵很好奇地问道:“其实你在宫里不算最厉害的吧?不然怎么会派到这么个边陲小镇来呢?要说控制皇宫,除了控制皇帝,控制了侍卫长就能控制整个皇宫的守卫啊!御前侍卫……”相当于大老板的保镖,连价值都没有,没被撕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懂了颜朵的画外音的裴玄遭到了会心一击,玻璃心登时粉碎。仔细想想好像自己是被顺手控制的,原因是阴傀虫是疑似过期的半成品?裴侍卫顿时由石化变成了风化……   现在的人界的确有的地方一片混乱,不过因为混乱的范围仅限于皇宫范围内,平民百姓对此并不知晓。魔族喜欢随心所欲,但也讨厌麻烦,控制人界不如先控制皇帝,这样就一举搞定了。   控制虽然很方便,但也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没有克星。阴傀虫成功控制了君御寒以及叶宰相,却对冯将军毫无办法。因为冯将军是体修,而且小有所成,但也因为修为略高导致孕育困难,与身为凡人的妻子生了一对龙凤胎,最终却只养活了一个女儿,儿子因为身体几近衰竭,出生不久就被一个修士接走抚养,之后杳无音讯。   他的身体如钢铁般坚硬,四肢发达偏偏头脑也不简单,阴傀虫面对他完全无可奈何。如果不是他没有当皇帝的心思,凭他的心智和兵力至少能做个守成皇帝。   魔族更郁闷的是冯将军虽然不爱政事,却在某些方面有极其固执的坚持,比如对魔族的愤恨。魔族不得不动用被控制的君御寒和叶宰相对其压制,在人界的活动也被迫押后。至于说君御寒为什么有修为也会被控制住,呵呵,一个灵石灵药灌出来的修为能有多牢靠?比起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叶宰相也不过多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其实魔族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大军压境,但人界里的修真者也不是好惹的。毕竟修为越高的人,生育的几率也就越低,他们需要凡人当中有灵根的孩子传承,不会任由魔族杀尽凡人。凡人固然可以轻易镇压,但是没有修为的他们对于魔族来说不能用来提高修为,阴傀虫本身就数量低成本高,时间长了还会消磨心智。没有智慧的凡人那小身板连傀儡都不如,纯属浪费。   更何况,人界能在数界之中占据之一,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若把一界灭族,且不说修真者会不会发疯,单单天道反噬的后果就无法估计,更不用说这种行为完全是得不偿失。   无奈之下,魔族只好决定用他们最不喜欢的循序渐进的方法,从不起眼的边角地区一点点侵蚀,执行人都是些魔族里最不被重视或者没有本事的人,剩下的大部队小部分驻扎人界中转皇宫的资源,剩下的很多都转战兽界,小部位徘徊在修真学堂的周围。   本来有个倒霉蛋会被派到这个小镇上来,但那个家伙觉得这地方连立功的可能性都没有,还不如在家寻欢作乐,就随手从牢里拉出一个身体还算硬朗的,拿出那个阴傀虫试着控制,成功之后撂下裴玄就走人了。   即使魔族转战兽界,他们的目的大多只是掠夺资源和吸收修为。对他们来说,扩大了地域还要派人管理,还不如来一次拿一次方便。偷袭兽王的行为,也的确不是魔族的计划,而是陶梦芊试图立功,在魔界树立自己的威信才做的。不过,如果她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没有害死的兽王其实完全是个可以随时更换的公共保镖,怕是会吐血吧?   此时,陶梦芊倒没有时间吐血,因为她正被魔焰用红绡绑在魔殿寝宫的大床上,表情十分屈辱:居然失败了,我难道不是天命女主吗? ☆、第 82 章   陶梦芊百般不明白为什么小说里对女主千依百顺的男主到了她面前却是各种霸道,之前因为试图触发兽王的剧情,她被魔焰惩罚圈禁,在床上整整半个月都没有见到太阳。虽说修士筑基之后可以辟谷,需要休息时不必入眠,但这种没日没夜被人翻过来调过去很饿很累却饿不昏累不晕的感觉谁!能!懂!   该不是错穿了同人文了吧?或者,她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变成同人文的世界了?   陶梦芊不相信自己不是天命女主,毕竟该有的炮灰粉丝基本上一个不少,本人的魅力度和体质也分毫不差,该死的该走的也没有差别,除了本来该死却活着的舒忆雪……或许,她是穿越者?   不过舒忆雪本身跟后宫完全没有任何接触,这一点就被陶梦芊排除掉了:最多顺手灭掉而已,不需要特意盯着。   当她记起来后宫还少了一个颜子飞的时候,才发现他似乎已经有了家室,这一点让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人在后宫的地位不是最高的,但花狸猫的血脉很戳她的萌点,平时就是个羞涩的开心果,更别说他那强大的寻宝能力……他怎么可以跟了别人!   虽然心怀不忿,但她被魔焰带回去之后就没了颜子飞的下落,他身上的机缘也无从找起。莫非那么好的东西要让给别人?不甘心啊!她认为自己并不贪心,只想要微生一个人的爱情和后宫全体人的绝对忠诚而已,可这样居然不能实现,绝对是天道不公平。   怒火攻心的陶梦芊干脆决定,能得到的后宫就抓紧,得不到的后宫就干脆毁掉。不久前才知道兽王居然有了儿子,不清楚详情的她很是恼火:怎么跟原文不一样?不是每个后宫都保留着纯洁的自己,静静等待着女主降临吗?这样的人还是不纳入后宫了,灭了干净!说不定还能靠着这件事情,在魔族建立自己的威信,靠着立功为自己争取平等的地位,不要整天在床上虚度。   于是,她用平时攒下来的资源偷换了一颗魔种,雇人把它寄宿到了去兽界的人身上。   “怎么,不服气?”魔焰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划破她柔嫩的皮肤,语气冰冷一如他指尖的温度,“即使你弄死了兽王,兽族很多地方也是各自为政,完全不受影响。你还自以为是地用我们魔族的东西去对付兽王,害得我们在兽界的暗棋暴露了大半,损失惨重。你以为换做别人,还会让你继续活下去吗?”   “我……”陶梦芊咬咬嘴唇,十分疑惑:女主穿越文,即使是同人文,大约也逃不出大体的框架。女主不是要么以智慧各种宫斗宅斗登上高位,要么凭借自己战功立业,成就新一代花木兰,与男人平起平坐,靠魅力迷得后宫跟在屁股后面献殷勤,被世人尤其是男人迷恋憧憬吗?套路没有问题,那是过程出错了?   “居然还走神?”魔焰冷笑一声,欺身压上……   一番云雨之后,陶梦芊咬着被角百思不得其解:除了魔焰,后宫里微生怎么勾搭也不过来,兽王还没勾上就突然冒出个孩子,颜子飞完全错过了连勾搭的时间都没有,君御寒还没在后宫发光发热就被人直接废了,整个后宫都要分崩离析了,可在进入修真学堂之前的剧情还是正常的,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原文小说里,女主的修为不低,后宫庞大,有陶子飞提供的法宝,君御寒提供的财力,兽王提供的双修力量,后期还有仙宗的玄幽尊者指点,十年成就元婴……   可现在呢?人财两空,金丹不稳,受制于人……看来,想要改变命运,去仙宗是势在必行了。   虽然玄幽尊者的长相憨厚不出众,在后宫的出现率不是很高,但在女主飞升之前,他是后宫中一开始实力就能与魔焰匹敌的人,具有不死之身。只要迷倒他,就不用担心再被魔焰控制了。   记得他还有一个跟兔子一样有洁癖性格软绵绵的泪包子徒弟?性格不如颜子飞开朗,更像个瓷娃娃,后期里没有什么剧情。既然现在后宫这么空虚,多加一个剧情外的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怎么离开这里……陶梦芊的视线似有若无地略过了屋外:很多人巴不得我离开,不是吗?   果然,几天之后,在魔焰外出处理繁杂政务之时,一个女侍卫打着魔焰的旗号,用坐骑带着她把她带到了郊外。陶梦芊假意不知,手里却迅速抛出一堆不用的法宝,直接用法宝自爆把女侍卫炸死了。作为天命女主,资源怎么可能会少呢?有资源就是这么任性,一边用一边扔。   剥下女侍卫尸身上的乾坤戒指,骑上女侍卫拴在一旁的魔兽坐骑,陶梦芊朝着原文中写的方向前进:猪一样的对手有时候比神一样的队友还有用啊!后宫美男,我来了!   至于为什么女侍卫要多此一举地带一个魔兽,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有女主不合理也会变成合理。   在穿越女主为了自由和美男投身逃亡大业的时候,慕容英雄正在被准岳父和准岳父的哥哥各种考验,每天都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水魅儿则正在闭关苏醒龙魂,对此一无所知。   首先,威逼利诱。当然,为了防止考验通过了,人却挂了,兽王十分贴心地给龙宫设置了减压的功能。“小伙子,你如果放弃我的女儿,我可以保证你的江山绵延万年,你也可有多拥有三百年的寿命。”   慕容英雄面瘫着脸坚定地摇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水魅儿是我的心上人,是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我想当的是她的夫君,而不是天下的君主。”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利诱过了就开始威逼,兽王站起身来,一把抢过身旁蟹将军手里的长矛:“要么滚,要么死!”   说完,兽王拿着长矛就冲了过去,两旁的虾兵蟹将都纷纷侧头捂眼:都过去那么久了,前龙王还是没有摆脱二的气质,没看龙王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吗?   兽王杀到跟前之后,对着这个脆弱的人类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人类实在太过脆弱,弄碎了龙女不会寻死觅活吧?戳一个窟窿也罢了,但是万一伤口不会愈合,那龙女女婿不是破相了?难办,太难办!   坐在宝座上的龙王伸手拂袖,把慕容英雄直接扫进了龙宫秘境之中:看样子他也快突破金丹了,就当是一场考验吧。   龙宫秘境位于龙宫地底,里面飘荡着各种水鬼,消灭水鬼会掉落魂丹,吸食起来比灵石更有裨益。秘境分为几大版块,可以供不同修为的人进去修炼。慕容英雄用放风筝的方式艰难地将一方水鬼消灭干净,然后耗尽丹田的灵力,就地打坐,突破了金丹。   从身体到心灵把准女婿都磋磨过一遍之后,兽王和龙王都很满意:小强一样打不死的精神,还算强健的体魄,至少在七老八十之前,他不至于因为不小心跟水族擦碰一下而死在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   说起来也蛮悲哀的,慕容英雄跟冯将军一样也是体修,但一番辛苦修炼出来的体魄完全比不上水族天生的皮糙肉厚。金丹不稳的他寿元不足千年,龙女则是万年寿命加化身修为……   兽王越想越觉得不爽:怎么越看越觉得不满意了呢?   龙王在一旁把玩着兽王当初拔下来的龙角:“肯堵上自己的一辈子,放弃权势荣华只为了真心,对龙女来说已经很难得了。”龙族里跟龙女般配的人也不算少,但是漫长的寿命不意味着漫长的幸福。   “的确,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一旁做客的魅王也跟着附和。   兽王挤到龙王的宝座上坐下,端起茶呷了一口:“说起来,你来做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被那个世界吸回去?”魅王虽然有一个王字,但不是法则所在,离开灯魅世界的时间有限。   “听说龙宫里有一个秘境,前来参考一下而已。我打算把灯魅世界也弄成秘境,等人消灭之后就可以超度了。”魅王微笑着把身后的冰凝拉过来,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自从不久前魅王发现冰凝的心思之后,灯魅世界就有了崩盘的趋势。后来,在冰凝趁着晚上魅王睡觉摸胸肌之际,魅王把她拉到怀里轻轻一吻。这个吻打破了冰凝对感情的卑微和疑虑,也打破了灯魅世界的法则:灯魅的世界,是被冷漠造就的;而爱和恕,就是打破冷漠的法宝。   灯魅世界的法则重新运转,那些昔日的灯魅,积善行德的人有了修仙的机会,作恶多端的人变成了被锁在世界底层的鬼魅,有些像龙宫秘境里的水鬼。灯魅世界里随时会迎来新的被遗忘的灵魂,用心灵评判他们的机遇,决定他们的去向。   魅王成了世界的主宰,准备把灯魅世界一分为二,公开底层作为修炼场所,开放的同时收费养家。   冰凝继续提高修为,但是她偏偏胆小不敢去底层杀鬼魅,于是魅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当你修炼再上一个阶段的时候,胸肌可以随便摸。” ☆、第 83 章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等再回来的时候,境界虽然不稳,但的确上了一个阶段,小有突破。   底层的鬼魅:艾玛我们招谁惹谁了?突然闯进来一个杀神,吓死人了好吗?不是说还不到开放时间吗?   魅王十分慷慨地开放了胸肌,下一个阶段是腹肌。总之,以美色为诱饵,不愁冰凝不上钩。   不过灯魅世界毕竟要长期运转,魅王这方面的经验不如龙王,就上门来探讨了。至于欢不欢迎,管他作甚?有结果就好。   这边大家其乐融融,喝茶聊天,而秘境里……   “他磋磨自己的女婿就算了,磋磨我们算什么?”在龙宫地底的湛流秘境里,颜朵一脚踹飞了眼前的水鬼,很想仰天咆哮:好好地在客房里盘膝打坐修炼,一睁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时候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眼前还有一张牙齿尖尖的大嘴,如果不是自己眼疾手快,脑袋还能要吗?   连默一只手揽着她急速后退,另一只手挥剑如风,把逼近的水鬼掀飞:“也不全然是磋磨吧。”虽然转移的时机有点恶作剧的味道,但这里的灵气密度明显比地上大很多,时间的流速也不一样。这里的水鬼基本上都是金丹中期修为,金丹后期的不多,元婴期练气期筑基期什么的基本没有,说是磋磨,不如说是为颜朵量身打造的强化训练。   颜朵鼓了鼓腮帮子:“我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能帮人帮得这么招人恨的也就他们了吧?”   “有抱怨的时间,你不如练习一下法术的使用,独角兽血脉觉醒之后,除了我训练过你,你也只是打坐修炼的吧?”知道她也没怎么生气,不过是抒发一下自己的郁闷情绪,连默腾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开始手把手指导她战斗技巧。   虽然之前搜罗了很多法器,但是血脉比较特殊的颜朵却找不到趁手的武器,防具倒是堆了一堆。武器当中,能同时承载凤凰涅槃火力和独角兽治愈能力的几乎不存在,加大了灵力结果毁了自己的法宝,这不是在战场上闹笑话吗?迄今为止,颜朵都是徒手使用法术,武器完全搁置脑后。   连默拿着她的乾坤项链,一边护着她一边给她掏武器,每当武器出现承受不住灵力的情况时,就把武器扯下来,堆积在一旁等着卖出去。更换了一圈下来,颜朵意外地发现,能承受住灵力的居然是一条不起眼的飘带。   飘带在海水的洗涤之下,褪去了当初染上的颜色,恢复了雪色。连默用剑劈了飘带一下,连一点印子都没有留下,又用手捻了捻,终于确定这条飘带就是幻天绫罗纱。   绫罗纱传闻是绫罗山上蜘蛛制成,水火不侵,防御力极强。而每万匹绫罗纱里才会出现一尺幻天绫罗纱,拥有强大防御力的同时,因为它可以无限承受灵力的输出,还能作为武器存在。只是因为幻天绫罗纱本身攻击力不强,只能依托修真者本身的力量攻击,承受灵力的特点比起水火不侵的防御力来说反而比较鸡肋。   另外,幻天绫罗纱因为防御力更强,用刀剑弄不断,永远只是最初的飘带模样,不像绫罗纱可以做成衣服或者护甲。这样搞得它虽然少见,却也很少有人愿意费工夫把它弄到手,它很珍贵,却也很鸡肋。   幻天绫罗纱对于其他人来说很鸡肋,但对于颜朵来说却最合适不过。作为两个灵兽的后代,她的灵力强度远胜于同等修为的旁人,幻天绫罗纱的存在弥补了她武器方面的缺陷,还能兼任防具,非常完美。   有了趁手的武器,颜朵学得很用心,将灵力导入飘带之后,挥动的同时施展急冻术,甩出去的飘带顿时变得利如刀刃,把逃脱不及的几个水鬼一切两半。长长的飘带绕着两人旋转起来,像旋转的齿轮一样收割着水鬼的性命。   “很厉害啊!”颜朵撤下急冻术改换火球术,幻天绫罗纱瞬间变成了风火轮。只是因为在水底的压力和环境问题,火苗的范围很小,威力不大。   “火在这里不行啊,那风呢?”颜朵试着把御风术释放在幻天绫罗纱上,结果在秘境里直接刮起了小型水龙卷。若不是连默当机立断用长剑把幻天绫罗纱缠住,阻止了风进一步肆虐,还不知道两人会被水龙卷卷到哪里去。   “不是力量足够大就可以,要学会控制。”连默往她嘴里喂了颗回灵丹,指了指周围死不瞑目的水鬼:“威力不错,但是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落空了。现在丹田里的灵力也少了大半吧?要是这是在战场上,你三招放不倒别人就只能被别人放倒了。”   颜朵吐了吐舌头,收回幻天绫罗纱,意外地觉得重量有所增加。低头一看,幻天绫罗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它的个头比当初的墨璃大不了多少,滑溜溜的毛是灰白色的,头顶上有长出不久的粉嫩嫩的角,蓝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背上有一对短短的小翅膀,尾巴卷卷的,样子十分可爱。   “貔貅!”颜朵把泪汪汪的小东西从幻天绫罗纱上解下来,抱在怀里仔细打量:“你是……从哪里来的?”传说中的五大瑞兽之一,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见到了?可是它怎么出来的呢?要知道刚刚自己的神识完全没有察觉到它,连默也是之后才发现的,这个小家伙的修为应该是化神期吧?   小貔貅泪汪汪地吸了吸鼻子:“我就是跟着父母出门啊,在飞过海面上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水柱卷进来的。”   “……”水柱?不会是自己意外弄的水龙卷吧?   正在疑惑间,旁边传来连默无奈的声音:“朵儿娘子,你不觉得有什么忘记了?”回头一看,连默正在尽心尽力地劈着水鬼,而水鬼也在十分敬业地直往这儿扑。   “噢噢!”颜朵这才反应过来,随手甩过去一个急冻术,然后……继续逗着小貔貅玩。   “娘子,你为了貔貅连夫君都不要了吗?”   “夫君,化神期的你连金丹期的我都护不住了吗?”   “……”不是这个问题好吗?你是来修炼的不是来玩的好吗!   周围的水鬼越来越少,当最后一个水鬼哀叫一声消失之后,两人只觉得空间突然扭曲,眼前一花,然后就出现在了龙宫的大殿上。   宝座上,龙王的表情十分严肃,兽王则趴在一旁的案上装死。   “这个……我们惹祸了吗?”颜朵心里没底地趴在连默的耳边小声问道。   “没有。”龙王的龙须十分严肃地抖了抖。   “哇,这么远也能听到?哦,对了,修为啊修为。”这个修真的世界,没有结界都不敢在背后说人坏话了。   蟹将军从殿外走进来,手里拎着遗传疑似水鬼的东西:“全部搞定了,请陛下过目。”   “嗯,做得好。”龙王用神识扫视一番之后,点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转而看向颜朵,表情还是十分严肃:“你们立功了。”   “啊?”   刚刚颜朵的水龙卷不小心把外面的海面弄得天翻地覆,还差点弄翻了海上的渔船,但若不是这个水龙卷的出现,龙王根本无法发现本该是封闭的秘境居然有人为弄出的缺口。   这湛流秘境里关着的都是水底的冤魂,平时靠着秘境练兵,同时把秘境里的水鬼数量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谁知道长时间的修炼居然在秘境上弄出了一个小裂缝。   若不是洞口还小,漏出的空隙不足以让水鬼通过,这成千上万的水鬼会给人界带来极大的灾难。   “把检查秘境的家伙押入大牢,另外,你们两个……”龙王转向颜朵和连默:“有功自然有赏。”   只见龙王用一只手的指甲把另一只手的指腹挑破,逼出两滴精血,直接将龙血打入了两人的体内,再面色苍白地把两人转移到静室中。   趴在案上装死的兽王赶紧跳起来:“弟啊,你干嘛给那么多?咱们一人一滴也够用了。”龙血除了能够提拔修为,还能洗精伐髓,但龙血作为龙自身的精血,损失一点点也会影响修为。   龙王神情淡然地一抹手指,伤口瞬间愈合,光滑如初:“哥哥,你又忘记自己已经不是龙了。”   “……”虽然是事实,但是老是提醒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帮忙应付一下貔貅的父母吧。刚刚我忘记把那个小家伙要回来了,静室你也知道,只能从里面打开。所以,你先去吧,人家的孩子凭空被卷入海底,咱们总是要交代一下的。”   “……”   “静室千万不要闯啊,不然那两人走火入魔就完了。”   “……”   “还有秘境的那个缝隙就拜托你了。”   “……混蛋!”刚才他为什么要关心他啊!为什么要醒过来啊啊啊!这个世上怎么可以有比他还不要脸还爱推卸责任的家伙呢! ☆、第 84 章   被转移到静室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即使是知道了大概也没有精力笑了。龙血初入身体倒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等龙血沿着经脉向前推进的时候,那种疼痛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颜朵的修为更低,经脉更窄,因此也越发痛苦。龙血推进的感觉像极了被人用凿子凿开经脉的感觉,浑身好像在不断崩裂。   咬牙忍了不知有多久,浑身的经脉被第二次拓宽,这一次的疼痛度就大大减轻了。   经脉被开拓的过程中,颜朵隐约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破了,不过她此时疼得眼花耳鸣完全顾不上,浑身的骨头都感觉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遍似的。   龙血游走第三遍的时候,融于精血的强大灵力开始滋养经脉,把颜朵的修为直接拔了一截。   龙血游走第四遍的时候,体内的污垢被尽数排出,精血中剩下的灵力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茧子,挂在颜朵的丹田上,暂时消化不了。   好不容易等身体轻松了不少,颜朵立刻开始巩固自己的修为,完全顾不上检查龙血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一旁的连默早已修炼完毕睁开眼睛,本就进入化神期不久的他被龙血直接推到了化神中期,而这换做常人没有百年无法做到。虽然过程也有些辛苦,不过也不至于像颜朵那么难熬,也没有留下什么茧子,灵力吸收得干干净净。   看着一旁乖乖趴着并不打扰的小貔貅,连默嘴角一抿:或许该问问这个化神期的家伙是怎么被金丹期修士的龙卷风卷进来的吧?   龙血的威力的巨大的,等颜朵睁开眼睛,双眸分别有一道青光和一道红光闪过。她的修为直接越过元婴初期,进入了元婴中期,这还不算剩下还没消化掉的灵力。默默地回想自己不过几年的修仙生涯,这样一步登天简直是天才!但是联系一下自己将近千岁的身体年龄,自己好像也天才不到那里去,人家笨鸟先飞了,她飞得略晚了。   话说,这就元婴期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巩固好了?”连默微笑着拉过她的手,按住脉门检查一番,然后微微一愣:“好像还没有完全消化完?”语气十分遗憾,但是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看着他热情得吓人的笑容,颜朵悄悄往后缩了缩,手没能抽回来:“大概是一次不能吃撑吧。”   “没事,我来帮你。”连默抬手就连续造了两个结界,一个圈住了懵懂的小貔貅,一个圈住了自己和颜朵,往前一扑, 把颜朵轻轻就地放倒,十指翻飞的同时还十分体贴地往她身下垫了一张毯子。   刚刚巩固完修为就被双修的颜朵:“……”   以龙王的修为,神识扫到结界就知道不宜打扰。于是,他十分无良地让兽王继续招待小貔貅的父母。   兽王到底是龙改不了懒病,面对着两张气咻咻的脸,居然也没撑住睡着了。   海面上,突破的劫云在雷阵雨的掩盖下不甚明显。而心魔,在撞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后捂着脸退散了。   心魔:“到底是谁给我设定的有翅膀没有手!用翅膀一捂眼睛就摔地上了好吗?等我醒了他们都突破完事了呜呜……”   一番双修之后,颜朵只感觉自己好像重新被淬体了一遍,浑身都快散架了。即使发觉自己体内的茧子已经彻底消化吸收,把自己推到了元婴后期也觉得欲哭无泪:元婴老祖的身体固然强悍,但化神大能的体力更加持久,现在完全动不了……   餍足了的连默十分熟练地给她清理身体,换上新衣,撤掉结界,然后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某个迎面扑来的毛团子。   小貔貅嗷嗷叫着拼命挣扎:“放开我,坏蛋!干女儿救命啊!”连默疑惑地看着颜朵,颜朵则艰难地举起了舌头:“我是无辜的。”好累啊,连手都举不动了。   既然颜朵不知道,那就只好问小貔貅了。幸而小貔貅性子直,问什么说什么。   小貔貅看着个头小,实际上年龄跟颜朵的母亲差不多。作为瑞兽,她和颜朵的母亲是好姐妹,曾经约好生下的孩子就认成干儿子干女儿。只是后来颜母修炼飞升了,而小貔貅却很诡异地一直保持着幼崽的状态,始终没有变化。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老妖精了,结果来一趟兽界,天下随便掉下来一个辈分儿都比自己高啊……   小貔貅能凭借嗅觉认出颜朵就是颜母的女儿,于是厚着脸皮缠上来,决定当颜朵的契约灵兽。反正颜母都飞升了,那么颜母的女儿肯定也能飞升!契约兽什么的,主人飞升了就跟着飞升了,妥妥地轻松!   小貔貅的真实修为也不是化神期,而是出窍期。但因为身体一直无法进化,保持幼崽的状态,从而导致身体的承受度不高,所以每次修为大增的时候,反而要靠着父母帮忙把修为封住,将多余的灵力化作灵力茧子寄放于丹田处,防止过强的灵力冲刷身体导致身体崩溃。   “……”为什么飞升在她嘴里就跟大白菜似的……   “干女儿,你就收了我吧!绝对不吃亏!”小貔貅依然奋力挣扎着,试图往颜朵那边靠去,“一个化神期的战斗力啊有没有!在八个时辰之内,用接近大乘期的实力作战也没有问题!”   “只是常人养不起吧?不然你父母早就该急得把龙宫吃了。”连默死捏着不松手:战斗力且不说,这可是只貔貅,那金银珠宝当食物,虽然是瑞兽,但也是个“贵”兽啊!   “咳咳……”小貔貅不好意思地蹬了蹬蹄子:“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在吃了。”   “……”   就像要验证小貔貅的话一样,下一秒,两人和貔貅就凭空出现在了大殿里。魅王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茶,他右边坐着的冰凝正在对他的腹肌垂涎三尺;龙王坐在宝座上,嘴角挂着闲适的笑容;兽王……正在抱着两只大貔貅的尾巴使劲往后拖:“你们给我住口啊!再啃柱子大殿就要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两人四下看去,就见大殿里每个柱子上都有牙齿啃咬的痕迹,柱子底下躺着几个筋疲力尽的虾兵蟹将,还有几个蚌精宫女正在紧急修补大梁。兽王的身后也躺着几个水族,很明显曾经试图阻止过貔貅,但又被人家一尾巴给扫飞了,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人家毕竟是上门来要孩子的,自觉理亏的兽王也不能动用法术把人家揍了,只好用蛮力。这下倒好,大殿里凡是金器银器都被啃了几口,柱子也咬断了三根。如果不是一边挡着一边修着,大殿的天花板早就砸下来了。   “兽王叔叔上了年纪啊,这点时间都撑不住?”连默一只手就制住了想跟去啃柱子的小貔貅。   “上……你个大头鬼!”兽王艰难地张口吐气成冰,看着两只大貔貅站立不住,噼里啪啦滑倒在地,这才松了口气,“都一年多了!”   龙宫的静室跟秘境有异曲同工之妙,内外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加上静室对神识的封闭作用,两人根本察觉不到外面的时间差,也就导致两人以为只是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一年多的时间,兽王一边要为龙女的婚礼布置大殿,一边要护着大殿不要刚布置完就被貔貅啃了,简直心力交瘁。慕容英雄的聘礼早就到了,因为是入赘,嫁妆的置办就是把库房重新整理一遍。每次整理的时候,兽王都死死守在门口,时刻警戒,并且尽量挑选貔貅睡着的时间,防止两只貔貅把库房洗劫一空。   得知了兽王的惨状,两人十分没有诚意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同情,然后各自检查闭关这一年有没有新的传音符被静室挡住,确定并回复之后,两人这才掏出一把金制的棍状下品法器,横着压进两个大貔貅的嘴里,一左一右,像拔河一样把那两只拉了回来。   这个法器对于修真者来说华而不实,不过对于貔貅来说就是相当不错又耐嚼的零食。两只貔貅终于安静下来,趴卧一旁抱着法器又舔又啃,就像啃骨头的小狗。   被遗忘的小貔貅默默地用爪子捂着脸:就知道,父母哪里会担心她呢?不过是找个借口上门打秋风而已。貔貅的食量都是很大的,偏偏又只吃金银珠宝,平时自己养活自己都很艰难,生下的孩子只要度过幼崽期就会被踢出家门自谋生路。自己会被留下来纯粹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也就因为如此,她当年很轻易地被颜母的一盘小金锭给俘虏了,成了颜母的好姐妹和脑残粉。父母已经忍了自己很久了,能有冤大头打劫哪里肯放过呢?   视线转向最上方的宝座,小貔貅知道那是大殿里最美味的东西。不过很明显,因为龙王龙威甚重,父母完全没有机会下口。也幸好他们没有下口,不然这么给龙王打脸的事情做了,以后出门见个水湾怕是都要躲着走了。 ☆、第 85 章   耐嚼的东西总能撑很长时间,貔貅父母终于能够静下心来,跟小貔貅嗷嗷呜呜地说话。兽王从貔貅趴下的那一刻就仰面倒地,躺在地上累得完全不想动弹。龙王看他躺在地上又冷又硬很不舒服,就大发慈悲把他抓到腿上强迫休息。   虾兵蟹将们也终于能够歇一口气,一个个揉腰捶背,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任劳任怨地修补一片狼藉的大殿。   魅王品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告辞,后面跟着使劲擦鼻血的冰凝。   “魅王是来干什么的?”颜朵很疑惑地自言自语:就来喝杯茶不成?   龙王正在兴冲冲地像哄婴儿一样强迫地哄着兽王入睡,看着兽王很不想配合却又累得不得不配合的样子,心情极好地为她解惑:“他是来看秘境合并的情况的。”   灯魅世界的法则虽然被魅王掌握,但是面对底层日益庞大的怨念灯魅,他也颇有些无可奈何:掌握一方法则就意味着成为一方的造物主,但造物主却不能轻易直接出手消亡任何一个存在。地府的人也抱怨他在灯魅投胎方面处理得太杂乱,导致生死簿大片混乱。   在听说了龙宫的湛流秘境出现缝隙之后,魅王灵光一闪:与其像管理秘境一样管理世界,不如直接把世界变成秘境?这样不需要受世界的控制,也不用担心世界会失去控制。   养精蓄锐一番,魅王联合龙宫水族的力量,把一分为二的灯魅世界重新连接:上层有机会重新投胎做人的灯魅区域直接连接地府的奈何桥,底层怨念灯魅区则跟湛流秘境合并在一起。灯魅世界特殊的只进不出的法则解决了秘境的壁垒可能会被攻击损坏的问题,也解决了那些日益增多的怨念灯魅的去向。进入湛流秘境的人则需要有一个接引符打破自身法则,否则会被困在秘境中。   魅王的这一举动解放了很多灯魅,同时也解放了自己。他整天带着冰凝游山玩水,偶尔回来检查一下秘境的法则是否完好,其余时间过得有滋有味,比以前成为一方造物主还好很多。   当然,没有凡人知道灯魅世界是怎样的。他们手里依然有那罪恶的三足乌黄铜灯,并且期待着用那些无辜年轻的生命换取一个罪恶的愿望。   灯依然会被点燃,不过这次被召唤而来不是灯魅,而是死神。三足乌黄铜灯的血会逆流到祭品的身上,至于那个点灯的人,将变成新的冤魂,进入底层怨念灯魅区,等待着死神的镰刀将他们解脱。   颜朵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感觉指尖一疼。低头一看,小貔貅正趴在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一滴精血吞了下去,强制认主。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发什么呆呢?”连默拉过颜朵的手含进嘴里:“伤口又不会立刻自动愈合。”到底是修为在自己之上的瑞兽,神识放开了也没有发现它突然靠近的小动作,这个小东西不简单啊。   “和我定契约吧,干女儿!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小貔貅使劲摇尾巴抖耳朵,乖巧的小模样萌得一塌糊涂。定契约和认主都是灵兽表示降服的一种方式,可以应用在灵兽与人之间,也可应用于灵兽与灵兽之间。不过定契约跟认主并不相同,认主可以强制进行,可以一对多,而定契约却要双方自主自愿,限定为一对一。定契之后,主人可以分享兽族更为长久的生命,灵兽则可以跟着主人一起飞升。但若主人中途死亡,等待契约兽的就是死亡的命运。   灵兽一向只需要认主,主人死后就能恢复自由了。定契是有一定的概率飞升,但考虑死亡率之后,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挂在别人的裤腰带上。不过定契最古怪的地方是契约要由灵兽一方主动发起,主人被动接受才会有效,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并不知道定契的存在。   “你是不挑食,专挑贵的吃。的确好养活,但要忽略食量。”连默吮了吮颜朵的手指,浑身不要命地释放着冷气。小貔貅身子一抖,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被嫌弃了,好伤心……   颜朵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很好:“怎么不跟父母一起回去呢?”既然可以定契,那跟着父母飞升不是最快的吗?看看这两只貔貅,哪个的修为都至少是大乘期吧?   “我被逐出家门了。”小貔貅悲愤地呜咽了两声。   两只大貔貅的原话是:难得有人和你相处之后没疯,那当主人也不会早死了。虽然当契约兽有点丢脸,但是既然有飞升的机会,丢就丢吧,毕竟以你这样的情况,飞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小命比脸面重要多了。先认主,缠上人家,定契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在人家面前占好位置,剩下的一切好说。   “为什么我不能直接跟你们定契?”小貔貅也有跟颜朵一样的疑问。   “咳咳,最近手头越来越紧了……”潜台词:已经养不起你了,另觅饲主吧。   “……”   于是,可怜的小貔貅就被父母像包袱一样丢掉了。不过按年龄来说,它也成年很久了,如果在成年时生下孩子,现在孩子也该快成年了。只是这么幼崽的身体谁下得了手呢?于是,它就只能这么活下去,活得自己都忘记自己多大了。   考虑到定契之后,主人可以凭借契约镇压自己的行为,小貔貅干脆对着颜朵死缠烂打:总归是半个熟人,凤瑶姐姐的女儿兽品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人善被人缠啊……   颜朵干脆抽回手,直接往连默怀里一趴:“夫君,交给你了。”像人家这么娇小可爱心底善良的小人儿,哪里适合唱黑脸呢?   连默顺势接过颜朵一把揽住,转头冲着小貔貅笑得那叫一个寒风呼啸:“跟着可以,食宿自备,平时要乖乖待在灵兽袋里睡觉,不可以出来。最后,为了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在人前不能说人话,在没有比你修为更高的人在场的时候允许传音……”   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都耷拉到地上了,一副绝望到不行的样子,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保护朵儿有功,可以考虑给你提供食物。”颜朵自己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带上小貔貅的话,飞升见面了也不至于出现对面相逢不相识的尴尬局面。况且这个小貔貅实力的确不俗,花大价钱雇一个不扎眼的保镖也是笔划算生意。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吧?小貔貅抬起头睁大眼睛,小眼神闪闪发光。   在这期间,大殿已经被恢复成了原样。外面夜幕降临,殿外的海水由深蓝色变成了墨蓝色。嵌在墙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切似乎都很静谧……   当然很静谧了,貔貅父母一切定可以摆脱吃货女儿了,立刻马不停蹄地跑了,连招呼都没打。   “父皇,皇叔。”已经彻底苏醒龙魂炼回龙身的龙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她穿着海蓝色的鲛纱制成的衣服,头上带着珍珠发饰,鬓角别着那枚银钗,一对龙角从雪色的发间露了出来。   一年不见,水魅儿已经变回了龙女,对此颜朵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谁来告诉她,跟在龙女身后那个脑袋上长着两个小犄角的黑发面瘫男是怎么回事?虽然皇族喜欢用龙族的图腾来象征自己的血脉地位,但皇族和龙族本质上还是两个概念,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种族什么时候居然能相互转化了?   “半龙人?”连默挑了挑眉,“龙王陛下果然宅心仁厚。”   半龙人,顾名思义,被龙气改造之后能够化身为龙的凡人。与龙血淬体不同,半龙人需要的是龙角。将龙角融到修士身上之后,打通龙角的龙气使之与修士的身体相通并运行于其中,龙气将逐渐转化修士的身体。待转化结束之后,修士可以化身为龙,虽然没有龙的威力,却有龙的躯体和寿命。   当然,没有哪条龙会像兽王那样,居然嫌弃降雨太累把角扔掉不要了。所以半龙人的存在数量屈指可数,只有对龙族有大恩的人,才有机会获得如此宝贵的馈赠。   “总算没有生离死别啊!”颜朵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整个龙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慕容英雄的家人下不了水,就在岸边摆起了酒席,接受龙王的祝福和几大箱礼物。慕容英雄身穿大红喜服,满面红光地四处敬酒,龙女则在拜天地之后就回房去了,不擅喝酒也不爱热闹的她,静等着良人席罢归来。   “侄女婿……嗝……这个送给你,洞房之后你一定用得上。”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兽王摇晃着身子,打着嗝一把勾住了慕容英雄的脖子,努力用已经发软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瓶顶级伤药塞进了他的手中,然后就被龙王拖走了。 ☆、第 86 章   慕容英雄红着脸摸了摸那个瓶子,不好意思地四下看看:兽王也太大胆了,当众就把这种药掏出来。不过他应该说错了吧?洞房花烛夜,新娘才是更容易受伤的一方不是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的慕容英雄,没有看到周围的虾兵蟹将看到伤药之后那认真的认同表情。   象征性地敬了一圈酒,慕容英雄就赶去了新房,留下殿内的人兀自畅饮高歌:就算不举办婚礼,龙宫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热闹过了,这群水族哪里肯这么早散席?至于新人么,洞房花烛夜比酒杯重要多了,不是吗?   龙王把已经醉成烂泥的兽王拖回房间,颜朵和连默早就吃饱喝足回屋做有爱的消食运动。虾兵蟹将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最后干脆划起拳来。你说行酒令?呵呵,水族人表示想喝就喝,搞不懂为什么喝个酒还要进行才华考试。   灌下醒酒汤,意气勃发地推开新房的房门,恰逢龙女回眸,瞬间展开的清浅妩媚的笑容迷乱了他的心。带着三分动情五分恍惚,慕容英雄关上了房门,郑重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印上了那微微张开的薄唇:这一世总算在一起了。   龙王告诉过他,上一世,龙女就很喜欢他,而在水草里躲猫猫,是他们最喜爱的游戏。当然,给水族造成的麻烦也不少。只可惜上一世的慕容英雄没有灵根,撑死也就活个百余年,而没有灵气的凡人之躯又承受不了龙角的力量,两人的感情随着他的英年早逝戛然而止,变成了龙女心底的伤疤。   幸好天道有情,这一世,他虽然忘记了龙女,却有了修士的身体,满足了融合龙角的条件,也又一次与龙女相识相遇相知相恋,这一次,两人终于能够长相厮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抱在一起的他们化身为龙,彼此摩挲缠绕,在白玉床上上下翻腾。新房的结界被龙王特意加固过,稳稳地承受住了一个半龙的力量。他们滚下白玉床,在大理石地面上彼此纠缠着,时而龙啸 ,时而低吟……   第二天,浑身青紫动弹不得的慕容英雄僵直着身子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一脸娇羞内疚的龙女。搅了搅手里的手帕,龙女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不好意思啊夫君,昨晚我太用力了……”   被龙女的一句话刺激得差点吐血的慕容英雄:“……”正常的剧本里,这不应该是相公洞房花烛夜之后对娘子说的话吗?如今却被自己袅娜可爱的娘子抢了台词,这种从身体到心灵的挫败感真是难以言喻啊……   难怪昨晚兽王说他一定用得上伤药,原来是因为半龙人化形之后,空有龙的身体和神韵,却没有龙的修为和物抗。换句话说,他只是模样跟龙一模一样,实际的身体硬度跟原来的身躯没有什么两样,交尾的时候难免受伤。因为交尾而瘫痪在床什么的,略丢人……   虽说自己的修为还算不错,作为修士已经比较结实了,但是参考一下自己娘子那堪比大理石的身体硬度,慕容英雄不禁黯然神伤,泪流两行: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化形,上一次躺一个月什么的,这种娇弱风不适合他。   顶级伤药的效果十分显著,一抹上英雄就能动弹了。今天要给出远门归期不定的龙王和兽王送行,他也不好意思卧床不起。只是他挣扎了许久,也只能勉强翻了个身,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他像被翻过壳的乌龟一样,缓慢而艰难地划着手臂,却再也无法有进一步的动作。身体表面上虽然几乎没有伤痕了,但里子还没养好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红着没有表情的脸,无比柔软地把脑袋靠在龙女的身上,示意龙女把自己扶着一起出去。龙女眨眨水雾般的大眼睛,玉臂一伸,深吸一口气,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他打横抱走了。   “……”慕容英雄沉默片刻,默默地把脸埋进娘子丰满的怀抱里,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自己还很娇弱的现实。   龙女走到大殿,刚好遇上了出行的几人。颜朵和连默也过来辞行,准备出去放松一下。看着被公主抱的面瘫肌肉男,颜朵眨眨眼睛,默默地扭头把脸埋到连默怀里掩住笑声,只是肩膀还在抖个不停。至于兽王,完全没有掩饰的想法,那揶揄的小表情让慕容英雄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彼此示意一番之后,一行人凭空出现在了滔天的海浪之上,踏浪而行,如履平地。走到岸边的沙滩上,几个人刚停稳身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突然冒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如晴空一道霹雳,惊得颜朵差点跳起来。连默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大皇子,请您救救天下百姓吧!”哀嚎的人浑然不觉自己会随时被杀掉,依然趴在地上长跪不起。   “……”六个人齐齐转头,看到那人的形象之后无语凝噎:看这人的模样,勉强能认出是之前那个叫裴玄的人,他居然还没走啊!瞅瞅他一身这么犀利这么邋遢的造型,衣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头发乱得跟杂草一样,脸色十分憔悴,明显这一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坚守着,真够执着的。   慕容英雄被裴玄的衷心和执着震撼了一下,当然,也只是一下而已。对他来说,龙女就是自己的全部,天下与他何干?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在隐隐作痛,完全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心思。尤其自己现在还在娘子的怀里窝着呢,这副样子被人看到已经很丢人了,完全不想跟他多废话。   看裴玄一副死心眼的样子,如果不答应搞不好会跟着自己跳海,这种表忠心很熟练、为了表忠心寻死更熟练的家伙实在难缠,慕容英雄无奈之下,给裴玄指了一条明路:他的胞弟慕容豪杰。   “我已经与龙女两情相悦,不能随意插手凡尘之事。”慕容英雄完全没有坑了弟弟的愧疚感,颤抖着把脸埋在龙女的怀里咬牙切齿:都听完了怎么还不走?浑身疼着呢!   裴玄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恭恭敬敬地下拜行礼:“多谢殿下,只是不知道何处能寻到小皇子殿下?”   “去修真学堂!”烦死了,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殿下,我是凡人,没灵根那种。”没有灵根的人,连给修真学堂交学费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进去找人?   “……”如果不是下巴疼,他真的想破口大骂:你个忠臣的破事怎么比奸臣还多!   裴玄虔诚无比地看向慕容英雄,慕容英雄可怜兮兮地看向龙女,龙女默默无声地看向龙王,龙王温柔无比地看向兽王,兽王默默地……打了个哆嗦,腆着脸冲着颜朵和连默露出一口白牙:“侄儿侄媳妇?”尾音无限上翘,语调各种销魂,在场的人无不死死按住胳膊,才能阻止身上的鸡皮疙瘩想要跳舞的冲动。   “告辞。”连默一个拱手权作告别,干净利落地拉着颜朵就要走人,完全没有要听完的意思。   兽王正待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一番,却被龙王轻咳一声拎到身后:“二位也算是我的侄儿侄媳妇,如果帮忙,我可以送你们一张大千图。”看裴玄的架势,似乎不答应帮忙就要哭着抱大腿,烦人至极,真想出手揍一顿出气。可惜凡人太过脆弱,龙爪子一挥都会带走他大半条命,出手都束手束脚的。如果不是他身上带着气运指示,龙王早就不耐烦地直接把他打晕丢到九霄云外了。   裴玄一日不走就要缠着慕容英雄,慕容英雄被缠着龙女就会无心工作,龙女无心工作他们就别想撂摊子走龙了,简直一想都脑仁疼!   “大千图?”颜朵被连默拽着眼看就要上飞剑了,只来得及递过来一个好奇的眼神。   “大千图上记载着这方世界每个地方的名地名吃客栈酒庄,还有各地已经被探索到的秘境的位置。”这个大千图本来是作为惊喜诱拐哥哥跟自己乖乖走的,如今惊喜暂且不要了,先走了再说。   “听起来只是个地图啊!”连默做出准备御剑而起的架势。   “大千图的内容是实时更新的。”这个大千图可是自己联合了众多龙王开发出的法器,就算把大千图拆了,每个小碎片卖消息都能赚很多灵石的好吗?小子你别贪得无厌!   “成交。”这样就不用费心四处打听了,方便。   收好大千图,连默对着已经化形成普通灵兽的小貔貅拍拍手:“带上跟好。”然后直接御剑升空:跟陌生人挤在一把剑上?想都不要想。   小貔貅看着裴玄不知道几天没换洗的造型,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一脸不情愿地把裴玄挂在了自己爪子中的一枚指甲上,展翅飞起。   裴玄:“……”有必要那么嫌弃吗?话说这个会飞的灵兽是什么东西? ☆、第 87 章   颜朵无意中回头,看到裴玄在半空中飘飘悠悠却又僵直着不敢动弹的样子,表情有些担忧。   裴玄正想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人的,就听到颜朵焦急地说:“贝儿,你的指甲不会断吗?”   “……”所以,自己这个脆弱又不会飞的凡人完全没有被担心吗?   小貔貅贝儿吐了吐舌头,传音回答:有什么办法,他好脏哦!甚至能够看到虱子在跳高!   连默掏出皂角往后一抛:“等会休息的时候,让他去洗一下就没问题了。”这话自然是对贝儿说的,而贝儿也无比配合地张嘴接住了皂角。   赶了小半天的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湖泊。贝儿迫不及待地一个俯冲扎向湖泊,爪子一甩把裴玄扔到水里,顺便把嘴里的皂角吐了出来,呸呸了两下,又用爪子搅了搅湖水:呜呜,小爪子没有爬上虱子吧?   被像扔炮弹一样扔进水里的裴玄无语凝噎,的确没有换洗过几次的他完全没有据理力争的底气。   拿着皂角匆忙搓洗了一番,裴玄终于勉强展现出了一分昔日精英的英俊飒爽。其实,他在普通人当中也算得上挺拔俊秀,但自从收获了莲花相公之后,颜朵觉得看谁都不如看相公养眼。至于贝儿,你能跟一个审美观还停留在兽态的貔貅说什么呢?唯一让裴玄有点心理安慰的是,贝儿终于肯用爪子抓着自己飞了,比起之前挂在指甲上稳定了不少。   高空的风很大,裴玄不敢张嘴,怕被风力撕伤了舌头。直到中途落地休息的时候,裴玄才弱弱地向贝儿提问,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我没有洗干净吗?为什么要抓着,而不是背着?”   贝儿抖了抖毛,翻了个白眼:肯带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不过作为灵兽,贝儿不能在有陌生人的时候开口说话,只能摇着尾巴走到颜朵身边,趴好打了个哈欠,一副“我有主人当然背上只给主人用”的架势。裴玄张了张嘴,默默地意会了,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几个人对裴玄的态度算得上是可有可无。颜朵虽然觉得这样对一个陌生人不算太好,不过她见连默态度冷淡,自己就决定不要热情对待。圣母白莲花什么的,自己完全不想当,她的心太小,只能对有限的几个人好,而且是尽力的好。   裴玄不是个坏人,但是他那牛皮糖一样纠缠人的个性实在让颜朵头疼,恨不得下一刻就到达目的地,麻利分头永远不见。救世什么的,颜朵觉得那是主角的事情,再不济让配角上几个,自己这个龙套只要躲好看戏就行,顺势为之,没有必要硬着头皮上。   让她为救世贡献力量没有问题,但是像裴玄这种喜欢游说别人把家底全掏出来给皇族用于救世的,她只能呵呵了。   因为同行的裴玄没有一点修为,更不能辟谷,一行人赶路的时候走走停停,不是很快。至于那辆宝车,两人完全没有掏出来使用的意思。因为这个可怕的死忠总是毫不懈怠地试图游说他们为了救皇族贡献一切,天知道他会不会看了宝车就说非常适合皇族逃命,然后死缠烂打地要。宝车的消息泄露的话,出去游玩的时候恐怕就会不消停了。   对于这个封建制度下生存的认为皇族等于人界的忠臣,颜朵完全无话可说。   赶路途中,两人又遇到了连父连母,还有连白和墨璃。   因为是短时间会晤,连母上来就干脆利落地把裴玄弄昏了过去,完全没有考虑到他有没有急事:如果有急事,儿子哪里会选这种赶路方式呢?   连父连母要回一趟崆峒派,顺便把浪荡子连白拎去相亲: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对象的儿子,父母怎么可以不关心一下呢?门派那么大,里面那么多妖修,总有一个能看上他吧?   连白几番抗拒都被无视,干脆高举墨璃示意父母,说这就是自己的心上人,结果惹来了连父的白眼:这个混小子,抱着的小家伙有五岁吗?完全是幼崽中的幼崽,简直胡闹!虽然因为植物的寿命悠长,族里几千岁跟几百岁的妖修结成连理的比比皆是,但他们最起码成年了好吗?臭小子离家出走那么多回,好的不学学人家恋童?简直欠揍!   相比连父的暴躁,连母倒是完全无所谓。对她来说,年龄不是问题,看上了就要早早定下来,免得别的家伙觊觎,在自己等待的时候把心上人叼走了。遥想当年她还没化形的时候,就对还是幼崽的毛乎乎的连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化形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的面前刷存在感,还表现出十分偶然、纯属命运、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样子,引得连父春心萌动,主动追求。   当然,这种事情她向来是只瞒丈夫不瞒儿子的。   不到五岁怎么了,幼崽怎么了,只要人家愿意,年龄不是问题,种族不是距离。大儿媳妇倒不是幼崽,但是七万年跟不到一千岁的差距,比连白跟墨璃的年龄差不是更大吗?   两年不见,墨璃的个头更大了一些,皮毛也更加光滑,当初背上的虚影已经化成了实质的羽翼,不过比较稚嫩,只能勉强背着一个成年人飞行。   好久没有看到自家主人,墨璃屁颠屁颠地直奔颜朵而去,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绕着颜朵飞了一圈,然后缓缓在颜朵的面前降落,侧身趴好,脖子一抬呜了一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兴冲冲的眨巴着,耳朵一抖一抖地,一副“请君上座”的样子。   一旁的连白见状顿时炸毛了:我预定的老婆我都没骑过,嫂子你居然先骑!   不过现在墨璃已经不是颜朵唯一的灵兽了,小貔貅看到来了旧人顿时吃醋了。还没等连白冲上去,贝儿先急了,甩着卷卷的小尾巴就一个猛子扎了过去,使劲把墨璃挤到一边,然后以同样的姿势趴伏在颜朵的面前,还试图用尾巴去卷颜朵的胳膊。   墨璃登时也恼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契约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主人是大家的吗?   意见不合加上争风吃醋,两只顿时滚到了一起。你咬我一口,我蹬你一脚,一时间尘土飞扬绒毛纷飞。连白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滚成一团的两只分开,只能嘴里焦急地喊着:“那个白毛,不准占我媳妇的便宜!”嫂子我忍了,但是你给我从我媳妇的背上下来!   连母淡定路过,顺便把那倒霉孩子用两个手指头提走了:“犯什么傻,那只也是母的。”这种只能算得上热身的运动有什么大不了的,作为灵兽可不能只会卖萌不会打架。想当年为了跟连父在一起,背地里被她收拾到肝颤的情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连白指着毫不顾忌仰躺着蹬腿的贝儿,咬牙切齿一脸崩溃状:“它身上的气息,根本是雄性气息!”不要欺负莲花没有兽的常识!   正在奋力把墨璃踹翻在地的贝儿闻言,百忙之中羞涩捂脸,顺便把肚皮下的毛扒拉了两下:“人人都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当时我很崇拜我一个好姐妹的男人,为了跟他一样厉害,我特意准备在突破元婴的时候重塑一下身体,结果半道被父母截住揍晕了,只改变了自己的气息。其实,人家还是可以生小貔貅的。”   连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菜:因为崇拜一个男人,就想把自己也重塑成公的,什么鬼!   颜朵也无语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貔貅父母说他们没疯就能给贝儿当主人了,压制不住她的话,的确得疯!   连父的冰块脸完全看不出有没有震惊的情绪,只是从后面轻轻抱住连母,沉声补充道:“你哥那个大醋坛子,公蚊子都不会留在你嫂子身边,更何况能骑着的灵兽。”   连白再次:“……”何止公的,墨璃这个母的都被他看似无意地丢下了很多次了好吗?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连父连母重新踏上归途,连白死死抱着墨璃不肯松手,颜朵也只好由着他去。贝儿看着愤愤不平地在连白怀里蹬腿的墨璃,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哼哼,这一局我赢了!   裴玄这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了揉还有些晕眩的额头,茫然四顾:大家为什么抬头看天呢?   又过了一天,连默发现从裴玄的嘴里也得不到太多关于人界的消息,加上实在受不了面对媳妇能看不能吃的局面,干脆一掌劈晕了裴玄,随便掏出一个防御法器潦草地把他护持住,然后……挂在飞剑上全速前进。   等裴玄醒来之后,几人已经成功到达传送阵的跟前。   虽然有些纳闷自己居然变得嗜睡了,但到底目的地到了。凭着慕容英雄给的信物,裴玄成功地换下了一个慕容家的家仆,跟着下人的大部队进入了修真学堂。连默用水镜术给裴玄画了一幅慕容豪杰的影像,随即告辞离去,丝毫不肯停留。 ☆、第 88 章   裴玄费劲千辛万苦,甚至用高大上的宫斗知识跟其他家仆各种明争暗斗,才获得了接近自己心心念的小皇子的机会。而他心中那个威风凛凛的真龙天子的后代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晃悠着身子一边啃水果一边练习法术,旁边的小桌子上散乱地放着一些书本和画符。   “小皇子殿下,我终于找到……”   “急急如律令,地陷术!”   “你……啊!”   也是裴玄来的时机不对,此时正是慕容豪杰练习法术的时候,有眼色的家仆早就能闪多远就闪多远了,生怕被误伤,虽然有伤药赔偿,但是心脏一次次地哪里受得了?   原本豪情万丈上前行礼的裴玄膝盖刚弯了一半,恰逢慕容豪杰施展了一个地陷术,好巧不巧地刚好把他圈在了法术的攻击范围内。只听咔嚓一声,地面瞬间裂开了一道裂缝,裴玄避之不及,哀叫一声摔了进去。   被哀叫声叫回神的慕容豪杰合上书本,茫然地抬起头来挠了挠: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可是人呢?练习太累出现幻觉了不成?   幸好慕容豪杰还没练习让大地合拢的法术,不然裴玄下一秒就会被活埋。摔下去的瞬间,裴玄很倒霉地磕到了头,直接昏了过去,半夜的时候才醒过来,灰头土脸地从地下爬出来,吓得几个起夜的家仆差点尿了裤子。   “我一定不会放弃的!”裴玄握拳,然后立刻蹲下身子揉头:嘶,好痛……   尽管裴玄志在必得,可即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要先让匹夫相信天下将亡。裴玄跟在慕容豪杰的屁股后面缠了整整半个月,甚至掏出自己的信物,慕容豪杰依旧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至于裴玄所说的皇子身份,那就更不用说了,慕容豪杰完全不打算相信:你跟一只鸡窝里长大的崽子说它是龙,它会信吗?最多喊你一声傻子。   因为裴玄太过缠人,慕容豪杰无数次把他调离岗位,但是第二天,裴玄又会用尽手段把慕容豪杰身边的家仆挤下来继续纠缠,完全是个滚刀肉。若不是裴玄身上留着宫里的腰牌,慕容豪杰已经无数次打算把他这个完全不敬业的骗子扔出去了。   裴玄:“……”当个忠臣怎么那么难?人家不过是忠言逆耳,这厮干脆当我是疯子怎么办?   大概是被裴玄的执着烦得太厉害,慕容豪杰终于勉强相信自己的皇子身份,或者说是在裴玄面前相信自己是皇子,转过头的话,管他呢!   至于裴玄救世的要求,他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学费都交了,不能浪费!”救世?这世界好着呢,闲着没事咒天下亡真的大丈夫?   裴玄听了差点没吐血:“天下与学费孰重?”如果不是你表情特别认真,我还以为你这个理由是逗我玩的!   慕容豪杰对于忠臣吐血完全没有体恤的想法,或者他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当然是学费重!”天下什么的,塌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与我这个卖盐的有什么关系?   在裴玄为了国家各种奋斗的时候,连默也快要吐血了:本来打算带着娘子好好游玩一番,在真正的二人世界里度过漫长的蜜月,连开始的目的地都选定了,出发到半路,不过是挥一下衣袖,带起的风弄掉了一根摇摇欲坠的树枝,打晕了树下一个正在行凶的歹人,无意中把一个元婴期的圆脸修士救了下来,就被缠上了。   虽然是救了人,但是施恩不图报行不行?拜托你安全了静静地离开,就算带走漫天的云彩也没有问题!再不济道声谢完事了,干嘛非要缠着他们去仙宗派做客,说了有事不去还哭,哭得那叫一个翻江倒海,整个一人为天灾。不过是想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颜朵此时倒是比较兴致勃勃:泪包子师弟湘洺啊!人类中天然白莲花体质男配!   湘洺是仙宗玄幽尊者的亲传弟子,不过不是后宫人员,算是性格略显特殊的男配。他的戏份比较奇特,在原文中,似乎可以对女主的光环免疫,并没有对女主动心过,女主也没有算计过他什么。   不过与其说没有算计,不如说是心有余悸。想当初文中的湘洺第一次见到女主,就立刻泪眼汪汪地扑上去求抱抱,结果没控制好自己的天生神力,把女主直接抱成了全身粉碎性骨折,就算靠着上等丹药也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才修复过来。捅这么大的篓子不结仇就不错了,结亲?想都别想!   女主从修复过来之后,就对湘洺敬而远之,似乎也没有主动报复过。湘洺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睛让她觉得无所适从,为她打抱不平的护花使者包括玄幽尊者都一次次在湘洺那水漫金山的眼泪攻势中败下阵来。湘洺的掌门哥哥甚至都不止一次地对他说:“祖宗你别哭了,我把宗门给你行不行?”   宗门里千年不变的规矩,也因为湘洺的存在默默地增添了一条:新进弟子必须尽快学会游泳,不然后果自负。   作为少有的给女主添堵却没有被炮灰的一员,湘洺比温柔师兄还受读者欢迎,连黑粉们也对这个杀伤力颇大的泪包子师弟爱不释手。后期的结局里没有明着写湘洺的境遇,不过仙宗派似乎多了一个不具名的泪包子掌门,读者们集体握拳:那么萌的掌门怎么能不是湘洺呢?   面对这个疑似未来掌门的男配,颜朵还是有三分好奇七分佩服的:能在女主手下活到最后,不是有大智慧就是有大气运,无论哪个都不可小觑。   “二位为什么不肯跟我去做客呀?湘洺不是骗子呀!”湘洺拦在两人面前,瞬间泪如雨下。晶莹的泪滴滑过他那像极了蜜桃的小圆脸,打湿了他身上的宝蓝色长袍。   连默都想爆粗口了:不肯就是不肯,哪有什么为什么?就为了让人做客,在这堵了我半个时辰了,闲不闲?这家伙明明修为比自己低,瞬移速度怎么那么快?   看着脚底下已经快要淹没飞剑的水面和眼前丝毫不见脱水的湘洺,连默最终败下阵来。   得到首肯的湘洺一脸兴奋地从衣领处掏出一条项链,把上面挂着的方舟拿下来用符咒放大,然后邀请两人上去坐坐,他自己则殷勤地跑去掌舵。   谁知,只听咔嚓一声,掌舵的机关被他那柔软的小手捏成了两半,完全不能用了。   “……”这孩子邀请他们做客真的不是因为自己很容易出状况回不去吗?   眼看湘洺操作失误又要水漫金山,颜朵眼疾手快地把贝儿塞到他的怀里,可爱的毛团子瞬间治愈了泪包子,湘洺终于破泣为笑。   毛茸茸的贝儿幻化成了一只白毛狮子狗,摇摇尾巴打了个哈欠,在湘洺的怀里使劲伸了个懒腰,然后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飞得那么累,休息一下好了,以这个人的修为完全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真身,有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方舟的机关毁了,几个人只好御剑回去。一路上,湘洺抱着贝儿完全不肯撒手。   刚把裴玄送到修真学堂离开,又要返回到学堂后面的山上什么的,连默表示完全不想讨论这件事情的感想是什么。   五重山越来越近了,颜朵和连默也渐渐地感受到山上那道金色的雾气传来的隐约的压迫感,若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来到这里,怕是直接被压力压趴在地无法动弹了。   颜朵虽然在舒忆雪上课的路上,无数次地看到五重山,但真正来到五重山的面前还是第一次。解开神秘的面纱之后,五重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离五重山越来越近,离金色雾气也越来越近。等两人停在五重山一里开外的时候,发现金色的雾气居然组成了一个法阵的模样。看来,这就是仙宗派的护山大阵了。   湘洺用指尖在空中画了几个玄之又玄的图案,打开了护山大阵,待金色雾气像卷帘门一样缓慢地向两边打开一个口子,才抱着贝儿御剑进入。连默御剑紧随其后,把颜朵密密实实地护在怀里。   几人进去之后,金色雾气自动合拢。此时,颜朵才看清了五重山的真正模样。   五重山虽然分为五个峰头,山麓处却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密密麻麻的简陋茅屋,每个茅屋都挤着好几个人,灵气十分贫瘠,那是未结丹的人居住的地方。再往上一点,山坡的位置,有联排的泥土房,那是刚刚结丹的人住的位置,虽然条件算不上好,却是个单间。   再往上,山腰的位置,是元婴老祖居住的地方,灵气十分充裕。有的是重檐叠岭的砖瓦房,有的是精致宽阔的洞府。再往上,居住的人要么修为更高,要么地位更高。   山腰是地位的划分线,是每个进入仙宗派的人想去的地方。很多精英弟子终其一生只能住在山坡的地方,郁郁不得志。 ☆、第 89 章   五重山的五个山头,分别是灵药峰,灵器峰,迎客峰,百事峰,千机峰。   灵药峰,顾名思义,是药苑的所在地,峰主在那里采草炼丹。很多弟子外出历练,必然到灵药峰做一番准备。灵药峰也是五重山里最美的山峰,各种植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丽,郁郁葱葱,好不喜人。   灵器峰,是专门制造灵器法器的地方。很多弟子积攒贡献值,就是为了能够兑换一个趁手的法器。因为法器的戾气冲刷,灵器峰的植被不多,山峰陡峭犹如刀削。   迎客峰,是接待客人的地方。那个山峰最矮,即使山顶处也不过跟其他四峰的山腰处差不多高。灵气么,呵呵,灵脉压根就不在那山峰地下走。装潢倒是比较华丽,风景也算不错,只不过客人如果在元婴以上大概不会太高兴。   百事峰,是处理杂事和纠纷的地方,掌门的居所,就是百事峰的峰顶,闲杂人等无门不得入。百事峰虽然植被没有灵药峰茂盛,但自有自己的恢弘大气,每天山腰下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   千机峰,是门派里最荒凉的一个峰。虽然千机峰每次处理大事的时候必然出现,但是对于修士来说,真正能让千机峰出现的大事还真没有几件。不过每次百事峰处理不了的事情,倒是都会往千机峰那里推诿。长此以往,没有人抚养的灵兽反而被扔到了人少的千机峰上,形成了动物世界一般独特的风景。   湘洺的洞府,刚好就在千机峰上。因为千机峰人少,他居然能住到接近山顶的位置,跟百事峰掌门的居所遥遥相对。作为掌门的亲弟弟,即使湘洺的修为并不足以让他住在接近峰顶的位置,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御剑飞过千机峰的上空,山上到处都是灵兽的踪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千机峰上的上空有一朵雨云长时间停留着,时不时地就给山峰来上一点雨,搞得灵兽们每到一定时间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直奔附近可以躲雨的地方,还因为抢夺地盘而大打出手。   湘洺带着两人来到了迎客峰,直接把人领去大厅喝茶。兴许是之前湘洺拉人回来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掌门对于山上多出两个陌生人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表态。   茶水喝过了,话也不甚投机,看看天色渐晚,湘洺派人安排两人的客房。可都把人送到了客房门口了,湘洺还是死抱着贝儿不肯松手。   “……”人拐来了,灵兽也想拐?   颜朵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贝儿没有表示反对,而连默也不希望在房间里多一个电灯泡。但毕竟第一次来到仙宗派,不知道这里的风气如何,如果这一次很轻易地松口让湘洺把贝儿带走了,谁知道对方还肯不肯归还?别人都以为他们好说话的话,下一次又怎么办?即使能打过他们,这事也太麻烦了。   于是,连默就这么背着手跟湘洺僵持在门口,肩上趴着准备看戏的颜朵,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示意对方该还灵兽了。   湘洺那双大眼睛里的泪水顿时越积越多,眼看就要滚出眼眶。见此情形,跟在湘洺背后侍奉的小童顿时如临大敌,掏出一个信号弹释放到空中。紧接着,几个元婴期的修士飞扑而至,气势汹汹地……抱住了连默的大腿。   “前辈行行好吧,师弟一哭,我的灵谷又要淹死了。”   “前辈行行好吧,我的洞府地势很低啊,我不想游泳回去,更不想晚上飘在水面上睡觉!”   “前辈行行好吧,我今天刚洗的衣服还没晾干呢!”   “前辈行行好吧,我今天还要用炼丹炉啊,水淹了火就点不起来了。”   “前辈行行好吧……”   “……你们为什么不用结界?”简直费解死了好吧?刚才这么多人冲过来,还以为要打群架,结果一上来就抱大腿下跪,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掌门遇刺了呢。   老祖们一个个不顾修为和脸皮,哭得那叫一个呼天抢地:“师弟的眼泪完全无视同等修为的人做出的结界啊!”化神期的人门派里都不多,各个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谁能随便支使人家弄结界呢?   “……”这种诡异的战斗力……   低头看看客房的地势,估摸着不等泪包子掉上一炷香时间的眼泪,客房就要在水平面以下了,连默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就今天一晚……”   “多谢前辈!”修士们齐刷刷地献上一些极品灵石和灵脉,一哄而散,动作娴熟无比,明显是做过了很多次。   目送修士们簇拥着湘洺离去,颜朵感慨不已:如果不是知道女主的存在,我都要以为这是耽美文,而泪包子是苏文小受主角了,美人一哭天下应啊有没有?比起女主来,人家哭得可自然多了,白莲花的桂冠,还是给湘洺比较好,女主么,现在形象似乎越来越崩坏了,都不知道她的剧情歪到什么地步了。   连默把玩着手里的灵石和灵脉,嗤笑一声:虽说不缺,但有了这些东西,在人界里付钱倒是能更阔绰一些了。这些人的动作看起来这么熟练,也不知道这样折腾了多少客人。   “我总觉得陶梦芊已经在这里了。”颜朵用下巴在连默的肩上蹭了蹭:“每次事情不受控制地拖着咱们走的时候,基本上都跟她有关系。”   每次女主有作死的大动作的时候,自己这个龙套都会被拖过来强制看戏,已经习惯了。可是陶梦芊不是应该还在魔界吗?就这么跑出来,惹恼了魔焰真的不是在作死吗?   “以她的资质,最多突破到金丹中期,不足为惧。”连默笑着眯起了眼睛:“与此相比,我倒是对湘洺跟之前的客人缠来的东西更感兴趣一些。”明显惹过很多麻烦却没有被抽打,这样的人当真如此天真吗?跟客人借走的东西,怕是十有七八都被留下了吧?   遇到事情就爱哭倒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事情,但冲他们掏东西的熟练程度,连默就觉得很诡异:从掏东西到走人不过三秒钟,这是被坑了多少回才时刻准备着给人消灾?   “我也很好奇!”颜朵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手:从前没见过这么天然去雕饰的白莲花,怎么可以不围观呢?尤其此人的人设与女主公然撞车也活得十分顺利,个中缘由实在太令人好奇了。   女主喜欢收集好男人,不管有主没主,那白莲花师弟又喜欢收集什么呢?   “那就跟我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的湘洺抱着贝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们,“看了之后,能让贝儿多陪我玩几天吗?”契约灵兽还是有标志的,湘洺知道要走是不太可能了,但果然还是舍不得放手啊。   “……你不介意?”听到别人想偷偷摸摸去看自己的库存,不生气不说,还一脸开心地给人家开门带路,这家伙……是不是不正常?   “不介意啊!每次参观之后,客人都会跟我换好多东西呢!现在掌门师兄不肯轻易放我出门,我的库存好久没有更换过了。”不得不说,没有水漫金山的湘洺十分可爱,因为从小生活平顺优渥,他比颜子飞多了几分天真骄纵,却又不会令人讨厌。当然,前提是他别哭……   换宝物什么的,颜朵表示之前在修真学堂弄到的法器现在都没有脱手,碰到这个机会能换点趁手的东西也不错。不过湘洺的修为不过是元婴中期,即使有仙宗派做后盾,他的库存对于见过龙宫兽殿的人来说也很难会有什么惊喜吧。   湘洺说完之后就率先走在前面,怀里抱着正在打呼的贝儿,白皙的手还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颜朵跟在身后看着,表示对于这个暂时的主人还算满意。   至于刚刚那一大波修士则凭空不见了,也再也没有出现,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湘洺的洞府在迎客峰的另一边,需要飞行通过。两人掏出飞剑跨上去,却见湘洺从乾坤戒里扒拉出一个完全不需要手动的机关傀儡鸟,贴上放大符咒之后,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了试,然后一点点踩上去。   傀儡鸟全身上下都由坚固的精钢制成,表面又有金属加固,上面还错落着一些金属补丁,不知道是不是装饰。因为重量的关系,傀儡鸟飞得有些笨拙。   “你的飞剑呢?”   “弄坏了……”   “……那怎么不养只灵禽呢?”颜朵被连默搂在怀里一起御剑,指着不远处一个骑着仙鹤款款而来的仙宗派弟子。灵禽通人性,也不需要手动操纵……等等,飞剑没有机关是怎么坏的?   湘洺羞涩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方向准备转弯。傀儡鸟因为转向的关系,头部往旁边一偏,金属机关因为缺油不顺畅而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紧接着,远处还没飞过来的那只仙鹤突然惊恐万分地用翅膀捂住了脖子,上上下下反复摩挲了好久才松了口气,随即更加惊恐地发现由于自己没有扇翅膀,身体正在以加速度的方式直线下坠,带着背上的倒霉主人一起摔了下去。   弟子反应很快,匆忙御剑而起,但要再抓住仙鹤却已经来不及了。仙鹤急忙展开翅膀,但也只能勉强控制一下方向,然后歪歪斜斜地掉进了山涧的湖里,溅起了很大一股水花。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 90 章   山路看着很远,但对于修士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海陆空三栖航线什么的,完全可以直达。凡人走一天的路,修士飞一会儿就行了。   几人飞回了之前见过的千机峰,此时太阳已经降落,在外面狩猎的灵兽不多。一路升到接近山顶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别致的洞府,门外种着一棵大树,看起来很干净,就是……太干净了点,像是快要被水洗死的样子。   连默抱着颜朵跳下飞剑收好,湘洺也跳下了机关傀儡鸟。缩小之后捏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往乾坤戒里放,不小心一个走神,机关傀儡鸟被他捏出了一个大洞。   颜朵:“……”   湘洺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从乾坤戒里掏出一块大小合适的金属片,啪嗒一下钉在了上面,就算是补好了。   “……”所以那些补丁的确是补丁,而不是装饰?机关傀儡鸟是全部精钢制成的吧?不是木头冒充的吧?   回想起颜子飞和连白,颜朵不禁仰天长叹:这个世界的白莲花怎么了?跟仙人掌串种了不成?一个个形象崩得……相当带感!反差萌什么的,只要不是自己的敌人,旁观他们用楚楚可怜的样子把凶神恶煞的敌人欺负得楚楚可怜什么的,实在太带劲儿了!   湘洺收好机关傀儡鸟,抱紧贝儿,带着两人进入了自己的洞府。目瞪口呆地看着外表精致的洞府里面只有一张床幔飘摇的寒玉床,剩下的就是两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房间,一个连门都没有,里面的面积不足五平米,放着一个不起眼的蒲团,看样子是静室;另外一个倒是有一道石门,被洗得跟镜子一样光滑,里面隐隐透出财宝的光亮。   这洞府是不是简陋了一点,最起码安个门装个柜子不是?除了床连坐的地方都找不到,桌子凳子什么的也全都没有。是不是走错屋到隔壁去了,掌门的弟弟不会过得这么惨兮兮吧?   这个想法等湘洺打开仓库的石门之后,就被颜朵立刻掐灭了:“好……好刺眼……”   一条长长的青石铺就的台阶蜿蜒而下,勾勒出仓库的深度,沿着台阶缓缓而行,一路向下,就走到了一个岔道的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刺得颜朵用胳膊挡住脸,半天才适应过来:真是柳暗花明,别有洞天啊!   “这……都是你一个人的?”如果只考虑他作为元婴修士的身份的话,这仓库里的东西的确很难得。   仓库的面积不大,但很深,东西南北分别放着法器、灵草、丹药、灵兽。虽说看不出数量,但里面的东西仅是肉眼可见的那些的确件件是无价之宝。   千年的草药只是堆墙角的货,万年以上才有装盒子的资格;化神期的灵兽摇头摆尾,简直集齐了《灵兽宝鉴》的全部稀有品种;法器件件都是上品,却又跟垃圾似的堆成一堆,完全没有规律;丹药里没有中阶以下的,极品丹药才有盒子装着,盒子本身的材质更是价值不菲……作为一个元婴老祖,他不会是打劫了仙宗派的公用仓库了吧?   “嘛……里面也有掌门哥哥还有玄幽师兄的。”湘洺可爱地眨眨眼睛:“他借给我不少。”   “……”这个借有待商榷啊。   站在岔道的地方,用神识四下扫视了一番,颜朵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相对于元婴修士的财富,这的确不少了,但自从去了兽殿,进了龙宫之后,眼界提高了不少,这些已经无法让自己惊讶了。仔细对比了一下女主和湘洺的财产数量和受宠程度,颜朵好奇地摸摸下巴:如果小说不会撞人设,那么这算什么梗呢?   想想那个玄幽尊者尤其喜爱女主那媚眼如丝却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对湘洺的眼泪也很是没辙……等等!这诡异的相似感,难道是传说中的替身梗?原文中,玄幽尊者的心中有一道白月光,是他永远的痛。后来女主出现了,成功地替代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变成了他的朱砂痣。这中间本来没有泪包子什么事情,但是原文中有这么一句话:陶梦芊离开之后,当看着湘洺闪烁着泪光看着他的时候,玄幽尊者就会露出那怀念又失落的眼神,好像在追忆着什么……   思及至此,颜朵整个人都不好了:若说女主是那个白月光的替身,那泪包子算啥?替身的替身?   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脑洞开大了,小孩子当然会被宠一宠啊!但不知不觉间,颜朵看向湘洺的目光中还是带上了几分怜悯。   突然感觉背后莫名发寒的湘洺:“……”   看了一圈之后,颜朵也没有看中什么东西用来交换。连默思索一番,从乾坤袋里翻出几个速度不快但结实度极高的飞剑,跟湘洺换了许多灵石,下品到极品都有:出游是长时间的事情,身上总要带点零钱。   见两人兴致缺缺,湘洺也没太过失望,只是轻抚着贝儿光滑的皮毛,一脸不舍。   湘洺肯把两人带来,主要是想换个人情,好让贝儿多陪自己几天。要知道,因为他天生神力却不受控制,养的灵兽好多都不是死在战斗中,而是被自己不小心捏死了或者捏惨了。   洞府也是一样,因为自己不小心翻身就能把家具打个粉碎,能够幸存下来的家具只有那个掌门哥哥特意给自己打造的硬度极强的寒玉床。至于门更是一天一坏,让他连修复的兴致都没有,干脆只在外面设下结界把人挡住就完事了。至于里面的石门,存活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不得不去弄,因为法器的光芒太过刺眼,会影响他的修行和休息。   今天好不容易发现一只能够在他手里存活超过一个时辰的萌物,湘洺哪里肯放手呢?   “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只是想让它多陪我几天……”契约兽不似灵兽可以退还精血,要过来是不可能了,可就玩一个晚上哪够呢?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地摸到有毛的东西了?   连默把困极的颜朵打横抱起,低头看了贝儿一眼:“贝儿愿意的话,我们就多留几天。”毕竟是颜朵母亲的朋友,定契了也不意味着能随意当一般的灵兽对待。   湘洺一脸期待地看向贝儿,贝儿使劲在他怀里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点点头,偷偷用尾巴卷走了一些金币藏在肚皮底下,小脸埋在爪子下方偷偷嚼着:自力更生什么的,唉……   湘洺见状顿时黑了脸,扒开贝儿的小爪子夺过金币,没等贝儿发脾气,就掏出手帕把金币使劲擦了擦,甚至还用水球术把金币冲得一尘不染,这才乐颠颠地把金币喂到了贝儿的嘴边。   贝儿:“……”好吧,原谅他了,只是洁癖而已。   等贝儿张开嘴咬住金币,湘洺又用手帕和水球术把贝儿从头到尾擦了一遍,重点照顾爪子和尾巴,小肚皮都没有放过,直到把贝儿擦得闪闪发亮。   贝儿:“……”灵兽没人权啊!我堂堂一只瑞兽居然被一个年龄是自己零头的小子调戏了!   “……你为什么不用净尘术?”明明念个口诀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上手,没看贝儿气得毛底下的皮都发红了,如果不是害怕暴露,早就暴起咬人了。   湘洺擦完之后又开始擦手,然后把手帕当场销毁:“觉得那样弄不干净。”   “……”真是洁癖出了一条特别的道路。   就在湘洺还在洗洗擦擦的时候,颜朵眼尖地发现墙边拴着的灵兽盯着湘洺的手瑟瑟发抖,表情悲愤,身上虽然很干净,却明显有掉毛的痕迹。   回想起洞府门口那貌似被洗死了的大树,颜朵对湘洺的洁癖有了一番全新全面的认识。   因为贝儿主动请缨……或者说被金币诱惑去陪着湘洺,颜朵和连默就暂时恢复了二人世界,回客房掉了一晚上的节操。   至于贝儿,在晚上第三次被湿淋淋的感觉弄醒,只因为湘洺觉得贝儿身上有点灰尘的时候,悲愤地咬着被角:为什么那么嘴馋?为什么!还让不让兽睡觉了!   第二天,湘洺自告奋勇要带着他们四处走走,看看仙宗门的风景。因为他觉得,如果客人看到了风景的秀美,感受到了待遇的优厚,或许可以多待几天,这样贝儿也可以多陪自己几天了。   只是想法虽好,没走多久湘洺就被执事叫走请示事情去了。再爱哭好歹也是个元婴老祖,不能老摆在一边当花瓶,该起的作用还是要起的。   眼看着湘洺抱着贝儿告辞离去,而被他抱着的贝儿咬着明显是被洗秃了一块的尾巴泪汪汪地挣扎着,连默很自然地揽着颜朵往旁边一转,走人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电灯泡什么的还是照耀别人吧。况且这样的脾性还是磨一磨比较好,不然日后带着麻烦多多。   为了防止客人闯进不该闯的地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执事派一个管事给连默和颜朵带路。但之后管事也有事情要做,只好带着两人去了百事堂,准备找一个弟子给他们带路。   刚走进大堂,管事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剩下的人则零零散散地坐在旁边,无一例外都是女修,表情十分不忿。 ☆、第 91 章   颜朵见状恍然大悟:陶梦芊在这里啊!又在这里招蜂引蝶挑选绩优股了!说起来这个仙宗派里,除了玄幽尊者,没几个人能跟魔焰抗衡的,掌门也不屑于为了一个女人赌上整个门派……等等,绩优股?   猛地转头看向对自己笑得温润俊朗的连默,颜朵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抓住他的袖子,要他变成莲子。虽然不明白娘子为什么急得脸都红了,但作为妻控的连默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没有细问就立刻变成了莲子,被颜朵匆忙塞进了领子里。   两人尚未进门,又有神识开放,没被人发现。   一路从脖子滚进去的连默表示:这突如其来的福利,纵使莲子也得脸红啊!   “那个,菲羽!这是湘洺师叔带来的贵客,好生带着他们四处转转。”管事见叫不动那群痴迷激动的男弟子,只好点了旁边一个女弟子,“走点心,可别怠慢了两位前辈!”至于其他人,哼哼,贡献值是不想要了吧!   “前辈?”回话的不是菲羽,反而是位于人群中心的陶梦芊。   只见她袅袅婷婷地站起来,玉手一招,人群自然分开,一路婀娜地走到管事面前,才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不知是怎样的前辈?”一双美目似有万般情意要诉说,收敛了眼底深处的不耐烦和轻视。   十天了,都十天了!来到了仙宗,她凭着自己的金丹期修为,也仅仅混上了精英弟子,听着名头好听,其实跟其他宗门的外门弟子没什么区别,没师傅,没权力,待遇低。每天被这些道心脆弱、资质不高的师弟们包围着,连更进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还不是仙宗大选的日子,她还要等上多久,才能与玄幽尊者碰头?难道非要在这群歪瓜裂枣里选一个人当双修伴侣?那还不如继续被魔焰锁在床上呢!   陶梦芊实在忍不了了,原本原文中,她现在后宫应该已经有四个人,一个霸道蛊惑,一个温柔纯真,一个孤傲迷人,一个妖孽邪魅。他们为了女主争风吃醋,什么都愿意献给女主。   而原文女主进入仙宗派的时候,很巧地碰上了宗门内部大选,遇到了下一个后宫成员玄幽尊者,让被魔焰压制的后宫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平衡。   但现在呢?陶梦芊后宫只有一人,霸道是有,但这种霸道带上独占和束缚的时候,就让她忍无可忍了。为了后宫百花齐放的美好景象,她干脆提前展开了仙宗派的剧情,争取早日获得自由的地位。   听到管事说的话,她瞬间意动了:能被管事称为前辈的,必然是元婴老祖级别的人物;能被湘洺师叔那个爱哭龟毛的洁癖鬼当做贵客,长相气质必然不差。虽然在大堂里,不需要动手就有人代劳,贡献值只要坐在一旁微微一笑就能跳进自己的口袋里,但十天才攒了七个中品灵石,对于被魔焰养大了胃口的她来说,还是太少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玄幽尊者,先跟元婴老祖搞好关系也不错啊!说不定还能在后宫增加一人呢!   管事被她的笑容一晃,晕晕乎乎的回答:“是一对道侣,女子是元婴期修士,男子则进阶化神。两人都长得十分出众,脾气也不错。”   “哦?那就由我来接待吧。”陶梦芊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头发,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道侣?这天下可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肯努力的锄头。   “切,平时让她端个茶水都嫌手疼,现在见了前辈就巴巴地凑上去膈应人。”旁边一个女修呸了一口,一脸不屑。   管事剜了那女子一眼:“给灵兽清理粪便,三个月。”   “……是。”哼,又是个被皮囊迷住的家伙!   看到陶梦芊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颜朵皱了皱眉,没有错过她看到只有自己的身影时,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和失望。对于装出来的尊敬,颜朵完全没有心思迁就:我是女人,才不会怜香惜玉,剧情早走歪了,还指望我害怕你?   “不用了,我自己随便走走就行。”反正现在有实力了,在一定程度内任性一下,你能奈我何?   “这可也是另一位前辈的意思?”陶梦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模样,一双媚眼瞬间含泪,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前辈若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那也与你无关。管事,叫这个带我不就行了?”颜朵反手指了指摆在墙角的傀儡:“没有思想,就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意有所指的话让陶梦芊脸色一白,更加惹人怜爱。但颜朵也是一个清秀佳人,修为比在场的人都高。一时间,竟无人出来帮着陶梦芊说话:实力就是话语权,再道心不定的人也知晓这简单的道理。   “我……我……”没有了那些一根筋的护花使者的声援,陶梦芊显得格外势单力薄:“前辈何苦如此针对我?”   颜朵冷笑一声:“针对?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最多跟你那拎不清的后宫对上,大战三百回合。   陶梦芊紧咬下唇,做出一副受尽打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颜朵则看都不看她一样,跟着傀儡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小三的苗头,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是女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于是,颜朵一路上被陶梦芊各种纠缠,谈话内容不外乎就是她的道侣:“前辈如此天生丽质,想必道侣也一定很优秀吧?”简言之,你男人帅不?   “……尚可。”是否优秀与你何干?   “前辈能与湘洺师叔结缘,一定费了不少工夫吧?”简言之,你们一定不是有钱就是很厉害吧?   “……也许。”其实费工夫的不是我们而是湘洺,但是我没义务告诉你。   “前辈修为这么高,您的道侣一定功不可没。”   “呵呵……滚!”你是想说我的修为全是靠着男人来的,没有本事干脆自己退位让贤?这点心胸还能当女主?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正,只认后宫却不识自身,再多的气运加身也有用尽的时候。   颜朵被缠得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个雷电术,直接把女主轰在了假山上,附赠一个爆炸头发型:成为修士就是爽,凡人一般扇小三耳光,而修士扇人却不用上手。   虽然不远处就有一个水塘可以缓冲一下,但是咱怎么可能允许女主衣衫尽湿曲线毕现从而招来救兵呢?自从她肖想连默,这个梁子就结下了,既然不能善了,那就干脆怎么痛快怎么来!   “前辈……咳咳……”陶梦芊因为看到颜朵修为比自己高,待遇比自己好,容貌也不逊于自己,心里不平衡,一时口无遮拦,说出了自己心底见不得人的想法。等她想起自己应该收敛一下的时候,已经被颜朵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假山上。   撞击造成的碎石沾了她一头一身,有些碎石块还挂在了她爆炸的发丝上,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不过,这也只是皮外伤而已。颜朵只是出手给予警告,比这个自诩女主的人有分寸多了。   “谁在此处喧哗!”也不知是女主光环的原因还是剧情自身的强大,玄幽尊者居然提前出现在女主的面前,负手而立。平心而论,他的容貌在后宫完全垫底,黝黑的国字脸有点憨憨的,圆眼睛闪过一丝凌厉,鼻梁高挺,嘴唇厚实,身形健硕。其实放在世上,他也算是个肌肉型美男子,但放在后宫里就不够看了,不怪女主一开始没有想起他。   “玄幽师叔,她,她居然……”一双泪眸欲说还羞,若配上平常的容貌足以惑人,但现在的她顶着爆炸头,满脸是灰,鼻子破了一点,鼻血淌了两行,嘴唇皲裂,小扇子一般的长睫毛都挂着石头碎末,哪里有一丝往常的妩媚动人的模样?   颜朵嘴角一抿,小模样非常得意:跟不要脸的小三打架,重点不是把她打垮,而是把她打丑!   “吵吵闹闹不吃所谓!”玄幽尊者没有接收到陶梦芊的媚眼,或者说这么伤眼睛的媚眼实在是接受不良。女主虽然是女主,但是苏文女主的美貌度和辨识度似乎是呈正比的。玄幽尊者没有心情分析那层假山灰下面会不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皱着眉头打断了陶梦芊的话,转而看向颜朵,然后突然脸色一变:“瑶儿?”   这明显出戏的剧情让颜朵愣住了:“什么?”原文中玄幽尊者的白月光的确叫瑶儿没错,但是为什么对着自己说?文中也没有提到瑶儿跟谁有关系……哦,对了,自己这个身体一上场就领盒饭了,后面没戏份,这条隐线大约也就不重要了。   “瑶儿,你是来看我的吗?不对,瑶儿已经死了!难道……你是那个该死的孽种?”眨眼间,玄幽尊者如浴春风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腊月的冰川,甩手就是一个风刃:“我明明已经杀死你了,你怎么还活着!” ☆、第 92 章   化神大能的威压全开,不过颜朵靠着怀里的连默全然不受影响,躲避得十分轻松。连默几次想出去帮她,却回回被颜朵按住了:真刀实枪也不过受一点伤,被女主缠上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连默也知晓颜朵的想法,虽然不肯认同,但颜朵的信念空前地坚定,死死地按住衣角让他无法动弹,凭空冒出来又很容易暴露妖修的身份,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奈之下,连默只能缩在颜朵的怀里,压制自己的修为辅助颜朵使用法术,二打一完全占优势,颜朵躲得很轻松。   “师兄,你在做什么?”办完事刚好经过的湘洺像炮弹一样撞了过来,挡在颜朵的面前,张开胳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能让她死了啊,她死了贝儿也就活不成了!   看到师弟冲过来,玄幽尊者不得不暂时收手。但他马上就调转姿势,劈手将湘洺抓到怀里按住,又一次展开攻势,招招充满杀机。   “师兄你干什么呀,哇……”湘洺在玄幽尊者的怀里死命挣扎,各种骚扰,连掐带咬甚至挠痒痒都无法阻止他的攻势,瞬间委屈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玄幽尊者仗着自己化神期的修为,连衣角都不曾沾湿一点。   但是很快,一群很眼熟的元婴修士就凭空冒出,直奔大腿:“师叔住手啊!灵谷被淹啦!”   “……”   一个元婴老祖缠不住化神大能,但是一群元婴老祖,还是一群不能痛下杀手的同门的老祖却能。只见他们像考拉一样,这两个抱着胳膊,那两个抱着腿,剩下的抱着腰,齐心协力往旁边一歪,玄幽尊者就被叠罗汉了,还被垫在最底层。   最后,事情闹得太大,连掌门都被惊动了。在掌门的目光逼迫下,玄幽尊者才不情不愿地收了手,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看到掌门哥哥面色肃然地训诫师兄,湘洺满意地揉了揉贝儿的脑袋:这样才对嘛!如果把客人气走了,贝儿就会被带走;如果把客人杀死了,贝儿也会死于非命。如果贝儿死了或者离开了,从哪里才能再找一个这么耐活的灵兽跟他玩呢?   贝儿对着自己逝去的绒毛黯然神伤:其实,我觉得我现在比死也就多了一口气来着……   介于颜朵的修为,掌门的态度也算得上和蔼,不过热切是不可能了。在严令玄幽尊者赔礼道歉之后,掌门就委婉地传达了送客的意思:即使是湘洺的客人,如果不是宗门的贵客,并没有资格让掌门亲自招待。   贝儿窝在湘洺的怀里目送着颜朵离开,想挣扎又不敢。看着玄幽尊者愤恨的目光,它突然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碍于掌门在侧,没敢贸然传音。   感觉有些疲倦的颜朵径直回屋,掏出莲子放在床上,发现莲子已经变成了大红色。怀着几分恶作剧的心态,颜朵侧身躺在床上,摆出一副自认为风情万种的表情:“脸红了?人家的身材就这么惹火?”   一阵白烟闪过,连默化成人形,脸色通红,却是气的:“那么危险的境地,你却不让我出去,如果你出了事,要我怎么办!”那个玄幽尊者的修为可是实打实的化神中期,越阶对战能有几个人讨得好处?看到颜朵好几次都险些躲不过去,连默的心跳都快吓停了。   颜朵愣了一下,偎进连默的怀里蹭了蹭:“相信我,这两个人的运道特殊,我们能够影响他们,却不能直接灭了他们。再说了,我宁死都不肯让那个妖精染指你!”陶梦芊作为女主虽然因为蝴蝶效应屡屡受挫,但目前依旧蹦跶得很欢实。后宫目前出现的人现状不尽相同,谁知道玄幽尊者会变成哪一种?如果他跟魔焰的选择是一样的,贸然对上了可是很糟糕的事情。   连默叹了口气,搂紧她轻轻点了点鼻尖:“如果遇到了她,我只要幻化出一张比玄幽尊者还难看的假脸不就行了吗?”见到连默真容的人到底不多,无论哪个都是元婴初期以上的人物,能修炼到这种地步的人,道心还是相当坚定的。至于那些不坚定的,至少他们不会闲着没事给美人普及情敌有多么帅。   “……好吧。”虽然依旧觉得不安全,但颜朵还是被说服了,毕竟孤身作战太孤单了,一不小心就有被抛弃的感觉。   到了第二天,颜朵回想起陶梦芊死缠烂打的样子就脑仁疼,干脆变成幼崽的模样,藏在连默的怀里,看他幻化了脸去给自己报仇。   这期间,颜朵一直低着头,只呼吸着连默身上清浅的莲香:看脸的时候,总有一种被绑架的错觉。   另一边,陶梦芊费劲千辛万苦,送了不少灵石,才换得了侍奉玄幽尊者的机会。当她端着茶杯送过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针锋相对的连默和玄幽尊者。   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容貌,陶梦芊不禁皱起了眉头:晦气!真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管事的眼睛是出问题了吧!或者,管事是怕说了坏话被揍?   更丑的那个客人看不出具体的修为,玄幽尊者很快会在自己的帮助下突破到化神后期,到了那时候,还是玄幽尊者综合实力更高。更何况,那个更丑的明显是个散修,没背景没势力,与玄幽尊者相比,二者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默默捏了捏袖子里的迷海花,陶梦芊的脸上闪过一抹浅笑:很快,我就要成为一峰之主的伴侣了!到那时候,收拾一个元婴修士不是手到擒来?得罪我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玄幽尊者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伴侣之位已经被别人预定了,这几天他都快疯魔了。自从上次对那个女客人大打出手,这个男客人就一直明里暗里找自己的茬。可那个女客人明明没有受伤好吗?报哪门子的仇!   更可恶的是,他做事把握的程度刚刚好,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恶心死人却又完全不值得上报掌门的小事。一件倒还好,每天好几件地往外冒,还完全没有规律可循,玄幽尊者感觉自己为了防止自己着道,都快神经衰弱了。   虽然这两个人没有什么来头,但毕竟是客人,不能随意打杀,连决斗比武都要掌握分寸。   先不说比武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占到好处,掌门可是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不许招惹湘洺的客人。因为山下的灵谷已经被湘洺的眼泪涝了两回,再涝就要大幅度减产了。灵谷一减产,这一年宗门的灵谷价格就会上升,如果把那些尚未辟谷的低阶修士排挤走了,干活的人就不够了。因此,即使是作为长老的他也不能仗着地位任性。   而颜朵这几天自是不提,开心得简直要飞起来了。无论出于剧情还是出于本心,她都不喜欢主动出手伤人,可既然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怎么能就这么笑一笑忍了呢?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下手的确不怎么方便,但是恶心死人什么的,简直是手到擒来。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人家掌门还能整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讨债吗?报自己的仇,让别人圣母去吧!   说起来,玄幽尊者的突破机缘好像就在女主身上,时间倒不是很明确。若是让他突破成功,找他报仇就不那么容易了,谁知道他有没有消除自己的杀心呢?但要阻止他突破,就要等到时机到来,每天守着即使不轻举妄动,也会引起他的怀疑,七分的杀意会变成十分,不知道是否值得冒险。   就在颜朵左右为难,不知道应该保持安全距离旁观剧情发展,还是无视剧情直接整死玄幽尊者的时候,贝儿发来的一道传音,让颜朵立刻踏上了无视剧情的不归路:原来,这个玄幽尊者口中的瑶儿,正是颜朵没有见过的这个身体的母亲凤瑶。凤族人各个容貌艳丽迷人,而凤瑶更是个中翘楚。她的美丽似太阳一般耀眼,又似老酒一般醇厚,一颦一笑动人心弦,一举一动精妙无比,举世无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机缘巧合之下,凤瑶与一匹独角兽相守相爱了。独角兽英俊挺拔,在族里也是一表人才。两人虽然知道结合之后必然生下的只有生命力孱弱的赤雪鸟,却还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奔向了爱情。他们虽然一个如火,一个似水,相处得却十分融洽,在浪漫的生活中细水长流,爱情的颜色经久不退。   只是君子爱美人,伪君子也爱美人。大约一千年前的时候,玄幽尊者当时还只是一名仙宗派的精英弟子,在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偶然碰到了正在路边等丈夫买糖画回来的凤瑶,一见美人误终生,就此开启了漫长的追求历程。   凤瑶对这个年龄是自己零头的小家伙完全不在意,但玄幽尊者的脸皮跟肌肉一样结实,死缠烂打各种追求,甚至三番五次偷袭独角兽,不过当时他的修为不高,对于天生防御力爆表治愈力超强的独角兽来说完全是挠痒痒。只可怜了路过的凡人,不慎被波及死掉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第 93 章   后来,凤瑶产下了一枚卵,就是颜朵。但紧接着,她的渡劫之日意外提前,当场浴火涅槃然后直接飞升了,只来得及给夫君留下只言片语。独角兽的渡劫之日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可这个还没有出壳的孩子怎么办?   没法带着孩子一起飞升,独角兽只能尽量压制自己的修为,争取时间找了一个隐蔽的洞府,在里面设下结界,又储存了大量的食物,在渡劫之前始终守在洞口,期望孩子能够顺利活下去。   在修为实在压制不住之后,他才顺应天道飞升而去,与思念已久的妻子团聚去了。   这时候问题来了,玄幽尊者只知道凤瑶是一个妖修,却不知道她是一只凤凰。当年,他看到凤瑶产下情敌的结晶已然目眦尽裂,发现凤瑶浴火之后更是要疯魔了,不顾山上的雷劫就要冲过去,结果被雷劫波及,当场昏迷不醒。   醒来之后,凤瑶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片狼藉。不知道凤瑶飞升的玄幽尊者立时认定颜朵就是害死凤瑶的元凶,处心积虑想把蛋给毁掉,但因为独角兽的守护没能如愿。好不容易等到独角兽飞升了,他的修为却又太低,根本撼动不了结界,更别提杀死那破壳不久的雏鸟。   以仇恨为执念,他的进阶可谓相当快速,但他对于渡劫期修士留下的结界依然一筹莫展。直到几年前,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以血祭的方式开启扭曲时空的禁忌法术,隔着结界将雏鸟扭曲成重伤。   贝儿赶到之后跟他打成一团,雏鸟却被时空扭曲的残余力量抛到了时空缝隙的另一端,完全不见踪影。之后贝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被父母带回去,直到力量稳定了才被放出来寻找颜朵的下落。   “这么说来,还必须弄死他了!”颜朵咬牙切齿地挥动着拳头:“不然等他飞升了,仙界就要遭殃了!”不用说,雏鸟被转移之后因为伤势过重,最终还是死了,不然怎么会让自己这个异世之魂取而代之呢?对一个雏儿就如此狠心,其心可诛!   不过,即使原本那只雏鸟伤得不重,跟着剧情走的话,没活多久就要命丧女主手中了,这种不可逆转的命运真是够悲凉的。   “好,弄死他。”连默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剧烈的情绪:“不过现在动手不方便,我们对他的手段也不是很了解,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玄幽尊者是灵器峰的峰主,居所位于接近顶峰的地方。至于顶峰,按照仙宗派的规矩是不住人的。因为只有掌门才可以住在最高的地方。   两人用了匿息符,一路潜行沿着山峰而上。经过山腰一路攀登,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院子。   因为建在山上的缘故,院子里的小楼地基高低不同。重檐叠岭的小楼金碧辉煌,十分有暴发户的气质,不过比起慕容豪杰的暴发户气质还是清雅一点的。高高翘起的屋檐上,每个角都嵌着灵石,使得院内的灵气更加充裕浓厚。院内的房子都是复式结构,唯一的一个单独的小屋建在最高处,正是玄幽尊者的静室。   两人轻手轻脚地降落,来到了玄幽尊者的静室外面。可是到了之后怎么办?闯进去不成?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颜朵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去把那个疯子千刀万剐。原本作者笔下的玄幽尊者是个内心脆弱的憨厚人,对女主可谓忠犬到极点,爱慕到死心眼的地步让他整个人在后宫的形象十分鲜活。可是现在看看,这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内心脆弱?他不伤人就不错了,完全是个偏执杀人狂啊!被他盯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难不成,当初女主替代了凤瑶白月光的地位,给了他内心的寄托,才让他变得那么忠犬?不会吧,若真如此,女主简直不是万人迷,而是驯兽师!   据贝儿所说,陶梦芊的长相跟凤瑶并不相似,倒是长了一双接近凤瑶的迷媚的眼睛,而颜朵虽然继承了凤瑶的容貌,大部分却更倾向于父亲,尤其是眼睛。或许,这就是玄幽尊者格外愤怒的原因。每当看到颜朵这个情敌和心上人的爱情结晶,玄幽尊者难免会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没有独角兽,那凤瑶早就跟自己在一起了。   颜朵:“……”这么一想,被当仇人好像比被当成白月光强很多啊!毕竟不是谁都能胜任驯兽师这一职业的,若是再被他当母亲的替身追求一次……简直想想就可怕。   还没等颜朵理清思绪,就见眼前的静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炸裂开来。被连默一路护着往后退的同时,颜朵眼尖地看到有一个人影从里面被击飞而出,仰面摔倒在地。不待烟雾散去,就见玄幽尊者大步从废墟里面走出来,对着那人又是一顿暴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前情提要啊?来个预告片也行。   爆炸声早已引起了山下以及附近山峰的修士的注意,一些人陆陆续续飞上来查看情况。连默拉着颜朵使用木遁术藏在大树间,并没有被迟来一步的群众发现。   只是玄幽尊者怎么说也是长老之尊,峰主之一,修为之高除了掌门,只有其他几个峰主能够勉强匹敌。围观群众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敢插手此事。等玄幽尊者冷静下来之后,才有胆大的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试图询问前因后果。   哪知道玄幽尊者出够了气之后谁也不理,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便转身扬长而去,徒留一地狼藉。   颜朵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个被胖揍了一顿的人,隐约从没有喉结这一点判断出是一个女性,至于脸……太惨了,估计亲妈来了都不见得能认出来。直到围观的人当中有人惊呼一声,从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个倒霉蛋身上发现了一个自己极为眼熟的饰品,周围的人才陆续明白,这个倒霉蛋正是陶梦芊。   听说了这件事,颜朵连忙伸出手托住差点砸到地上的下巴:女主被扁成了猪头,还是被她的后宫扁的,这种感觉真是非常微妙啊……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两人摸索着下到山腰,做出看完热闹撤离的样子,回到了客房。   颜朵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没有猜错,原本的剧情应该是女主为玄幽尊者布置静室,错把迷海花插入了花瓶之中。迷海花具有奇效,使得玄幽尊者把女主当成了白月光强行双修,清醒之后本来打算不认账,但看到那双与白月光极其相似的眸子又情难自已。玄幽尊者长期裹足不前的修为,也因为这场双修有所松动,获得了突破。所以……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打起来?”不管陶梦芊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迷海花都已经到位了,怎么剧本变了呢?后宫居然把女主揍了,还是往死里揍那种,更别提双修了。还有,玄幽尊者嘴角有血,气息明显不稳,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导致心境动摇,如果不及时稳固,很可能出现修为倒退的状况。   不过想想他的秉性,其实修为倒退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造福社会吧?   “迷海花不是迷情花,它的作用是显现人心底最深的执念,不论爱恨。看刚才的架势,他应该是把陶梦芊当成你了。”连默冷笑一声。   颜朵默默地打了个寒噤:所以这个家伙痛恨自己的情绪完全超过了对美人的执念?原本女主应该凭着自己那双眸子收拢后宫,结果小雏鸟横空出世,狠狠地拉了一把仇恨,导致仇恨值暴涨,女主又不知情,照着原来的剧本往里钻,代替人家挨了一顿胖揍……啧啧,虽然不厚道,但果然还是好想笑啊……   “说起来,那个家伙的身体有点不对劲。”连默把心有余悸的颜朵搂在怀里顺毛,下巴搁在颜朵的肩上慢慢回忆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顾护着你,没有注意他,之后找他麻烦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手,没有什么异常。直到刚刚,我趁着他神识不稳的时候扫视了一遍,发现了一些怪事。”   颜朵慢慢地冷静下来,靠在他的肩上开始揉眼睛:“什么怪事?”   “首先,他的灵力好像不是从丹田发出的,而是从他手上的那个鞭子形状的法器中发出的。另外就是,我发现他的身上,不,是腹部有一道从表面上看足以贯穿丹田的致命伤,可他居然没事。”   颜朵听后撇撇嘴:“那个呀,我知道,据说是不死之身来着。无论在他身上制造多少伤口,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碎成沫儿都能起死回生,可麻烦了。”   想要活着成为女主的后宫,总得有个金手指。没有这么逆天的本事,怎么对付魔焰一气之下召唤过来抢老婆的魔族大军?   连默噗嗤一声笑了,亲了亲她的小脖子,恶作剧地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她哆嗦了一下:“连仙人都不敢说自己是绝对不死的,你这个消息未免太夸大了。要知道渡劫之前,再结实的身躯也是肉体凡胎罢了。”   “就是就是!”窗外,一个圆滚滚的影子不住地点着头:谁说那是不死之身啊,受伤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第 94 章   连默耳朵一动,嘴角一勾,左手揽着颜朵,右手对着窗外用力一抓。只听啪的一声,窗外有个东西直直地飞了进来,啪唧一声砸在了地上。“你是谁派来的?偷听所为何事?”这个小东西在窗外趴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如果不是它身上没有一丝杀气,看起来又是个性格呆萌的,他早就下手把它除掉了。   颜朵看着地上那团软趴趴的小团子,用神识扫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器灵?怎么长得跟元宵似的。”   没错,从窗外被连默抓进来的小东西正是个器灵,从法器中孕育出灵智,甚至还有区别于法器的身体。只是,听说过像人一样的器灵,也听说过像动物一样的器灵,就是没听说过像元宵一样的器灵。   一般非人形的器灵的样子也会映射出它的作用,可元宵的作用是什么,吃吗?   这个器灵的身躯是月白色的,完全是圆滚滚的一团,只有砸在地上的部分被压扁了一点,整个身体简直就是个巨型元宵。不过与元宵不同的是,它圆圆的身体上有三条缝,张开来分别是它的一双乌溜溜的褐色眼睛,还有一张小嘴巴。   如果没有眼睛和嘴巴,你根本分不清这个器灵的正面和背面,头和屁股也分不清……等等,这个器灵真的有屁股吗?   盯着这个没手没脚没腰没脖子的器灵,颜朵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   “人家才不是元宵!”器灵愤怒地扭了扭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原地弹跳了两下试图表现得凶悍一点,可惜除了呆萌还是呆萌:“人家也想有手有脚啊!都是那个大坏蛋……”以下省略万字脏话骂街内容。   颜朵看着唾沫四溅的器灵,干脆地往连默怀里一躺,养神:估摸着骂上半个时辰之后才是重点内容。   连默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耐着性子从头听到尾:“所以,你是玄幽尊者的器灵,也是玄幽尊者在人前的身体?”随手抚平了颜朵皱起的眉头,连默难得心情有些凝重:果然是个疯子,为了斗过独角兽抱得美人归,居然将器灵炼成实体之后用来当做自己的身体使用,而自己的灵魂则附在法器当中,随时跟器灵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器灵的身体可塑性强,被玄幽尊者挑选的性质更是十分耐打。即使使用过度散了架,等挪到没人的地方随便捏一捏,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的确可以称得上不死之身。“那他自己的身体呢?”   器灵撇撇嘴:“你们都见过啊!我的身体被他控制使用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个法器就是啊!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诡异法术,把自己的身体和炼器材料一起投身炼器炉里,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炼成了法器的样子。他的丹田就是法器里面镶嵌的红色宝石,灵魂则被法阵跟丹田连接在一起,等法器炼制好才附上去的。”禁忌的法术,变态的想法,诡异的过程,如果不是他一心鼓捣这个,也不至于错过独角兽飞升这个非常值得找茬的日子。   “……”真是个连变态疯子都不足以形容的家伙!   “既然你知道,为何助纣为虐?”连默虽然不是硬心肠,但也不会偏听偏信。   “助纣为虐?被虐的都是我好吗?每次被揍得四肢错节千疮百孔,然后又被人像拧麻花玩泥巴一样捏回原形,这种痛到想晕死却又一直清醒着的感觉谁能懂!你以为我不想伤他吗?可是你看我……”这么说着,器灵突然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屏风,然后在颜朵震惊的目光中,像碰掉了钉子的壁画一样顺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来,薄薄的屏风居然丝毫无伤。   “噗……哈哈哈……”颜朵顿时笑趴在了床上:这样子的确伤不了人呢,别说人了,单说那个屏风,虽然看似名贵,材料不过是略厚的纸张罢了,这么凶猛地撞上去,居然一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器灵见颜朵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愤怒地扑了过去张口就咬,但没有杀伤力的他也只是夹着她的手而已,再用力也只是挤扁了自己:“我被设定成柔软可变形的盾牌,本身没有任何攻击力。”   器灵就这么裹在颜朵的手上,软嘟嘟热乎乎的像元宵一样,不过不粘手,活脱脱一个圆形抱枕。随手把器灵撕下来,刚要抱在怀里捏一捏,连默突然伸手把器灵夺过来,像掷铁饼一样丢了出去:“你也不怕它突然在你的怀里变成玄幽尊者。”   再次贴着墙垂直下滑的器灵:“……”   随便设想一下就会恶心得脸色发青的颜朵:“……”   撞得头昏眼花的器灵艰难地把自己的脸从地面上扯起来,像球一样在原地弹了弹,声音带着几分恼怒:“谁会变成那个大坏蛋啊!只有他的灵魂从法器中出来夺取了我的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我才会变成那副鬼样子好吗?今天我是趁着他调息的时候偷偷空手跑来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你有什么目的。”连默轻松一挥手,一个画地为牢困住了器灵,用神识反反复复扫视了器灵好几圈,都没能从那个圆滚滚的身体上看出什么性别特征来。   “你们想杀了他对不对?我有办法,但是我有条件,我想跟着你们!”器灵扭了扭身子,力求自荐。   “跟着我们?”连默收回扫视的视线,轻哼一声:“我们并不需要器灵。”话说自从认识了颜朵之后,总有些东西冒出来哭着喊着求投靠,墨璃是一个,贝儿又是一个,现在又冒出个器灵,到底是什么情况?   器灵的上半部分使劲摇了摇,也看不出是摇头还是扭腰:“我很厉害的!”说着,它忽的一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盾牌,一扭一扭地蹦到颜朵面前:“可以自主修复的盾牌哦!”   颜朵很好奇地伸手戳了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这样跟了我们与跟他有区别吗?”除了形状不一样,都是为了防御而挨打好吗?   “……”它只想从玄幽尊者手底下逃离,这个问题没有考虑过啊。   被颜朵一问,器灵呆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颜朵习惯早睡,已经困得趴在连默的怀里,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最后被连默抱着侧身躺在怀里,就这么睡着了。连默却没有入睡,虽然器灵对他们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但不可否认,想要干掉玄幽尊者,必须有这个器灵的帮助。   器灵虽然早早生了灵智,年龄也有个小千岁,但它终究是被玄幽尊者困在身边当盾牌用的,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都没有变态已经很难得了,至于智商……一个总是被人抢走身体的器灵有什么时间培养?有谁会教?   “这个……那个……”器灵在原地拧过来扭过去,最后暴躁不已以头抢地:“啊啊啊,烦死了!肯跟着你们明明是你们占便宜,为什么还要问东问西各种嫌弃?你们人类哪来那么多弯弯道道?真麻烦!”器灵很珍贵的你们不知道吗?器灵很难得的你们不知道吗!不知道……我给你讲讲?   连默继续用神识扫视它的身体,依然一无所获,最后干脆直接问道:“你是雄是雌?”   “什么雄雌?”正在做自虐运动的器灵茫然地抬起圆滚滚的上半身。   “天下万物,但凡有生命有灵智者皆有雄雌之分,用以繁衍后代。其中,雄的可以让雌的受孕生子。”吃个醋还要开个生理课什么的,累觉不爱。   “生子啊……”器灵在地上打了个滚,突然从桌子上抄起一把水果刀,咔叽一声把自己切成了两半。两个半球体扭来滚去,最后居然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圆团子:“你是说这样吗?”   “……”完全沟通不良。   两个小团子哼哧哼哧地挤到一起,又变成了一个大团子。变回原形的大团子器灵扭了扭身子,一脸炫耀:“看吧看吧,我很厉害对不对?”   “……”跟这种心智的家伙拼智商什么的,心好累……   器灵炫耀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一蹦一跳地来到连默面前:“不对啊,被你闹得都跑题了!人家只是想跟着你们啊!要知道器灵可是很厉害的,还不用你养!”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次背主?”连默一指头戳翻了器灵,使它在地面上骨碌碌滚了三圈才堪堪停住。反应过来的器灵猛地弹起,哇哇大叫着一头撞向连默:“我以道心发誓,不会伤害你们,更不会随意伤人,听你们的话,食宿自备,总行了吧?”   连默风轻云淡地往旁边一闪:“成交!”   听到连默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满腔怒火的器灵瞬间泄气了,刹车不及一头撞在了墙上,呈壁画状自由落体:“……”啊啊,虽然他终于答应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憋屈呢?人类真是混蛋! ☆、第 95 章   在地上胡乱滚了滚,扭一扭,器灵弹回原形,咳嗽两声坐直了圆滚滚的身子,又或者是站直的:“那个坏蛋是在我生出灵智之后,才用禁忌之法把我炼制出来的,还在我的体内刻下了追踪阵法,我才跑不掉。他真正的身体炼成了法器之后坚硬无比,除非有渡劫的九天玄雷才能劈开,不过……”器灵说到这里,拖着长腔卖关子。   “再不说,以后也不必说了。”连默拧着眉头拍了拍颜朵的后背,试图让她睡得更安稳一点,见效果甚微,就又加了个隔音结界。   “好吧。”器灵气得圆滚滚的身子一鼓一鼓的:如果不是追踪阵法害得自己跑不远,那家伙的修为又这么高,凭着自己的本事,还需要低三下四地求人吗?   “当他的灵魂跟我夺取了身体的自主权的时候,法器也就只是法器了。只要你有本事把法器打掉,短时间内不让他拿到,他就没有了退路。然后,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一定要把这个讨厌的家伙赶出自己的身体!”   连默耸耸肩,随手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枚固魂丹丢了过去:“你就不怕最后胜的是他,被毁灭的是你?”   提前得到福利,器灵立刻欢天喜地地蹦起来张嘴接住,用识海把固魂丹消化掉,加固自己的灵体:“没有这种可能,我的身体是依附于灵智存在的,当我神魂俱灭的时候,这个身体也就烟消云散了,他不敢的。”   有了固魂丹的支持,器灵瞬间得瑟起来:“说起来,你老是你啊你地叫我,这样多没劲儿啊!干脆给我起个名吧!”名字什么的,那个混蛋根本不会给自己起!   “那叫有劲儿?”   “……”   “随便?”   “……”   “棉花糖?”   “……别以为我没有脖子就不会翻脸啊!”   “那汤圆?元宵?小团子?”   “……”器灵的智力没有人培养,所以凭它的智商根本不足以给自己起一个神气的名字。见连默起的名字没有一个听起来神气的,器灵干脆瘫在地上软成一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融化了的糯米糕。   “好啦,开个玩笑。”连默拍了拍它的头顶,也就是一大滩白乎乎的身体最顶端的地方:“你想要严肃的名字还是可爱的名字?”   器灵瘫成一团任戳任拍,已经被连默折腾得没脾气了:“就小团子吧。”我就是个团子,不服来战!   “很好,你可以回去了。门在那边好走不送,记得随手关门,如果你有的话。”连默抱着香软的娘子翻身躺下,顺手设下结界。   “……”过河拆桥的人类!   虽然很恼火,但是人身自由的希望就寄托在人家身上,小团子也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在仙宗派里找到一个修为比玄幽尊者高,也敢杀死玄幽尊者的人,容易吗?等了一千年才等来这么两个,再等下去,人还没来,它就要先疯了。   “当他的法器不发光的时候,才是他的灵魂彻底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看准了时机再动手啊!”匆忙嘱咐完,小团子立刻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路狂奔:玄幽尊者快醒了,一定要提早赶到,不能被他发现!   紧走慢赶,小团子还是慢了一步,远远看见屋里那附着灵魂的法器已经开始发光,昭示着灵魂苏醒,它灵机一动,掉头就跑,摆出一副逃跑的姿态,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法器追上,揍得中间凹下去一大块。   “呜呜,坏蛋!”小丸子表面上尽情地表演逃逸失败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则笑得恨不得满地打滚庆祝:哼哼,我的智商虽然不足以给自己起个名字,但是骗骗你还是够用的!嘶,好痛!你给我等着!   天亮之后,颜朵舒舒服服地醒来,抱着连默蹭了蹭,哼哼唧唧伸了个懒腰:每天早上一醒来就能看到美人什么的,太美好了,简直是昏君的待遇!   但蹭的起劲的颜朵只顾享受连默身上的清香和温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男人很兴奋。   于是,她蹭着蹭着,就被连默完全不客气地直接吃掉了:昨晚颜朵看起来很疲惫,居然坐着就睡着了。连默怜惜她,就按捺住心火没有闹她。如今看她已经睡醒了也精神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刚醒来就差点累折了腰的颜朵:“……”求倒带,下次醒来坚决不蹭了嘤嘤……   客房门外,被管事派来的小童原本准备过来侍奉两位前辈。但结界犹在,他只好守在不远处观望。就在他快要变成望客石之前,结界终于……缩小了一半,但依然笼罩住客房,完全没有消失的意思。   不明状况的小童崇拜极了:这架势,是在修炼吧?难怪修为那么高,这么勤奋自然会有回报。   而屋内的情形可不会像小童想得那么积极向上,等到颜朵被放过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肯再来了:又不是大罗神仙,肉体凡胎还是节制一下比较好。刚刚睡醒就被运动得想再次睡过去,这种生活未免太糜烂了点吧?   颜朵死死抱着被子抗争,上眼皮已经预备与下眼皮亲切会晤了。连默哭笑不得地停止抢被子的动作,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揽到怀里,轻轻吹了吹她的耳朵:“关于杀死玄幽尊者,你有什么想法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颜朵瞬间清醒了:“唔……没什么特别的,一定要他死得不能再死才行。”如果让他的元神逃掉了,再来一个借尸还魂顺便二度变态什么的,她非疯不可。   “是啊,还要让他死得合情合理,咱们要动手却不能沾手。”连默脸上一本正经地说正事,手里不着痕迹地开始扯被子。   颜朵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兀自愁眉苦脸冥思苦想:“可不是?在人家门派里把人家长老杀死了,那不是找死吗?可是人家都是化神期修士了,还是个长老,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按照咱们的想法出门?”一般只有寿元将尽或者资源不足的修士才会频繁外出历练,从而获取修仙资源。可人家化神大能完全是门派要供起来养着的金字招牌,他要不愿意,谁还能有本事逼他出门不成?   对于化神期修士来说,没有什么天材地宝或者大能秘境能够助他再度突破,或者有所进益的话,光待在屋里打坐就可以维持好几年不动摇。他耗得起,可谁等得起?万一时间长了更变态了怎么办?   况且,那些能惊动化神大能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保证只惊动玄幽尊者一个人?一个人还好对付,可在一群大能的眼皮底下去杀另一个大能,命还要不要了?   至于找个理由骗他出门什么的,呵呵,人家是疯子,可不是笨蛋,能一路走到化神期还不陨落的人哪个会简单?   “主动出门是不太可能,但是被动或许是可以的。”连默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被子里掀起来,迅速钻了进去,抱着浑身戒备紧张的颜朵长吁了一口气。   “被动?”颜朵见他没有再动作,便默许了他的行为,只是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我不明白。”就是掌门也不能随意逼着他出门吧?   “不是有个喜欢勾搭人的女人吗?”几年过去了,连默还是没有记住女主的名字:“只要告诉她,在宗门里对玄幽尊者献殷勤的人数不胜数,完全凸显不出她的特别来,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把人约出去,靠独处刷印象分。”   颜朵设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啦,可是现在的玄幽尊者脾气那么暴躁,会听一个精英弟子的话吗?希望不大啊,他都把人家揍飞了一次了,窈窕佳人变得跟猪头差不多。”   “揍飞了也不会让她失去斗志,更重要的是,再揍也抵不住她跟那个变态的心上人相似的事实。只要利用这一点,他迟早会上钩。再说了,能够百折不挠地追求那么可怕的人的,也就那个女人了吧?”连默轻吻过颜朵的脸颊,对娘子一心讨论别人有点小吃醋。   “对哦,无论是爱是恨,玄幽尊者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大部分都是陶梦芊一个人的事情,我们只要恰当地利用就好。”想通了这一点,颜朵终于放松了紧张的心情,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连默轻抚着她的脸颊,把未竟之言咽了回去: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玄幽尊者发泄了怒火之后,根本没有记住那个女人是怎样的。不过这也不要紧,凭那个女人挖墙脚的执着和热情度,那些男人最多做出与她预期完全相反的动作,却不会无动于衷。   只要有了开头,剩下的就好说了,随机应变就是。   等颜朵重新醒来,屋外的结界也撤掉之时,她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缕余晖。推开门望着满天星斗,原本在二十一世纪大城市不多见的唯美夜景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又到晚上了,狼又要饿了……或者说,他饱过吗?不愧是饿了七万年的狼,胃口简直就是无底洞。 ☆、第 96 章   “前辈出来了,可要用点什么?”小童一脸恭敬地迎了上去:多么勤奋的前辈啊,这一天都没有出门,光修炼了。   连默从后面揽住颜朵,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随便来点吧,比如精致的小点心之类的。”   颜朵茫然了片刻,低头摸了摸肚子:感觉一日三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都快忘记自己也曾有一顿不吃饿得慌的感觉了。   大门派的点心茶水自然不是盖的,不仅好吃,还有灵气蕴含其中。丝丝缕缕的灵气不仅满足了口腹之欲,还能滋补身体。当然,效果十分有限,聊胜于无罢了。若是想让量变产生质变,你怕是会吃撑。   颜朵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修仙虽然是逆天而行,但是没说逆心而行或者逆胃而行。   一点点咬着小点心,颜朵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吃了大半盘之后,已经饱了的颜朵无意间看到连默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舌头轻轻舔过薄唇,刹那间无限诱惑风情,瞬间汗毛倒竖往后缩去:饿得这么快?虽然饿了是对自己魅力的肯定,但是魅力太大……身体承受不来啊!   连默微微一笑,趁着颜朵还没回神,往她嘴里又塞了一些点心:吃饱了,体力才会好。   连默原本想让颜朵吃得更饱一点,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颜朵很意外地吃撑了。   这也难怪,小童拿来的是仙宗派新做的点心,原本是为了外出历练轻装简从的人准备的,类似压缩饼干,一个顶五个,不喝水还好,一喝水……   “好撑,动不了……”颜朵刚喝了一口茶,就撑得仰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像缺了水的鱼一样艰难地喘着,不想动弹也动弹不得:修士居然也有吃撑的一天,丢人啊!   感觉压一压肚子就会爆炸的颜朵一脸控诉的看向连默,吃力地扑腾了两下四肢:看你干的好事!   连默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鼻子,给她喂了一粒消食丸,侧身搂着她,小心地给她揉着肚子,直到她终于哼哼唧唧地睡了过去,才收回手继续抱着,一夜安睡。   第二天,消食完毕再度活蹦乱跳的颜朵开始盘算玄幽尊者的事情。不管是为了这具不知道原来的魂魄在何处的身体,还是为了这具身体的母亲,这个疯子必须除掉,杀人偿命再正常不过。   至于这次可能利用到女主成事,颜朵只能呵呵一笑:说利用这么难听做什么?女主喜欢勾搭绩优股,而我不计报酬地给她提供了一条勾搭的名路,学雷锋做好事,不用客气后果自负哟!其实我真的是守法公民来着。   “可怎么样才能做得有效又不明显呢?”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算计过人的颜朵纠结了,然后,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转向连默。   连默耸了耸肩,顺便索了个香吻:“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另一边,陶梦芊因为连番被打脸,虽然养伤期间那凄楚可怜的模样让各位师兄弟心生怜惜,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至少在明面上跟她拉开了距离:玄幽尊者在仙宗派里,是目前除了掌门之外修为最高的人。很多人都传说当现任掌门飞升或者退位的时候,他就是下一任掌门的最有可能的候选人。眼瞅着这个师妹在长老面前没讨得好处,反而被揍了一顿,说不定还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他们哪里还敢随意凑上去?   美人虽好,却不是自己的,远远看看就好,毕竟大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靠着宗门生活,得罪了未来掌门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再说了,现在美人也半残了,就算有极好的丹药治疗,至少现在是没法看了。   躺在床上目送着又一个之前的爱慕者一脸敷衍疏离地离开,陶梦芊几乎要把一口白牙全咬碎了:不过是暂时失利而已,一个个就跟躲传染病一样躲着我,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   “只是……”摸一摸脸上的绷带,陶梦芊一脸惆怅:勾搭男人的利器被人所伤,化神大能的攻击力即使只是被余波擦过,也足以让仅有金丹修为的她身受重伤,不好好养几个月根本无法痊愈。倒也不是说没有特效药,但是精英弟子可没有获得的权限,至于跟伤人的玄幽尊者要,呵呵,你敢吗?   伤口只能慢慢养,可数日之后,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难道要顶着这么破败颓废的身体和这张千沟万壑的脸去斗法?且不说能不能赢,这幅尊容哪个师父看得上?   一旦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的宗门大选又要等到几年之后,可没有时间了啊!出来了这么久,魔焰迟早会找到这里,如果不尽快搭上玄幽尊者这条线,或者找一个大靠山,那自己马上就会被关回那个富丽堂皇却不见天日的地方……时间,时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或者特效药!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现在甚至连小跑步都做不了!   懊恼不已的她顺手抓起枕边的药瓶扔了出去:一个一个说得好听,拿的伤药不过是连筑基期都不要的地摊货,连她自己现有的伤药都不如。说什么授受不亲保持距离,没有了这张脸,一个个都成了正人君子了?以前脸还好好的时候,怎么不说保持距离?   药瓶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直接砸到了对床的墙上,然后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壁裂开了几道浅浅的纹路,一道流光闪过,隐约形成了几个玄之又玄的图案。   隐匿阵法?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藏在墙里才安心?陶梦芊见对床的人没有回来,赶紧挣扎着下床去看,连伤势加重都顾不得了:如果是值钱的东西,能拿走换一点更好的伤药也好啊!   小心地解开阵法,剥开墙壁的碎石,陶梦芊的眼睛顿时直了:一瓶百花露!   百花露,是一百种灵药开的花酿成的露水,是有市无价的疗伤圣药,不管多重的伤口,不管外伤内伤,只要喝上一滴,抹上一点,就能立刻恢复如初,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只是百花露的制作方式十分繁琐,百花的花期亦有不同,即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货。   顾不上思考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精英弟子会有百花露,陶梦芊急忙掏出来一个玉净瓶,盛走了半瓶百花露,剩下的半瓶兑上露水滥竽充数,然后把瓶子重新放回原处。墙里还有一个东西隐约在发光,被她顺手牵羊拿了过来,打算等抹完伤口再看看。   趴在床上小心地抹好百花露,又抿着嘴喝了一滴,内伤立刻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愈合,须臾之间就痊愈了。摸着光滑如初的娇嫩脸庞,陶梦芊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知道那些弃她而去的师兄师弟们又会露出什么有趣的表情呢?   顺手打开另外那件从墙里拿来的东西,翻开一看,陶梦芊顿时瞪大了眼睛:冥曦花的生长地地图?   传闻,冥曦花生长的条件极为苛刻,半阴半阳,半干半涝,半魔半仙,符合了所有条件,才有可能生长出冥曦花。冥曦花只有两片花瓣,一片黑色,一片白色。   这两片花瓣,你只能摘下其中一片。摘对了,冥曦花蕴含的灵气可以推动你的修为暴涨,突破近在咫尺;若是摘错了,你的修为,你的寿元,都会成为冥曦花的养分,化成冥曦花蕴含的灵气。你的身体,会化作冥曦花那片被摘掉的花瓣,静待着下一个人的博弈。   被冥曦花吞噬的人越多,灵气也就越高。它是罕有的精纯的灵气,无论是哪个灵根的人吸收都没有任何妨碍。   冥曦花的存在其实就是变相吸收别人修为的一种方式,凡人本身并没有吸收修为的能力,只有魔人和被魔气灌顶变成半魔人的凡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修为大增之后,突如其来的心魔劫更加凶猛,有的人就地突破,却困于心魔劫之中,郁郁不得脱,最后还是变成了冥曦花的养分。   冥曦花最初是魔人种下的,当初不过是一个魔人和一个修士的赌约。魔人说如果凡人也能吸食修为,必然跟魔人一样疯狂,修士则拒不相信,认为人与魔不同之处就是能够自律自省。于是,魔人用自己的精血凝练出了第一朵冥曦花,种在了魔界的边缘。   本以为心魔劫的考验会让修士们望而却步,谁知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听到了冥曦花的消息之后,为了不劳而获的修为彼此争夺,大打出手。前仆后继的修士们采走了冥曦花,但更多的人就地倒下,变成了冥曦花的养分,繁衍出了更多的冥曦花。二分之一的修为暴涨,让他们彼此拔刀相向,冥曦花的花瓣在血液的浇灌下越发明艳。最后,甚至连当初那个自认很自律的修士也加入了那场博弈,只因修为大涨之后惹来的崇敬的目光让他无法自拔。   就像凡人总想着一夜暴富,修士也总想着一步成仙。一时的贪念,几乎颠覆了整个修仙界。 ☆、第 97 章   眼看着修真界将会被贪念倾覆,人界也惨遭波及,为了几界的平衡,天道降临,把魔界边缘的冥曦花抹杀,只留下可能繁衍的种子,洒在了最不可能发芽的地方。贪念是可再生的,可被制约的,却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冥曦花带来的混乱终于暂时告一段落,魔人的入侵让修士们应接不暇,无心寻找。冥曦花,这个混乱两界的魔血之花,终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如今,冥曦花依然是一边被人唾弃一边被人寻觅的存在,很多修士无论脸上表现得多么愤慨,心里都怀着“一夜暴富”的侥幸。   而冥曦花的消息,变成了黑市中不约而同的秘密。有的地图,散乱在一些秘境之中,有的花已经过了花期。每一个地图,同样也是一种赌博,赌博自己买下的是不是真正的冥曦花,是不是尚在开放的冥曦花。   怀着激动的心情,陶梦芊把地图拓印了下来收好:自己身为天命女主,这个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就算是假的,这份机缘一定会指向什么厉害的传承或者法器秘籍,一定不能错过。   把原来那份地图稍作修改,目的地变成了一个凶兽的巢穴,然后卷起地图,放回墙里,仔细把墙面封好,陶梦芊对着墙轻哼一声:即使是二分之一的成功率,我也不会让给别人!说起来,最近有一个峰主修为突破化神中期,与玄幽尊者并驾齐驱,他的掌门候选人地位必然受到冲击。不知道,他对于这个诚意,会表现出怎样的惊喜?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陶梦芊没有注意到,那个被自己改过的地图的表面有一道流光滑过,幻术消除之后,只是一张普通的仙宗派内部地图而已。   通过内视确定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颊也已经恢复如初,陶梦芊便整理好仪容,特地以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灿若秋水的眸子:记得玄幽尊者在出手之前,对着我的眼睛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的痴迷,这说明他喜欢我这双眼睛。但凡一切可利用的条件,都要被利用!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陶梦芊站在玄幽尊者的院子外面,好话说尽,甚至威逼利诱,都没能让守门的弟子放行。   自从上一次玄幽尊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爆发把陶梦芊打伤,所有人都恨不得对她每时每刻退避三舍。美人固然是美人,但又不是自己的。再说,玄幽尊者在仙宗派的地位那么高,目前也没有传出他对此事有什么误会或者抱歉的传言,很有可能是美人的错,这样的事情,掺和做什么?嫌命太长吗?   暂时明哲保身,等修为有了,美人自然就会有了。若是得罪了长老,甚至得罪了未来的掌门,呵呵,身死道消什么的,分分钟的事情。   陶梦芊的修为大部分都是丹药和双修堆起来的,没有本事避开守卫潜入院内,只好对着守卫继续软磨硬泡。终于,一个寿元将尽突破无望的管事在陶梦芊献上了两颗延寿丹之后,挥挥手偷偷把她放了进去。   陶梦芊一脸厌恶地掏出丝帕狠狠地擦了擦刚刚被摸过的手,然后把丝帕扔到地上使劲踩了踩,最后用火球术把丝帕烧得连渣都不剩,方才觉得解气了一些:不过是个金丹中期的小小的管事,居然蹬鼻子上脸!延寿丹给了你就不错,居然还敢碰我这个天命女主?等后宫来把你削死吧,哼!   一路避开其他人,来到重新修好的静室外面,陶梦芊摸了摸戒指里的地图,清清嗓音,然后用最娇媚的声音给里面的人传音,告知了冥曦花的消息。果然,很快,室门大开,露出了里面盘膝而坐的玄幽尊者的身影。   看了看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后宫的男人,勉强给他的容貌打了个合格,陶梦芊志得意满地走了进去。门在她的背后自动关上,截断了她的退路。当然,她也不会后退是了,毕竟玄幽尊者是仙宗派最值得勾搭的人了,至于掌门,总是神出鬼没的,有心无力啊。   “地图拿来,若有半句虚言,死!”化神大能的威压如潮水一般倾轧过来,震得陶梦芊跪在地上,才收了回去。   “是……”先让这个家伙得意一场,等他成为自己的忠犬之后,还不是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今天的帐,他日必定讨回来!   从怀里掏出地图往前送去,陶梦芊成功地演绎了一个心怀忐忑急于立功的弟子形象,间或表现出一丝爱慕。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显得忧心忡忡:“长老,此行目的地荒无人烟,可需弟子随行打点?”生死不弃、患难与共一向是小说里促进感情的快捷方式,陶梦芊哪里肯错过?不过,到时候谁给谁打点还不一定呢。   “不用,下去。”玄幽尊者不耐烦地用手一指,在她的腰牌上添了六千点贡献值,就示意她该走了:笑话,谁不知道冥曦花的特性,跟着去捡漏吗?   “你……”陶梦芊顿时气得脸都青了:那是修真世家穷尽家族财富都想找到的冥曦花,你居然用区区几千点的贡献值就把我打发了?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后宫忠犬啊?这么过河拆桥对待女主,知道会遭到怎样的惩罚吗?   不怪陶梦芊不适应,她即使记不清穿越前自己的身份和事情,却依然沿袭着上一辈子的思维,可这个世界并不相同,有的机缘是要靠抢的,你护不住被抢了也只能自认倒霉,除非你自身或者背后有什么值得别人忌惮的东西,否则就会像陶梦芊那样,面对高于自己两阶以上的修士,人家肯给你贡献值那是给你脸面,就算他为了不泄露消息直接杀了你,你也只能自认倒霉。叨叨公平公正没有用,没有实力的人,就没有谈判的资格。   至于碰上肯公平交易的前辈,那完全是人家人品好,你自己运气好,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金丹修士去斥责一个化神修士多么不讲理,财不露白,护不住最好藏起来,找个机会用了或者拍卖换成不扎眼又有用的东西,不然……唉。   “滚!”玄幽尊者完全没有心情跟她讲道理。道理?在这个世界里,修为就是道理!   一个甩袖将陶梦芊扫地出门,玄幽尊者心里满是想着如何把那个凤瑶的女儿杀死,对陶梦芊那双肖似心上人的眸子完全没有注意到。   即使不是攻击性的法术,被高阶修士全力扔出来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陶梦芊在落地之前险险地开启了防御法器,才避免了摔个屁股墩的结局。只是,很快,她就被巡逻的弟子围住,叉出去了。   当然,大约因为女主的光环没有消失,美人还是美人,弟子们的动作就轻柔了许多。如果不是吃不准玄幽尊者的态度,他们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各种安慰顺便摸个小手。权衡之下,他们只能一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大公无私地把美人往门外推去,一边使劲眨眼睛抛媚眼表达自己心中的热情。   陶梦芊娇滴滴地回眸一笑,然后敛起笑容缩了缩肩膀,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至于心里嘛:果然人长得不好,媚眼也伤眼睛。先忍着,等大比之后,就不用整天虚与委蛇一直假笑了。   罢了,或许是自己太心急。既然修为这个情节被自己补上了,那么忠犬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再不济,自己也需要找一个师父指导一下,顺便当个靠山。当初靠着跟魔焰双修侥幸结丹,之后没人指导,完全不得要领,到现在也没有突破的迹象,真是恼人!   千机峰的客房里,连默侧身撑着头看着熟睡的颜朵,温柔地笑着给她掖了掖被角:计划很顺利呢,不过暂时不说好了。好好休息吧,那些伤害过你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为娘子出头的事情,怎么能让娘子自己出手呢?   此时,玄幽尊者倒是心无杂念,只想着让修为再突破一层,至少要比那个男客高一点才行。凤瑶的女儿本身修为就不低,加上一个化神期的伴侣,一对二,他完全没有胜算。化神中期和化神后期看似很近,但高阶修士只要一个阶段,实力就根本是天差地别。突破这一阶段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不突破,他连伤到那个孽种的盼头都没有。   若他按部就班地闭关修炼,平时偶尔去秘境探寻机缘,再加上那个阵法的功效,只要不出意外,迟早会有突破的一天。但如今哪有那么多时间呢?那个该死的孽种只是仙宗派的客人,迟早会离开,怎么可能等着他慢慢突破之后杀上门去?天下之大,藏两个人再容易不过,修为上去了,人找不到了有什么用!   退一步说,那两人不能在仙宗派对自己动手,但他自己可以啊!只是动手的前提是能打得过,要打得过就要有更高的修为……算来算去,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修为不够! ☆、第 98 章   难得今天,有人送来了冥曦花的消息,虽然只有二分之一的成功率,但是对于时间紧迫的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法。反正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分之一的死亡概率也差不多了。   如果消息是真的,而自己也选对了花瓣,那么不管是收拾那个孽种,还是继承掌门之位都是手到擒来。如果是假的,或者选错了,或许……能够早点跟凤瑶见面?   话说,当时送来消息的人是谁来着?有点面熟,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收拾孽种的事情要紧,其他的事情无关紧要。   “你又做了什么?”颜朵从睡梦中醒来,刚好看到连默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在心里给他要算计的人点了根蜡: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得罪了他哟。   连默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仇人要倒霉了,不过过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继续睡吧,天还没亮。”说着,顺便把她抱得更近了一些。   “哦。”颜朵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有完全清醒。在他的怀里蹭蹭取暖,顺便把心里刚点的蜡烛给吹灭:如果是他的话,活该倒霉。   连默用手轻拍着颜朵哄她入睡,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归于平静:冥曦花虽好,可不是只有凡人修士才想得到它。贪念,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杀掉一个人。   因为冥曦花所处的位置在一个秘境之中,而秘境还没到开启的时间,加上宗门大比即将开始,玄幽尊者身为长老不可轻易缺席,他只能按耐住焦急的心情,先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今年的宗门大比刚好跟仙宗派大选是同一年,所以规模也更大了一些。由于仙宗派大选时进入的凡人若是已经筑基,也有参赛的资格,所以宗门大比被安排在大选之后举行。   大比每年都有,而大选是隔几年才会举办一次。每当大选的日子到来,外面就会人山人海,但有灵根并且拜入仙途的终究是少数。而当大比的日子到来,精英弟子们就摩拳擦掌,指望着在大比的时候大放光彩,从而被一个元婴修士收为弟子获得指导。筑基期的弟子也有相关的比赛,不过关注的人不多,能出彩的人就更少了。   颜朵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入宗考核,虽说这种情形在小说里看过无数次,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很震撼:仙宗派山门外的空地上,站着许多衣着不同、气质迥异的孩子。他们有的衣衫褴褛,只是打算来碰个运气求条生路;有的衣着齐整,只是精神有些畏缩,似乎被人群吓到了;有的穿着普通,但神情坚定,似乎对求仙问道抱有憧憬……林林总总,大体扫视下来一圈,在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富贵逼人或者气质卓然的人,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   有钱有权的人,基本上都去了修真学堂,起码在金丹期前都能混上一个老师,贿赂一下还有小灶可以吃,待遇相当于一个贵族学校。至于金丹期以后,突破的困难加大,有钱人能用丹药的用丹药堆修为,堆不起来有个延寿丹也能游戏人生。个别励志一点的人,有的去小门派当了个长老,有的自寻机缘希望突破,至于找仙宗派当精英弟子找虐的,这还真的没有几个。毕竟在河里当惯了大鱼,到海里就会变成小鱼,这样的落差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这些少年少女的脸上带着或兴奋或忐忑的心情,一个个排着队来到测试灵根的地方,等待着命运的裁决。有了灵根,才有踏入仙途的机会,但灵根也只是在修真小说里一抓一大把而已,现实中还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居多。等最后一个没有灵根的人沮丧地退场,空地上的人已经十不存一了。   有灵根的人大约有七百左右,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们一定进得了仙宗派。除了几个单灵根和变异灵根的人被单独带走之外,其他人都被集中在空地的中央。然后,只听嘣的一声巨响,这些人脚下踩的地面突然下陷,眨眼之间,眼前就是陡崖峭壁。与此同时,一条又陡又直的台阶慢慢地从峭壁上浮了出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就是对他们的考验,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且不说修仙之途多么坎坷,单说通过考核之后,暂时看不出潜力的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作为杂役生活,直到有师父指导之前,他们只能干很多的体力活来获取资源。如果是台阶都爬不了的软脚虾,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仙宗派也没有心情养着米虫。   地面下陷本来就很突然,有些人呆愣片刻居然嚎啕大哭,这些心理脆弱的人当然不会被仙宗派接纳,而他们自己也被吓住了。至于剩下的人,则在台阶上开始苦苦挣扎。   台阶又陡又滑,越往上爬难度越大。不时地,就会有一个人从爬到一半的台阶上摔下来,鼻青脸肿好不狼狈,捂着胳膊哀叫不住。有的人摔下来之后就不肯再爬了,坐在地上愤愤地捶着地怨天尤人。但更多的人还是咬牙坚持着,挣扎着继续向上攀登,其中不乏奸猾的人,老是扯别人的腿借力。   “这点毅力都没有,还想修仙?纯粹是觉得灵兽饿了送过去给它当宵夜的吧?”湘洺带着颜朵和连默参观仙宗派,顺便给他们指了指门外的情景。   为了让他们多留几天,这几日他可谓费尽心思各种殷勤,连宗内事务都差点落下。   颜朵御剑停在半空中,俯视着那些为了仙途挣扎抗争的人,默默地回想自己最开始的模样,跟他们一样,小小的,很无助,却又比他们幸运太多。面对他们,颜朵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居然元婴了?就这么变成元婴修士了?   “想要筑基结丹乃至更高的修为,无一不需要稳固的心境、足够的历练、勤奋的修炼,甚至为了一个机缘出生入死,才有机会为突破博得一丝生机。这些骄里娇气的孩子还是在凡世里能养着才能活得长久一些。”湘洺抱着贝儿摇头晃脑地说道,顺便隐晦地拍了拍两人的马屁。   喝上两滴血就结丹化婴的颜朵:“……”   察觉气氛有些尴尬僵硬,湘洺连忙打着哈哈活跃话题:“像道友这样的,以及前辈这样的修士,一定历练过很多次,见识过很多秘境吧?”   虽然见识过龙宫兽殿,也逛着跟自家后院一样,但迄今为止只去过一个湛流秘境的颜朵和连默:“……”这个真没有。   见气氛依旧不活跃,猜测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湘洺赶忙改口:“二位一定是因为苦修很少出门,才没有出去的时间吧?以二位的资质,去过几个秘境说不定会立即突破。尽管目前二位的修为在同龄人当中并不突出,但有了机缘一定会突飞猛进!”天地良心他真的是想夸人,怎么越夸气氛越冷了呢?   的确是千年老妖万年老怪却正经修行不超过五年的两人:“……”突飞猛进什么的,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自己的经历虽然说不上险象迭生,但也算得上历练重重,每次跟着女主跑地图,都是冒着小命不保的危险。不过很多的经历过分离奇,反而不能随意宣之于口,颜朵只好冲着湘洺笑一笑,便继续沉默:当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变成妖修什么的,这事说不出口啊。   感激于颜朵的解围,湘洺也发觉这个话题奉承别人可以,对于眼前的两人却并不合适,便干脆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背景板,与他们一起看向那些还在沟底挣扎的凡人。   修仙有成的待遇固然诱惑,但现实中不乏怠惰懦弱的人。仅仅一个爬山考验,就把人刷下去七分之二,剩下的五百人获得了进山的机会,但也只是进去而已。谁也不知道,那充满磨难与艰辛的仙途会把他们吓跑累跑多少。   此刻,他们不过是杂役的身份,住在五重山的山脚下,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们去做。除了每人一本基础的《五行修仙诀》,每人每个月的资源直接跟他们干的活挂钩,多劳多得。   干活多了,才会有更多的资源用于修仙,但是相应的,可以用于修炼的时间就少了;干活少了,固然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修炼,但不干活就没有资源,对于他们这些尚未辟谷的凡人来说,没有资源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   时间与资源,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端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之前那些单灵根变异灵根的人此时已经被管事带到了百事堂,等腰牌下来之后,他们就可以先跟着亲传弟子一起上课了。与山脚下的人相比,他们更加幸运。但是同样的,他们也需要靠着自己完成任务才能获得资源,地位跟那些精英弟子相比甚至略低一些。幸而任务获得的资源相对丰富,难度不高,不会过分影响修炼的时间。   等到他们筑基结丹之后,他们才会被正式纳为亲传弟子,那时候,他们的地位才会比精英弟子高,并且正式拜师求道,获得更多的资源。   默默看着这群被选中的人在几个精英弟子的带领下,分头去山脚下安置,颜朵隐约有种前世考上大学之后围观别人高考的感觉。 ☆、第 99 章   “明天就是宗门大比了,二位可要来看个热闹?”湘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一脸期待:刚刚真的是失误来着,给个弥补的机会吧!   “这合适吗?”颜朵虽然很好奇,却也有些犹豫。他们两个顶破天也只是湘洺一个人的客人,而不是宗门的客人,更不是被宗门邀请来的,宗门大比能随便去看吗?   湘洺一脸自信地握拳,甩手打出一道传音符:“当然了!小事一桩!只要我给掌门哥哥传个音……”话未说完,嘴角先耷拉下来了。   “可有什么不妥?”   湘洺眼含热泪对了对手指:“掌门哥哥说,你会跟师兄打起来,所以,让你们在最后一天,等师兄走了之后才可以去。”这个师兄,自然就是玄幽尊者了。   颜朵眼疾手快地把他怀里的贝儿往上推了推,直接与他面对面:“没事,其实不去也不要紧。”祖宗你别哭了,被一堆元婴修士抱大腿太囧太累了!   至于元婴修士化神修士的脸面?颜朵表示,面子跟尊严完全是两个东西,前者偶然丢一下不打紧。   幸而,湘洺看着贝儿被打湿的皮毛立刻止住了眼泪,不然又是一场大规模的洪水。   仙宗派虽然很大,但让元婴化神修士亲身逛完也用不了几天时间。湘洺跟在两人的身后,绞尽脑汁各种介绍,最后能介绍的都介绍了,实在没词了,就转而指向五重山的背后:“那里是禁地,很危险,不能去的。”   “禁地?”一般禁地都是小说里剧情最经典部分的主战场或者引发地,但是,五重山的禁地……小说里似乎没描写过。   不过回想一下颜子飞的大脑洞,龙王的腹黑,兽王的呆萌……这些都没有描写过,颜朵就淡定了。   顺着湘洺手指的方向看去,颜朵一脸疑惑:也没什么特别啊,也是一座山而已啊!   不过说起来,来到这里好几天了,的确没有人提起过那里呢。   习惯性地用神识一扫,颜朵立刻发现了端倪:我作为元婴修士,神识已经很强大了,覆盖整个仙宗派都没有问题,甚至还能看到更远的地方。比如说,仙宗派的西面,就是修真学堂,隐约还能看到有几个人影在走动;仙宗派的南面是山门的位置,空地上已经没有人烟,空地边缘停靠着几艘接送凡人的飞梭;仙宗派的北面,乃至西面南面更远的地方,有高低不同的群山和连绵不绝的丛林,是学堂和仙宗派就近历练的地方。   只有东面,明明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却照不透那座山上环绕的薄雾。远远看去,只能隐约辨认出薄雾下的山体是黄色的,不知道是黄土坡还是大沙丘。神识靠近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压迫,靠近十分勉强,还能听见几不可闻的诡异的呜呜声。再往前一步,神识已经无法靠近,更是无法穿透那层薄雾。   那座山就像是一座山的背面,永远都是阴暗模糊的样子,只是围绕着它的那层薄雾会随着时间的流转变幻着自己的颜色,倒也不显得那座山过分突兀。   说起来,那座山刚好跟百事峰是面对面矗立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在里面。   “是禁地没错,不过不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那里进去的人从来就没有出来过,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湘洺一点都没有透露了门派隐私的自觉性:“原本这里应该叫六峰山的,那座山离百事峰最近,原名天玄峰,是历代掌门的独家历练之地。除了掌门,只有被掌门赐予掌门信物的人才能进入。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天玄峰好像被封住了一样,几个曾经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后来进去找他们的人也再没有回来过。新的掌门搬到了百事峰的峰顶,天玄峰就成了禁地。”   “这样啊!”颜朵点点头,纯粹当故事听了:虽然一看就是有什么大秘密,甚至可能是个大机缘,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与它相比,还是周游天下更重要一些,这些看起来像是支线任务的东西跳过也无所谓。   告别了湘洺,颜朵眨眼间把天玄峰抛诸脑后,开始计划以后的旅程:就算湘洺再舍不得贝儿,做客也只是暂时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不四处走走开开眼界多可惜啊!   连默在一旁把她揽入怀中,轻声笑道:“不用盘算了,咱们要先去个秘境。”   “秘境?为什么?”颜朵歪着脑袋看着他:“你被湘洺的话刺激到了?”   “不是,是处理一个疯子,你忘记了?”连默哭笑不得地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颜朵捂着头顶眨眨眼,顿时恍然大悟:哦,要收拾玄幽尊者来着!“可上次不是说过段时间吗?这么快就到了吗?”   “还没到,只是要准备一下。”   计划归计划,玄幽尊者没走,他们自然也不急着出发。趁着玄幽尊者组织宗门大比的时候,两人针对了灵魂做了一系列的准备,顺便告诉湘洺大比之后他们要找地方闭关一段时间:跟在玄幽尊者屁股后面出门显得太刻意了,等玄幽尊者出了事情他们也容易被怀疑。为了避免以后可能有的不必要的麻烦,不在场证据还是有必要的。   湘洺听到之后,几乎是欢呼着连番请求两人在仙宗派闭关,还特意腾出了自己的静室。湘洺作为千机峰的峰主,静室自然是仅次于掌门的等级,比起在外面闭关安全系数高上不少。   虽然湘洺也想过让他们在外面闭关,自己留下贝儿陪着,这样的话他们一来一回路上也需要时间,自己也就能多陪贝儿玩一会儿。可万一这两人出意外死在外面怎么办?贝儿不就被连累死掉了吗?绝对不行!   对于湘洺的迫不及待,颜朵无语凝噎,连默则并不在意。反正不说别的,就算只是为了贝儿,这个湘洺也不敢伤害他们的性命。   千机峰静室的条件明显比客房高很多,很多东西明显是后来补上的。连默怡然自得地增添了一系列防御阵法,用实际行动告诉湘洺,他们要闭关,而且闭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宗门大比开始之后,颜朵当了一把宅女,整天窝在静室里计划怎么对付玄幽尊者。连默教给她画地为牢的法术,以便到时候看准时机把玄幽尊者的法器困住。至于剩下的事情,重点要看那个器灵给不给力,只要事先把他们俩的神魂都打残一半,有固魂丹的小团子总不至于那么容易输掉。   两人准备“闭关”的期间,日子过得十分宁静。玄幽尊者忙着主持大比,湘洺忙着陪贝儿,陶梦芊忙着在大比中脱颖而出,一个个都没空来找茬。两人难得安生了几天,又稳固了一下自己的修为。   等到了宗门大比的最后一天,玄幽尊者把剩下的事情甩给了手下的人,准备出发去找冥曦花。连默则拉着颜朵去看大比,不着急出发:“你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了,放松一下吧。”大比还没结束,陶梦芊也没有放弃大比的决心,那她又怎么可能任由玄幽尊者丢下自己去找机缘呢?   当然,陶梦芊并不会找上门指着人家的鼻子说带她去,那完全是找死的节奏。所以,她趁着玄幽尊者主持大比的时候,中场休息撤离赛场,通过之前收买的人放行,偷偷溜到玄幽尊者的院内,在他的房间里撒上神仙醉,味道并不浓郁,第一时间不会察觉,只会让人昏睡一天而已。   至于现在资源青黄不接的陶梦芊是怎么拿到神仙醉的,连默表示,做好事不留名,就是这么潇洒。   大概是因为女主光环的缘故,陶梦芊在大比期间,对手轮空两次,拉肚子一次,有事弃赛两次,再加上法器比较给力,一路有如神助直接闯进了决赛阶段。不过,作为整天被男修护在身后、被后宫困在身边的菟丝花,陶梦芊一身金丹期修为也不过是比低阶修士丹田里的灵气更充盈一些,真正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   作为穿越一族,她的心机比不上小说里的原女主,若不是女主光环本身的强大,加上她对剧情本身的了解和遵循,像她这样爱作死的修士,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身为女主的运道再强大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在打入决赛之后,陶梦芊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刚一上场摆好架势,陶梦芊就被对方提前布下的阵法掀下了擂台。侧身坐在地上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用手帕轻轻擦去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陶梦芊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几位元婴老祖的身上一一扫过,挨个做出评价:这个野心不足当不上下一代掌门,那个太呆傻了完全没有气势,这一个完全是饿狼啊当了他徒弟肯定会被占便宜,旁边那个完全是个自私自利面冷心硬的家伙……   统共十七个元婴老祖,三个化神大能,除了看起来憨得过分的老好人,剩下的不是对自己的修为不屑一顾,就是对自己的身体垂涎三尺。相比之下,勉强合格的居然只有目前不在场的玄幽尊者一个人,其他人连不讲理的魔焰都比不上,当真晦气!   看来,死缠着玄幽尊者去找冥曦花是势在必行了。 ☆、第 100 章   其实,如果她留在魔焰身边,也不会找不到人指导自己。只是她拈花惹草前科累累,魔焰完全不放心让她变强,对他来说,如果陶梦芊变强了,岂不是会更有本事勾搭别人,更加难以压制说服?   所以,魔焰并不给她变强的机会,一个金丹期的修为加上法器,足以在遇险的情况下撑到自己赶来救援。不过,他大概也没有想过,陶梦芊还有逃跑的这一选项。   此时,陶梦芊非常失落,原本她是打算在宗门大比上惊艳亮相,然后拜玄幽尊者为师。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人家一个长老要出门,她自己一个小小的精英弟子有什么本事什么立场要求他留下来去看宗门大比?押着他去不成?   无奈之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玄幽尊者灌醉了,争取在他醒来之后解决大比,然后一起出发;同时,在大比的期间,一边努力表现一边查看有没有合适的师父后备资源。   今天这么一看,她顿时十分庆幸自己的选择:如果为了大比放弃了玄幽尊者那头,那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虽然知道自己是天命女主,但就算是女主也需要恰当的时机,万一不小心错过了,谁知道剧情有没有自动寻路衔接下一个剧情的本事?   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陶梦芊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娇柔一笑,然后施施然退场,对剩下的斗法完全失去了兴趣:一个个不过是金丹期修为,等成了元婴才有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的资格。   颜朵对于这种比赛倒是很感兴趣,因为她的实践经验仅是靠着打水鬼累积起来的,对修士之间的斗法了解不多,如今见了,眼界和思维得到了极大的开拓。   刹那间,颜朵福至心灵,就地打坐,开始顿悟。两道流光从她的丹田内溢出,相互缠绕,一道蓝光,一道红光,彼此相吸却不会融合。   流光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在她微闭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突破到了元婴大圆满,摸到了化神期的边缘。只要再努力一点,就是进阶化神也指日可待。   “好强的悟性!”湘洺在一旁抱着贝儿笑得眉眼弯弯:悟性高好啊,她活多久,贝儿就能活多久!   被他抱得死紧的贝儿怨念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对着自己身上一尘不染的毛发哀悼:今天又被洗掉了好几撮毛,嘤嘤……   连默在一旁为颜朵护法,神情温柔怡然,没有一丝嫉妒:娘子有了更高的实力,就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更好地保护自己。当然,修为高了,体力好了,就不至于在某些运动中做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至于自己,不急,要是才不到五年就随随便便就突破了出窍期,那才是摊上大事了。   宗门大比在最后一天落下帷幕,有十几个精英弟子得到看重,荣升为亲传弟子。更有一人因自身所修之道与一个长老相契合,被收为嫡系弟子。   筑基期的比赛相较于金丹期的比赛不够出彩,不过也有几个杂役获得了管事的赏识,被调到管事的手下做事。虽然依然没有弟子的名义,却也已经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泪包子湘洺没有挑选弟子的打算,严格来讲,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哄贝儿上,完全无心看大比。贝儿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很快就忘记了掉毛之仇,窝在他的怀里幸福地接受点心投喂。   至于明天会不会记起来掉毛之仇,谁知道呢?   周遭的事情千变万化,但这一切都与颜朵干系不大。顿悟一结束,她没等大比完全落幕,就在连默的陪同下回去巩固修为了:或许狠狠心鼓鼓劲儿,再修炼一段时间,当众进阶化神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根基不稳犹如无根的浮萍,并不妥帖。再者,人多的地方事也多,万一进阶之后身体虚弱,很容易遭到伏击,比如陶梦芊的护花使者之类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人会对自己不利,他们一个个修为都不高,不小心被自己招来的雷劫波及了,能活下来的有几个?一个不慎造成大规模伤亡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颜朵面前压抑着修为,刚回到静室里就准备入定:明天就要出发了,先巩固一点是一点。   连默在一旁拦住了她,先是设下了结界,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人几乎没有用过的宝车,放大后示意颜朵坐进去:“不用搭脉就能看出你心境不稳了,放心在里面入定吧,就算接着顿悟好几天都没有问题。我在旁边守着,等玄幽尊者出发的时候,我把你和宝车一起带上就成。”仙宗派掌门不知所踪,其他人都没有连默的修为高,设下结界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宝车的存在。   “好主意!”颜朵的确有点心烦意乱,此刻没了后顾之忧,颜朵自然找回了状态,兴冲冲地坐进去,深吸一口气,盘膝入定:即使自己将近千岁,这样的修为增长速度还是太快了,为了预防以后可能产生的隐患,还是及早巩固一下修为为好。   待颜朵彻底入定,连默把宝车停到一边,薄唇微抿:其实,如果玄幽尊者太过着急赶路的话,神仙醉还是很足够的。   因为修为增长略快,颜朵这一次入定直到三个月之后方才结束。而远处的灵器峰,可怜的玄幽尊者也被迫连醉了三个月。   已经收拾好行装时刻准备出发的陶梦芊守在玄幽尊者的院外,等的花都谢了:怎么还不出发?居然还不出发?   当三个月后颜朵睁开一双水润的眼睛,走出宝车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十分眼熟的静室,以及在一旁安静守候的连默。   这明显不符合预期的场景,让颜朵懵了片刻。   “你是……出了什么事吗?难不成受伤了?”颜朵第一时间就觉得一定是出事了,不然连默怎么可能不出发跟上玄幽尊者呢?于是她赶紧扑过去,紧张兮兮地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一条细纹都不肯放过。   连默哭笑不得地按住她试图扯开衣服检查内部的手:“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不追过去,错过了时机追不上怎么办?”   “那个疯子哪里有你重要啊?”颜朵翻了个白眼,小手一挥,半晌才想起自己是修士,不用扯衣服,搭个脉就能解决问题。   感受到她的情绪,连默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吧,我很好,不过有人就不一定了。”就算是神仙,醉上三个月也够头疼了。   颜朵在他的怀里转了个方向,坚持不懈地硬是抢过胳膊搭脉检查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不会走,那你把宝车拿出来做什么?”万一被人发现了,怀璧其罪什么的,很麻烦啊!   连默笑着理了理她的鬓角:“若是给你说了,你又该担心神仙醉够不够,玄幽尊者会不会提早酒醒了。心不静,怎么入定?”   “说的也是……”自己就是容易想太多。   此时,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棂,照进了玄幽尊者的静室里。秋日的阳光已经不如夏日刺目,不过照在眼睛上已经足以把睡着的人唤醒了。   被阳光刺激得缓缓睁开眼睛,玄幽尊者有些纳闷自己居然睡得那么熟。等他收拾好行李,挣扎着活动着僵硬的身子下床,推开房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一片金黄色的菊花海让他怔了怔:怎么一觉醒来花都开了?莫非天降异象,让菊花一夕绽放?   待他掐指一算,顿时气得脸黑如锅底:这一睡居然三个月过去了?这怎么可能?平日里打坐上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都不意外,但睡眠自从修仙之后就越来越少,如果不是极其疲惫的话,甚至可能没有睡眠,一连睡上三个月完全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是凡人……好吧,如果受重伤昏迷或许会躺上三个月不醒,可他明明没有受伤也没有很累……嗯,醒来之后倒是很累。   扭头打量着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屋里,玄幽尊者隐约闻到了一股酒香的味道,于是使劲回忆着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莫非,是因为借酒浇愁,所以醉了个彻底?   等他回忆一番之后,脸黑得更厉害了:什么借酒浇愁,自从修仙之后,他就没有沾过酒,所以这该死的酒香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居然能够凭着味道就让人昏昏欲睡?   虽然有心把始作俑者揪出来暴揍一顿,但时间已经被自己无形中浪费了三个月,那两个客人随时都会离开,时间不等人,玄幽尊者只得立即出发,结果又被陶梦芊堵了个正着。   要在平常,一个化神修士怎么可能动作慢到被一个金丹修士拦下呢?但现在他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神仙醉的效果没有完全褪去,精神清醒了,身体却还在醉着,伴着三个月没有动弹的僵硬,动作难免迟缓了一些,颇有些力不从心。 ☆、第 101 章   “长老,请带我一起去吧!”陶梦芊坚持不懈地跟在他身后,一点也不肯放松。   因为在半个月前,她发现了魔人探子的踪迹,手上还有她的画像,明显是被派来找她的。若不是陶梦芊一开始就十分谨慎,出行也三思后行,只怕早就被抓住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魔人是如何潜入宗门的,如果不赶紧找个理由离开仙宗派一段时间,她迟早会被魔焰的人找到,再次被囚禁起来……所以,她必须跟着玄幽尊者离开,成败在此一举!   看着陶梦芊言不由衷地表忠心献殷勤,以及她身上隐约透出的神仙醉的味道,玄幽尊者轻哼一声,把她卷到了自己的飞剑上:且看看她有什么阴谋吧,反正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不是这双眼睛,真想直接杀了她了事……或许,她是瑶儿的转世?她来找我了?   这厢玄幽尊者浮想联翩,另一边的连默则正在把一只刚从陶梦芊身边飞回来的小小的机关鸟收起来,仔细清洗掉了上面的神仙醉的味道,拉上颜朵准备出发跟踪。   剧情好像又归于正轨,玄幽尊者再次因为那双眸子几乎拜倒在陶梦芊的石榴裙下,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颜朵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玄幽尊者的心上,一遍遍地提醒着他心上人惨死的事实。至少在颜朵被解决之前,他没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   两把飞剑,一前一后,载着人奔向了炎川秘境。相传秘境里有一座长年喷发的活火山,火山顶上却是万年不化的积雪,即使被滚烫的岩浆一遍遍冲刷,也只是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了一些,完全不见融化。冥曦花很有可能就开在背阴处的火山口附近,只是能在岩浆的肆虐下存活下来的不知凡几。   一路上,玄幽尊者全速前进,对于身后因为晕飞剑而看过来的泪汪汪的眸子全然无视。不是不想怜惜,但秘境的开启时间不过三个半月,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要好几年。   原本,他是打算提早出发,用十天的时间慢慢悠悠地赶路,顺便看看经过的黑市,等走到秘境的时候,刚好就到了开启的时间。现在倒好,一睡就是三个月,秘境早就开启了,再不快点,等进入秘境之后,还没找到冥曦花怕是就被传送出来了。   全力御剑狂飙了五天之后,玄幽尊者顺利地进入了炎川秘境。因为赶路的时间用得少,此时离秘境关闭还有足足二十天的时间,足够赶到活火山寻找冥曦花了。   只是考虑到秘境已经开启了将近三个月,人都进的差不多了,在不确定别人是否会比自己更早发现冥曦花的情况下,玄幽尊者完全没有降低速度的打算。   已经晕飞剑晕得眼发黑脸发绿的陶梦芊:“……”这算不算是自己自讨苦吃?   在后面一路跟踪的两人倒是十分自在,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一来,他们的修为更高,体质比陶梦芊好一些;而来,陶梦芊身上的神仙醉可以维持一个月,揣一只爱追酒香味的寻醉鸟就不会跟丢。   所以,他们毫无顾忌,走走停停,碰到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停下来,反正之后也不是追不上去。   在秘境里跟踪的途中,颜朵收获了几枚兽丹,吃了两顿烤铁角鹿肉,顺便吓跑了几拨妄图打劫的修士。   出门在外,素来低调的两人都习惯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到金丹期,自然很容易在秘境里被眼神不好的低阶修士盯上。不过盯上又怎么样呢?再压制,修为还是原来的修为,元婴期威压一开,基本上就跑得差不多了。   至于高阶的修士,在这个秘境里基本上碰不到。因为这个秘境不过是个没有修为限制的历练之地,没有什么奇珍异兽,所以来的多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偶尔有那么一个两个元婴修士进来,也不过是领队的,顺便接送一下这些宗内的好苗子,省得他们从秘境里出来了,却被居心叵测的人在背后捅刀子干掉了。   于是,几番下来,颜朵的整个跟踪过程都很平静。除了偶尔解决一下脑子不好冲上来送死的妖兽,顺便做成一顿宵夜,剩下就是远远观望别人的历练过程。   秘境很大,即使进来的人很多,有时候一天也遇不上一个。偶尔在地面上会有妖兽被采集之后的残骸,证明这里有人来过。   正在玩耍的颜朵并不知道,秘境里除了玄幽尊者之外,还有一个后宫人员,此人就是许久不见的素衣妙手微生。他也获知了冥曦花的消息,不过让他更感兴趣的是火山上的不化积雪。他很想知道,把这些不融于火的积雪入药会产生怎样奇异的效果。再者,这样奇异的环境里,是很容易催生很奇异的生物的,说不定能从这里找到新药的构思。   不过微生怎么想又与她何干呢?那是女主的后宫,她一个跑龙套的,本来就是围观群众,加上现在有主了,就连免费看戏都没有兴趣了。   在秘境边走边玩度过四天之后,颜朵在远处地平线的位置发现了活火山的踪迹。正要欢呼一声抢先赶去埋伏二人,却被连默一把拉住了。   连默一只手牢牢抱住颜朵,另一只手从乾坤戒里掏出两件迷踪纱,仔细给颜朵和自己披好之后,才继续前进。颜朵的神识还不够强,但他的神识已经感觉到了魔气的存在。虽然隐约的魔气并不明显,却很浓郁,说明那里有一群魔人存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为上。   连默的谨慎显然是对的,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小队的魔人在那里驻守着,包围圈的中心俨然就是那朵被人又爱又憎的冥曦花。从秘境开启到现在,他们已经守了整整三个月了。   冥曦花作为魔人精华异化的产物,反而不能被魔人直接利用,魔人也不屑于这二分之一的概率。不过身俱魔气的他们,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百里之内冥曦花的存在,于是他们干脆高价出售冥曦花的消息,顺便在冥曦花附近守株待兔:二分之一的吸花概率,哪有百分之百的吸人修为爽快?   对他们来说,那些贪婪的修士就是被花养好的猪崽,等肥一点就可以宰杀了。   只可惜从三个月前秘境开启到现在,经过的修士最厉害的也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根本不值得他们动用生长不易的冥曦花,顺手把人抓过来,咬着脖子吸干也就完事了。   冥曦花的数量毕竟有限,魔人在出售消息的时候,刻意针对修为进行了一番挑选,出售的数量是限定的,他们并不希望有什么修为低又极品的人浪费掉冥曦花,毕竟冥曦花也有二分之一的瞬杀概率,怎么能浪费在低阶修士身上呢?   眼看秘境就要关闭,他们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但这时候玄幽尊者过来自投罗网了,这顿时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一个个兴奋不已。   魔人卖出的地图都有一缕神识在里面,因此,这些魔人能够准确地感受到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并提前开启掩盖魔气的道具,做好埋伏的准备。化神中期的修士啊,这里元婴期的魔人有九个,说不定有三分之一的人吸了他的修为之后就能就地突破了。   这一切,玄幽尊者一无所知,直到到达火山口附近,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倒是扯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的陶梦芊突然感觉背后一寒,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在离陶梦芊不到一千米的地方,魔焰恨恨地收敛住自己凶恶的目光: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要获得一丁点自由,这个女人就会奔向新男人的怀抱,巴望着锅里的还不肯放下碗里的,若不是我还要留着她的极阴……等等,她现在连炉鼎都算不上了,只是个擅自离家出走的宠物而已!   等收拾了她旁边的家伙之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附近有数十个魔人虎视眈眈,不远处的火山口随时会喷发出滚烫的岩浆,脚下的积雪冰冷刺骨,冰与火的奇异与美丽之下隐藏着残酷。而为了杀掉颜朵几乎陷入魔怔的玄幽尊者全都看不到,只是痴痴地看着并不美丽的冥曦花,就像看着当年的凤瑶。   冥曦花孤零零地开在一片白茫茫的积雪中,它的根刚好扎在岩浆与积雪之间,半冻半焦,却屹立不倒。它的两片花瓣,一黑一白,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等待着抉择采撷者的命运。   “拼了!”玄幽尊者闭上眼睛,一咬牙一狠心,撤下了那片黑色的花瓣。反正自己已经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白色与他终究无缘。   花瓣离开花枝的瞬间,一道道水波形状的黑色光晕以冥曦花为中心荡漾开去,密集的黑色光芒纵横交错,化作一张黑得锃亮的光网,笼罩住玄幽尊者的周身…… ☆、第 102 章   一时间,玄幽尊者气势大涨,修为暴增,很轻松地从化神中期突破到了化神大圆满,离出窍期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情。   睁开双眼,玄幽尊者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我还活着,而且是化神大圆满!这下子一气收拾两个小兔崽子也不成问题了!等到收拾了那两个客人,再与陶梦芊说道说道,说不定她真的是凤瑶的转世,这辈子被自己先一步遇到了呢?   话说,现在自己在她的帮助下获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她一定很高兴很激动吧?   “长老……”按说玄幽尊者成功了,陶梦芊应该高兴才是。但实际上,从陶梦芊好不容易挤出的一句话中,玄幽尊者只听到了深深的惊惧。   带着几分不悦,他甩开了陶梦芊越攥越紧的手,转身的瞬间,便被掐住了脖子。   “出……窍期?”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玄幽尊者的眼中难得显出一丝惊恐,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呵……呵,打算以……大欺……小……了?”断断续续的话语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妄,紧接着,他冷哼一声,直接把脖子扯断了,无头的身体很灵活地从魔人的手底下逃了出来。然后,他趁着魔人发愣的瞬间,把头抢了回来,捧在手里像擦苹果一样用袖子擦了擦,往脖子上一按,捏了捏脖子按得严丝合缝,最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笑话,他受尽煎熬练的“不死之身”可不是吹的!   小团子缩在玄幽尊者的身体里,抱住自己的识海固守着:不知道他们会把我打成什么样子?虽说我会恢复,可也是有损耗的。或许我的身体会碎得直到千万年后才勉强恢复,不过真到了那时候,他肯定会丢掉我吧?   不知道那个看起来精灵可爱的女孩还会不会和她的伴侣来找我呢?如果我的主人一开始就是她,那该有多好啊!罢了,如果是她,或许,我根本不会出生吧?世上哪有那么多疯子呢?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玄幽尊者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开裂又愈合,但一个出窍期魔人加上八个元婴期魔人足以让他陷入苦战。在绝对力量面前,不是一个阶段的绝对防御也是要让路的。   本就处在越阶和被群殴的不利状况,玄幽尊者丹田内的灵气极速下降,伤口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就在他费力地举起鞭子抽倒面前冲过来的魔人时,背后一阵疾风闪过,他被背后的魔人偷袭砍掉了左肩。器灵的身体终究只能模仿形状而已,平滑的切口没有一丝纹路,也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啧啧,怪人,什么也吸不出来,不是魔人真可惜啊!”在砍伤玄幽尊者的同时,侧面扑过来一个魔人,一口咬在了玄幽尊者的脖子上。可是除了咬出一个挺长的豁口之外,什么灵气也没有吸出来,只得晦气地呸了一口。   玄幽尊者冷哼一声,把脖子从对方手中抢回,用力一推,接着反作用力撤出了包围圈。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修复伤口本就需要灵力,但现在他的灵力都用在攻击上,肩上受伤过重,根本无法修复。无奈之下,他只能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根腰带,捆住自己要掉不掉的胳膊。因为腰带不是法器,结实度有限,玄幽尊者单手打结也十分不方便,他的左臂有时候像一个座钟的摆针,以肩膀为中心打着晃;有时候像被放上天的风筝,随风飘摇,似乎随时会因为绳子断掉而飞出去。   一个不慎,玄幽尊者被斜刺里掷出的一把大刀击中,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后面一个魔人紧跟而上,挥剑斩下。玄幽尊者的一条腿就被砍断了,行动越发不便。   不过,他不会疼,因为那不是他的身体,早在把身体炼成法器之后,他就没有什么痛觉了。只有大范围的法术攻击波及到了他手里的法器,他才会不自觉皱一皱眉。   至于缩在身体里护着识海东躲西藏的小团子,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了。他不是人,也没有痛觉,但是随着身体伤势的加重,他的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灵体也开始慢慢溃散。   “我要消失了吗?好不甘心啊!下辈子,我有机会变成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吗?”小团子抱紧识海,视线模糊,喃喃自语。   又有一个流星锤呼啸而来,这次玄幽尊者彻底失去了左臂。眼看着自己有陨落的危险,玄幽尊者干脆把魂魄缩回了法器中躲好:反正法器很结实,不可能被破开。等他们耐心耗尽走了之后,再找个倒霉鬼夺舍便是。只可惜了自己的器灵,再做一次的成功率太低了,也不知道夺舍之后的灵魂还承不承受得住第二次禁术。   失去了玄幽尊者的控制,身体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立刻软了下去。不一会儿,小团子就恢复了原本圆滚滚的团子状。不过,小团子看着眼前的形势,根本不敢动弹,干脆像一滩融化的雪糕一样,软软地趴在地上,生怕被魔人盯上带走。要知道,魔人对于魂魄的邪术了解比凡人要厉害太多了。   幸而,身体虽然严重缩水,但平摊开来还是挺大的,颜色跟积雪相近并不十分显眼。加上小团子的识海抱成一团的时候又比较小,魔人在随便砍掉几块试过之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以为不过是个傀儡身体,就放弃了。   因为如此,小团子成功逃过了一劫。因为没有继续受到伤害,灵体暂时稳固了下来。   抱紧自己的识海,小团子热切地希望这些坏蛋离开,希望那对腹黑却善良的小夫妻找来。   “缩头乌龟!”年纪最小的魔人抬腿就给了法器一脚,使劲吐舌头做鬼脸。   魔焰毫不客气地把已经被自己打昏的陶梦芊往肩上一甩,指了指法器看向那个出窍期的魔人:“长老,有办法吗?”笑话,在魔人的嘴下抢吃的,就要做好当养料的准备。   那个出窍期的魔人是魔族的暗炽长老,是少数支持魔焰的实权人员之一。   魔焰的确是接近白手起家,不过也是接近而已,在时局并不混乱的时刻,作为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王族血脉,却有能力一个人开拓一个帝国基本上只是童话里存在的故事罢了。手底下没有人,怎么管理国家?怎么制服敌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人难成天下啊。   “办法,自然是有的……”暗炽长老的年龄不小,当初起步较晚,所以现在的面容显得比较苍老,说话温温吞吞的:“魂魄可附,自然可离。”附魂和离魂,都属于禁术,不过魔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呢?好用就用,不好用……爱用不用。   思索片刻,暗炽长老缓慢地抬起手,屈指画诀,一道道黑色的弧线汇聚到他的指尖,一点点变大变形,最后变成了一条乌黑的绳索。咒语念完,暗炽长老轻点一下手指,那条黑绳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灵活地冲向了法器,上下缠绕一番,用力来回拉扯,再翻滚一番。等黑绳丢下法器回来的时候,它的另一头居然真的拴着玄幽尊者的元神。   玄幽尊者的元神不停地哀叫挣扎,却怎么也止不住前进的趋势。在元神离开的瞬间,魔焰用画地为牢把法器圈在原地,截断了玄幽尊者的唯一退路。   要说其实也是玄幽尊者自作自受,若是他遇险的第一反应,不是把尖叫着扑过来求保护的陶梦芊甩飞,而是把她抱在怀中一同进退,那些魔人顾忌到魔焰的态度,多少也会投鼠忌器,手下留情。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玄幽尊者喜欢她,但却又没有那么喜欢她,所以,他选择放弃她,于是不得不面对魔人一上来就是搏命的打法,一丝生机都博不到。   好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下方三里外的一块岩石后面,颜朵和连默趴在那里,屏息抬头默默观望。因为那个出窍期魔人的存在,两人不敢传音,也不敢动弹,幸好身上还披着连母支援的迷踪纱,可以隐去身形,隐匿气息,就算用神识也不会察觉出有什么异常,不然的话,肯定也会被逮住。   看着那就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不想走也不想前进却停不下来的玄幽尊者,又扭头看看面不改色的连默,颜朵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很直白地传递着这样的信息:咱们想做的事情被别人干了呢!而且,好像对咱们来说挺为难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连默嘴角一勾,眨眨眼睛:娘子,为夫目前还只是化神期而已,况且本来吸魂也是魔人擅长的本事。   就在两人用眼神激烈讨论的时候,突然听到玄幽尊者一声怒喝。发觉走投无路的他,无法接受牺牲自己成就别人的命运,居然选择了同归于尽,强行燃烧了剩余的所有灵气和生命力一口气将附近的火山口炸塌了一块。   滚烫的岩浆从裂口处汹涌而出,扑向山下,一路发出呲呲的响声。积雪被岩浆镀上一层艳丽的红色,却依然没有融化的迹象,只是任由岩浆在自己顶上呼啸而过,卷起一层热浪。 ☆、第 103 章   “不好,快跑!”这一击非同凡响,瞬间燃尽了一个化神期修士的修为和寿元,导致玄幽尊者魂飞魄散再没有机会投胎,但也因为代价之高,威力甚大,硕大的火山口被撕开了将近五分之一,汹涌的岩浆即使是出窍期的魔人也只能暂避锋芒,更别说其他元婴期的魔人了,再强悍的体质,也无法跟岩浆正面对上。   暗炽长老长袖一卷,把众魔人收纳于袖中乾坤内,身形一闪,顷刻间逃出了百里开外。   因为角度和距离问题,连默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火红的岩浆开始往外流淌。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明白:即使是修仙方式不同,魔人也有防御法器,像这种岩浆,直接开个结界或者防具不就可以了吗?堂堂渡劫期的魔人,居然就这么逃跑了?   就在连默一边打开防具一边思索的时候,突然听到颜朵尖叫一声。低头一看,他的袖子被岩浆滴上了一滴,顷刻间烧出了一个黑洞,用水球术都无效。若不是颜朵及时把他袖子扯下丢掉,连胳膊都要遭殃。   “……”生为岩浆居然防水又破防?什么鬼!   防具既然无用,那就必须逃命了。连默的修为毕竟不如暗炽长老,动作自然慢了一些。岩浆流动得很快,他只来得及将颜朵拉起来抱住,就差点被岩浆卷入其中。身为莲花化身的他终究还是更加怕火的,加上动作来不及,尽管尽快御剑腾空而起,还是被一小股溅起来的岩浆灼伤了手臂。   事态紧急,连默只是皱了下眉,顾不上处理伤口,把颜朵抱的更紧一些,加快速度御剑逃命。   活火山绵延数百里,范围甚广,一朝一夕逃不出去,连默只得一路躲避着飞溅的岩浆和滚落的乱石,尽量往外冲。火山爆发引发了山体滑坡,大量的山石崩裂滚落,飞坠而下的岩石时不时地会砸起几朵岩浆水花,避之不及的连默被一次次灼伤。   颜朵被他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帮他在够得着的地方涂药,急得眼睛都红了。   火山爆发加上山体滑坡,双重自然灾难的威力即使是修士也招架不住。眼看着又一股岩浆飞溅而起,朝着他们袭来,周围乱石不断下坠,完全无处躲藏。连默眉头紧锁,依然死死地把颜朵护在身后,准备用受伤较轻的左臂挡上一下。   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和已经发白哆嗦的嘴唇,颜朵脑袋一热,扑上去用力翻身,把他挡在了背后,试图用背部抵挡岩浆,闭上眼睛等待剧痛的降临:怎么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独自受伤害呢?把伤害均摊一下的话,两人应该都能活下来吧?   “朵儿?!”连默伤势过重无法及时反应,看着岩浆扑上颜朵的后背,顿时眼睛也红了。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颜朵便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连默投过来的担忧又惊讶的目光。   迎着他黑亮的眸子,颜朵看到自己的背上多了一对银色中透着红光的绚丽翅膀,在蓝色的天幕中染上了朵朵星辉,轻轻地扇动着,伴着岩浆的灼烧变得越发明艳。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第二次进化,第二种血脉,终于在生死关头觉醒了!   发觉两人脱离了危险,觉醒了凤凰之力的颜朵笑得跟哭一样,死死地抱着连默不肯放手。那对缤纷绚烂的翅膀将连默重重包裹,护持得十分严实,阻挡着岩浆的肆虐。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晶莹的泪滴溅落在连默的身上,独角兽强大的治愈力量让连默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有了颜朵的拼死爆发,两人终于成功脱险,甚至顺便在山洪中接到了从高空中掉下来的严重缩水的小团子。岩浆的威力不可小觑,就算是体质特殊还能多少自愈一下的小团子,也被它蚕食了大半的身体。   原先足有半人高的小团子,如今却只有抱枕那么大,小小的,软软的,蔫了吧唧地挂在颜朵的脖子上假装围脖,死活不肯下来。   只可惜暂时觉醒的力量并不完全,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刚刚飞离活火山的范围,颜朵就因为脱力陷入昏迷之中,翅膀嗤的一声化作点点星光,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身体也缩水到了幼童的模样。   “朵儿?朵儿!”连默紧张地抱着颜朵使劲晃了晃,又赶忙搭脉确认情况,刚刚因脱险松开的眉头顿时紧皱在一起。   颜朵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因为强制借助岩浆的火力激发血脉力量,体内的各处经脉均有不同程度的灼伤,需要依靠自身的独角兽血脉仔细温养一段时间。偏偏因为刚刚激发了翅膀,加上持续释放大规模法术,颜朵丹田内的灵力已经几近干涸,连独角兽血脉最基本的治愈都维持不住。两种血脉力量因为失去了压制,开始彼此冲撞,情况十分危急。   连默御剑低空飞行,外放神识在附近找出了一个地势较高、看起来也比较安全的山洞,然后急忙把颜朵抱进去,同时设下各种防御阵法和结界。   掏出一张毛毯铺在地上,把颜朵抱上去躺好,连默毫不心疼地掏出了数量不多的极品灵石,给她输送灵气。在一脸用了十几颗灵石之后,颜朵的丹田终于充满了,同时自发运行开始治愈。两种血脉力量也从一开始的暴虐渐渐趋于平和,化作两道流光,在颜朵的身体上纵横交织,十分流光溢彩。   见颜朵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连默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处理自己的内伤,顺便打坐恢复灵力:不知道那些魔人走了没有,必须时刻做好准备,以对应突发情况。   颜朵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等她醒来的时候,连默已经调息完毕,睁开眼睛。   颜朵自己身上的伤势也已经愈合完毕,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只是,身体依旧是小小的一只,无法变化。   “我这是怎么了?”颜朵错愕地发现,自己什么都能变,就是变不了成年的自己,也变不了成年大小的东西。   连默摊开手:“不知道,不过离秘境关闭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你是想现在离开还是等到最后让秘境传送出去?”   “待到最后!”颜朵握拳:受这么重的伤,不大肆搜刮一顿,无法消除她心头之恨!   走出山洞,颜朵毫不客气地顺着连默修长的腿往上爬,一直爬到他的怀里,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一步也不想走。   劫后余生,她只想在他的身上赖到地老天荒,方能稍微减轻心中的患得患失和恐惧感。   两人御剑而起,远远地看到那座活火山已经归于平静,不知道下次喷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大量的火山灰和残余的热气让人很不舒服,无法靠近太长时间。   火山脚下的景致已经变了,刚刚长出不久的杂草又被摧残得失去了生机,而火山口却依然白雪皑皑,一派北国风光的景象。   空气中有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颜朵不得不封闭嗅觉才敢前进。活火山上本来就植被稀少,这下子又焦了好多。在被熏得漆黑的树木间,偶尔能发现被烤熟或烤焦的妖兽的踪迹,个头一般不大。   不过,那离火山口很近的地方活动的白色身影是怎么回事?   把神识放远一些,颜朵才发现那些白色的身影是妖兽,样子有些像铁甲犀牛,可它们的颜色却是跟山上的积雪一个颜色,他们的头上没有角,下巴的地方倒是长了一个类似软角的东西,更奇怪的是它们居然在低头吃积雪,嘴巴一嚼一嚼,看起来十分闲适。   “它们……居然没事?”这科学吗?渡劫期修士都要避开的天灾居然都能无视?   “他们身上的兽皮好像可以抵御岩浆,不知道是不是吃掉积雪的缘故。”活火山很有可能再次喷发,连默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的时间,只是随便搜集了一些积雪,准备空闲的时候看看有什么用处。   颜朵把神识放到最大,也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动物的踪迹。见连默收集完积雪就准备离开,余怒未消的颜朵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小小的石头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十分准确地砸到了一只落单的白色铁甲犀牛下巴处的软角上,直接把角给砸扁了。   下一秒,那个庞然大物直接扑街了。   “……”有没有搞错,火抗那么凶猛,物抗这么差劲?   见其他的白色铁甲犀牛没有发怒的迹象,两人干脆下去查探了一番,确定这只犀牛的确是死翘翘了。伸手戳一戳犀牛的皮,意外得居然有些绵软,类似山上的积雪,用火烧不出任何痕迹,可用刀一划,皮肤就瞬间破开了。柔软的皮下面,肉则是十分结实的,用刀全力划都划不出一点印子。   “……”槽点好多,完全不知道从哪点开始比较好。 ☆、第 104 章   虽然皮子很软,但火抗似乎很有用,连默就把犀牛的皮整个剥了下来,还割出一半兜了一兜子岩浆,扎好口放进乾坤戒里。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不过能够把渡劫期修士吓跑,证明岩浆还是有一定用处的,回去研究一下便是。   至于犀牛肉……颜朵在砍坏了三把刀之后表示,不吃了,就算能烤熟,谁啃得动?   把犀牛肉随便扔进了乾坤戒里,两人御剑离开了活火山。走出几里地之后,颜朵回头使劲抻着脖子遥望着,愣是没从积雪上发现任何融化的痕迹:“这雪可真够诡异的。”完全不符合科学道理啊。   连默把她抱回来点了点额头:“有冥曦花诡异吗?”瞬杀加无限制助人突破,即使是仙人也做不到后者。   “说的也是。”完全是一场赌约引发的血案啊。   火山爆发虽然是一场大灾难,但对于整个秘境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三百里开外的妖兽们完全不受影响,依旧蹦跶得很欢实,完全不知道不远处的火山上一片狼藉。   只有偶尔被风吹过来的几缕比较刺鼻的气味,让它们抽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甩着尾巴赶忙跑远了一些。   虽说现在两人谁也不缺乾坤袋和乾坤戒,不过出于对自然和天道的崇敬,谁也不打算把秘境里的东西一网打尽,一根毛都不剩。   四处逛逛风景,偶尔挑一只没见过的妖兽烤一下,觉得好吃的就多搜集几头,但要保证留下能够繁衍的数量。秘境还要继续维持下去,留一些妖兽以待来人吧。   这天,两人又换了个地方,挑了几只妖兽剥皮割肉。因为刚刚从乾坤袋里翻出几只锅,颜朵很有闲情逸致地拿肉尝试了各种做法,煮着吃,烤着吃,炸着吃,涮着吃,煲着吃……一时间香飘十里,很多没辟谷的修士寻味而来,然后被化神期的威压逼得前进不得,只能使劲挣扎着流口水。   几次三番之后,那些修士只能远远地看着不再靠近,时不时地路过,狠狠地吸上一口香气,过一会儿再路过一次。   连默囧囧有神地收回了威压,保持神识外放,开始给颜朵打下手。   “好吃啊呜……”小团子因为有了心地善良的新主人,整个都精神了不少,因为每次两人吃的都不多,所以它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颜朵的身后等着蹭吃的。   大量含有灵气的妖兽肉被它吞入了并不怎么大的身体里,眨眼间圆滚滚的小身子就胖了一大圈,活像一只被吹起来的气球:“烤串也好好……哇啊啊啊强盗啊!”   小团子原本正准备张嘴去咬那串刚刚烤好放在一边的烤短尾兔,谁知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沾泥带血的爪子,抢在它之前把烤肉抢走了。没有手只有嘴的小团子动作不如别人迅速,泪流满面地蹭着颜朵的胳膊诉苦。   “怎么了?”颜朵还在尝试肉饼的做法,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忙碌中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团子的头。   小团子泪汪汪地抽噎着:“有强盗啊……”说话间,那双爪子又伸向了炸锅。   “嗯?”居然还有人有胆子靠近?   颜朵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人。“微生?”   大概是剧情对后宫人员都格外偏爱,眼前的微生尽管与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即使狼狈也不失风采。   其实,微生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算命大了。因为一心想采集火山口的积雪,微生也去了一趟活火山,结果不巧碰上了玄幽尊者引发的加强版火山爆发。御剑尚未飞到半山腰,就被铺天盖地的飞石岩浆砸了回来。   幸而他本身离火山口不算很近,到底在岩浆包围过来之前逃了出去,没有像颜朵和连默之前那样差点命丧岩浆之中。   不过对于刚刚结丹不久、境界尚未稳固的他来说,即使是被岩浆稍微擦碰一下,也是十分要命的。若不是他利用草药引来附近的几只铁甲犀牛帮着挡了一劫,拖延时间,如今变得坑坑洼洼的就不会是他的衣服,而是身体了。   此时,他依然身着白衣,不过衣服上有很多参差不齐的灼烧痕迹,有的地方干脆烧出了一个洞。他的脸被整个熏黑了一层,还沾着些许火山爆发时扬起的尘土,微微扬起的衣袖下方是布满灼伤痕迹的皮肤,因为及时敷上特制的伤药,倒也不显狰狞。   即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形容也这么狼狈,微生的神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清冷,面色清冷,傲然无双。   照理说,遇到帅哥是一种艳遇,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是如果那个帅哥是个变态神医,呵呵……   颜朵只不过愣了一瞬间,就立刻扔下手里的饭铲直奔连默,手脚并用爬到他的怀里寻找安全感。   小团子原本在蹭着颜朵求安慰,没成想颜朵这么一跑,它直接扑了个空,没稳住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接一个猛子扎到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趴在地上哀悼一下自己没有胳膊不能支撑身体的悲伤,小团子原本打算趴在地上抱怨一会儿,顺便求抱抱求爱抚。可目光扫到颜朵惊恐的神色,小团子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强盗居然让元婴期的主人感到害怕?那他必然是个非常凶悍的人物!   想到这里,小团子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几下蹦到两人的身边,跳起来抱住颜朵,再次假装自己是围脖,坚决不肯松开。   也不怪颜朵反应过大,要知道原文中的微生完全是个医学疯子,而且性格无常。有些人有时候不知道做了或者说了什么就可能得罪了他,然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手术台上挣扎不得,最后受尽苦楚不得不自杀以求解脱。   而且,是否能够自杀成功,还要看人家心情好不好,实验品缺不缺,不然的话,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朵读到关于微生的剧情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跳着看的,这种带着科学背景的恐怖情节实在是让人有心理阴影,晚上看了根本睡不着,白天看了也浑身发冷。走在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下一秒床铺就变手术台;梦境里,运气不好就会完美地再现微生剧情真人秀,大喊救命也死活醒不过来。   如果你的心脏足够强大,也可以详细地读,慢慢地看,至于之后会不会做噩梦,会不会有心理阴影,作者表示,那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的发生了,只能表示你还是胆子不够大,欢迎再次挑战哦!   如果忽略这些可怕的实验,微生其实也就是个别扭清冷的帅哥。但是这些实验偏偏是他的重要情节之一,所以即使他再帅,颜朵对他也是十分有心理阴影。   尤其一想起微生是目前唯一一个完全没有崩人设的后宫,颜朵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双亲早逝,微生的三观薄弱,虽说他大多数时间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人变成实验品,但是即使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波及一下,后果也够你喝一壶的了。即使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况,那心理阴影也绝对能至少三五年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颜朵不禁冷汗直流:这么极品的人设,你怎么能不崩了呢,崩了也能……算了,万一崩得更厉害就完蛋了。   连默正在给猎物剥皮,怀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但察觉到颜朵在不停发抖的时候,他无奈地腾出一只相对干净的手摸了摸颜朵的脑袋:“怎么了?”   颜朵使劲缩进他的怀里,迟疑着摇摇头:现在的陶梦芊并没有俘获微生的心,所以目前来讲我们不是敌对的立场。加上微生自行取用了我准备的肉食,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对我们动手吧……大概。   只是,当时小说的描写太过详细逼真,被实验者的哀嚎痛哭与微生的闲适自得形成鲜明的对比,每每回想起,颜朵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位……嗯?”连默对于不重要的人从来记不住名字,不过眼前这个貌似很眼熟的金丹期修士能把已经是元婴期的颜朵吓成这样,一定有他自己不为人知的可怕之处,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微生。”出乎意料,一向只有在做实验的时候话才比较多的微生居然主动自我介绍了,介绍完之后,他的嘴巴依旧很忙碌,忙着扫荡颜朵做的肉食。   “你吓到我的夫人了。”初次面对面,连默也吃不准对方的脾性。不过既然涉及颜朵,还是要说上一说的。至于别人听不听……   “哦。”微生并不在乎连默说什么,只是觉得闻着香气肚子有些饿了,就想吃了。于是,他就真的吃了。   “……”除了小团子,这是第二个让他觉得难以沟通的家伙。不过沟不沟通不重要,天大地大娘子最大,其他的事情无关紧要。 ☆、第 105 章   想到这里,连默低头轻声询问颜朵还要不要继续吃,颜朵看了看散落满地的各种食材,又摸了摸已经八分饱的肚子,再瞄一眼远处那群被神识威慑却依然坚持不懈地往前进的馋猫修士们,低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被那么多人像看猴子一样围观,又有人抢食,哪里还有胃口!只是,自己做的东西,真心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别人啊!望着只吃了一半的食物,颜朵有点头疼。   “行啦,又不是以后吃不到了,撑坏肚子怎么办?”连默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扔下剥皮剥到一半的妖兽,只把兽丹取了出来,然后掏出飞剑抱着她跳了上去,顷刻间没了踪影:反正周围人那么多,不会被浪费掉的。肉食,还是立即做比较新鲜。   果然,连默抱着颜朵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修士就冲了过来,抢锅的抢锅,夺串的夺串,你争我夺好不热闹。还有几个动作慢本事低的痞子没有抢到手,就盯上了身单影只的微生。   “你!对,就是你!识相点把吃的东西交……啊哈哈哈……怎么停不下啊哈哈哈……救命啊哈哈……”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想打劫微生的修士话未说完,就开始疯狂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即使他使劲打手势示意同伴把他打昏过去,还是立即浑身颤抖着笑醒了。   笑,原本是心情愉悦的表现,如今却成了微生惩罚小毛贼的酷刑。笑得不由自主,时间越长,就越发痛苦,当然,时间过长,笑死都是有可能的。   在连续三个人笑倒在地,然后浑身抽搐着一边笑一边泪流满面地请求饶命之后,微生的身边再也没有抢食的人出现了。颜朵放弃的食物,至少有一半全倒进了他的肚子里。   整个过程中,微生都面不改色无动于衷,只是视线投向了颜朵之前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错啊……”半晌,微生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说食物的味道,还是其他什么……   御剑离去的两人也没走远,而是在秘境里吃一次野炊换一个地方,等到秘境关闭之时,已经把各种妖兽肉都尝了个遍,乾坤戒里也塞了满满当当的食材。   其实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秘境关闭,里面的人自然被传送而出。不过在外面接应的各门派长老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一个个的手里举着凡俗食物,嘴里啃着手上还互相抢着,像什么样子!这哪是门派精英该有的形象!   微生躲在人群中,吮了吮莹白的手指,微微眯起眼睛。   秘境外发生的事情,颜朵并不知晓。不过这几天她一直有点小郁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秘境里做好食物吃到八分饱的时候,微生必然冒出来抢食,时机准到不行。虽然颜朵当时的确吃得差不多了,也寻思着离开了,但每次吃饭都被人堵上可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太堵心了。   更无语的是,每次放弃多余的食物离开,就会有很多修士一窝蜂涌上来,各种争抢,偶尔也会有脸皮薄的人趁着他们尚未离开,扔过去一个装着灵石或者灵草的乾坤袋当餐费。甚至还有在路上处理好食材,准备好灵石连篝火都架起来求点菜的,各种奇葩事情丛出不穷。   颜朵自知厨艺也不过比常人稍高一点而已,难不成,即使是辟谷的修士,连续啃上三个月的辟谷丹也会疯吗?   堵心归堵心,这趟秘境之行的收获还算不错,收拾了疯子,收获了器灵,还有满满一乾坤戒的食材和几乾坤袋灵草。   毕竟这些灵草都是金丹期修士所有,所以灵草多数只适用于金丹期修士,被连默挑出来,在路上找到一家店卖掉了。被留下的灵草仅有数颗凤凰木的种子,还有几颗千年离火草的果实。   连默猜测,颜朵的人形无法成年,应该是因为凤凰血脉尚未完全觉醒的缘故。凤凰木里含有极其稀薄的凤凰之血,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至于千年离火草之中,含有大量精纯的火灵力,这对于擅长使用赤焰漩涡的凤凰来说,应该是有滋补功效的吧?   事实证明,连默的推测是正确的。在用丹田消化了凤凰木的种子之后,颜朵的人形略有增长,原先只是五岁的幼童,现在看起来已经有八岁了。   换句话说,还是能看不能吃。   而离火草果实增加了颜朵火系法术的威力,对化形的确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兴许是凤凰木内的血脉太过薄弱,颜朵之后即使再收集凤凰木相关的东西消化,身形也不再发生变化,只是兽态的身体凝练得更加结实了而已。   一路处理完灵草,又买了一些颜朵能穿的法衣,两人迅速赶回仙宗派,跟着从外面历练归来的精英弟子的队伍偷渡进去,趁夜返回静室,做出仍在闭关的假象。   很意外的,湘洺并不在屋内,不过也幸好如此,让他们避免了解释。   一个月之后,颜朵体内的暗伤已经完全痊愈,便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立刻撞进了一双温情的眸子里。   “早。”低沉悦耳充满磁性的声音瞬间电得颜朵浑身一震,耳朵怀孕。   “早!”颜朵完全不矜持地扑了上去,抱住连默可劲儿蹭:难怪修道之人都想找伴侣,睁开眼睛就有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在踏入修仙之路之后,随着寿命的不断拉长,颜朵的时间观念也就不是那么明显了。加上之前差点在炎川秘境生离死别,颜朵现在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赖在连默的身上,只是单纯地抱着,什么都不做,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两位前辈,你们能出来一下吗?”湘洺一只手敲着门打着招呼,另一只手使劲把想往外跑的贝儿往怀里塞着。   自从上次顿悟突破了元婴大圆满,湘洺就不再称她为道友,改口称前辈了。   颜朵很不情愿地从连默的怀里爬起来,替他整理好衣服的褶皱,正准备拉着手打开结界从静室里走出来,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形已经缩小了,不好解释,就干脆偷懒变成了小雏鸟,钻进了连默的衣领里,进去之前挥挥翅膀,意思是都交给你了。   连默哭笑不得地隔着衣服揉了揉她的绒毛,打开结界走了出去:“有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湘洺手里跟贝儿各种搏斗,半天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于是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师兄死了。”   “什么师兄?”缩在连默怀里的颜朵心头一跳,大约猜到玄幽尊者殒命的事情被发现了。不过这都一个月了吧?偌大一个仙宗派,消息居然延迟到这种地步?   “我们的玄幽师兄,就是上次打你道侣的那个。”湘洺的脸上完全没有悲伤的表情,大大的眼眶里甚至连一滴捧场的眼泪都没有。   连默挑了挑眉:“所以?”言外之意,那是你们的长老,死了也是你们的事情,非亲非故的,找我们说做什么?   而且,既然是人死了,哪怕敷衍着做一个悲伤的表情也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仇人死了,表情这么喜庆。   湘洺抱紧贝儿,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们有没有兴趣替代师兄,当灵器峰的峰主?”当了峰主就是门派中人,以后就能常驻仙宗派,我就可以每天过来找贝儿玩了,这个主意真是太天才了!   “……没有。”先是一个讣告,然后扔过来一个招聘启事,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吧?   颜朵在连默的怀里轻轻翻了个身,抖了抖羽毛,撇了撇小嘴:当了长老就意味着要受制于人,即使掌门是脾性很好的人,也觉得很不舒服,比起当峰主的好吃,随之而来的人情世故实在麻烦,不值得啊。   作为散修,不是缺少修仙资源或者缺少背景庇护的话,谁想整天只待在一个地方呢?颜朵表示,咱连常驻龙宫这么优厚的条件都拒绝了,仙宗派更不可能把咱们留下来。天地之大,只想遨游天下,寻找自己的道。   而且,因为眼看着玄幽尊者死不瞑目,颜朵总觉得灵器峰会闹鬼,完全不想去。   满脑子都是鬼故事的颜朵完全忘记了,有魂才有鬼,魂飞魄散的话,连鬼都做不成,更别说过奈何桥投胎了。   “真的不行吗?”湘洺又想哭了。   其实在玄幽尊者死了之后,门派里他的魂灯就立刻熄灭了。根据魂灯残留的死前的影像显示,玄幽尊者是自爆而亡的。加上他的目的是至少在明面上都被人唾弃的冥曦花,即使他间接死于魔人之手,仙宗派也不能大肆追究。一个渡劫期魔人,一个魔王殿下,哪个都不是区区一个仙宗派能够招惹得起的。若是掌门出手,或许有一搏之力,但是让仙宗派独自对上整个魔界,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于是,玄幽尊者堂堂一个化神期修士的死,就跟打了水漂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第 106 章   因为没了峰主,灵器峰顿时群龙无首。以前还有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压制,如今玄幽尊者死了,剩下的人无一不想接替峰主之位,为此互相使绊子找麻烦,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因为灵器对于修士来说是很重要的,仙宗派一度陷入慌乱之中。很多精英弟子临出发需要灵器傍身,却只能看着那些元婴修士为了权势吵来吵去,完全没有炼制灵器的意思。没有人吩咐,灵器峰的弟子也不敢擅自制作灵器。   无法正常历练,仙宗派上下乱成一团。其他几个峰主无奈之下,出来处理,顺便讨论下一任灵器峰峰主的人选。   无奈仅有的化神期修士都是一峰之主,很多没有职务的元婴修士都想一步登天,可修为相近的他们谁也不服谁,讨论了半天,事情一点都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加糟糕了。   就在此时,湘洺灵机一动:能降服他们的修士,不是正好有两个在仙宗派做客吗?   不过两人作为外来人员,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踏入仙宗派的权力中心呢?湘洺为此跟其他几个峰主各种争论,不惜水淹仙宗派。三次之后,被洪涝后遗症闹得焦头烂额的长老们举白旗投降:反正有人监督,你爱这么着怎么着吧!   这一次交涉耗费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成功了过来邀功,结果,人家不愿意!   啊啊,还有比这个更让他崩溃的事情吗?贝儿要走的事情不算!   湘洺大眼眶里的眼泪越来越多,眼看又要水漫仙宗派,颜朵忍不住在衣服里挣扎起来:又要抱大腿了,闹心啊!   连默则十分镇定地隔着衣服拍了拍示意她冷静,然后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话:“再哭,下次我们拜访仙宗派坚决不带贝儿一起来了。”   话音刚落,湘洺的眼泪就瞬间止住了,就好像拧水龙头一样收放自如,只是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十分可怜。远处已经准备扑过来抱大腿的修士们见状立刻一个急刹车停住,观望片刻之后,转身准备回去各忙各的:如果不是湘洺的水漫金山堪比大规模水系法术攻击,谁想整天轮流盯着他只为了不让他哭啊!   结果,他们还没走出多远,连默又扔出来了一句话。   这句话对湘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顿时又变得两眼汪汪,吓得刚撤走一半的元婴修士们又飞回来,随时待命准备抱大腿。   “我们要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湘洺呆立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贝儿要走了啊。   “什么时候走?”湘洺使劲把眼泪逼回去,用力抽了抽发红的鼻子:“能再等上三天吗?就三天!”   “可以。”反正没了玄幽尊者的仙宗派还是挺安全的,血脉问题再急也未必找得到门路,免费豪华客栈多住几宿不打紧。趁这个时间,也可以看看仙宗派里会不会有相关的消息。   “谢谢!”湘洺顿时破泣为笑,圆圆的脸上两个小酒窝分外可爱。   警报解除,待命的元婴修士们再度撤离,一步三回头:不哭了吧?是真的不哭了吧?不会等我们走了之后再哭吧?   湘洺对此并不知情,也不在乎。不管别人想什么,他只是抱着贝儿一头扎进了炼器室里,一待就是三天。   第一天,炼器室的上空冒出了十分诡异的烟雾,大家御剑不慎闯入的话,就容易辨不清方向,之后就会出现空中交通事故。   于是,当天,灵草堂很惊喜地发现,伤药卖得非常好,好得可以发福利了。   第二天,炼器室的周围散发出诡异的气味,有味无色。不慎靠近的低阶修士都捂着鼻子艰难前行,后继无力的人就摔下了飞剑,恨恨地给灵草堂贡献了业务值。   灵草堂表示:今天福利双份!   第三天,炼器室直接发生了大爆炸,湘洺咳嗽着从废墟中爬出,一旁待在结界里的贝儿则安然无恙。诡异的烟雾加上诡异的气体大肆游走,最后被灵草堂的峰主给解决了。   灵草堂摊手:不是不想挣这个钱,只是,两天的时间,伤药已经快清空了,没存货啊!   三天之后,一贯洁癖的湘洺居然衣衫褴褛地顶着一头乱发找到二人,送给贝儿一个通识镜。这个通识镜可以实时传递语音和影像,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可视电话。比起传音符,通识镜明显更高级一些。   “要记得回来看我,并经常通话哦!”湘洺这么对贝儿说道。   贝儿默默地用舌头舔了舔这些日子被洗得掉毛斑秃的地方,小眼神十分幽怨,心里默默地想着:谁要回来啊!   “如果你回来,金银财宝管够,什么味道的都有。”   “……”好吧,为了美食,可以考虑偶尔回来一下下。   “吃完你还可以打包。”   “啊呜!”贝儿顿时疯狂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   原本因为掉毛之仇发誓与湘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贝儿,在接过满满一袋子金银元宝之后,立刻扔掉节操扑到湘洺的怀里,左拱右拱,尾巴摇得十分欢腾,附带一通热情的狂舔。   颜朵:“……”这也太没节操了吧?作为瑞兽的尊严呢?肚皮都露出来了好吧?瑞兽一秒变哈巴狗,这场景真是不忍直视啊!   闹腾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连默上前把难舍难分的一人一兽撕开,揣着颜朵登上飞剑。   升上高空之前,贝儿不停地回头呜呜叫着,声音哀婉凄凉,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被掳走的。湘洺也伸出一只手,深情地张望着,宛若被棒打的鸳鸯。   颜朵受不了它的魔音穿耳,用翅膀从乾坤袋里扒拉出一个金元宝,从连默的衣领里露出来晃了晃。   “啊呜!”贝儿立刻精神了,一对前爪无比柔顺地缩在胸前,张嘴接住了金元宝,尾巴殷勤地甩着,直接把下面还在深情张望的湘洺丢到一边,满脸幸福地开动了。   还在举着手,只是已经被打击得石化的湘洺:“……”   不管他们是否舍得,都与颜朵和连默没有关系。事情处理完了,自然该走了。   说起来,两人原本只打算过个二人世界周游天下,谁知道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事情呢?   颜朵实在有些无奈:本来穿越一场不过是意外,也已经打定主意除了保命之外尽量旁观,争取不参与到剧情之中。谁知道一不小心,就为了自己的小命在剧情去死团里打了个特大瓶酱油。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反正周围没有什么人了,颜朵就变成人形趴在连默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两眼亮晶晶地问道。   大千图一直被连默收着,路线也一向是连默制定的,对此,颜朵表示:能者多劳啦,让路痴去制定路线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哦!   “先去一趟修真学堂,问问慕容豪杰有没有凤凰血,或者凤凰血的消息。”连默摸了摸她的头,调整了一下方向:“上次你觉醒血脉时用的就是独角兽血,那么第二血脉觉醒很有可能也需要凤凰血的辅助。”   必须早点解决这个问题,要知道刚成亲不久新娘就缩水什么的,对于一朵血气方刚的莲花来说,简直是人间惨剧!   “有道理。”既然连独角兽血都有,那么凤凰血应该也至少有消息吧?慕容家也是不小的商户,能够弄到很多别人弄不到的东西。反正现在两人都是不缺钱的主儿,说不定去一趟就能立刻买到,当天觉醒呢?   修真学堂离仙宗派很近,出了护山大阵,说话间就到了学堂的上空。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他们能够看到三五成群的学员从课堂里走出来,步履匆忙地奔向食堂。另外一些人面色发青地掏出一枚辟谷丹,艰难地咽了下去,就御剑回去温习功课了:餐费不是你想有,想有就能有。   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学堂里人来了又去,多了很多新面孔,也少了很多熟悉的人。冷风习习,风景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十分熟练地用敛息玉掩盖了修为,伪装成筑基后期的学员,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降落。   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已经可以随意地进入学堂了。不过兴许是之前跟舒忆雪一起进入学堂的缘故,两人并没有惊动什么人。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一路前进,不知道该去何方的颜朵先来到舒忆雪的小院门前站定。   仔细打量一番之后,颜朵意外地发现,院门口的防御阵法依旧是舒忆雪之前使用的那个。莫非……   心有所感,颜朵让一路招蜂引蝶的连默变回莲子,揣进怀里。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最初小雏鸟的模样,头顶莲子熟门熟路地沿着阵法的正确方式走了进去。   “朵儿?”正在院子里练习法术的舒忆雪察觉到阵法被触动,回头一看顿时惊喜万分,跑过来准备来一个热烈拥抱。   舒忆雪手里还在练习的法术一时心急没有收回去,结果没有控制住飞了出去,直接命中了身旁的一棵白杨树。   接下来,颜朵就嘴角抽搐地看着白杨树惨叫一声,变成了一只小仓鼠溜掉了。   “……”这是在搞什么鬼? ☆、第 107 章   “又一个偷窥的!变态软饭男!”舒忆雪目送着跑走的小仓鼠撇了撇嘴,随即发现它没走几步就被一条大蟒蛇叼住,含在嘴里准备下口。但学堂禁止死斗,两人触犯了禁忌,触发了学堂的机关,登时被一道雷光同时击中,双双倒地同时昏厥。   “发生了什么呀?”颜朵顿时精神了:八卦什么最带劲了!   舒忆雪鼓了鼓腮帮子,戳了戳她的毛乎乎的身子,叹了口气。   原来,因为陶梦芊走了,颜朵走了,剩下的女修们除了后来被扒出来是伪娘的人之外,仅有舒忆雪尚未成亲。修仙之途难免孤单寂寞,大家就一致忽略了舒忆雪已经有主儿了的事情,开始尽心尽力地准备俘获这个火辣佳人的心。   “……这就是修仙满三年,母猪赛貂蝉?”   舒忆雪嘴角一抽,蹲下身来弹了颜朵一个脑瓜崩儿:“你才母猪!他们不过是听说我的嫁妆是座城,有个叫裴玄的疯子几乎按着饭点叨叨着让我献城,害得大家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院外果然适时响起了一个十分耳熟的叫声:“舒仙人!须知修仙虽是逆天而行,但却依然要顺应天道!如果人界遭遇大难,仙人岂可袖手旁观?献出城池,以此为据点,何愁皇族不兴,人界不……哎哟哟!”   呐喊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咚的一声闷响,以及另外一个也挺耳熟的声音:“道友得罪了,下次我一定把他关好了,不让他出来祸害人。”   颜朵听戏听得整个鸟都不好了:皇族跟人界能划等号吗?什么扯淡理论!这个裴玄到现在还没放弃?不对,是慕容豪杰居然抗争了这么久也没有疯,更没有被拿下?果然豪杰!   “无碍,反正我听不下去了也会给他一下子,让他在地上躺到被你捡回去为止。”舒忆雪也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回答一声就抱着颜朵走回屋里,顺便开启攻击阵法把整个院子都犁了一遍,又清理掉了几个漏网之鱼。   颜朵站在窗前啧啧:“三年不见,雪儿的魅力暴涨啊!”   “去你的!”舒忆雪红着脸轻轻把颜朵戳倒在地。   连默外放神识,看着慕容豪杰一脸嫌弃地把裴玄倒拖着离开了。   裴玄的样子比起之前好了很多,整洁舒适的衣着,红光满面的小脸,看起来当奴仆的待遇相当不错,居然比之前养胖了不少。   龙女的事情耽搁了两年,此次去仙宗派又花了数月时间,人间怕是早已物是人非。若他就是命定的救世主,人界早就灭了三五七日了,哪能撑到他把救兵搬回来?这么熟练地死谏,上辈子御史投胎的吧?   皇族的确可以对人界产生影响,但是绝对没有决定人界兴亡的力量。天下兴亡,崛起的可未必都是之前的统治者。   看够了外面的闹剧,舒忆雪把颜朵抱到桌子上,又把点心往颜朵面前推了推:“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这趟回来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一半一半啦……”颜朵打着哈哈蹦上去准备啄一口点心,结果用神识一扫,立刻心有余悸地缩了回去。   “怎么了,你不爱吃吗?还是没有胃口?”舒忆雪很纳闷地拿起一块点心闻了闻:“早上才做好的,没道理坏掉啊!”说着,她拿着点心就要往嘴里送。   颜朵瞪大了眼睛,疯狂摇头,举起翅膀用力一扇,御风如刃,把舒忆雪手里的点心打掉,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那几颗冒充糖果的迷香香料。   “……”谁家的阴谋诡计,居然如此粗制滥造?   颜朵又四下扫视一番,烛台下,桌腿里,花瓶内……一大堆不起眼的角落里藏了各式各样的迷香,品种不一,品质各异。其中不少的地方还附着加热阵法,使香气能够缓慢散播开来。   见四下无人,连默变成人形拈起一颗,用水化开轻轻一闻,冷笑了几声:“这些加起来够买三座青楼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很严重好吗?你居然去了?不对,你就是朵莲花怎么去的?   连默耸耸肩:“父母经常要去那里把被迷昏了送去的连白拎回来。”   “……”美人果然很容易遭遇危险。   一番大清洗之后,舒忆雪望着堆积一地的各种香料和药丸无语凝噎:“难怪这两天心浮气躁的,若不是天冷了,这些加热阵法受到了影响,效果大打折扣,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颜朵没有应声,只是用爪子把地上的香料药丸按功效分成两堆,一堆是会让人昏迷不醒的,一堆是会致人情动的。   然后,她欢快地用小翅膀拍打着舒忆雪的胳膊,告诉她想修改一下外面的阵法,保证有惊喜。   虽然不知道颜朵想做什么,但之前的救命之恩加上朝夕相处产生的信任,让舒忆雪不假思索地点头应允。   得到小院主人的首肯,颜朵暗搓搓地笑着在连默的帮助下,开始用灵石和那堆赃物布置阵法。等阵法最后一笔完成,一道金光闪过,阵法自发开始运转起来。   擦了把头上的汗珠,把控制阵法的方法和阵法的效果写进玉简里递给舒忆雪,颜朵张开翅膀飞进连默的怀里,使劲抻着脖子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暗搓搓地笑着,看向还在读玉简的舒忆雪。   “太带劲儿了!”舒忆雪激动不已地把玉简揣进怀里,也跟着颜朵暗搓搓地笑了起来。   天色渐晚,萧卫又跟以前一样,带着食物领着赤目黄狮过来蹭饭,顺便获得了一枚进门用的玉牌。舒忆雪要求他当即滴血认主,以便使这个玉牌只能归他使用,持有玉牌就能安然无恙地进入院内。   把玩着手里看着并不起眼的玉牌,萧卫满是不解地看向舒忆雪:“以我的修为,被阵法误伤了也能全身而退,不用了吧?”   闻言,舒忆雪无比温柔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笑得略显狰狞:“给你你就拿着,我说用得上,那就一定用得上!”   颜朵和连默不便见外人,早就把食物搬到二楼,设下结界过二人世界去了,完全不打算当电灯泡。看着外面渐渐变暗的天色,颜朵挺着毛茸茸的小肚皮,躺在连默的怀里打了个饱嗝,决定等消食之后再去找慕容豪杰,白天都有课,不方面打扰。   她才不会说出来,只是想亲眼看着自己的恶作剧版阵法的效果如何呢!   吃过晚饭之后,萧卫温温吞吞地想一诉衷肠,可是迟迟鼓不起勇气来。   他很急,但只是心里干着急,手上不敢动弹,而舒忆雪是想到就做的急性子,直接把他的手拉过来掰开,把自己的小手覆上去,十指交错,紧紧相握:“咱们快要结丹了,离开了学堂,你会去我家提亲的对吧?”   “嗯。”迟迟鼓不起勇气,结果错过良机被求亲了吗?略心塞……   “那你准备好入赘了吗?”   “……嗯,我师父早逝,并不清楚双亲是谁。”   “那就这么定了!”   “嗯。”还是略心塞。   “除了嗯,你不能说点别的吗?”   “……我爱你。”   “……”难得的,一句情话让舒忆雪双颊绯红,露出鲜有人知的少女娇羞:“你讨厌啦!”   舒忆雪娇羞地捂捂脸,然后羞涩地一个巴掌拍在了萧卫的背上,力量之大,若不是萧卫的修为与她齐平,又使劲忍住没有倒下,怕是早就直接当场吐血倒地了。   暗搓搓围观的颜朵表示:淑女撒娇攻击是精神上的,女王撒娇攻击是身体上的,效果拔群啊!   一番你侬我侬之后,萧卫忍着呕血的冲动,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即使已经踏入修仙之途,男女大防也要遵守,在没有正式成亲的情况下,他们还不能在一起过夜,这样会影响舒忆雪的清誉。   没节操的小金又一次重色轻主弃舒忆雪而去,不过舒忆雪早就已经习惯了。尽管大家都走了,一个人度过三年很寂寞,但是身为未来城主的她,却必须习惯这种寂寞,并且牢记自己的责任,绝不可轻易脆弱。   伸了伸懒腰,舒忆雪准备回屋睡觉:之前看着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即使有阵法的保护,她也无法安然入睡,只能打坐入定以修炼度日。   如今,她已经有了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跟萧卫一样,很快就能进阶金丹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现在,有朵儿守着,加上加强版的阵法,她终于可以如愿一回了。   不过,在吹熄蜡烛之前,她一口气掏出十几个可以记录影像的晶石,放置在院内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准备把那些敢打自己主意的家伙的惨状全部记录下来,一来当做把柄,二来,不开心的时候,可以随时掏出来开心一下不是吗?   颜朵见一楼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立刻从连默的怀里扑腾出来,飞到窗前变成人形,搬过高凳子坐在上面,掏出瓜子准备看戏。   连默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拉过凳子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给她剥瓜子。   果然,没过多久,从院外四面八方冒出来很多黑影,一个个鬼鬼祟祟地开始靠近。 ☆、第 108 章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发现院内的阵法被改动过了,比起之前略有不同,看不明白。   不过,改过又怎样呢?色心不死的一群人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立刻抱着大无畏的心情冲了进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一座城,为了美娇娘,冲啊!   第一拨人一马当先,刚跳进院内,还没离开围墙,就一个个被迷香惑住了心神,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二拨人动作略慢,看到了第一拨人的惨状,彼此对视一下,还是不肯放弃。他们用神识确定了一下迷香的范围,然后,在翻墙的时候用脚用力蹬向墙面,靠着反作用力跳得更远一些,刚好跳出了迷香的有效范围,落地姿势满分!   可还没等他们站稳身子,朝着那些昏迷的人摆出胜利的姿势和骄傲的面孔,就觉得眼前突然一花,脚底下冒出一个粉色的阵法,地面上长出层层妍丽的花朵,散发着迷情的味道。   即使他们开启了防具,也抵不住那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花粉一点点渗入皮肤当中。   在幽幽花香之下,他们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孟浪,彼此对视一番之后,三三两两凑成对,开始寻欢作乐。   在他们即将就地大战三百回合之前,粉色的阵法转变成了蓝色的传送阵法,把这些人都丢出了院外二里地:可不能让这些无耻的家伙弄脏了雪儿的院子。   至于被丢出的那些人,颜朵可不会好心地给他们设上隔音结界,就让他们哼唧去吧。对于这些夜闯香闺罔顾道德的采花贼,还是群攻的采花贼,没附赠一个扩音阵法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   采花贼当中也有不乏精明生性谨慎的人,在看着别人把以院墙为中心向外的小院整个都闯过一遍并惨遭失败之后,有几个人诡笑一声,御剑直接扑上屋顶:若不是担心御剑的声音会把美人抄起了,他们何苦灰头土脸地爬墙?现在看看,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看,明显是睡熟了,可以御剑了。   院内的阵法太过厉害,明显是舒忆雪找帮手弄的,但屋子的结界明显是她自己设的,只要结界破了,她还不是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   这几个人彼此防备着,分开站在屋顶的不同角落,正待蹲下身来掀瓦片,随即惊恐地发现,他们脚底下也出现了阵法,还是没见过的绿色阵法。   一道强光从阵法上骤然升起,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不得不用袖子挡住脸。等强光消失,他们把袖子放下之后,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也没有看到什么幻象,头脑也十分清醒……地看着肚子眨眼间跟吹气球一样涨起来,瞬间小伙子变成了大肚婆小伙。   “啊……”亲眼见到自己“怀孕”的情景太过悚然,几个人顾不上惊醒舒忆雪,失声尖叫不停。再确认大起来的肚子不是幻象之后,几个人跟疯了一样用力捶打着肚子,然后疼得捧着肚子弯下腰去,冷汗直流。   挺着个大肚子终究活动不便,体重陡然增加也担心会踩空瓦片摔下去,几个人只能惊恐地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捧着肚子,以标准孕妇的姿势,战战兢兢地他上飞剑,慢速飞回自己的院子,研究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至此,一群采花人中,三分之一的人昏倒了,四分之一的人迷情了,五分之一的人大肚了,剩下的都吓跑了。恶作剧防御之战,大获全胜!   “啊哈哈哈……太好玩了!”颜朵笑得拍桌子打滚,结果差点被瓜子噎到。连默无奈地扔下手里的瓜子皮,把颜朵抱到腿上,一边喂水一边给她揉肚子,十分体贴周到。   “这下子他们会消停好久了。”颜朵被揉得很舒服。打了个饱嗝,哼哼唧唧地摊开四肢,脸上满是得意之情。   要说这个大肚子,当然不是怀孕。修仙再强大也不过是求道律己,不可能凭空捏造出生命来,那不符合天道,也不合乎自然。就连小团子,也不过是灵体,或许勉强算个半魂,却不是有生命的东西。   肚子涨起来,完全都是胀气果的功效,这种果实原本是低阶修士易容所用,服用之后可以让窈窕淑女顷刻间变成大肚子肥婆,金丹期以下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胀气果的功效只有七天而已,不过七天也够他们受得了。其实他们应该庆幸,因为大肚子的缘故,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破墙而入闯进闺房,不然,等待他们的便是来自活火山的纯天然岩浆。   这种岩浆已经被处理过,纯度比原料降低了很多,但也能把他们烧得只剩下半口气,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别说阵法过于残忍,要知道,被闯入闺房的未出阁少女,面对的事情只会更加残忍。   颜朵不会夺去他们的生命,因为他们罪不至死,擅结因果的后果难以预料。不过,小惩大诫什么的,完全是信手拈来。   “估计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我们去找慕容豪杰吧。”用茶水润了润有点发干的喉咙,颜朵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然后爬到连默的怀里抱住脖子。   窗外,院内的定时传送阵法开启,把剩下的只是昏迷的人传送到了女儿阁。   女儿阁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好对不对?不过实际情况可就不美好了。   女儿阁里,住的都是三十岁以上尚未婚配的女子,她们个个都有丰厚的嫁妆,但是没有人愿意迎娶她们。因为,她们长得实在太有想象力了,以至于父母不得不把她们托付给女儿阁,看有没有那个傻瓜肯看在嫁妆的份儿上把人娶回去。   当然,肯娶回去的基本上没有几个,钱一时没有不打紧,穷是一时的,可丑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颜朵也没多狠心,只把他们扔进女儿阁的院子里,贴墙放置,然后同时唤醒他们和女儿阁里的人。接下来,逃不逃得掉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对于这件事,颜朵自认非常助人为乐:女儿阁的人没有城,但是她们钱不少啊!这不正是那些修士想要的吗?   至于她们会不会强迫那些修士,呵呵,是那些家伙先动手妄图强迫雪儿的,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不用太感谢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颜朵摇头晃脑地嘟囔着,目送院外几个人手捧鲜花轻轻放下然后悄然离开: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但没有用喜欢伤人的权利,不是吗?   夜里的修真学堂总是很宁静,若不是有正事,颜朵恨不得多玩一会儿再走。来到慕容豪杰的院外,颜朵先用神识扫视一番,然后错愕地发现,居然连基础的防御阵法都没打开?   不过阵法不开是一回事,贸然闯入别人的院子里是另外一回事。颜朵思索片刻,往里面打进去一张传音符。   须臾,从里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又过了一小会儿,慕容豪杰用被子裹着身子出现在了窗前,表情阴晴不定,活像被欺负的小媳妇;他的身后则跟着一脸讨好、纠缠不休的裴玄。   若不是知道点内情,这种画面还真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或许是颜朵揶揄的表情太过明显,慕容豪杰地咳一声,不着痕迹地瞪了裴玄一眼,然后示意两人可以进来做客,顺便在被子里穿上外衣。   连默抱着颜朵走进屋时,刚好看到慕容豪杰把裴玄训斥得连连低头。   “怎么会是你?原来守夜的人呢?”   “他突然拉肚子了,所以……”   “好端端的怎么会拉肚子?”   “……这个……”   “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   “……”   慕容豪杰差点没被他气得肝疼,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继续审问。   “干嘛举个牌子站在爷床前?”   “怕您不肯看。”地上可怜兮兮地躺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硕大的三个字“请登基”,字迹十分醒目。   “大半夜的一声不吭,不怕把爷吓出个好歹来?”   “……这不是没吓死吗?”皇族号称真龙护体,胆子不会这么小吧?   “……算了,以后守夜记得把阵法打开就成。”真是多说一句话都能气死自己。   “少爷,我是凡人。”言外之意,不会开阵法。   “……你给爷滚出去!”慕容豪杰额头上青筋暴起,被颜朵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数出其中有几根粗的,几根细的。   连默坐在一旁抱着颜朵一言不发,等慕容豪杰打发走裴玄,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有凤凰血吗?”   “凤凰血?没有。”慕容豪杰努力深呼吸,放松情绪,半晌才继续说道:“爷倒是有一个不能确定真假的消息,你们需要吗?”   连默把从炎川秘境里获得的灵石往前一送:“说说看。”   终于可以摆脱阳春面,吃上红烧肘子了!慕容豪杰一脸激动地接过灵石往乾坤袋里一塞,狗腿的表情完全不像有钱的盐商之子:“据说崆峒派有很多妖修,其中就有金乌。”   崆峒派?连父连母给连白相亲的地方? ☆、第 109 章   连默眉头一跳,预感到难得的二人世界又要结束了。遇上自家弟弟,日子怕是要鸡飞狗跳好一阵子。   “不过崆峒派素来只接待妖修,凡人修士无门不得入,不妨先去皇宫看看。”慕容豪杰从乾坤袋里掏出灵石数了数,又咬了咬,傻乎乎地笑得眼睛都没了:“前段时间家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家毫无缘由地从商户手中大肆搜集各种奇珍异宝,因为大多数都跟修仙有关,现在拍卖场为了减少损失干脆关闭了,黑市更是不知所踪。在找不到其他门路之前,去趟皇宫碰个运气就是。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人知道皇宫内部路线吗?”   颜朵盯着他看似忠厚的脸,突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可惜小脸蛋太可爱,没有什么威慑力:“你只是想让我们把裴玄拎回皇宫吧?”路线什么的,几年前我们就知道啦,就差没亲自住下了。   “哎嘿嘿,不要说得那么直接嘛!”慕容豪杰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笑嘻嘻地把灵石仔细揣好,无比妖娆地挥了挥手。   “但凭他那死心眼的样子和牛皮糖的黏度,扔出去了也会想方设法爬回来吧?就算他找不到进入修真学堂的途径,你也快结丹了吧?到时候你就要离开这里回家了,记得慕容家的大本营就在都城不是吗?”根本就是分分钟被人找上门的节奏。   本以为扔出去就能一劳永逸的慕容豪杰:“……”   犹豫再三也狠不下心来离家出走,慕容豪杰忍不住抱头哀嚎:“不然,爷不结丹了,一直待在学堂里?”   连默轻飘飘地回答:“那个裴玄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比你绝大多数的家人都年轻。”换言之,你这是要让牛皮糖跟家人一起等到死?   “嗷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不到出路的慕容豪杰一头撞在结实的桌面上,又使劲撞了好几次,可无论撞多少回都减轻不了心中那郁闷的感觉。   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年了,慕容豪杰不久前已经踏入了筑基期大圆满,只要不出意外,结丹指日可待。   可摊上这么个上蹿下跳的人在自己面前蹦跶,能忍住不疯已经不错了。因为出了学堂回到都城就是凡人的天下,思及至此,慕容豪杰总是忍不住压制修为,生怕一结丹就被人拖上龙椅:皇帝有那么好当吗?就你一个人说正统有个鬼用啊!   慕容豪杰想不明白: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好的?每天有批不完的奏折,后宫前朝更是折腾不完的事情,哪有富商活得滋润又自在,除了给父母请安,其余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想怎么懒就怎么懒。作为富商,虽然没有至尊的地位,但是可以不被群臣逼着充盈后宫,也没有人整天盯着他,只为了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甚至对看不过眼的事情以死明志,只为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身影……   慕容豪杰越想越觉得当皇帝完全是个苦差事,权倾天下又如何?权倾天下也照样要为了制衡对大臣对宗室对世俗妥协。后宫美女如云又如何?财多压身妻多伤肾,更别说她们为了争宠整天闹的幺蛾子,想想都脑仁疼!   苍天啊,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身上属于皇帝的血抽出来,让那个缠人的家伙爱给谁就给谁,随便找人折腾,爷不伺候了不行吗?   看着慕容豪杰面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样子,颜朵深刻地感受到了裴玄无赖的战斗力,并且十分庆幸这个祸害还没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就被他们及早脱手了。   应该庆幸他没有灵根,当凡人都这么折腾,当了修仙者,那不是很多大能都要跳海去了?   “不过……”一旁沉默以对的连默看着小小一只的颜朵,突然开口了:“皇宫的话,去一趟也不打紧。”娘子太小没法吃,委实把饿了七万年刚开荤不久的莲花饿得眼睛都绿了。   毕竟比起崆峒派,其实皇宫的距离更近一些,既然有可能找到凤凰血,先去一趟也无妨。至于那个裴玄,不好意思,那是慕容豪杰自己的事情,旁人不好插手。   平时很傻很天真的慕容豪杰不知怎么的突然脑袋灵光了一下,听出了连默的画外音,心塞之余,立刻扑上去抱大腿各种干嚎,弃慕容家二少的脸面于不顾:“好歹爷也提供了一个消息,你们就不能好心救救爷吗?”   “我们就是因为好心,才答应你哥把裴玄带来的。”罪魁祸首还有一个,别麻烦错了人。   “……”瞬间更心塞了。   颜朵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再说了,怎么救?这种事情要是换一个人,早就谢天谢地焚香拜佛答应了。”至于我们,是妖修不是人谢谢,所以不算入其中。   连默只开了一次口就再次沉默,直到发觉颜朵已经开始揉眼睛了,就准备抱着她离开。慕容豪杰虽然没见过他的本事,但光凭看不透他的修为这一点就能说明,对方至少是金丹期修士!   眼见着两人要走,慕容豪杰顿时揪着连默的裤脚一边抱大腿一边撒泼:“拜托啦拜托帮帮爷吧……”   颜朵靠在连默的怀里,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货如果当上了皇帝,绝对是分分钟亡国的节奏!   不过,或许对于裴玄来说,再蠢再疯,皇族血脉在那里,根正苗红就行了,智商可以后期培养。至于谁拉低谁的智商,这事情也许待定。   “解铃还须系铃人,真要解决这件事,你就要一起去。”颜朵对于多一个人一起上路并不完全在意,自己现在这个小模样完全不会做太尴尬的事情。再说了,反正只是顺路而已,到时候帮不帮再看情况,滥好心什么的可要不得:“要么让他对你彻底失望,要么给他提供一个更好的人选。不然,这么一个执着的人,肯定会跟你往死里耗……不对,应该是你没死就要疯了。”   慕容豪杰在连默清冷的目光中讪讪地缩回了手,沉吟片刻:“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颜朵以手扶额:“刚才说的你忘记了?你就是你哥提供的人选。再说了,你哥早就跟龙女结婚了,作为半龙人是不能登基为王的。还有,跟龙王抢女婿,你这是嫌命太长不成?”   “……”本来不觉得,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再想想裴玄死皮赖脸的样子,慕容豪杰顿时觉得……好像真的有点嫌长了……   挠着头想了半天,慕容豪杰也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人选。毕竟皇族血脉这一事情他之前并不知情,除了哥哥和在先前宫变中死去的太子,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皇室中人是活着的。出生以来,家人都没有告诉过他的这个身世,应该是不希望他回那个吃人的皇宫吧?   再者,以他的心智,跟那些生意场上的老狐狸斗智斗勇已经十分困难了,隔三差五吃个亏完全不是新鲜事。如今居然有人想让他当皇帝,那他还不被那群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大臣给利用死?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就绝望为时尚早吧?”连默调整了一下胳膊,让颜朵靠得更舒服一些:“办法总会有的。”碰上这点事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点心智怕是止步金丹了,撑死几百年的寿命,还是凡世更适合他一些。   不过当皇帝还是算了吧,总觉得他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害怕当皇帝而自戕的人。   扔下这句话,连默扬长而去,只是点到为止,并不多话:修仙虽是逆天而行,但冥冥中又迎合天道。身为修真者,不可对朝堂过分干涉。   毕竟哪怕是练气期的修士,只要不是太笨的,法术一用,一个人掀倒一整队没修为的皇家侍卫完全是信手拈来,皇帝身居九五龙气不可修炼,只有退位了才能踏入仙途。若是来一个修士就随性对着朝堂倾轧一次,那这人界得乱成什么样子?   因此,天道冥冥之中,会对擅自干涉的修士予以惩罚。若不是这一次可能关系到魔族的阴谋,连默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就算天道不会降下惩罚,什么菩萨心肠,什么见义勇为,除了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还要对人对事。救济几个贫民容易,惩罚鱼肉乡亲的恶霸也不难,可要折腾皇位,那可不是随便掺和的事情。   若非为了破魔救世,立功之后可以被天道承认,降下功德值,提高历劫飞升的几率,如此牵涉甚广的好人好事真心不想掺和。   救世主?在人界能维持住平和的表象时,突然冒出来大喊要亡国了还自诩救世主什么的,真的不会被当成疯子吗?更别说被当做救世主的人完全不想当救世主,一系列条件全部都是单向箭头,成不了什么事。   此次出行先探一下路吧,涉及一界兴亡的事情哪里容易解决呢?等去了皇宫再斟酌下一步便是。   虽然没有什么许诺,但好歹有了盼头。慕容豪杰就美滋滋地爬回床上,畅想自己自由的未来。 ☆、第 110 章   至于裴玄,从退出房间之后,他就回到院子里抱臂而立,兢兢业业地守夜了。看到颜朵和连默御剑离开,还无比精神地挥了挥手。   身为凡人,没有神识的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扔回皇宫了。不过即使知道,他大概也只会激动兴奋吧?   想到二人世界又泡汤了,连默十分有仇必报地没有告诉慕容豪杰,他还是忘记了睡前把防御阵法打开。   回到舒忆雪的小院内,颜朵先检查了一番记录晶石,确定在他们离开之后,院里没有其他人闯入,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转头看向几年前差点让自己着道的阁楼,好奇心旺盛的颜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如今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元婴修士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就在她准备放出神识试探阁楼的时候,被连默一把按住了:“修为上来了,胆子就见长了?第一次吃过的亏没记住吗?”这世上有太多未知的危险,怎么能随意试探呢?   颜朵扯着他的衣袖讨好地笑着晃了晃,表情眼巴巴地十分可怜,完全忘记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一说。   “你啊!整整一天了都没有看到阁楼的窗户是开着的吗?”被看得有些无奈的连默温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反手取来一枚纪录晶石,放大里面的影像之后递给她看。   晶石记录的是从院外半空中看向阁楼的角度,几年前紧闭的窗户居然真的是开着的。照理说,没有人气的屋里应该会有积年的灰尘和蛛网,但从影像里来看,屋内似乎不久前才被拾掇一空。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桌子椅子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用品。墙上倒是有几条类似刑具的玄铁链条,连接在墙上的钉子周围有深深的裂痕,似乎被什么捆住的东西大力地拉扯过,只是没有被扯坏。   除此之外,屋里仅有的东西,就是链条正对的下方,地面上那凹凸不平似乎是阵法被销毁留下的痕迹。大抵因为时日已久,痕迹渐浅,完全看不出阵法的原形。   仔细看了看阁楼向外才能敞开的窗户,以及被生锈的锁和重重阵法封住的大门,颜朵心中陡然升起几分寒意,赶紧又给阁楼设了好几个结界强行封锁,同时心里不断思量:阁楼里究竟有过什么样的东西存在?它是跑了,还是死了?   这个问题目前自然无解,比起之前紧闭不开的窗户,大开门户却处处诡异的阁楼明显更让人心惊。   这下子,颜朵是彻底睡不着了,揪着连默的衣襟瑟瑟发抖,使劲贴紧才有了几丝安全感。   连默叹了口气,直接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她渐渐气息平和,在自己的怀里睡了过去,才抱着小小软软的她一路稳当地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躺好,自己则陪着她躺下。   在此之前,连默从袖子里放出了几只叼着记录晶石的小机关鸟。   小机关鸟从窗户飞出,悄无声息地飞向学堂内各个院落,对着阁楼的窗户统一记录,片刻之后集体返回。   被小机关鸟带出去的记录晶石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所有的院落里阁楼的状况。其中,大致分为这么几种。   当初那些没有人居住的院落,阁楼的窗户依旧是开着的,屋内什么都没有,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样子不像是只有几年就能积存的。   原先没有人住,但后来住进了人的院落,有一部分窗户是关上的,里面的情形并不清楚。另外一部分窗户开着的阁楼,屋内情形与舒忆雪的阁楼基本是一样的。   至于一直都有人住的院落,窗户也是有开有关,情况跟第二种情况大体相同。只是后来才开启窗户的那些院落,大抵因为窗户打开的缝隙不大,屋内的墙面颜色又与窗棂极为相近,这么久了居然没人发现。   或许,他们发现了,只是遭遇了不测?   根据一直开启的阁楼屋内的积灰程度来看,修真学堂里有什么秘密,而且是藏了很久的秘密,大概是做得比较隐蔽,并没有被人发现过。   不过,看看后来打开的窗户,似乎是因为出了什么变故,所以导致了一定范围内的变化。连默推测,后来打开的窗户,是被秘密放弃的地方。   那些紧闭的窗户,连默不打算用神识试探,在不清楚这么个大秘密涉及范围多广之前,还是不要冒险为好。思索片刻,连默分别给腾越、龙女和父母传音,通知了这件事,并让他们自己斟酌一下,作为兽界、龙界、妖修界的代表人物,他们总会从这些消息里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毕竟这么隐蔽的举动明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谁知道背后又牵扯着什么复杂的东西?   而这趟皇宫之行,怕是要麻烦一些了。能在连接人界、妖界的修真学堂捣鬼,指不定是哪一部分出现了变故。也不知道人界里会不会有对应的后招,如果有,那皇宫首当其冲。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颜朵睡得很安稳,甚至错过了早饭,连舒忆雪已经吃完饭去上课了也不知晓。一觉醒来,面对依旧紧闭的阁楼门,颜朵不觉又抖了一下,然后在连默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深秋的阳光并不强烈,却很温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柔和得让人不觉静下心来。站在窗外向外望去,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身影,甚至院外的人都恨不得绕路三千米,一副避舒忆雪如蛇蝎的样子。   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颜朵觉得,自己把人家放进来的迷药一点都没剩下,全部送还回去还帮助他们共享什么的,真是个不占人便宜又热心的好孩子啊!   中午时分,舒忆雪下课归来,等到饭菜都准备好之后,吩咐丫鬟退下,开始招呼两人吃饭。看着颜朵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坐在高凳上,手里攥着点心啃得很忙,嘴里接着连默夹过来的饭菜,顿时觉得眼睛快被这么自然的秀恩爱闪瞎了。   一声不吭地揉揉眼睛,被闪得胃口欠佳的舒忆雪默默地放下筷子开始查看记录晶石里的影像:以前颜朵走后,自己独自用餐都几年了还不觉得,现在怎么突然感到一个人吃饭是那么凄凉可怜呢?有点想念师兄了啊!   不过,这么一丢丢悲春伤秋的小情绪,在看完影像之后立刻烟消云散了。   “啊哈哈哈……朵儿你果然是天才!看看他们这副活见鬼的表情!真是太搞笑了啊哈哈……还有这个!简直就跟真的孕妇一样一样的,太逗了!哎呀,还有这个太好笑了,瞅瞅他们这惊恐的小脸!啊哈哈哈……”舒忆雪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结果一不留神,手掌习惯性地用上了灵力,桌子登时四分五裂。   眼看着就是菜毁饭亡的节奏,连默打了个响指,一桌饭菜立刻悬浮在了半空中,避免了粉身碎骨的命运。只是饭菜是护住了,桌子没有管,拍得太过用力以至于失去平衡的舒忆雪手下一空,身子一歪,一头扎进了饭菜下方,扑倒在碎成八瓣的桌面上。如果不是她反应极快地偏过脑袋,很有可能一脸撞进浮在半空中的油汪汪的菜盘子里。   从桌子的碎块中挣扎起身,舒忆雪抓过一盘还在悬浮的点心狠狠地塞进了肚子里,嚼得分外用力:“你们两个,有空救菜,没空救我吗?”颇有一种把点心当他们狠狠嚼着的架势。   颜朵努力咽下嘴里的咕噜肉,又抿着小嘴喝了几口连默递过来的果茶润润有点发干的嗓子,吁了口气,这才回答:“我以为你只会把桌子拍毁来着。”   谁知道你那架势好像还打算来一个扑桌大笑呢?   “我……”舒忆雪很想拍案而起,可惜桌子已经四分五裂,没得拍,没点声响哪有什么气势呢?眼看颜朵犹如风卷残云一样扫荡着饭菜,突然胃口大开、化悲愤为食欲的舒忆雪按捺下情绪加入抢饭大军:天大的事情,也要吃饱后再说!   好好的一顿饭,前部分是爱情片,中间部分是灾难片,后部分是战争片。等桌上的饭跟打仗一样被人抢完,舒忆雪的气愤已经被饱足的胃安抚下来。   桌子坏了没有地方拍,舒忆雪干脆面不改色拍凳子:“朵儿,你太有才了!”即使颜朵救菜不救人,舒忆雪还是要感激颜朵,不然至少在结丹之前,是没有什么清净日子的。   颜朵无比谦虚羞涩笑了笑:“哪有,我只是把东西还回去了而已。”就是还的方式嘛,有点……咳,不走寻常罢了。   “哈哈……对!我们是还……咳咳……”舒忆雪乐极生悲,很不幸地呛住了。   吃过饭后,颜朵把不久之后要去皇宫的事情告诉了舒忆雪,倒也不提是去做什么,只说在此之前还会跟她待在一起,顺便好好招待一下那些还不死心的不速之客。 ☆、第 111 章   听完之后,舒忆雪眉头紧皱,很不赞同:“其他的地方还好,可是皇宫如今局势很乱,平头百姓也就罢了,那些每天上朝下朝的官员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微妙,都城里的商户也是一个个风声鹤唳,很多商铺都关闭了,只敢私下通商。要出去玩去哪里不行呢?再说了,几年前不是去过皇宫吗?应该都被你逛遍了吧?那种吃人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谁说的?”颜朵一不留神,脱口而出:“国库密室就没有逛过!”   “……”舒忆雪嘴角抽搐片刻,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这不是出游,而是去……咳,顺手牵羊啊!”本想说是去偷,对上连默清冷的眼神,舒忆雪不知怎么哽了一下,努力换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这么不光明正大的事情,能不能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啊?难不成,舒忆雪是个皇权至上主义者?   “你这样做简直……”舒忆雪脸上的表情经历短暂的错愕之后,变幻莫测,最后突然定格为兴奋,两眼更是不停放光:“简直太带劲儿了!夜探皇宫什么的,太刺激了!”   颜朵:“……”相对于舒忆雪出生的封建社会背景而言,这姑娘的思想也算是不走寻常路了。   舒忆雪越想越兴奋,干脆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兴冲冲地扑到颜朵面前:“可以把我也带上吗?我也快结丹了!老早就想把之前被皇帝威逼利诱献上去的传家宝都拿回来了!”   “……我们不是去玩,也不是光明正大地去。”金丹期的修为,也不知道对上皇宫未知的危险算不上太低?   “我知道啊!夜行衣的事情又不用你们操心!”舒忆雪从乾坤戒里翻出一件衣服比划了两下,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怎么样,帅吧?我设计了好久,一直都没有场合穿!”   “……”完全沟通不良,简直是鸡同鸭讲。   “朵儿的意思是,你去了只会成为累赘。”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颜朵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连默对此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满腔热情被迎头泼了好几盆冷水,舒忆雪顿时气得原地跳脚:“我好歹现在也是半步金丹了,金丹!再不济还可以加上师兄,两个金丹!”   “放出兔子去咬狮子,一只兔子跟两只兔子的结果有区别吗?”   “……”   颜朵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赶紧打圆场:“雪儿,我们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只是因为我们此去也不能肯定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你也说了,皇宫的局势很乱,我们不想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当中。”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我嘛!”听了颜朵的解释,舒忆雪的表情好了很多,但还是把脸扭到一旁,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颜朵张了半天的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相信?不相信?这重要吗?若单是去趟皇宫,哪怕舒忆雪只有练气期的修为,也有把握一起全身而退。但既然君御寒都被魔人控制了,保不齐皇宫里会有什么危险。   要不是担心皇宫里真的会有凤凰血,真想一捆火药扔进去,把皇宫跟魔人一起炸了拉倒!   连默伸手摸了摸颜朵的脑袋,把她抱得更近一些,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舒忆雪:“你不单是舒家人,还是紫霄城未来的城主。如果这次因为你的好奇心而葬送了生命,进而影响了这个舒家,你真的能容忍其他几个世家爬到你的家人头上去?”看颜朵情绪低落,连默的言语就稍微委婉了一些。   “……不能。”可是,年轻总有一种冲动,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出去走走。因为舒忆雪知道,等结丹回去之后,出城的机会基本上等于零了。只是,责任如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或者在慕容豪杰结丹之前,你能马上结丹离开,然后跟萧卫成亲并且生下一个有灵根的孩子,并且交给你爹抚养,还能确定这个孩子的资质不输于你,至少可以撑起紫霄城?”一句话直戳红心,直指现实。   “……”   到底还是连默战斗力强,几句话下来就让舒忆雪哑口无言。   见舒忆雪陷入了沉思,颜朵悄悄扯了扯颜朵的衣袖,示意他见好就收: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姐妹,毕竟都是为了双方好,真不希望两人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好看。   兴奋劲彻底没了之后,舒忆雪终于安静下来。她素来性格跳脱直来直去,情绪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又跟颜朵有说有笑起来。说到这段时间发现的灵草时,舒忆雪突然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对了,你们去皇宫一定会路过太医院吧?把姑姑带上吧!”   这段时间里,因为没有新药材新药方可以折腾,舒梅的表情很不好,吓得照顾她的丫鬟一个个精神绷得死紧。说起人界的草药,果然还是皇宫里更齐全一些吧?   颜朵有气无力地反驳:“她是凡人……”这比带上两个金丹修士更不靠谱好吗?   舒忆雪振振有词地挥挥手:“是连修士都要退避三舍的凡人!”   “……”这下,轮到颜朵无语凝噎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紫霄城里但凡元婴期以下修为的人,见识过她的能耐并且心里有鬼的,都恨不得绕着她走。   “好嘛好嘛!答应我嘛!”舒忆雪扯着颜朵的袖子各种撒娇,力气之大,若不是连默死死地抱着颜朵,颜朵必然跟链球一样被甩出去,跌个嘴啃泥。   眼见着舒忆雪摇袖子不过瘾,还想伸手准备摇肩膀,为娘子的身体着想,连默抱紧颜朵向后平移一米:“答应可以,后果自负。”   “当然啦!”舒忆雪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样,对于这个打扰姐妹亲近的家伙很不满:姑姑身为百草梅仙,根本就不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反倒是城主爹爹每次派给她的护卫,被她捎带着保护了好几次。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她的独来独往。反正,在人界和兽界,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舒梅姑姑基本上都可以横着走了。   于是,这趟还没开始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开始的重返皇宫之行,被舒忆雪拍板在队伍里加上了一名暴医。或者,毒奶更合适一些?   之前拼命压制修为的慕容豪杰因为有了盼头,不再刻意压制修为。不出两个月,他就成功在自己的小院内结成金丹。   颜朵和连默一直盯着天上的劫云,直到看到异象结成,劫云退散,才一起朝着慕容豪杰的小院进发:异象呈现龙形,但不是五爪金龙,很明显他未来会成功摆脱裴玄,只当一个王爷之类的。就是不知道下一个被裴玄缠上的倒霉蛋是谁,毕竟被他缠上可是一件十分糟心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制住他。   刚飞到小院的上空,颜朵就惊呆了。   平常修士历劫的时候,都会设下阵法,以保证周围环境不被破坏。可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一个院子,被雷劫劈得几乎无处落脚。   原本院内还有几棵梧桐树,如今被雷劈倒之后直接着火了,滚滚黑烟直冲天际;地上坑坑洼洼千沟万壑,最深的地方起码有五米深,明显被劫雷犁了好几遍;几个服侍慕容豪杰的家丁大概是不小心摔进了沟壑里,一个个哀叫不已却又无法动弹,被泥土卡得死死的;原本院内的二层小楼被雷直接劈成了两半,一半已经塌了,焦黑一片;另一半顽强矗立,将倒不倒。   至于那个突破成功的慕容豪杰,简直都没法看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就像是从乞丐窝里借的;皮肤被劈得外焦里嫩,漆黑如炭;头发是标准的小波浪加爆炸头,还冒着袅袅黑烟。这架势,明显是被雷正面劈了一下。   可是,修士渡劫时,都会设下阵法,使用法器护持己身。这二货又不是体修,需要靠雷劫淬炼身体,硬挨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找死吗?   颜朵还在疑惑着,就见慕容豪杰踮着脚尖从沟壑里捞上来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一顿爆揍外加破口大骂,成功地解答了她之前的疑问。   因为院子被毁得太严重了,慕容豪杰几乎是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才能勉强站定不跌下沟去,姿势的不稳定导致了身体的不稳定,揍裴玄一拳就要晃一下,晃一下就揍裴玄一拳。能保持着这么扭曲的姿势站在沟前保持不掉落,还能畅快揍人,这慕容豪杰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其实,他很想把裴玄拎上飞剑,痛痛快快地抽上一顿。可就在裴玄被捞上来的一瞬间,他似乎就察觉到了大事不妙,凭着野兽一般的直觉难得机灵了一把,趁着慕容豪杰还没腾出手来的瞬间,抢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飞剑丢出老远。   慕容豪杰是金土双灵根,不会御风把飞剑卷回来,也不会操纵藤蔓把飞剑拖回来,只能纠结地保持着堪比掌上芭蕾的高难度动作,用蛮力一泄心头之恨。 ☆、第 112 章   介于裴玄凡人的身份,慕容豪杰连灵力都不敢用,生怕收不住劲儿把人打散架了。   怒发冲冠的他,完全忘记了,可以先把地面修复了,然后把人扔到地上慢慢揍。   颜朵坐在飞剑上,就那么看着慕容豪杰在下面暴跳如雷,犹豫了片刻,也没有提醒他,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不易被发现却容易看到院内情形的地方,靠着连默掏出瓜子边吃边看戏,享受着美人剥瓜子的待遇:再二的男人也有要强的时候,这时候撞上去对谁来说都比较尴尬。   慕容豪杰对于头顶上多了两个人全然不知,只是拎着裴玄边揍边训斥:“怎么今天又是你?爷不是安排了别人给我护法吗?”   “在下誓死护卫小……少爷!”裴玄板起一张猪头脸,努力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是誓护卫爷死吧!”慕容豪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裴玄掉了个儿继续揍:“护法你不给爷及时开防御大阵,这是谋杀吗?”这么大的院子被毁成这样,赔款要花掉多少灵石啊!   “少爷,我是凡人……”裴玄被掉了个儿之后大头朝下,顿觉脑部充血两眼发黑,只能艰难地舞扎着手表示自己很无辜,不是刻意的。   “知道自己是凡人还把我的护法弄得拉肚子?这是嫌爷死得不够快?”这个防御阵法是他特意买来的,只是需要两个人同时操纵。在把阵法另一边交给护法之后,慕容豪杰本来在操纵着防具全力渡劫,结果居然看到院子被劈得一塌糊涂。阵法没有错,那就是人错了,钻空子却闯了大祸的裴玄登时被慕容豪杰恨上了。   即使是富饶的商户子弟,每年的份例也是有定数的。眼看大把的灵石就要变成赔款,刚吃了没几天的冰糖肘子又要飞了,慕容豪杰拼着被雷劈死的危险,一心二用开启了防御阵法。   一瞬间的分心被劫雷抓住,慕容豪杰被劈了个透心焦。若没有他这次的拼死一搏,这小院子别说剩下的半个楼了,围墙怕是都保不住!   “……”以往靠着厚脸皮和死忠无往不利的裴玄,第一次一言不发,败下阵来。   到底慕容豪杰身俱土灵力,刚刚也只是太生气了,忘记揍人之前可以先把地面弄平整。结丹之后丹田内灵力充盈,几个法术打下来就把地面规整得像模像样了。   在此之前,裴玄被慕容豪杰支使着把掉进沟底的家丁拖上来,省得之后使用法术不熟练把人活埋。   一番折腾之后,除了烧成炭的树木、被连根翻过来的草皮,小院基本上恢复了原状。至于小楼,慕容豪杰无能为力,只得缴纳赔款。幸而今天结丹了就能离开了,不然就这半边屋子怎么住人呢?   虽然历尽艰难终成金丹让他很有成就感,可成就归成就,当颜朵和连默在他整理好仪容之后出现时,慕容豪杰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通,最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段日子,爷曾经无数次想要弄死他,忍到现在不容易啊!”   颜朵看着他呼天抢地各种哀怨,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为什么非要在自己的小院内突破?”修真学堂不是有专门供给学员的渡劫场地吗?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设施,但是材质坚硬十分抗雷劈。一场金丹期的劫雷下来,也不过是多几道焦黑的划痕而已。   慕容豪杰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幽怨:“爷现在没钱了啊!”   当初给女神准备礼物的时候,因为住宿和学费家里每年会自动送过来,所以他只保留了最基本的饭费。没成想,置办了礼物不到五年,自己居然就要结丹了。这下子,钱可就不够了。   满打满算,把剩下的钱买了三个月的馒头当餐费,剩下的钱还是不够租下一次渡劫场地的。无奈之下,他靠着对夫子献殷勤,用相对实惠的价格买下了一个防御阵法。   阵法的价格自然比场地低很多,剩下的钱足够他吃上三个月的牛肉面。可惜防御阵法偏偏有一个致命缺陷,一个人无法开启。无奈之下,慕容豪杰就把雇来的那个修士安排了下去,谁知道半道居然出了纰漏!   这下倒好,一朝回到解放前,因为修士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酬劳倒是不用付了,但是省下的饭费和酬劳马上就要被当做赔款支付给修真学堂了,真是怎么想怎么肉疼。   幸好这一次结丹成功了,回到家里虽然没了份例,但该有的三餐还是不缺的。不然赔完钱之后,他就只能席天幕地喝西北风了。   “那你出去突破也行啊!”外面的山林那么广,随便找一个废弃的山洞就行,就算劫雷再强悍,劈坏了也不需要赔偿。   慕容豪杰闻言更加幽怨了:“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每次出门,他就跟着我聒噪,嗓门大得方圆十里内的妖兽都能听得到,然后纷涌而至。别说打坐突破了,我都几个月没出去历练了!想狩猎拿到五颗紫皮熊的内丹去交任务换钱,结果他每次都能引来二十只以上,这还只是紫皮熊的数量,不包括跑过来的其他品种!”   颜朵愣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谁让你告诉他要出门了,自讨苦吃。”   这下子,幽怨到顶点的慕容豪杰直接呼天抢地了:“我没说,我哪次都没说!可是该死的,每次我去哪儿,都会在半个时辰之后被他发现并且死死跟着,都不知道他的脚力怎么好,我御剑都躲不过他!不管跑得多么快,还没休息过来一回头,就看到他突然冒出来,简直就是个背后灵!”   “……”这堪比警犬的效力,绝对在皇宫里混上个职位!以后皇宫出现人员失踪就不用愁了,让他记住了之后分分钟就找出来了。   小楼被劫雷劈得很惨,里面残存的东西就不是很多了,收拾出来也不过两个小小的包裹,轻薄程度堪比苦行僧。带着跌得鼻青脸肿的家丁,手里拎着可怜兮兮的包袱,慕容豪杰登记撤销了自己的小院,同时被巨额罚款掏空了乾坤袋里的所有灵石,差点连裤子都要当了。   不过,慕容豪杰对此完全不惊慌:裤子而已,反正又不是只有爷穿着。只是,看着那么多灵石还没被捂热乎就拍拍翅膀飞走了,这种感觉真是痛彻心扉,痛苦程度堪比失恋啊!   裴玄在慕容豪杰扫过来的目光中,默默地抖了抖,同时不着痕迹地系紧了自己的腰带,捂住裤子。   缴纳赔款之后,慕容豪杰已经是两袖清风,乾坤袋里比脸还干净。无奈之下,开启传送阵法所需的灵石就由颜朵友情赞助了。   看着两人一手包揽了传送阵的费用,慕容豪杰美滋滋地搓着手,邀请两人到慕容家做客,并坚持要求要亲自接待:当有客人需要接待的时候,家里的大厨都会额外做一桌丰盛的饭菜,里面肉食的比重非常高。跟着接待,就有机会跟着蹭吃蹭喝。说起来真是可悲,在自己家吃饭还要跟着别人蹭肉吃。   算算时间,离下一次的份例还有两年多,还有的熬啊!但愿这次去皇宫能偷点东西卖卖,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当皇帝就算了吧,为了一个仓库还有数不尽的肉食就要当皇帝,爷……哎呀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的忍不住要放弃人身自由考虑一下了。   传送阵一阵金光闪过,带走了几人的身影。与此同时,舒梅得到了舒忆雪的消息,立刻精神抖擞地从紫霄城出发,赶往都城。   修士的赶路速度非常快,至于唯一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裴玄,被慕容豪杰没好气地挂在剑把上,在高空的寒风中迎风飘扬,冻得浑身发抖彻底僵硬。   因为修为比之前大幅度提高,三人全力疾行,在傍晚时分就抵达了慕容府,刚好赶上了晚饭时间。   慕容家现在的家主,即双胞胎兄弟的舅舅慕容无暇看到几个人从天而降,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兄弟俩在幼年跟着修士顽皮的时候,动静闹得更大,在院子里闹得天翻地覆,以至于送他们去学堂之后,全家人都忍不住欢欣鼓舞了一场。   当初,把两人送去修炼是有原因的。慕容家虽然世代经商,但被划给嫡系的兄弟俩却不会从商。且不说这两人无论性情还是心智都不适宜经商,慕容无暇哪怕再疼爱红颜薄命的妹妹,也不能亏负了自己的儿子。   再者,兄弟俩的身份虽然只有少数人知道,但是肖似皇帝的脸庞保不齐会在哪天暴露两人的身份,进而导致杀身之祸灭门之灾。因此,必须时常抛头露面的商人是不能当的。   可男儿志在四方,也不能把他们锁在院子里,一辈子不让他们出去。于是,当他听说拍卖场里有人匿名出售修真学堂的报名名额时,就瞬间意动了:来去潇洒,脱离凡世,鲜少露面……这不正是适合两个孩子的道路吗? ☆、第 113 章   幸而,两个孩子也十分争气,每个人都身俱灵根,对修炼也颇感兴趣。于是,他们就跟商途彻底绝缘了,只是跟其他的兄弟一样,每月固定有数目相当可观的份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事实证明,慕容无暇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有了金丹修士做背景,慕容家的腰板就更直了,哪怕跟修真世家做生意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处处被压制了。   这两兄弟的名字都是慕容无暇起的,旁人听了都觉得这名字直白得令人发窘,可慕容无暇偏偏自鸣得意,甚至对兄弟俩还有些小嫉妒。   遥想当年,他刚学会识文断字的时候,受武侠小说的影响,曾想给自己改名叫慕容大侠,结果被父亲抽了个哭爹喊娘。被揍得不服气的慕容无暇犯了拧劲儿,非要改名不可。   父母在溺爱孙子的祖母的劝说下,两人各退一步,才起了名字叫无暇。其实,兄弟俩的名字都是他当时想给自己起的名字的后备资源来着。   只是,年少时被家人压制住了,没有机会改变;之后闯出了名堂,有了实力,反而没法改了,万一客户记不住,那可就白白流失老客户了。   “回来了。”尽管只敢私下通商,但临近年关,商户还是尤其忙碌,因此面对众人,慕容无暇只是面色如常地打过招呼,然后点头示意一下客人自便,就转身离开了,对慕容豪杰带回来的人完全没有客套或者探究的意思。   反正显而易见,能御剑的自然是修士,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共同语言更多,还是交给慕容豪杰自己招待比较妥当。况且凡人也有自己的厉害之处,如果这几个人是手脚不干净的恶客,那么即使伤筋动骨,他也有办法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不过,慕容豪杰虽然心眼不多,但直觉比野兽还敏锐,除了不小心散尽千金之外,也没有做过其他的蠢事,诸如引狼入室之类的就更不可能了,他对心存恶念的人似乎有天生的直觉。   跟舅舅打过招呼就算见过主人了,没有父母的慕容豪杰回到家里瞬间变成了猴山大王,一叠声吩咐家丁把已经冻得无法动弹的裴玄跟行李一起拎走,丢在一个偏远的小院里派人守着,这几天别让他出来,只不让他饿着就好。至于有人上杆子找他说话,没有关系,自己不怕疯就成。   之后,慕容豪杰再吩咐管家多做几道好菜款待客人。至于好菜的标准嘛,他喜欢吃的菜一律是好菜!   一切准备就绪,慕容豪杰就搓着手坐在待客的餐厅里等着,完全顾不上休息:冰糖肘子东坡肉叫花鸡烤全鱼……我来啦!好久不见都想死你们了!   侍立在一旁的家丁默默扭头,不忍看自家主人如此丢脸的表现,尽管主子经常丢脸丢得随时随地,毫无顾忌。   丰盛的饭菜被依次端上桌来,还没摆完就被慕容豪杰瞬间卷去了大半。那架势,就好像几年没吃过饭似的。   要说也是他自找的,预支了五年的份例就为了买材料弄补药讨好女神,结果因为包装问题,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若不是颜朵出手,恐怕他现在还在可怜兮兮啃着馒头看不到出路呢。   只是颜朵的出手也是有限的,能让他偶尔混上一顿牛肉面,一碗面里只有可怜兮兮的半两肉,怎么能满足无肉不欢的人呢?几年修炼下来,他已经啃水果啃得眼睛都绿了:肉怎么能那么贵呢?   颜朵和连默已经完全辟谷了,不过既然有送上门的美食,他们也不吝品尝,毕竟商贾世家的厨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两人虽然不怕吃撑,但也只是适度取用,每个品尝一下味道也就作罢了。等两人吃完碗里的饭菜,慕容豪杰也把剩下的绝大部分饭菜扫荡完毕了,肉食残存无几,青菜一根没碰。   如果不是肚子撑得快要爆开了,看样子他恨不得把桌子上剩下的肉食也塞进嘴里。   一顿饭吃得心满足了,可是胃就遭罪了。刚松懈下来,慕容豪杰就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动不了了,肚子高高隆起,宛若怀胎五个月的孕妇。   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可他挣扎了半天,拱来拱去都站不起身来,反而把自己拱到桌子底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沉默侍立,如影子一般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家丁突然挺身而出,拎起自家少爷就把人掉过个儿来,蒲扇一般的大手掌虎虎生风地拍在慕容豪杰的肚子上,正待用力,突然想起来有客人在旁,似乎不太妥当。于是,他默默地转过身来,背对着两人。   连默陡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了,赶紧出手设了个结界隔绝气味。   家丁一只手拎着慕容豪杰使劲晃,另一只手边拍边按,动作一气呵成无比熟练,硬是把慕容豪杰胃里的东西顶出了大半。   因为角度关系,颜朵只能看到慕容豪杰的两条腿在家丁的肩头不断地抖动抽搐,十分可怜。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若不是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凡人,颜朵几乎要以为慕容豪杰跟兽王才是亲兄弟了:一样呆萌,还都是明知不作死就不会死却偏要作死,还作得十分频繁,以至于周围人收拾残局都变成了习惯,脸色平静一如寻常,熟练程度令人无语凝噎。   只是,就差几步路了,就不能走到门口再折腾吗?幸好之前就已经吃完了,不然看到这幅场景,谁还有胃口吃饭啊!   经历了一番人工催吐之后,慕容豪杰的肚子瘪下去一大块,只比平时高上那么一点点。被家丁放下来之后,恢复行动能力的他刚刚站稳,就迅速漱口擦嘴,然后飞扑到桌子上,把剩下的肉食吃得一干二净,肉汁都没放过。   而家丁则是头也不回,功成身退,顺便抱走了已经半满的垃圾桶,似乎对少爷这副饿死鬼一般的馋样并不意外。   “……”这么看来,这一大家子的心脏真不是一般的强大,这种事情也能习以为常。   慕容豪杰这样撑吐了都要塞完的行为让颜朵胃口尽失,犹豫再三还是婉拒了饭后甜点,尽管它们看上去十分美味,但颜朵一张开嘴就觉得胃跟着翻腾不已,根本下不了口。   至于被困在一个偏院的裴玄,正在尝试越狱。可惜因为在飞剑上没人给他准备吃的,撑到现在实在太饿了没有力气,每次爬到一半就被人发现了,然后被人一遍遍地抬了回去。   慕容豪杰吃了几年来最心满意足的一顿饭,整个人都舒坦了。加上没有裴玄在一旁聒噪,他难得偷得几日闲,就回去清点自己的小金库了。至于颜朵和连默,自便就好,他只想蹭饭,不想唠嗑。   清点小金库是他仅有的一点小爱好,每次清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不过但凡放进小金库的东西,他都攒着不肯动用,这也就导致了他有金山银山却饿得眼睛发绿的状况。   其中,小金库内最重要的,是被他预定为未来娘子的聘礼。其中包括几个千年炎玉盒,里面盛着几棵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个被慕容家救下的修士送来的作为谢礼的草药,价值尚不明确,不过品种极为少见,散发的光芒极为浑厚,家里的大夫完全看不出草药的来历和用法,只是对于自然发光的事物又有天然的敬畏感。   最后,家主见这种草药完全无从下手,干脆收藏起来,放在份例中分给府内几个出挑的孩子玩赏。介于谁都不知道这种草药如何使用,也没法发现出售的门路,结果就这样一点点往下传了下去。到后来,这无名的草药反而渐渐成了传家宝之一。   从年份上来看,此物挺珍贵的。但从用处上来看……不好意思,不知道啊。   草药目前唯一被开发的用途,大概就是被几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放在各种形状的纸灯笼里,夜晚柔光闪烁分外好看,还不浪费烛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即使是已经成为金丹修士,眼界大为开拓的慕容豪杰也完全看不出这棵草药究竟有什么用处。平时炼丹课上教授的草药都是比较常见的,这种不常见的草药并没有学到。   慕容豪杰闲来无事把玉盒打开,看着那棵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草药。看着浑厚平和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只点了一个小蜡烛的库房,看起来分外明耀。   “这么炫目,怎么会没有用呢?”慕容豪杰感叹着,正待把盒子合上,突然身后一阵风声闪过,紧接着,手中一空,眼前顿时一片昏暗。   “有贼啊……”没提防的慕容豪杰发现东西没了,瞬间吓呆了:居然在家里被抢了,这是什么人品!   凄厉的叫声还没来得及外放,就被人强行镇压了:“叫什么?”声线清亮悦耳,明显是个女子。   “你……你……”自从被陶梦芊甩脸之后,慕容豪杰就一心修炼,再也没有接触过异性。如今突然这么近距离跟一个异性说话,他顿时开始结巴起来。 ☆、第 114 章   犹豫了半天,他也没能鼓起勇气转过身来一睹芳容。   倒是他身后的人性子很直,直接按着他的肩膀强行把他转了个身:“请问这个无极草是从哪里得到的?”   作为仅有的几种可以被凡人用于入药的灵草之一,无极草可是特殊延寿丹的重要材料,还有一定几率提高凡人的体质,对先天不足、身乏体虚的人来说是良方,至于健康强健的人吃了,就跟吃草没差了。   无极草本身其实并不算多么珍贵,只有年份高的才会贵重一些。但这延寿丹只能为凡人所用,无极草却不存于凡世,大多生长在秘境之中。   修士们或许很容易就能遇见一堆,不过无极草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他们一般也不会为了凡人额外折腾。修士中的确有以出售延寿丹为生的人,不过他们并不需要无极草这种特殊材料,只要延寿而已,改善体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最后,那些无极草大多变成了食草动物的食粮。   流于凡世的无极草十分稀少,不过即使是现世了,有眼力认出来的怕是也没几个。   当初被修士留下的,其实是年份很浅的无极草,有些没钱买夜光石的修士就拿它代替照明。只不过因为被送来的时候带着土,加上慕容家世代传下来并温养得当,反而渐渐长成了颇有年份的无极草,价值如利滚利一般一年比一年高。   “喂!请问!无极草是在哪里找到的!”不速之客,舒梅小心翼翼地捧着无极草,对着一脸呆相的慕容豪杰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喂?喂!回魂!”   很遗憾,慕容豪杰此时魂游天外,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痴痴地盯着眼前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貌若天仙的女子,有些心猿意马,完全没有考虑她是怎么进来的。   说起来,百草梅仙的名号的确很有用。舒梅是在不久前刚刚抵达慕容府门外的,都不需要颜朵出面解释,就被人十分热情地迎进了大门。   只是年关将近,府内上下的人都很忙碌,就连负责给舒梅带路的小丫鬟也只来得及给她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就被管家叫走继续干活了。舒梅也不知道按这个方向要走多远,只能顺着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问去。   在被守门的婆子否定三回并再次指路之后,她才勉强走到了离客房还有半里地的位置。   眼看客房的院门就在大路的尽头,舒梅正准备一鼓作气走到头,突然,右边的院墙内透出了一道她寻觅多年无缘得见的光芒。激动不已的她完全没有犹豫,立刻停下了脚步,身子一转,直接闯了进去。   慕容豪杰多年不在家,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结丹。因此,院内平时并不安排侍候的人,只有洒扫丫鬟一天两次过来打扫卫生,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就连守门的婆子都没有,门一关就完事了。   因此,舒梅毫无阻碍地一路走进去,数次敲门没有人应,就自作主张走了进去,果然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无极草,爱草如命的她想都没想,直接上手了。   “请问!这个无极草卖不卖!”数次提问没有得到回应,舒梅以为他听力不好,便再度提高声音。   而沉浸于自己的思维中的慕容豪杰只能看到她的红唇一张一合,视线扫过那细腻娇嫩的脸庞,眉如远黛,翘鼻薄唇,秀美又不失英气,甚是迷人。她穿着一身藕荷色小袄长裙,上面只绣着十分简单的花纹,清新脱俗的气质,让慕容豪杰怦然心动:这容貌,这身姿,是仙女下凡吗?   舒梅可不知道他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但对过分火辣的目光倒是瞬间感觉到了。见他只是死盯着自己不放,完全不知道避讳,顿时怒从心起,就想劈手扔过去一瓶痒痒粉,教训一下他这个管不住眼睛的登徒子。至于她主动伸手把人转过来的举动,被她自己下意识地忽略了。   在舒梅有所动作之前,慕容豪杰回过神来,一脸傻笑地回答:“这是爷攒的聘礼,不收钱,你嫁给爷就成了!”说着,他就神游一般平移向前,朝着舒梅伸出了爪子。   “……”从没被跟侄女同岁的人表白调戏过的舒梅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眯眼一笑,声音陡降三度:“哦?”   下一秒,慕容豪杰的院子里再度传出惨叫声,余音绕柱,经久不绝。   “舒梅怎么还没来呢?”颜朵从得到舒梅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撑着下巴等着,困得直打哈欠:“刚刚明明已经到了慕容府大门了,这客房有这么偏远吗?”   正在纳闷,突然,外面传来了阵阵惨叫声,听声音似乎是从慕容豪杰的院子那个方向传来的。颜朵没有心理准备,被吓得瞬间精神抖擞,直接跳了起来:“出什么事了?魔人闯进来了?”惨叫声戛然而止的情况,更让人觉得十分不安。   颜朵赶紧外放神识查看情况,不过这一看登时让她哭笑不得:路上的人无论是少爷小姐还是丫鬟家丁,对于惨叫声都是一副“又是这样”的表情,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动动耳朵,转转脑袋,至于赶紧跑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这慕容豪杰以前究竟做了多少作死的事情,才能让大家对他如此凄厉的惨叫声面不改色置若罔闻?   神识再往前送一点,颜朵终于看清了院内的情况:刚刚还被她念叨的舒梅居然出现在了慕容豪杰的库房内,面色清冷但眼神十分陶醉地捧着一个玉盒,盒子里养着一株不知名的草药。从她的眼神来看,此草必然不是凡物。   而之前发出惨叫声的慕容豪杰,此时正躺在地上乱滚乱蹭,表情隐忍到扭曲的地步,眼神则十分痴迷地盯住舒梅的方向,一再张口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照情况来看,慕容豪杰似乎是同时中了痒痒粉和哑药。到底他做了什么作死的事情,让一贯清冷淡漠的舒梅直接爆发了呢?   回想一下舒梅对草药的疯狂程度,再观察一下神识中的情况,颜朵很担心这个爱作死的家伙会不会被惹急眼的舒梅磋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这一趟来皇宫本来就是有目的的,虽然慕容豪杰的事情只是顺手为之,可在主人家里把人家的侄儿虐成狗……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眼看舒梅已经不耐烦地准备从乾坤袋里掏第三个药瓶子了,颜朵赶紧拉上连默,眨眼间出现在舒梅的面前,迅速把她准备拔瓶塞的动作拦下:“姑姑手下留情!”   舒梅扭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可爱的小不点,半晌反应过来:“朵儿?”叫她姑姑的人,除了舒家的几个孩子,就只有这个已经化形了的性格迷糊的小不点了。   “是我。”颜朵笑嘻嘻地把舒梅手里的药瓶重新推回袋子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姑姑怎么没来找我呢?”   “我想买这株无极草,可这小子不知好歹,说我嫁给他才肯把草给我……”舒梅也自知即使是名医,也不能随意在人家家里“行凶”,就从善如流地收起了药瓶。   “这样啊……”颜朵听后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翘起大拇指:又不是生死关头,谁会为了一棵草搭上一辈子呢?更何况即使是生死关头,也有人要自由不要命的。慕容豪杰提出这样的要求,纯粹是找抽!   “……所以我一边在他身上试药,一边问他卖不卖,等他松口之后我就能买下来了。”舒梅慢悠悠地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整,顺便惆怅望天:“名人就是名人,名声很重要,不能随意做出强抢草药的行为,不然我早就把他放倒走人了。”   “……”其实拿人试药好像还不如强取豪夺啊……   颜朵努力按住抽搐的嘴角,蹲下身来看着慕容豪杰一边发花痴一边到处扭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他都不能说话了,你怎么知道他肯不肯卖呢?”   鼻子里轻哼一声,舒梅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幽幽地叹了口气。   颜朵顺着那个方向定睛一看,慕容豪杰的手边有几行字迹歪扭的血字,内容全是一致的“仙女嫁爷”。   即使他扭动得再厉害,也尽量避过了写字的地方,甚至还在痒得不怎么严重的时候再努力试图添上几笔。   “……”这货绝对会在痒死之前就先失血过多死了。   本来舒梅打算一直等到慕容豪杰松口位置,不过颜朵考虑到慕容豪杰即使再呆再傻,也是慕容家的少爷,更何况他说不定是除了半龙人哥哥之外,唯一尚存的皇族嫡系,日后说不定会对人界有什么影响。   因此,即使觉得他这顿折腾挨得不冤枉,颜朵还是说服舒梅拿出了解药:“既然是他攒的聘礼,那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处理掉。日后去皇宫他也会同行,总有机会买下来的。再者,这无极草的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很有可能慕容家的其他人也有相同的东西。” ☆、第 115 章   刚结束酷刑从地上爬起来的慕容豪杰,听到这句话瞬间栽了回去:对哈,不止爷有这草啊嘤嘤……   深以为然的舒梅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至于慕容豪杰那面如死灰的表情,则被她完全无视了:平时别人出几株名贵草药也只能让我出一次诊而已,这货居然一张口就是一辈子,呵呵……   “无极草很稀有吗?”从未见过舒梅如此疯狂的行径,颜朵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也谈不上,主要是不识货的人太多,识货又有能力去采的修士也不需要。哥哥倒是见多识广,可坐镇紫霄城的城主是不可以轻易离开的;雪儿倒是身在外地,可凭她那点子经验和阅历,送回来的草基本上都是仅有外形相似的杂草。”舒梅长叹一声,颇为可惜:“如果有了这些特殊的灵草,我甚至能做出更多修士也能用的药方,可我偏偏没有灵根,灵草生长的地方根本去不了。”   虽然生于修真世家,但舒梅是实打实的凡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修真颇为了解,甚至能研究出一些修士可以用的药方。城主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给了她不少适用于凡人的丹药。   用了这些丹药之后,舒梅的容貌始终停留在二十岁的时候,有了延寿丹的保证,她比常人多了几百年的寿命。虽然没有丹田存储能力,但她却有城主哥哥给她特制的一个乾坤袋,跟修士一样可以同时带很多东西。她的身体强度堪比练气中期的修士,但因为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也就止步于此了。   舒梅曾经无数次冒出去找灵草的念头,但考虑到自己只是身体略强健些,就无数次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用想也知道,没有修士护着,这种行为跟找死没有区别,人若死了,还怎么研究药方呢?   信任的修士没时间,雇来的修士信不过,舒梅只能一等再等,期待着哪天撞大运,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草药。   回头瞅瞅慕容豪杰捶地蹬腿懊悔不已的样子,颜朵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耸耸肩离开:成亲相当于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他不上杆子献殷勤,却试图利诱要挟,简直拿婚姻当儿戏,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不过以这货的智商,想也做不出玩弄感情的事情,所以,他这是被女主拒绝之后就智商退化了吗?   不管出于善心还是怕慕容豪杰就此一蹶不振甚至黑化癫狂,颜朵还是给他传音提了一点建议:每个女孩都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心肝宝贝,难道会因为一棵草药就把掌上明珠送给你?若你确定你是真心想娶她爱她,真心实意地过日子,那就像之前追陶梦芊一样追人家啊!那时候失败了完全是对象错误,方法没有什么大毛病。   对了,首先你要注意一点,先不说人家堂堂百草梅仙被那么多高门富户穷追猛打都没有松口,就说你万一撞大运成功了,必须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侍妾通房什么的必须没有,否则……唉,后果就不说了,百草梅仙不仅有一个护短的元婴期修士哥哥,还有鲜为人知的控毒能力,你懂得……   已经把地面捶出了几个大坑的慕容豪杰接收到传音之后,立刻恢复了精神。他仔细回想之前是怎么追求女神的,然后一头扎进自己的小金库里各种翻找:不就是献殷勤嘛!再舍一次脸皮就是了。话说爷记得还有一些不常见的灵草被自己扔进来了,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呢?百草梅仙肯定对草药感兴趣,那就把自己所有的除了常见的几种草药之外全都拿出来,分成几份,一天送一次,爷就不信了,一片真心总能换上它……一点回应吧?   舒梅姿势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生为城主妹妹以及名医,她面对的假意奉承太多,已经习惯了对人对事淡漠处置,不想太过麻烦。   这样惊艳的目光,她看过太多了。只要她轻轻一搭脉,就能知道这些自称身心俱洁的家伙生活是多么糜烂。追求的人太多,她也无心一一验证,干脆一拖再拖,最后肯等她的,居然没有一个人。   也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可能够有资格进城主府做客见到舒梅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她不喜欢,人多麻烦多,不是没有能力宅斗,只是觉得,为一个不全心爱自己的男人争得你死我活真的太傻了,何必呢?   横竖名医的名头还在,出诊一次基本上半辈子不愁,还嫁人做什么呢?没有真心人,那与药草相伴也没什么不好啊!   或许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到时候,她定然不会辜负,毕竟感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但至少现在,她无心考虑这个问题。   一番闹剧终于在前半夜结束,后半夜,整个慕容府都寂静了很多。   舒梅自己找了一间客房,随意安置下来,从乾坤袋里翻出自己的床往上一扑,径自睡了。   颜朵跟着连默拱在一床被子里,头顶头睡得正香。   慕容豪杰这个时候才整理完一半的小金库,已经累得抱着玉盒躺在地上睡着了。   除了慕容无暇还在屋里点着灯看账本,还有巡逻的侍卫手里提着的灯笼,府内再无其他灯火的亮光。   夜晚很静谧,天未亮的时候居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大雪打着旋儿从天而降,装点着红瓦白墙,给大地裹上一层银装。   侍卫们默默地戴上斗笠,披上斗篷,继续在雪夜里巡逻,脚踩在雪地上发出规律的咯吱声。幸而雪下得虽然大,风却很小,倒也不是特别冷。   当大雪停下的时候,天刚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几个洒扫丫鬟穿着厚厚的棉袄,挥舞着大竹笤帚开始扫雪,以防主子们起床出门被雪冻成的冰面滑倒摔跤。   巡逻的侍卫已经开始交班了,走了一夜的侍卫回屋烤炉子准备补眠。   厨房的人起得很早,已经开始为饭菜做准备了,袅袅白烟缓缓升起,给冬日抹上一笔温暖的色彩。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的丫鬟和家丁也纷纷起床了。他们穿好厚实的冬装,换下守夜的人,站在门口随时待命,等着主人从梦中醒来。   天渐渐大亮,所有人都陆续醒来。起床最早的自然是家主慕容无暇,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红梅枝头上缀满的雪花时,就瞬间躺不住了。   商人即使是在过年的时候,也不能放空精神彻底玩乐。任何一个客观条件都会影响到他的思绪,进而联系到生意上。   如今大雪迎门,再过一天路上就会因为被踩实而变得很滑。已经到达邻镇的商队应该会及早赶路马上到达,至于后几天的马车大概会玩几天,年后部分远方来的货物就要推迟上架了,总不能为了赶路摔出个好歹来。若不是这几年商队走路都只敢乔装走小道,哪里会这么麻烦?真希望局势早点好起来。   瑞雪兆丰年,庄上的田地在开春之后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但要趁着路上还不太滑的时候,派几个人过去看一下,别出现冻伤冻死的情况。   今年的雪尤其大,幸好棉袄已经即使发下去了,不过看样子斗篷或许会不够,要吩咐人去库房拿一些了。不知道雪会不会再下,下人若是冻得手脚僵硬,干活就不灵便了。   还要吩咐几个奶妈看好几个小孩子,堆雪人可以,必须穿得厚实一些。过一天就是过年了,万一玩过头得了风寒,大过年的吃药可不是好兆头。   还有……   虽然不是尽力亲为,但心思重的他务必要做到面面俱到。商人不是地主,不能日高五丈犹拥被。   更何况,他不仅是一个商人,还是一家之主。   在家主之后醒来的,不是别人,却是慕容豪杰。昨晚整理小金库太过劳累,他忙活到一半就迷迷瞪瞪地躺下了,连垫东西的力气都没有。虽然修士身体强健,但到底脱不出肉体凡胎,彻骨的寒意让他无法安眠,最终到底冻醒了。   看看时间还早,他从袖子里翻出一块昨晚偷偷藏下来的一张肉饼,几口吃完,也不吩咐人做早饭,继续为整理小金库而奋斗:追媳妇这件事,一想就浑身是劲儿,非常值得日理万机,肚子都顾不上饿了。   其他院里的少爷小姐老爷太太也都醒了,在下人的服侍下更衣起床,手捧着暖乎乎的小手炉,望着外面干冷的天。有些调皮的孩子已经嚷着要出去玩雪了,不过很快又被长辈拎了回来,穿成厚厚的棉球才放出去。棉球们在雪地上挪了一步就滚成了个球,然后往后一躺,任由长辈把自己拖回去了:衣服这么厚,完全抬不起胳膊来,欺负人!   醒来的人已经有一些开始例行的晨昏定省了,主母和家主的屋里一片热闹。慕容豪杰的缺席,对大家来说都不算太意外。   要说慕容豪杰和慕容英雄兄弟俩都蛮奇葩的,因为两人都踏上了修仙之路,平时都很少回来。哥哥已经入赘东海,有生之年兴许回不来几趟,弟弟还不定性,谁知道将来是个什么章程? ☆、第 116 章   大家对于慕容豪杰的归来心知肚明,不过谁也不清楚他会待上几天。等晨昏定省完毕之后,几个人去了一趟慕容豪杰的院子,确定一下这个二货没有把自己作死,再吩咐下人把慕容豪杰捶坏的地面修好,临时调来几个人负责他的三餐,就各自散了。至于慕容豪杰带回来的客人,他们并不打算问个究竟,没看家主都没有意见吗?   客房里,颜朵早已醒了过来。自从修仙之后,基本上就是入定时间多于睡眠时间,一夜不睡也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过,大冬天的,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赖在被窝里,头碰头,手拉手,彼此依偎着,完全不想起床。   尤其是心爱的人是美人,这就更幸福了,美人倾城的睡颜真是赏心悦目,光看着就无比幸福。   隔壁客房里的舒梅起得也很早,正在盘算无极草的事情:不知道找家主出一次诊的话,能不能从他们的手中换来一株无极草?   可就算要换,也要先确定谁有啊!无极草在他们的手中明显没有得到善用,商人的本性会不会让他们坐地起价?   正在思索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舒梅走过去把门打开,却发现门外站的不是待客的丫鬟,而是在小金库里折腾了一夜的慕容豪杰。   只见他手里捧着两个玉盒,羞答答地傻笑着,巴巴地望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又是聘礼?”舒梅皱起眉头,说话间纤纤玉指已经打开了乾坤袋:如果你还敢说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是不是!”见美人看到盒子没有惊喜,却摆出一副戒备的架势,慕容豪杰顿时急得直冒汗:“这只是代表爷的诚意,请问爷……我可以追求你吗?”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舒梅立时愣在原地。   见舒梅的态度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抵触,慕容豪杰赶紧趁热打铁:“爷是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所以……至少给爷……我一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行不?”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哀求。   “如果我的脸不像现在这么好看,你还会想追我吗?”舒梅靠着门框上,抱着胳膊撇了撇嘴。   慕容豪杰挠了挠头,有些费解:“不存在的事情……为什么要假设?”单细胞动物的脑活跃度不够,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会存在。   舒梅以手扶额,叹了口气:“换个问题,如果有人拿财富和你交换我,或者有一天我毁容了,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豪杰更加费解了:“你是百草梅仙,毁了容自然能治好啊!要说财富……你的出诊费不是更多?”   “……”这种语言难以沟通到特别想揍人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要不要顺着心情,放弃自己行医的本能,直接上手抽他一顿?   眼看着舒梅的表情已经开始由晴转阴,很快就要电闪雷鸣了,慕容豪杰哆嗦了一下,脑袋猛然灵光了一次:“你是想问爷会不会变心啊!”   “……是。”心好累,感觉不会再问了。   “当然不会了!”慕容豪杰举起手来,对着天空郑重发誓:“如果你跟爷成亲之后爷变心了,那就让我身死道消!”本来想直接发誓说如果以后变心了就怎样怎样,但是考虑到之前也喜欢过陶梦芊,却没有成功,如今若是再不成功……咳咳,还是谨慎点发誓吧。   “你……好吧,只是不要做太让人为难的事情。”私相授受什么的,对于修真世家出生的舒梅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交换个东西就算不规矩之类的,就她看来完全是束缚女人的笑话。不过……   舒梅伸手接过了玉盒,打开之后大体估量了一下,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大致等值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我们才刚见面,还没有熟到可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的地步。”等到两人真的两情相悦,她当然不会如此疏离客气,当然更不会视对方的付出为理所当然。   “爷……我知道了!”舒梅果然与陶梦芊不同,陶梦芊虽然每次都对贵重物品推脱拒绝,但那大概只是走个过场,最后她都会摆出一副没有办法的表情把礼物收入囊中,似乎别人讨好她是理所当然,至于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之类的更加不能指望她做出来。   两年过去了,直到她的容貌在自己的脑海里淡化了,他才发现之前很多没有发现的事情。或许,这就是美女的优势?但是,也有美女不这样做,不是吗?   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看透了一个人,没有误入歧途,还遇上了一个真正值得追求的人,值得了!   或许,舒梅也是个装模作样的人,不过这次他学乖了,财产分着给,不能一次花完后继无力。至少,他不会像上次那样,要人家救济才能度过只有馒头清水的日子吧……咳。   给心上人表达了心意之后,慕容豪杰就转头去敲颜朵和连默的房门,直到连默黑着脸传音问他有何贵干,他才有点不自在地搓着手回答:“那个,我就是问问,这丫头是怎么追到你的?”   不得不说,颜朵当初当着他的面调戏连默的样子,给慕容豪杰留下了十分光辉深刻的印象。   连默愣了一下,显然也记起了当初朵儿的调皮举动,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把当初看过的小话本的名字传音给他,实物没有,让他自己去买。至于书店临近过年会不会开门,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要说小话本本身,其实没有被颜朵彻底销毁掉,当初离开舒家的时候,就被连默偷偷带走随身珍藏了,没叫容易害羞炸毛的朵儿知道。可是这些可是当初感情成功的一种见证,怎么可以给别人呢?所以,名字给了,其余的就叫慕容豪杰自己解决了。追媳妇这么大的事情,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行?   幸而他家族是商人,跟书店的人关系不错,几本书当天就寻到了。因为连默对颜朵的感情显而易见,慕容豪杰几乎将小话本奉为圣旨,忘了吃饭都不会忘记小话本。   在年前剩下的日子里,除了整理小金库或拿小金库里的东西跟别人交换珍稀草药之外,慕容豪杰整天窝在房间里,逐字逐句地研究小话本,那认真的架势比当初研究炼丹御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在舒梅面前刷存在感的事情也不会落下,一天三次比饭点还准时。   不仅如此,为了迎合舒梅的名字,慕容豪杰每天按饭店掐一枝梅花送给她插瓶,短短几天就让她的客房变成了花房。   结果,因为他几乎折光了院子里的所有梅花树,慕容豪杰被家主拎走抽打了一顿,最后抽搭着红鼻头御剑扛回了新的梅花树栽上,才免于一日三餐只供应馒头的局面。   馒头什么的,绝对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一直默默旁观的颜朵:“……”为什么觉得这种做事风格极其眼熟呢?   追求舒梅的同时,慕容豪杰也没有落下正事。跟颜朵和连默一番讨论之后,三人拍板决定在除夕之夜那天行动。   除夕之夜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官员们除了外出赴任的,都会在家中过年。宫里虽然有皇亲贵族参加宫宴,不过到晚上的时候就会结束,各自归家。到时候皇宫里的人数便是一年当中最少的,趁夜闯入被发现的概率就会低很多,也不至于误伤凡人。   守岁的时候,大家都待在屋里,或许会出来串串门,不过只要在皇宫里不弄出太大动静,是不会影响别人的,无论对他们来说还是对凡人来说,都十分安全。加上皇宫虽大,距离却不远,如果行动顺利,慕容豪杰不仅不耽搁守岁,甚至还能赶上迎接后面几波客人。   在大家翘首以盼中,除夕之夜很快降临,外面鞭炮声声,腾起的烟雾模糊了街道。小孩子们穿得圆滚滚红彤彤的,捂着耳朵蹦着闹着。   颜朵趴在客房的窗户上,静静地看向外面,幽幽地吐出一口白雾:又一个没有父母陪伴的新年啊,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他们怎么样?这一次身在异乡做客,连雪儿也不在身边。幸好,有连默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就算修士不怕感冒,你也不要吹那么长时间的冷风啊,会不舒服的。”连默从后面抱住她,张开披风裹住了她小小的身躯。元婴期的修士已经不畏冷热,不过这个举动适时温暖了颜朵的略冷的心。   “好。”颜朵靠着他轻轻地蹭了蹭头发:何必怨天尤人呢?如今的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夜幕降临,朵朵烟花绽放在天空,给夜幕染上缤纷的色彩。慕容府内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忙着跟家人拜年磕头要红包,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至于大人,还要忙着串门给别人年礼,对于过年的氛围没有孩子们感受得那么深刻,羊毛出在羊身上,孩子们收到的红包也不过是大人给别人家孩子的红包,变个方式被别人还回来而已。 ☆、第 117 章   最快活的莫过于孩子了,他们除了能够收到红包,也不需要忙碌,只要等着饭菜上来之前,对着客人露出可爱的笑容,闲暇之余溜出去玩炮仗,打雪仗。大人则各种忙碌,迎接着一年之中最破财的一天。   府内的下人几乎忙成了陀螺,前跑后跑各种忙碌。不过过年也是他们喜欢的,到时候,他们可以多领到一分月例,本地的人甚至忙完后能回家过年。   厨房里从早上开始就热气不断,一道道菜铺满了桌子,还匀出一份饺子摆在财神爷面前供着,祈求来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几个香炉,三缕薄烟,承载着一家人的愿望,供奉着各个方位的神明。   如此热闹的氛围中,却有人游离在外。此时,慕容豪杰的小院和客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四个人早就身穿着夜行衣,拎着裴玄夜探皇宫去了。其中,不会御剑的舒梅跟颜朵和连默站在一起,慕容豪杰则一脸郁闷地拎着裴玄默默前行,途中无数次想把他扔下去:如果不是有这个家伙在,早就找到理由跟仙女一起御剑了!   四个人到达皇宫,沿着畅通无阻的天空一路前行,来到最高处的摘星楼顶上停了下来。站在这个皇宫最高处的地方,举目四望,颜朵发现皇宫比起之前居然更加没人气了,尽管还是以前金碧辉煌的样子,到了晚上却杀机四伏似的,荒凉得像个鬼城。瑟瑟冬风中,看不到一个人影,连侍候的太监宫女和巡逻的侍卫都杳无踪迹,着实渗人。   将灵力运于双目,能够看到淡薄的魔气在皇宫上空环绕,其中魔气略浓厚的位置有两个,一个是皇帝的寝宫,一个则是这个时间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大殿。   虽然看这架势,皇宫里应该还有魔人活动,或者至少有被阴傀虫的人还留在这里。不过几个人嘀咕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国库密室。   毕竟凡人对魔人来说没有吸食的价值,甚至比起身为修士的他们来,凡人要更安全一些。再者,五个人当中除了裴玄,其他人的第一目的都不是破魔救世。就算要破魔救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颜朵和连默期望这里能找到凤凰血,又担心凤凰血会被魔人利用殆尽;舒梅想搜罗天下所有稀奇的草药,在被魔人控制的皇宫里来个妙手空空对她来说完全没有道德压力;慕容豪杰除了满足舒梅的愿望,还想充盈一下自己的小金库;至于裴玄……没有实力,所以没有投票权。   国库的位置十分好找,门外也没有人看守,虽然能够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宝贝,但在大晚上来这个没有人的地方还是觉得有点阴测测的。   在用神识探路之后,几个人来到国库的门口,看着那被重重锁住的大门。屋里的东西近在咫尺,但是破门的话会不会动静太大惹来麻烦?   颜朵和连默都不是来发财的,用神识确定没有凤凰血之后,就很干脆地退到了一边:很有可能里面已经被魔人打劫过了,连最普通的灵石灵药都没有,只有一些凡人的金银珠宝,成色也谈不上多好,可能是挑剩下的。不过即使是挑剩下的,随便漏出一点来,都能维持平民百姓一年的生活了。   慕容豪杰虽然两眼放光,甚至很想把国库整个从地上掀起来,连财宝带房子一起抬走,但一旁的裴玄拼死闹腾,不许慕容豪杰搬空这个还不属于他的宝库。   虽然裴玄一介凡人很容易收拾,但他这么闹腾下去显然动静太大。因为他过于执着,舒梅又把空间有限的乾坤袋清空了没有带药来,大家只好跟他商量一番,说是除了取用几株珍稀草药之外,只拿一样值钱的东西就好。   见裴玄还要闹腾,连默眉头一拧:“你觉得没钱就能征军救世当皇帝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不计报酬的壮丁?”   “……”一说到救世,裴玄瞬间就安静了。   好不容易商量好了,慕容豪杰又对着紧闭的国库大门犯了难:要说他一个堂堂金丹期修士,莫说是破门,哪怕是把整个国库轰飞了都不在话下,但若动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   静音破门什么的,慕容豪杰表示,爷做不到啊……   顺着窗户缝看见草药和珠宝流了半天口水,又在门前来来回回徘徊了很久,慕容豪杰正待下决心把门拆了,就见连默淡定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只机关傀儡虫,顺着窗上的缝隙弹了进去,不大一会儿,傀儡虫飞了出来,嘴里叼着那些草药,爪子上挂着一支非宫制赤金红宝石簪子。   倒也不是连默特意选这个簪子,主要是在国库里所有非宫制的物品中,只有这个是能从窗缝里伸出来的。   “……”看着人家这么轻松地就搞定了,本来想在心上人面前大显身手的慕容豪杰一阵心塞。   既然国库里没有凤凰血,那就只好先扩大一下搜索的范围。颜朵和连默一人找了一个方向,用神识一点点查探起来。   慕容豪杰得偿所愿,不仅把药草全推给了舒梅,就连刚得手的准备换钱的簪子也献宝似的往她的头上戴。   舒梅轻轻把头一偏,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行为:“你这段时间已经把小金库折腾得不轻了,还是把这个拿去换钱吧。再说,我也不喜欢这么扎眼的簪子。”   慕容豪杰难得听到她口气这么软,顿时连连点头:“好!等我换钱给你买更好看更素雅的!”   “……”舒梅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无可无不可地轻叹一声,没有回答,但不可否认,这么直白得甚至有点俗气的话,并不风雅,却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了她的眉眼。   两个高阶修士的神识自然非同凡响,不大一会儿就把皇宫搜了个底朝天,对目前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大殿里的人是叶宰相,不过看样子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神志。此时的他两眼无神地躺在殿内的台阶上,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正在睡觉,而且睡得很安稳。很明显,叶宰相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彻底压制了,不然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别说睡在地上了,就是睡在棉布床上都要抱怨床铺不够软和不够舒适了。   肉体凡胎的他,即使是被阴傀虫控制也不过是凡人一个,而且随着控制,他的心智也会逐渐被阴傀虫同化,因此,这个人不足为惧。   出于谨慎,连默一个画地为牢将他圈在大殿里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以免他被魔人控制出来操纵舆论,祸害百姓。   远处的后宫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君御寒的妃嫔们是没有搬进来,还是已经香消玉殒了。唯一一个有人的地方,就是当初颜朵和连默发现那个有温泉的宫殿,现在里面住着的,是颜子飞和云慕飞,还有两个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也不走,不过颜朵还是提前跟他们打好了招呼,以免出了事情连累到他们。神识扫过两个孩子的眼睛,颜朵总是觉得有些熟悉。后来一想,这孩子的眼神居然跟云慕飞以前其他几个魂魄的眼神极为相似。莫非,魂魄还能从肚子里生出来?   整个皇宫里,除了昏睡中的叶宰相,正在哄孩子的颜子飞夫妇,就只剩下了寝宫里的君御寒。   因为屋里除了君御寒之外,还有一个魔人留守,两人的神识就没敢过分靠近,以免打草惊蛇。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被颜子飞搜罗过了,那么唯一一个有可能存在密室暗格的地方,就只剩下这个寝宫了。当然,也有可能寝宫就是寝宫,墙里什么都没有。   趁着两人外放神识的时候,舒梅自己扫荡了一趟太医院,可惜珍稀的物种没有找到很多,登时有些沮丧。   “看来,就算不想惊动魔人也不行了。”慕容豪杰撇撇嘴,顺手把一脸欣喜的裴玄拍晕了过去,省得他后头闹出什么动静坏了大事:这个时候居然摆出这么高兴的表情,真是看了就想抽他!   颜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我们的事情,没必要把你们牵涉进来。”那个魔人足有金丹后期的修为,虽然区区一人对付起来不在话下,但是这边一个金丹初期修士再加上两个凡人,对他们三人来说实在太过冒险了。   慕容豪杰脖子一挺,把胸膛拍得山响:“爷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爷才不会说刚才的财宝太少,准备再去寝宫搜罗一下呢!”   “……”你已经说了。   因为担心裴玄一时激动拖后腿,暴露其他几个人的踪迹,慕容豪杰就就近找了一个应该是太监之前用的小屋,用净尘术清理掉积累数年的蛛网灰尘,把裴玄往床上一扔,掉头就走。   后头舒梅走上前来,用之前搜罗到的药材临时处理了一下,塞进了裴玄的嘴里,让他睡得更沉一些。   处理完之后,舒梅转过身去,刚好对上慕容豪杰傻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第 118 章   寝宫离此地距离较远,又把累赘成功扔掉,慕容豪杰终于能够跟美人待在一把飞剑上,尽管两人之间还有不短的距离,他还是飞上飞下好不幸福,脸上几乎要笑出花来。   在前面领路的颜朵无意中一回头,顿时鸡皮疙瘩横生,身子一抖,差点摔下飞剑,被连默一把搂住,抱得更紧了一些。   未免打草惊蛇,四人在离寝宫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降落到地面,然后徒步走到寝宫的外面。   来到窗前,大家掩住嘴,收敛气息,蹑手蹑脚地往里看去。   此时的君御寒已经完全没有昔日的温润威严的模样,一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缩在殿内墙角的一个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而龙床上本来应该躺着君御寒的地方,却躺着一个四仰八叉的魔人,翘着二郎腿吃着茶几上的进贡的水果,一脸大爷样儿。   不用说,这就是个炮灰,摆得谱越大,表情越得意,之后就越惨。   其实,魔人本来是想让君御寒这个傀儡皇帝侍奉自己的。毕竟被阴傀虫控制住的君御寒对魔人绝对服从,基本上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可惜,这家伙从小娇生惯养,自己都没有料理过自己,更别提伺候别人。因此,在他笨手笨脚地泼了魔人一头污水,打翻了两次魔人最爱的御膳,倒的茶水差点把魔人的舌头烫下来之后,就被魔人一脚踹到角落里,眼不见为净,最多让他跳个舞逗乐。到了上朝的时候,再把人拎出来便是。   不过,魔人明显没有看到,君御寒在笨手笨脚的同时,那快意的眼神。此时,他正十分不舒服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掩饰住愤恨的目光,不敢出声抱怨。   一代帝王,居然沦落到如斯境地,何等耻辱!只是阴傀虫的控制力太强,他靠着皇家祖上传下来的防护玉佩,也只能勉强保持心智清明,完全做不出有效的反抗。   尽管靠着笨手笨脚让魔人不再折腾自己,挨了一顿毒打但也出了口气,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正想着,魔人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指尖一抖给他换了一身女装,然后挑起他的下巴桀桀地笑着:“瞧这细皮嫩肉的,比起后宫妃子更胜一筹呢!来,给大爷跳个舞!”本来这次控制皇帝就不需要太多人手,如今其他人都被调度回去,只剩下他一个魔人。老虎不在家,那猴自然称王,想这么玩怎么玩。   本来还有几个妃嫔逗趣,可是那些凡人女子更加娇弱,折腾几次就没了性命。冯侧妃已经被冯将军接回家里,魔人即使自持修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剩下的宫女太监本来就很少,三折腾两折腾居然都没了。除了设宴和上朝的时候,这里居然再没有人可以供他玩乐了。   虽然他也可以广纳后宫或者招人唱戏,可凡人的繁文缛节实在太多,之乎者也让人头疼。加上冯将军一直在前朝跟他们唱反调,魔人也不敢做出太扎眼的行为来,万一暴露了,魔殿第一个饶不了他。   于是,唯一一个活人君御寒就倒霉了。本来他就长得不算太壮实,腰肢也没寻常男子那么粗,穿上女装抹上胭脂也不算太违和,因此就被迫变成了魔人逗趣的玩物,完全不由自主地跳着舞女才会跳的舞,还会被魔人抓在怀里揩油好一阵子,才会被放过。   可是今天,看这魔人的架势,完全不是跳个舞就能结束的。在没有魔人宫女的日子里,魔人已经憋得眼睛都绿了:都说凡人女子比魔族女子有味道,身娇体软易推倒。可是,她们不仅易推倒,还特么的易碎!一个不留神激动了,人就没气了,还有比这更扫兴的事情吗?   幸好,这个修士皇帝还是身强体壮抗磋磨的,不然,待在这里真要无聊疯了。   君御寒表情僵硬,心里十分抵触,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热情洋溢地扭动着,纤腰款款,水袖飘飘,颇有一番古代伪娘的风范。一个妖娆的扭身,君御寒甩袖做飞仙状,内心的悲愤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会混到这种地步!可恨的是,他现在居然连自杀的权力都没有!   颜朵在外面倒是看得很兴奋:没有了女主加持的后宫,没点真本事的人混的很惨呢!想想原文中,人家虽然是个柔弱的君王,但是靠着女主的怜悯跟魔殿打起了擂台,最后甚至还小胜了一场。可是现在呢?不得不说,在绝对力量面前,皇权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对于君御寒,她只能致以有限的同情,出生于现代社会的她对于落魄的皇帝完全没有任何心里感触。或许裴玄会扑进去呼天抢地,怒斥魔人的惨无人道,不过颜朵不会,对于这个算不上坏人却也算不上好人的皇帝,颜朵决定只要顺手救了就好,毕竟他身上的龙气已经黯淡无光了。为了拯救不是皇帝的后宫而搭上自己这种蠢事,颜朵表示,就让给裴玄好了,尽管他今天……嗯,大概明天也不会醒过来。   连默作为莲花,对于皇帝变舞姬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感触;慕容豪杰一心扑在仙女身上,对屋里的情形完全没有用心去看;舒梅则心焦地看着屋内的盆栽,在确定没有什么特殊品种之后就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可是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可以放弃呢?于是,舒梅就开始四下查看有没有什么暗室的痕迹,希望能有机会改进自己的药方:魔人这么一折腾,人界的贸易都变得偷偷摸摸的,买什么东西都要提前预定,有时候甚至等上好久才能看到商队偷摸把货物运回来。有一个人当时买了一箱子鸡蛋,因为钱不够跟别人拼车,结果别人买的是修士自制的可以自动发热的火焰石,好么,回来之后,鸡蛋全变鸡崽儿了。   上街买个东西需要遮遮掩掩,身为一个大夫想搜罗稀奇药材却十分不方便,导致了药方一度停滞。坐吃山空,对一个上进心极强的神医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屋内的君御寒跳舞越发妩媚,看得颜朵忍不住研究起来,最后得出结论:魔人很会玩啊,这么控制着君御寒跳出来的舞蹈比她跳得还妖娆一些呢。   随着君御寒的动作越发激烈,他居然开始一步一步地踮着脚转着圈,朝着魔人的方向前进。看着魔人丝毫不加掩饰的表情,以及魔人身下的那张龙床,君御寒猛然警醒,可惜身体不受控制,无法后退,而脸上的表情顿时维持不住了,悲愤得恨不得一口咬死魔人。   最后,在他离魔人还有三米远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弄得,居然瞬间爆发,一个猛子扎在墙上,登时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被迫维护自己的清白的皇帝……蛮可怜的呢。   魔人似乎对他保留心智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外,桀桀地笑着把君御寒拖上龙床,十分潦草地给他包扎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舞衣。至于伤口继续往外渗血什么的,管他呢,爽了再说!   反正修士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更何况傀儡而已,按照魔殿有仇必报的脾气,死了还是活着区别不大,甚至死了或许更好一点?不不,还是活着吧,死人多无趣。   屋外的几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这个情况,冲进去合不合适呢?虽然高阶修士的威压的力量是绝对的,但也不是绝对不能挣脱的。万一魔人鱼死网破,被他争取到了一秒的活动时间,君御寒就会死于非命。君御寒身上的龙气虽然十分薄弱,但九五之势还在,万一不小心让他折在这里,会不会对以后的皇帝和人界的气运造成影响呢?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慕容豪杰突然咧嘴,得意洋洋地笑着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等他的消息,然后就用小碎步悄然离开了。   其他三人目送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寝宫边角的一个耳房里,而后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他想做什么。直到……   “我的天啊……”颜朵强忍着没有说出话来,默默传音表达了自己的震撼,然后躺在连默的怀里笑得浑身打颤。连默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比较高的,只是挑了挑眉,就没有其他反映了,只不过嘴角比平时抿得高了一公分。   至于舒梅,看到的一瞬间就嘴角抽搐了,默默地伸出手来撑住摇摇欲坠的下巴,不知道是该扶着墙笑上一会儿,还是立刻捂住眼睛以防以后的审美能力因为眼前的情形出现严重的偏差。   “喂喂,有必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吗?”慕容豪杰穿着一件腰带几乎要壮烈牺牲的粉色宫装,看样子是宫女的衣服,翘着兰花指捏着小手帕,拎着裙摆扭捏着走了过来,顺便给舒梅一个眼角抽筋的媚眼:“穿上这个,爷可是在大大牺牲自己的形象啊!”一切都是为了救人,才不是为了跟舒梅装可怜求奖励!   “……”你确定你有形象这东西? ☆、第 119 章   慕容豪杰不抛媚眼还好,挺搞笑的,但是一抛媚眼,颜朵瞬间转身捂住嘴巴:女人作为金刚芭比最多有些震撼,男人变成金刚芭比,那简直就是穿了公主裙的米诺陶诺斯,如果不捂住眼睛,总有一种下一秒眼睛就会淌血失明的感觉。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回过头来,慕容豪杰已经被舒梅拎着耳朵丢进寝宫了:这么伤眼的媚眼,还是不要用来浪费时间了,里面正有一个值得享受这一待遇的家伙,不是吗?   “官人~~”粗犷的嗓音就是捏着也没有细到哪里去,还偏偏带着波浪线,尾音各种上翘,就像尖细的铁丝用力滑过黑板的感觉,让正在努力跟君御寒的腰带奋斗的魔人瞬间汗毛倒竖,蹬着腿跟见了鬼似的疯狂后退:“谁?”   噗……颜朵无声地笑了:果然杀伤力够强大,幸好刚刚捂住了眼睛。不过,目前几个人所处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慕容豪杰的背后和魔人的正脸,杀伤力就没有那么强了,反而增加了戏剧性,就连一向清冷的舒梅都有了兴趣,趴在窗边兴冲冲地睁大眼睛,生怕眨一下就错过什么绝妙的情景。   “你是谁!”眨眼间,原本打算采草的魔人变成了受到采花贼威胁的良家……魔家妇男,表情瞬间变得各种扭曲。男扮女装不过是他自己的一点小爱好小情趣,但是这也要穿女装的人身体条件配合啊!如果不配合……滚开啊!眼睛都要瞎掉了好吗?   颜朵趴在窗边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了声打扰到剧情发展。连默在一旁摇了摇头,设下了一个隔音结界,意思是她可以尽兴了。   “噗哈哈……”果然还是放肆地笑出来比较痛快,不过也的确因为实在太好笑了啊哈哈……   “官人,你不认识我了~~”依旧是无限上翘的尾音,依旧是嗲得完全不合格的粗嗓门,让魔人蹬腿蹬得更加用力了:“什么鬼,我不认识你!”   “哎哟,官人,我姓倪,名叶,字达夜,你就亲切地唤我一声大爷就行啦!”   “你大爷的!”   “哎,官人您呼唤得真热情啊!”   “……”   屋里的魔人已经快要呕到吐血了,窗外的三人则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你大爷什么的,真是太有才了。   其实要说金丹后期的魔人应该不害怕慕容豪杰才对,只是慕容豪杰的身后站着两个高阶修士,把高阶的威压借给了他那么一丢丢。如果不搭脉的话,仅凭肉眼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因此,魔人就悲剧了,亲身体验了一回刚刚君御寒的身心感受。   一番你来我往,魔人已经被慕容豪杰刺激得恨不得立刻扯下腰带,往房梁上一拴一挂,舌头一吐一了百了。只是,且不说龙床上方的屋顶区域没有什么高度合适的房梁,就算有,魔人也完全没有勇气当着这个生得人高马大却穿红著粉还对着自己“垂涎三尺”的“高阶修士”的面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总觉得这行为完全是在主动送入虎口的节奏。   更何况,他刚刚反应过度,强烈蹬腿白白消耗了很多力量,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四肢几乎软成了面条,只能暂时调整气息,更别提站起来把自己挂在梁上这种高难度动作。   窗外的几个人,在结界的保护下越发毫无顾忌。连默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勉强能维持镇定的人,只不过嘴角的弧度依旧在不断上升而已;颜朵趴在连默的怀里死抱着他,才能避免笑得浑身无力五体投地的局面;舒梅的面部表情几年难得一见地活跃了一场,只是太活跃了,生生笑岔了气,正在一旁捂着肚子扶着墙哎呦地叫着,使劲揉着试图疏缓过来。   颜朵终于勉强止住了笑声,腾出一只手使劲揉了揉眼角笑出的泪花,用力深呼吸,努力平复之前因为大笑而变得急促的心跳:这情形很像现代的反转剧啊,一个采花贼踩好点去采花,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个他以为能采到的美女其实是一个诱饵。只待采花贼自以为得手,邪笑着衣服一解,就瞬间落入了黄雀的网中,各种挣扎却动弹不得,最后被守株待兔的黄雀吃干抹净了。   只不过严格来说,眼前的情况跟剧情出入略大,已经大到剧情类型都变了的地步。   “美女”君御寒按剧本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功成身退,躲在屋外一边清点自己的报酬一边贱笑。但看看现在,人家还在龙床上昏迷不醒一脸悲壮呢,不注意都看不到这个悲催的背景板。   采花贼魔人倒是不怎么出戏,可惜颜值太低,瞬间拉低了整个剧情的档次。更何况,瞅瞅他那诡异的皮肤和扭曲的脸,有点智商的人就是去采君御寒也不会去采他的好吧?面对这样的“绝世容颜”还能面不改色地调笑,慕容豪杰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但是这“黄雀”的戏份不应该是邪魅狂狷的吗?谁叫他出来搞笑了呢?更别提这身行头,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好端端的美人剧绝对是变成小丑剧的节奏。   不过嘛,看这样天然无导演的戏,自然不能要求人家按剧本演不是?有几个人能真的跟电视里演的一样,一出门就招手来一辆的士,一摔跤就跟韩风帅哥轻轻一吻,一吵架就吵来一个忠犬多金老公呢?   慕容豪杰对外面的情形全然不知,依然十分敬业地恶心着魔人,直到魔人死死地拽住衣领一路退到龙床最角落的位置,还顺便试探性地把君御寒往前踢了踢,他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从善如流地把君御寒抱起来,用力一甩,准备在舒梅的眼皮底下,用一个潇洒的姿势把人甩到肩上,然后一个转身十分帅气地离场。   只是想得倒是很美,可是实际操作的时候,他却被君御寒的体重压得踉跄了几步,差点直接跪地破功了:丫的看着这小子文文弱弱的,怎么扛起来这么沉!害得爷预估不足,差点在心上人面前丢人!   平心静气强作镇定,慕容豪杰先偷偷公报私仇地掐了君御寒一把,然后才举步准备往外走。只是在他身体摇晃的瞬间,黑色的加厚夜行衣从粉色的宫女裙下露出了冰山一角,被视力极好的魔人很敏锐地逮住了。   一个准备采花的人会同时穿着夜行衣和异性服装吗?显然不会。更何况,虽说现在是冬季,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是冷热不惧的,平时出门的穿着都十分轻薄,谁会在设计上本就侧重轻薄的夜行衣上加上保暖这个特性?难道……   脑筋一转,尚在哆嗦的魔人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想到眼前的家伙最多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修为,魔人顿时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来,把裤腰带往上一提,深吸一口气,摸出腰后别着的百鬼幡用力一挥。刹那间,数百个鬼魂残影狞笑着蜂拥扑了上来,煞气腾腾十分骇人。   居然从狼口里夺食,找死吗?别问本魔人为什么不说虎口夺食,虎口是魔殿才能用的词,懂?   慕容豪杰见魔人居然有胆子反抗,马上知道自己露陷了,赶紧后跳三步拉开距离,顺便把床上的被子扯过来,将君御寒塞进里面像包饺子一样摁进去胡乱卷了一下,然后用力朝着门外丢出去。   其实若是依着他的脾气,直接丢出去也就完事了,大老爷们的哪有那么娇气?可是!裴玄那个祸害还活着呢,万一这个家伙死了,谁来替他引走这个死忠的火力?又不知道这个人似乎是用丹药堆起来的修为是否牢靠,这个千金之躯碎了粘不起来怎么办?一不小心摔出个好歹来,裴玄又要追在耳朵后面开启唠叨大法了。   一想到要被裴玄唠叨……简直是生不如死都不足以形容的感觉啊!   屋外三个人都看到了从门里呈抛物线状飞出来的大被卷儿,不过对于皇帝这种代表无限麻烦的事物,谁都不想沾手。一个裴玄已经够受的了,再来几个,简直能把神仙都逼死了。   眼看着被卷儿就要落地了,几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之中没有缓过气来,只能彼此用眼神示意。   “接吗?”   “不用,有被子呢,死不了。”   “好吧。”   于是,君御寒就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尤其其中还有两个高阶修士的情况下,毫无阻碍地连人带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疼得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结果一抬头又撞到了上方的汉白玉栏杆,叫了不过半秒钟就又撞昏过去了。   除了历史上某个被自己老婆用被子捂死的皇帝,这个家伙史上算不算是最可怜最悲催的一个?   被子有没有人去接住,慕容豪杰是不管的,他也来不及管。急匆匆地从乾坤袋里扒拉出一个法器,闪身的同时准备攻击,结果一低头,避尘珠?拿错了啊!这玩意除了代替人打扫卫生还能做啥? ☆、第 120 章   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魔人就要攻到面前了。虽然知道外面的两个高阶修士一定不会让自己死,可是在心上人面前被打脸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来不及细想,慕容豪杰直接将避尘珠朝着魔人的脸扔了过去。   魔人看着迎面而来的避尘珠,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家伙的修为不会也是堆出来的吧?这天底下还能找出比他还没有常识的人吗?避尘珠是砸人疼点,但那是人,不是魔人,好吧?而且,避尘珠是攻击性法器吗?是吗?它压根连法器都算不上好不好!充其量就是个日常用具,魔界都不屑于生产这玩意的好吧?居然就这么扔过来了,这家伙的脑子怎么长的?   “这么鸡肋的玩意你扔过来干嘛?鄙视本大爷的智商吗?本大爷才不会……唉呀妈呀……”这个魔人也是个爱装的二货,本来想卖弄一下自己的本事,摆出一副四两拨千斤的姿势把避尘珠拍飞,谁知道手刚碰到避尘珠,居然就那么炸了?尽管察觉不好迅速后退,可爆炸的气浪还是把他卷入其中,不仅在他身上留下了几多伤痕,还把他的百鬼幡炸出了几道裂缝,好好的法器当场降阶了,简直把魔人肉疼死了。   等爆炸的余波结束,烟雾渐渐散去,魔人就变成了一个手持破竿子身着奇装异服的非洲丐帮黑人,新鲜出炉,还冒着袅袅黑烟,十分生动。   这下子,魔人彻底恼了:本来长相就不出众,你丫还毁本大爷仅存的形象!这种打脸之仇若是不报妄为魔人!   手里捏着受损的百鬼幡,魔人疼惜地上下抚摸了一番,然后咬破舌尖,把血喷到百鬼幡上,百鬼幡的黑光立时涨了一倍。   说时迟那时快,魔人靠着满腔怒火直接动用了比往常还多三倍的灵力催动了百鬼幡,一时间鬼魂升级为冤魂,数量叠加到两倍多,环绕在魔人的周围发出低低的恐怖笑声,蓄势待发,择人而噬。冤魂似烟非烟,煞气弥漫,气势汹汹,滚滚欲来。   靠着用避尘珠自爆逃过攻击的慕容豪杰仿佛粗神经到完全没有察觉魔人在做什么,在站定身子之后就迅速妖娆地扭了扭腰,摆出一个十分女性化的姿势,一个媚眼飞了过去:“讨厌啦官人,你对人家好粗鲁哟!稍微温柔一点啦!”   与此同时,他轻轻撩起裙摆,露出两条毛乎乎长满肌肉的大粗腿,愣是用健硕的身躯摆出了颇具曲线的姿势,只是效果略伤眼睛,不宜多看。   “呕……咳咳……”原本怒极攻心准备发大招的魔人,没提防被这个足以秒杀钛合金眼的超级毁三观媚眼一击即中,受到重创,一口气没提上来,把灵力都散掉了,自己还呕得半死。   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气势已经没了,灵气也散了,冤魂还没来得及来个起飞就随着黑雾的崩溃烟消云散了。更无语的是,黑雾在散尽之前,直直地闯进了大张着嘴想呕的魔人的口鼻之中,结结实实地把他呛了一把。   看到那些没有打马赛克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魔人嘴里流出来,颜朵默默地把脑袋转回来,一头扎进连默的怀里深吸一口气:当时慕容豪杰是被下人挡住的,所以即使距离很近倒也冲击有限。可是现在倒好,这么具有冲击力的东西居然完全不打马赛克地出现在了观众眼前,虽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也没人会打马赛克,可是这对围观人群的身心来说真的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啊!不行了,撑不住了,让眼睛中场休息,耳朵顶上权当听广播剧好了。   连默抱着颜朵,轻轻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提醒了一句:“神识呢?”   对修士来说,闭上眼睛有什么用,神识一开,睁不睁眼完全没有区别。   “……”颜朵僵了一下,更加使劲地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连默轻笑一声,也跟着她一起把头转回去:这种减寿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好,胃里又要翻腾起来了。   一旁的舒梅本来笑得很开心,看到这种情形也顿时受不住了。没有神识的她,只要把视线一转就好。低头默默整理着自己的乾坤袋,舒梅衷心地祈祷魔人呕吐的地方不要离可能存在的暗格或者密室的入口太近,不然,真是很难鼓起勇气捏着鼻子过去啊!   趁着魔人还趴在地上咳嗽着,同时徒劳地擦着嘴巴,慕容豪杰趁他病要他命,抄起自己的玄铁流星锤,抡圆了胳膊砸在了魔人的身上。只可惜魔人的体格实在健硕,全力一击也只在他的身上留下几道创口不大的伤痕。   每当魔人稍微缓过气来,准备抄家伙灭掉这个恶心死魔人不偿命的家伙,慕容豪杰就会瞄准时机摆好姿势,恰到好处地抛过去一个终极版本的媚眼。   有多终极呢?终极到慕容豪杰自己都知道,这时候可千万不能照镜子的地步。   每次跟媚眼正面对上,魔人都不觉浑身打颤,后继无力,刚汇集的力气瞬间散了,只剩下呕吐的本能,直到最后,他把胃都呕空了,连胆汁都呕不出来了,只能浑身跟过电一样哆嗦着,侧身趴在地上摊成一团烂泥,嘴巴跟缺水的鱼一样一张一合,却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干呕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恭喜官人!”慕容豪杰无比摇曳地扭上前去,摆出一副恭喜的架势:“您有喜啦,看呕相很有可能是个男胎!”   “噗……”胆汁都没了的魔人,终于被慕容豪杰逼得血也喷出来了。   吐血之后的魔人,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虚弱:尼玛难怪那群家伙临走的时候说,虽然看住皇帝这个任务很容易,只需要一个人就够用,但这活儿在某些情况下,心理素质不好的魔人可能无法胜任。   当时,靠着花钱找人通融才通过心理考验关卡成功进入魔殿的麾下的他,完全没有在意:他们说的应该是面对着那么多财富,会增加心魔的考验吧?本大爷哪里会怕呢?魔人自生下来,最不放在眼里的就是心魔了!   没想到,没想到!谁特么知道心理素质好指的是要面对这种情况!凡人修士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个变异种,难不成是凡人跟魔人的串种?还串得比土生土长的魔人还有前途!还给不给土生魔人一条活路了?太坑魔人了!   原本以为自己需要在一旁掠阵的连默还打算出手相助一下,见此情景十分干脆地收了手:一个被调戏得特想死的魔人哪里够四个人打呢?除了在魔人汇聚灵气成功的时候随便释放点威压把灵力打散,使他灵力不畅经脉略堵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扔给慕容豪杰一个人吧。   慕容豪杰也十分兴奋,完全不在乎这个魔人修为比自己高:听说魔人浑身是炼器材料啊!一颗红心更是稀有的炼器材料啊!把这个魔人卖了得值多少钱啊!   于是,多行不义的魔人变成了慕容豪杰的磨刀石和后备财产,还时不时地被连默强制用威压暂停动作,苦不堪言的同时,也深刻了解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背后有高阶修士撑腰的疯子!   魔人以前也曾抓住过修士,然后用钝刀子一点点折磨他们直到死亡,如今被别人一点点磨死,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可魔人虽然想死,慕容豪杰可不依啊!且不说死去的魔人和活着的魔人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价格,活着的魔人身体自愈能力极强,割一块长一块,全天然可持续发展啊有没有!   很明显这个道理慕容豪杰知道,魔人也知道,于是,他很努力地准备寻死。遗憾的是,魔人受伤不容易,死更是费时的事情。他想上吊,可绳子还没系好就被人拽下来了;想切腹,可是刀子不够锋利完全划不破肚子;想咬舌,结果被慕容豪杰先一步卸掉了下巴;想撞墙,可墙撞出了好几个大洞,自己最多撞出几个包,其他的事情一概没有……一番尝试下来却连连受挫,魔人绝望得几近发疯。   因此,当冯将军发觉有魔气在这里肆虐,前来查看情况的时候,魔人直接痛哭流涕地扑过去,果断抱大腿含糊不清地祈求:“将军,行行好,一拳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冯将军面无表情地把这个疑似每天在大殿上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人从腿上撕下来,心里还纳闷:白天看到的宫女太监都死到哪里去了?怎么把要送给皇帝的宠幸的美人就这么连人带被子放在地上?不对,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死皇帝居然还敢宠幸美人,不理他的宝贝女儿?   此时,他没有搭脉,自然不知道腿下趴着的是个魔人,而那些宫女太监都是他弄出的幻术,用来维持皇宫还是往常模样的假象。现在到了晚上,该走的都走的,想留的也没让留下,当然要放松一下收回法术了。   而魔人依旧哭得不成人样,死死地揪着冯将军的衣摆不肯放手:“求速死啊……” ☆、第 121 章   一心想找皇帝掰扯掰扯结果被人死扯着裤脚没法走的冯将军瞬间恼了,耐心告罄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魔人踹晕了,也算是换个角度让魔人暂时得到了解脱。   “几位……是谁?所为何事?”以冯将军的修为,只能看透四人当中一个是凡人,一个是金丹未稳的修士,另外两个修为深不可测。不过四个人身上都没有杀戮之气,只有刚刚出手的那个貌似有异装癖的家伙身上多少有点血腥味。因此,冯将军并不认为皇宫的变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是纳闷他们为什么凭着那么厉害的修为偏偏跟一个小太监过不去。   颜朵歪着脑袋看着冯将军,凭着他的身形和修为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的脸有几分眼熟:“我们在打魔人。”   “魔人?!”   冯将军愣了一下,劈手扯起还昏在地上的魔人,掐住手腕搭脉摸索一阵之后,眉心一皱,大喝一声把魔人踢出三丈远,使得原本只是昏迷的魔人直接彻底昏死过去:“混球,居然偷偷摸摸混进宫里把皇帝要宠幸的美人掳走,不可饶恕!”   他才不会说,这个魔人歪打正着做到他心坎上了呢!   只是,宫里的女人居然一个都没有了,不对,应该是连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了,难不成都是被这个家伙掳走了?这胃口也太恐怖了吧?幸好闺女被自己接回家里照顾,不然现在岂不是跟其他人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冯将军的闺女冯清月,也就是现在的皇贵妃,是冯将军唯一的女儿。之前在皇子府内,虽然是皇子正妃,可叶侧妃凭着自己爹爹在朝中的威势,跟她打了个势均力敌,这一点一直让冯将军不满,可那时候他身在外地守边,也只能偶尔托封家书回来,撑腰这事没有宰相做得便利。   后来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女子却碰上了名不见经传的陶梦芊,被这个女子后来居上,占据了皇后之位。当时,冯将军登时翻了脸,若不是女儿死死拉住,他肯定会几步踏上台阶把那小子从龙椅上揪下来。   叶宰相对于贵妃之位倒是没有太大异议,因为女儿本来就是侧妃。不过,他十分热衷于让女儿给刚登基的君御寒往书房里送汤,觉得只要生下了皇子,就能赢在起跑线上。   登基不久的君御寒还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梳理前朝的事情,就先让陶梦芊回到学堂继续修炼,只待政权稳固之后的封后大典,一切就会成为定局。而对后宫,虽然君御寒的态度算不上太热情,倒也没有多冷遇,雨露均沾而已。   只是,就是这样的雨露均沾,却让几个高位分的妃嫔颇为不满。论出身,论容貌,论才情,她们都自认不输于那个陶梦芊。可是君御寒偏偏一厢情愿地把皇后之位拱手给了这个明显是一双玉臂万人枕的狐媚子!   绝大多数女人都有天生的雷达,说她们敏感也好,说她们嫉妒也罢,她们总是能很轻易地看出哪个女子对自己的丈夫图谋不轨,其中又包含几分真心。   或许也有极美的女子碰上爱自作多情的男人从而招致误会,或许也有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那样美到让人觊觎结果麻烦缠身不得解脱的悲剧红颜,但是,皇宫,一旦沾上皇宫这两个字,很多事情就不再那么纯粹了。或者,这世上可能本就不存在太多纯粹的事情。   为什么不做高门妻,却做皇家妾?有多少是因为爱慕皇帝,而不是垂涎他身下的龙椅?可终年累月的争斗,有时会不经意输给一份新鲜感。   世上能有几个贤明专情的皇帝?他们是否对美女的殷勤感到得意与疲惫?微服私访带回来的如阳光般开朗的女子,又有多少在高高的宫墙内失去生机,那时候,皇帝何在?   何必抱怨宫里的女人太过相似太过谦卑太过跋扈,何必执着于把宫外鲜活肆意的美丽掳进步步规矩的皇宫?要知道,宫里的女人之所以变成那副样子,不过是因为她们知道,只有这副样子才能平安无事地活到争权夺利的那一天。   那些鲜活的鱼儿,进入了没有水的皇宫,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只要皇帝哪天忘记了给她加水,她就会自己徒劳地挣扎着失去生机。为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顶住前朝重臣的压力,又是几个皇帝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们都清楚答案是什么,所以对于陶梦芊的存在,她们也没有太过慌张。且不说这个女人有没有命生下皇子,就是有了皇子,那薄弱的背景又能争得几分支持?   她们只是很生气,很着急,希望早点生下一个孩子。有了子嗣,才能在后宫里真正站稳脚跟,拥有争权夺利的资格。   所以,她们恨死了所谓的雨露均沾,却又不得不摆出温顺的表情在殿内翘首以盼,以免把来之不易的雨露推到别人那里去。   这个所谓的雨露均沾也是冯将军生气的问题,因为君御寒居然不分高低贵贱,每次宠幸都赐予避子汤,还盯着人家喝完才离开。若不是女儿入宫之后就有了身孕,自己又不遗余力地传扬出去,搞不好这个孩子也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掉。   还用说吗?这小子肯定是打着让陶梦芊生下皇长子立为太子的主意。只不过之后失去了陶梦芊的消息,才一拖再拖。想当初,他就不同意清月去当什么皇子妃,他一个护国将军,凭着自己的身份,能让女儿随便在勋贵人家中挑选夫婿,嫁过去就能主持中馈,当上诰命夫人,最后成为府上说一不二的老太君。结果女儿非死心眼看上了君御寒,他这个将军再厉害,还能把手伸进皇子府里?   想当年,在女儿求来的赐婚懿旨下来的时候,冯将军在屋里狠狠地摔碎了一整套茶具:“为什么闺女偏偏要看上那个小子?除了脸皮长得好一点,不过就是对女人的花花肠子多一些!还怜香惜玉,他珍惜的简直是一个大花圃!”   冯将军的妻子湛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拳击掌:“兴许,因为咱闺女是女人?”   闻言,冯将军嘴角一抽,脚底一滑,差点摔进地上的杯子碎片里破了相:这还真是该死的事实!   后来,陶梦芊的出现,才让皇贵妃对自己的夫君有了新的认识,不再偏听偏信。只是,君御寒实在是她心中的那盘菜,温润如玉,才子多情,让皇贵妃难以释怀。因此,即使那一夜看到了那双绣花鞋,让她的心一夕之间如坠冰窖,失了以往的风度,却对君御寒依旧执着。   宫变的当天,冯清月意外地迎来了一场宠幸,一击即中,在君御寒登基数月之后生下来一个男婴,取名叫君亦玹,是为皇长子。而比她晚承雨露一天的叶侧妃却没有怀孕,最后是叶宰相拉着百官罢朝,才使得叶侧妃免于只得嫔位的尴尬。   那时候,冯清月还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中,没有发现君御寒看向孩子的眼神是那么冷。自从皇子出生之后,君御寒来看孩子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这也在无形之中增长了叶贵妃的气焰。   叶贵妃也急于要一个孩子,但一时不能得手,就干脆对着皇长子下手,毕竟孩子是很容易出意外夭折了,而皇帝也明显对这个孩子不喜。至于皇帝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狐媚子,管他作甚!   不过,叶贵妃忽略了皇贵妃身后的冯将军,人家手握重兵,无论是关外还是宫里,无论是戍边的将士还是守宫的侍卫,很多人都是从他的麾下直接或者间接提拔上去的。加上他特意在皇长子身边安插了一个懂药理会武功的宫女日夜坚守,把周围护持得如同铁桶一般,叶贵妃数次尝试都不曾得手。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皇贵妃身边的宫女一个个都遭遇不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这个皇宫里,能彻底消灭痕迹的人,还能有几个?   对君御寒旁敲侧击一番却得不到任何答案之后,皇贵妃突然警醒了,回忆起传出怀孕那天,被君御寒打翻的补药和一瞬间清冷的眼神。于是,她为母则强,决定反抗。   宫变?别逗了,看着小说里写得轻松,操作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她又哪里肯让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背上历史的黑锅?只不过留下一个宫女易容留在宫殿里,然后带着孩子回到冯家闭门不出而已。   她告诉自己,等半年,就等半年,说不定,是她误会了君御寒,等这个未知的事情有了眉目,她就回到宫里。   谁知,接下来的两年,宫里就好像遭遇了一场看不见的瘟疫,一个个妃嫔陆续暴毙,死相凄惨,却被十分潦草地处理了后事,以至于宫外的人都不知道她们已经死去,而知道的人也多数被灭了口。   在留下的那名宫女遭遇不测断绝消息之后,皇贵妃在自己的闺房里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冯将军前来敲门。 ☆、第 122 章   当门打开之后,她依然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皇贵妃,只是再也不去关心事态的发展,也不提回到宫里的事情了:反正没有讣告,所有人都认为皇贵妃好好地待在宫里,不是吗?   冯将军虽然乐得女儿的改变,却也心疼这种改变。于是,他全心全意照料着女儿和外孙,对宫里的事情也完全不顾了,只在前朝跟叶宰相掐成一团,顺便在心中得意:至少,我的女儿还活着,而你的,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宫里的这场瘟疫慢慢地蔓延到了太监的身上,持续了颇长的一段时间。只是一到白天,“他们”就又出现了,所以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都认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最后,这场瘟疫终于席卷了宫里的宫女。她们已经在莫名消失的恐惧中战栗了很久,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她们居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同样,她们也不知所踪,只是每一个白天,都会看到“她们”像往常一样活动,就像她们从未消失过一样。   皇宫,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   只是,除了魔人控制的两人以及魔人本人,没人知道皇宫的昼与夜是怎样的。因此,当冯将军见到魔人,第一印象就是:胆子不小,敢抢皇帝的女人!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无从知晓,因为那是一个漫长又恐怖的故事。   看着魔人被踢飞出去,又听到冯将军的话,连默在一旁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女人,那是皇帝本人。”   “……”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   “不过他被魔人控制倒是真的,宫里的人都被魔人害死也是真的。这宫里除了他,只剩下大殿里那个宰相还是活人。”连默十分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他大爷的!”冯将军听了之后,再看看君御寒身上的衣服,如何不明白?虽然看不起君御寒其人,但是皇帝被别人这么羞辱根本是打脸的事情,完全不能忍!于是,他抡起自己的拳头,硬生生地把魔人打成了肉泥。   魔人!又是魔人!虽说他们当中也不乏行为不羁处事磊落的人物,但大部分还是遵循吸食的本能变成了狂徒。冯将军的师父,当年就是被魔人暗算毁了根基,最后修仙无望陨落的。   因此,见到了魔人,只要确定不是个好东西,冯将军完全不想用嘴巴审问,还是觉得用拳头畅快些!   魔人一死,魔界的魂灯便有所反应。正在掐着陶梦芊的下巴进行再教育的魔焰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人界的留守人员死了,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个小子。”那个小子指的就是君御寒了。   看着陶梦芊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魔焰眼神一冷,加大了手里的力道,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嫣红的痕迹:留守人员死了,可这不是魔焰需要担心的。因为那个地方本来就不是重点,能搜刮的东西也都被搬空了,剩下的东西在人界或许值些钱,但放在魔界完全只是无用的摆设,拿着都嫌占戒指的地方。君御寒好歹也是人界的一个代表,如果就那么轻易死了反而无趣了。   因为留下的魔人不怎么重要,或者说留下他本来就是为了变相放弃,因此这个人的魂灯也是最低级那种,只能显示人是活是死,却不能传递死前的影像。   因此,魔焰并不知道是谁杀了魔人,更不知道有几个怪盗酱油党在魔人的死中小小的贡献了一把。   皇宫里,干掉魔人的冯将军对着被自己捣成肉泥的尸体瞪了一会儿,一把火将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顺便抓住了逃逸出来的元神,用力捏成了碎片。   没有了魔人的指令,君御寒和叶宰相终于摆脱了提线木偶的命运,成功变成了……动弹不得的木偶。   尚在昏迷的受控二人组:“……”   要想真正使他们重获自由,就必须把他们体内的阴傀虫用龙啸逐出,然后灭掉。但是,在场的谁会啊?   尚未彻底进化的颜朵算是混血神兽,但是传承啦神通啦一个都没有;连默只是莲花中的贵族,但草木跟神兽还是不怎么搭边的;剩下的三个凡人就更不用说了,指望他们会龙啸,不如指望阴傀虫想不开自杀。   要是把阴傀虫在他们的体内杀死,在场的人都能做到。只是,这样的做法会导致被控制人的直接死亡。   凡人复生不如修士那样,一缕神魂借体还魂或者被人护着投胎就成。君御寒的那点三脚猫功夫,目前连神识都是空架子,更别说元神了,完全没有。这要是死了,也就死透了。剩下的叶宰相更不用说,凡人一枚,神识是什么都未必知道。   可这两人又偏偏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宰相,随便死一个都会让朝廷经历一番大动荡,这可怎么办?   冯将军本来不想管这个把自己的女儿辜负得不轻的家伙,但若君御寒一死,前朝一乱,黎民百姓难免会遭殃。不仅如此,目前仅存的龙裔君亦玹和自己的女儿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会为了权势杀掉或者控制他们。冯将军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身上呢?于是他……果断向两个高阶修士虚心求教了。   虽然觉得一个大老爷们装可怜有点伤眼,不过有感于他的慈父心肠和心怀天下的胸襟,颜朵和连默还是商量了一下,传音让龙女帮忙唤出护城河里的小龙帮忙。   大殿里还在趴着的叶宰相被慕容豪杰辛辛苦苦地扛了过来,刚想抱怨,就被舒梅按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立刻美得眼睛都笑没了。舒梅轻嗔了一口,红着脸转过头去。   为了不阻碍小龙的施展,几个人干脆就把人摆在地上,只在底下铺上一层棉被。在寒风呼啸声中,小龙一个俯冲龙啸,立时让两人吐出了两口黑血。阴傀虫在黑血里蠕动了两下,便僵硬了,被冯将军一脚踩扁了。   摆脱了阴傀虫的束缚,两人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先醒过来的君御寒见自己的手脚恢复了,立刻不顾寒风刺骨撕掉了身上的舞衣,宁可穿着里衣挨冻。至于叶宰相,醒了倒是醒了,简直跟能说话的植物人一样,除了说话,做不了其他的运动。   原来,阴傀虫在他们体内蛰伏太久,小龙的修为也不如龙王浑厚,虽然费了一番功夫到底在两人活着的情况下杀死了阴傀虫,却没有办法恢复两人虚弱的身体,即使以后好好将养也用处不大。好好的大男人,变成了吹风就倒的病西施。   叶宰相的情况比起君御寒更加严重一些,因为上了年纪又沉湎声色,他的身体早就亏空得厉害,阴傀虫死掉之后,他直接卧床不起了。   不过好歹他虽然被控制了,倒是没有失忆,也知道这种情形比起被魔人控制要好上很多,就答应冯将军联手合作,尽心辅佐朝政。至于他是不是因为害怕冯将军的拳头才答应的,谁知道呢?   叶宰相托给冯将军的人,是自己的得意门生邵阳,等他致仕之后,接位的就会是邵阳。只是权势的滋味太过美妙,他不肯放手,就干了一年又一年。邵阳在一旁专心等着,也没有抱怨什么。   如今,叶宰相僵卧在床,倒也不得不放手,邵阳也就被冯将军带走,一起合计前朝大事,争取把风险降到最低。   在冯将军临走的时候,叶宰相盯着一旁挠着头围着舒梅打转的慕容豪杰,嘴角露出奇异的笑容。   皇宫鬼城的诡异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皇帝归来,皇贵妃也搬回了皇宫。只是此刻,皇宫几乎成了荒城,没有妃嫔,没有宫女,连太监侍卫都没有,做什么都不方便。这个时候,又不能大肆选人,因为管事姑姑也死于非命,完全没有人教导这些人如何做事。况且,动作太大,岂不会暴露宫里的异动?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皇贵妃让君御寒从城外的行宫里抽调几个太监,专门服侍皇帝的起居事宜,自己则从家里带了几个伶俐规矩的丫鬟,充当宫女。反正凭着君御寒这副病歪歪的样子,上朝时间一长都脸色发白,就算有哪个宫女心大了爬床,他也不见得有体力去下嘴。   宫里缺少侍卫,君御寒的私兵又被魔人折磨死了,冯将军就把自己麾下的一个部队抽调回来,编入了宫中,亲自教导他们如何当侍卫。   这些侍卫名义上听命于皇帝,实际上听命于皇贵妃。不,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你问封后大典的话,皇后贤德节俭,决定一切从简了;你问封后懿旨的话,君御寒是不想写,但是……侍卫都不是自己的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至于皇长子被封为太子的事情,他更没法反对。说真的,这么长时间没有陶梦芊的消息,反而从魔人那里偶尔能听到一星半点,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等的人却没有等他,那还是不等了吧,再等可能就绝后了。 ☆、第 123 章   人手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宫殿还有这么多空着的,大晚上看着也怪渗人的,打扫起来也颇为费劲,怎么办呢?   君御寒本来以为机会来了,想大笔一挥,来一份选秀的诏书。只是,在他说出来之后,皇后就无比温婉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回头对一旁垂头站着的新宰相邵阳说道:“听到了?皇帝说以后等太子成年之后再选秀,如今后宫空虚,颇为浪费,就把除了寝宫和凤阳宫之外的宫殿全用一堵墙围起来搁置吧,无事就不用人去了。”凤阳宫,也就是皇后目前的寝宫。虽然作为唯一的妻子,她也可以跟君御寒住在一起,但当她知道儿子几次被害,这家伙也在背后悄悄施力之后,就觉得还是有点私人空间比较好,不然半夜醒来她可能会忍不住抽上几个耳光。   “你……”君御寒指着皇后哆嗦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这么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是。”邵阳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对这种情形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心里还唏嘘一番:皇帝也太胡闹了,身体都这副德行了,还想着美人呢!也不看自己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幸好皇后娘娘还是明理的。只是……   “启禀娘娘,还有一件事,就是叶宰相想收一个义女送进宫当贵妃。”如果不是涉及宫中的秘辛,邵阳真觉得叶老头完全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地主不做,觉得监狱更舒服不成?   “他是有什么倚仗吗?”皇后皱起了眉头。   邵阳苦笑一下,屏退左右,方才回答:“他说,之前救下皇帝的慕容家公子,其实是皇帝的长子之一。若是立嫡立长,那个人才算正统。”这件事委实麻烦,如果那个慕容公子贪恋权势的话,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局势又要发生动荡了。   出乎他的意料,皇后听了之后反而松了口气:“就这事啊,本宫知道。”   之前她遇到了一个叫颜朵的女孩,把这一段事情告诉了她,并且说明慕容豪杰完全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不过为了防止有些人拿他做文章,就封他个亲王就是,一年两千两银子而已,目前国库空虚,俸禄就从叶老头的私库里出钱好了。这个惹麻烦的老头活多久,就让他掏多久的钱!   于是,圣旨一下,慕容豪杰变成了荣亲王,还有了自己的一个王府。不过他不喜欢交际,跟皇后交涉一番,把王府换成了郊外的一个别院:叶贵妃不是死了吗?她的北苑就不错,白送给他好了。   看着慕容豪杰对着一脸清冷却眼神温柔的舒梅献宝,皇后的眼神闪过一瞬的失落和羡慕,之后归于平静: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哭着也要走下去,不过,能笑为什么要哭呢?人生在世,努力称意罢了。   回过神来之后,她应慕容豪杰的请求下了赐婚的懿旨。把圣旨扔到慕容豪杰手里之后,目送着两人离开,开始盘算寝宫里的那个温泉,多泡泡,应该会延缓皮肤的衰老吧?女人,就是没人爱你,也要爱自己。   数年的爱情长跑,把冯清月这朵昔日的小百花变成了霸王花,如今,她才是宫里的王者。   “喂,谁说要嫁给你了!”舒梅的脸灿若红霞,表情半羞半恼。   慕容豪杰立刻举手发誓:“爷只是想用圣旨证明,爷是你的人!至于以后,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了,告诉我一声,好么?”   “死相……”舒梅嗔了他一口,甩手就跑,慕容豪杰容光焕发地小跑跟上,在一旁转着圈献殷勤。   颜朵得到宫里要修墙的消息,赶紧跑去找还住在宫殿里的颜子飞夫妇:“很快这里就要修墙了,你们先躲一躲,等人家把墙修完,整理好屋里的卫生,把锁挂上,你们就可以关门过小日子了。”   当然,皇后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就算人家不用,那也是人家的院子不是?租费虽然没说收,不过颜子飞肯定要象征性地交上一些,颜朵是有原则的人,绝不肯做挟恩图报的事情,当然,圣母也是不做的。   “对了,你们这两个孩子……”颜朵早就想问了,只是这几日被拖着应酬,实在太忙了,直到今天才空闲下来。当英雄的日子,真是很累人啊。   颜子飞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就这样,一个恨嫁,一个爱哭……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夫人现在终于不精分了。我这饱受惊吓折磨的小心脏终于得到了拯救!”亲着亲着突然哭成水龙头什么的,睡着睡着突然扑上来咬一口什么的,吓死人了好吗?   只是,精分出来的孩子完全是熊孩子,还是两个!大的是个女儿,看到侍卫就忍不住往前爬,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拽回来还要生气半天,怎么哄也哄不好;小的是个儿子,完全是个爱哭包,哭得没有理由没有限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两眼泪汪汪的,夫人已经不止一次以为他欺负孩子了,糟心啊!   现在还小,大了可怎么办?想想以后要努力防止大女儿当采花大盗祸害良家妇男,防止小儿子除了哭就是哭被人嫌弃,颜子飞就觉得眼前一黑,特别想把两个熊孩子塞回肚子里重生。   云慕飞在一旁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从不再精分之后,颜子飞对那事热情了太多。当初还穿着男装被抛下的自己,哪能想到现在会这么幸福呢?   想到昨天叶老头子居然找到了自己,云慕飞的笑容收了收:真没想到,那个叶老头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以前想起来有些违和的事情,现在都通顺了。如今,叶家的人只剩下他了,因为其他的人都被魔人出于保密的考虑控制住了。因为那些人的手脚不干净,个个背负人命,冯将军也不耐烦为了这些人渣麻烦前辈再次出手,直接连人带虫子一起杀死了。   叶老头又被皇后没收了家产,还面临绝后的危险,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靠着之前花巨资买下的寻亲盘,叶老头找到了云慕飞,想认回她,当真正的叶家嫡女。   可云慕飞只是笑了笑:“老人家再说什么呢?你只有一个庶子,还是死掉的庶子。”叶枫已经死了,这世间只有云慕飞!虽然惊讶于叶老头早就知道真相,不过那又如何?如今的她,只是颜家夫人而已。   而且为了深爱自己的颜子飞,她从颜朵那里借来了哑药。反正叶老头已经不能动了,不是吗?就让叶枫成为永远的叶家庶子吧!秘密什么的,就让他烂在肚子里好了,反正,他连笔都拿不起来了,不是吗?   因为叶老头给了她生命,所以她不会夺走他的生命,只是从此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而已。   颜朵围着云慕飞转了一圈,笑嘻嘻地歪了歪脑袋:“又在想什么?想子飞对不对?”看着云慕飞脸红了,颜朵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地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以你们的修为,是怎么躲过那个魔人的神识的?”   虽说那家伙几乎做尽了恶事,可他那金丹后期的修为可是实打实的,眼前这对小夫妻甚至还带着俩糟心孩子,哪里会是魔人的对手?   “朵儿……姐问的是这个啊……”原本颜朵恢复过成年人形态,他喊姐姐的时候才没有那么纠结,如今面对的又是跟当初差不多的小豆丁,颜子飞说话难免有些磕巴。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玉玦,样子看起来不是很起眼,颜色也灰扑扑的,似乎有些年头了,只是玉质斑驳,不是什么好料。“这是我在跟夫人……之前用寻宝盘发现的东西。当初魔人也只用神识检查了一次,那时候,我们用这块玉玦弄出大量的雾气,挤在温泉的雾霭里藏着,才没有被发现。只是,除了能从里面冒出大量的白烟之外,我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殊用处。”寻宝盘一向不会错估什么,可是眼前这个东西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饰品,还是比较劣质那种。   当初发现玉玦的位置,是在一个从没见过的大能洞府门口。只是,虽然拿到了洞府的钥匙,颜子飞的修为却不够,无法打开洞府,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之后他被通缉了,就更不敢去了。   冒烟?颜朵把玉玦接过来,举起来对着阳光翻来覆去仔细看,都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这块玉玦的原料看不太出来,原本以为是玉石,但透过光从觉得看到了什么残缺的影子,细看却又看不到了。   冒烟这个功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种比避尘珠还鸡肋的东西居然有人肯浪费时间和材料做出来,这就让颜朵有些费解了。   是材料多得想浪费掉,还是这种不起眼的材料只能做出这样的东西?玉石里面有纹路不奇怪,可是那道纹路却时有时无,是材料本身特性的缘故,还是另有玄机?   颜朵用神识扫视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她想多了,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造这种很神奇却没有用的东西?是哪个修士这么无聊啊? ☆、第 124 章   “反正没有朵儿姐你,我们也没法成为合法住户,这块玉玦现在也没用了,我们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来,就把它送给朵儿姐吧!说不定,你能发现这块玉玦有什么妙用呢?”云慕飞把颜朵捧着玉玦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笑着摇摇头。   难怪相公表情那么奇怪,喊这个小不点当姐的确有点纠结。   “也行。”颜朵也不矫情,收下之后转手给了他们一些灵石做交换:以前他们只有两个人也还好,风餐露宿也能过下去。如今添了两个孩子,那花销可是成倍增长。   忙完颜子飞这边,另一头搜寻寝宫密室的慕容豪杰也传来了消息:密室是有,只是……   咳咳,说起来,慕容豪杰觉得有些想捂脸:好好的一个密室,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也就算了,可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弄得跟囚房一样?   颜朵一听,顿时也很好奇,拉上连默就跟着走了进去,没有看到舒梅在她背后露出的同情的眼神。   密室的机关,就是龙床靠墙那一侧的拉环。当拉环拉开之后,一道门从墙壁打开。无论是门,还是门里的墙,都跟外面的墙是一个颜色,不靠近一点就很容易忽略。   走进房间之后,颜朵睁大了眼睛转了几圈,默默地脸红了。回头看看两眼放光的连默,她顿时有些后悔把连默拉进来。   房间里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挂满了陶梦芊的画像,一个个动作十分大胆撩人。有的画还画着陶梦芊和君御寒两个人,动作那叫一个有伤风化,当避火图卖出去完全没有问题。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各式各样古怪的刑具。要说刑具本身也没有太大杀伤力,只会在身上留下痕迹而已,不过把人固定住的话,倒也不容易挣脱。看着那一些特制的手铐、绳索、绸带、吊床、倾斜板床……颜朵赶紧拉着连默就往外跑:再不跑,就要给自家相公打开一个可怕的世界了。   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身影,反应有些迟钝的慕容豪杰根本没有搞清楚这些刑具的真正用途,只是看到闻风而来的冯皇后那有些阴沉的表情时,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以前冯皇后未出阁的时候,在街上见过她一面,只是那时候,她还是一朵可爱小白花。谁知道几年不见,小白花变成了霸王花不说,居然还二次黑化了。仙女救命啊,别把我一个人丢给霸王花啊……   没有凤凰血,顺便解决了人界的问题,颜朵和连默就决定出发去崆峒派。一番简单的告别之后,揣上冯将军和冯皇后的谢礼,两个人跳上飞剑直接出发。一路上,颜朵都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连默的脸色,生怕他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起来,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可是忘的是什么呢?   连默早就发现了颜朵的小动作,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便不顾颜朵的粉拳攻击弯下腰把她抱起,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真当你男人那么禽兽?”那么爱她,如何舍得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她受那样的委屈?   “嘿嘿……”颜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而被两人甩在脑后的皇宫里,已经被封为皇太子的君亦玹在几个小太监的保护下,蹒跚着走来走去,无意中闯进了一个房间,看到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裴玄。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太子,小的不知。”这几个小太监都是行宫里调过来的,这几天也只熟悉了皇宫的地图而已,并不认识这个皇宫的前侍卫队长。   “哦,那就让他跟你们一样,陪我玩吧!”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希望这个家伙不要那么无趣。   刚刚有些醒转的裴玄一听,顿时不敢睁眼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睁眼居然连太子都有了?那么小皇子呢?不对,看来小皇子殿下不是皇上,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快有孩子呢?只是,小皇子去了哪里呢?不会被皇帝干掉了吧?不不,他身边有那么厉害的仙人,怎么可能被杀掉呢?   等等……刚刚这个小太子说的是……一样?什么一样?当太监吗?想当年爹娘从小教育自己要为了皇帝出生入死,但是没说要为了皇帝绝孙断子啊……   “不行啊,太子殿下!这个人不知底细,非常危险!您还是快随我们回去吧,皇后娘娘会担心的。这个人,之后交给侍卫就可以了。”   裴玄努力平息心跳,眼皮也不敢眨动,只是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对,没错,把我交给侍卫就好!哪怕被当成贼人关上几年,出来之后还是一条好汉!若是跟这个太子走了,那就连汉子都当不成了。   本来想得很好,可惜现实不配合。太子下巴一抬,小脸一皱,小太监立刻抖如筛子,怂了:“好的,遵命,太子殿下。请稍等,我们找人把他处理一下……”   太子很满意地看到床上的人睫毛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便故作高深地答应了一声。   处理?处理什么?裴玄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到底忍不下去了,顾不上装睡,跳下床就往外跑,没跑出三十米远,就被巡逻的侍卫按倒在地。   心中充满了随时变太监的恐惧,裴玄即使被按在地上,依旧死命挣扎着,叫得歇斯底里:“放过小的吧,小的可是家里的独苗,不能当太监!”   太子小嘴一翘:这家伙果然很有趣啊,其他人只会说“小的死了就没法服侍太子”,这个家伙却敢不怕死地说实话。这么有趣的人,一定不能把他放走!   “谁说让你当太监了?”萌萌的太子背着手,小大人一般走了过来,桃子一般可爱的脸上却吐出了完全不萌的话:“只是玩吗!”   裴玄动作一僵,面对着这个小孩子居然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刚刚不是陪玩吗?把“陪”字去掉是几个意思?救命啊,小皇子殿下,我再也不敢捣乱了,再也不敢催你当皇帝了,你来救救我吧!   可惜,人家慕容豪杰在忙着追求舒梅,完全没有听见。好不容易把催魂鬼扔下了,谁会记起来呢?   最后,裴玄是被人拖走的。裴玄,陪玹,当初爹娘给他起的名字居然成了一种预言,裴玄真的陪着君亦玹,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至于这期间,他是怎么被欺压的,裴玄表示,完全不想回忆,每天都怀念着昔日被慕容豪杰暴揍一顿的日子。   于是,据说每一夜,皇宫的角落里都会传出这样的对话。   “小皇子……不,亲王救命啊……”   “嗯?你说什么?”   “不不,太子殿下,我什么都没有说呜呜……”   “嗯,那就给我进来。”   “……救命啊……”   皇宫里的危机就这样,在很多人不知道其存在的情况下结束了。冯皇后下令修建的宫墙也很快竣工了。这堵墙就像是外围宫墙延伸出来的部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墙上还有一扇精致的千年寒铁门。   太子曾经指着那扇门问自己的母后:“那里又没有住人,我们也不会进去,为什么要留下那扇门呢?”   冯皇后只是抚摸着他的头,没有回答。而长大之后的太子,最终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言。   除了几个租客,那里的确没有人,可也只是现在没有而已。古往今来,那些只娶了皇后一人的皇帝,后代依然慢慢捡起了三妻四妾的习惯。这世间,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女子终究是少数,冯皇后也不指望自己能够开创一夫一妻制的规矩,那并不现实。除了不主动给儿子房里添人,她对这个世界,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那道门,只是一个警示,代表一个愿望,一个态度,给以后的皇后制造一个与皇帝做寻常夫妻的机会。门不打开,即使广纳后宫,也不过是一堆挡箭牌,许以一世荣华之后,宠爱自能集于一身;若是皇帝自己不满足,别说是一堵墙,就算是一百堵墙,也挡不住他想纳妾宠幸的心。   那时候,皇帝大可以大步走进那道门,只是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的心门就会在他的身后缓缓关闭,永不开启。   那道门,只是诉说着女子一生一世的愿望,却不会束缚男人的心。因为,它知道,她也知道,那是锁不住的。   没准等哪一天,君御寒恢复了身体,贬斥了爹爹,冷落了自己,宠幸了他人。不过那又如何呢?在知道他想借别人之手弄死孩子之前,皇后也曾有过天下任我行的想法,想要主动退出,从而海阔天空。与其让孩子为了可能不存在的父爱争权夺利当皇帝,还不如做一个闲散王爷,再讨一张免死金牌,从此逍遥江湖。   只是后来……罢了,一切都已成了定居,就让皇帝永远虚弱下去吧,终究是真心实意爱过他,只是,再也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再也无法做到言听计从。待到太子登基为帝,政权稳固的时候,她就隐姓埋名游走江湖度过余生吧。庭院深深,锁住了她最初的爱恋和青春,深得她恐慌,一朝摆脱,不知会多么快意。 ☆、第 125 章   那时候,把君御寒也带出来吧,并且剥夺掉他可能威胁到新帝的一切条件。如果他决定离开自己,去找那个陶梦芊,那想走就走吧!只是,这一次,就是真的缘分尽了,即使以后,她在街头再一次碰到可能落魄的他,也不会再伸以援手。   他肯定不记得十岁那年了吧,那时候他被人打倒在地,她递过去手帕时,看到的那一抹坚强的笑容,十分纯粹暖心。只是,人长大了,一切都变了,那个让她心动的笑容,随风而逝,永远不在了。   颜朵可不知道皇后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对君御寒的遭遇报以十二分惊讶:原文中君御寒靠着陶梦芊的怜悯,虽然让她成了一代女帝,但两人是同时上朝的,听大臣启奏的时候还含情脉脉地对视一番。至于那些后宫,作者完全一笔带过,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多少人关心。   而对象换成冯清月之后,君御寒的地位居然直线下滑,虽然现在他是一个人上朝,看似威严犹在,其实他颁布的旨意拟定时都经过了冯皇后的审阅。至于后宫,不好意思,除了皇后,只有皇后。   冯皇后不是个张扬的人,不会为了出个风头、图个新鲜就垂帘听政。因为她知道,那些老学究不允许女人动摇他们的地位。因此,她的干政,只会在幕后进行。   若不是君御寒有前科,她也不想那么累,只是如今,她不敢堵上儿子的性命,就为了那已经岌岌可危的信任。等到了太子长大成人,君御寒怕是就会被禅位,然后……啧啧,总觉得现在皇帝和皇后的地位颠倒了,君御寒怎么变成了被皇后锁在寝宫里的金丝雀了呢?蛮有趣的哟!   不过,此时占据了她的心思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颜子飞夫妇送给她的那个玉玦。把玉玦放在手心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颜朵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冒烟这个功能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歪打正着救了颜子飞一家的性命,可是这件事成立的前提,是拥有玉玦的人不仅要有颜子飞随机应变的头脑,还要在附近发现能冒烟的东西,比如温泉之类。   更何况,若说冒烟,凡人随便造一个火折子就能做到,一块玉质不算太好却颇有年头的玉玦,不知道能换来多少火折子,篝火都能换上无数,那把这块玉石弄成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待她盯着玉玦里再也不显现的影子,无意中摸索一番之后,颜朵突然发现了什么:这块玉玦上有十分浅显的图案,只能用手仔细摸才能发现,而且……图案是残缺的!   再仔细摸索一番,颜朵能够看出,玉玦内部的边缘虽然被岁月侵蚀有所圆滑,摸起来却依然十分粗糙,看样子不像是被打磨出来的,反倒更像是摔断造成的。玉玦上的图案有向中心衍伸的趋势,但到了内部边缘就断掉了。莫非,玉玦本不是玉玦,而是某样玉器的一部分?可是如果那样的东西存在,又能做什么呢?喷更多的白雾吗?   想到这里,颜朵忍不住笑了,瞬间脑洞大开:这东西或许是一个天才炼器师偶然的失败品,而且形状不是玉玦,而是其他什么东西。如此鸡肋的东西没法卖掉,但是颇具观赏价值,谁知道有一天,炼器师脚下一滑,把玉器摔坏了,一部分成了玉玦,另外的部分未知。于是,恼羞成怒的炼器师就把玉器整个丢掉了。   在神识也到达不了的远方,某个窝在炼器室里的人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谁念叨我呢?   在这期间,连默一直抱着颜朵,却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注意,对着她的小耳朵吹了几口气,也只是被小手推远开来,没有其他的回应。   饿了这么多天,连默早就急了,见颜朵没有回应,忍不住托起她的小脸,用力吻了上去,就算颜朵挥着小粉拳敲打着他的肩膀,他也不肯松口:反正周围没人,怕什么?   小团子蹲在飞剑的另一头,表情十分懵懂。它的年岁和心智完全不成比例,根本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要互相咬起来,还咬得很开心。   贝儿倒是早已懂得男女之情,见状害羞地用爪子捂住了脸颊,结果因为挡住了眼睛,尚未打开神识就飞歪了,一头撞上了蹲在飞剑上的小团子,把它撞得掉了下去,自己在半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才稳住。   眼看着小团子拼命把自己伸展成风筝的样子,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直线下落,颜朵吓了一跳,赶紧更加用力地用粉拳捶打着连默的肩膀,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嘴巴拔回来:“那什么……呼呼……赶紧救团子啊!”   连默殷红的舌头轻轻滑过薄唇,轻笑的瞬间风情万分:“怕什么,它最多摔得变形,揉一揉就搞定了。就算它哪天想不开要跳山自杀,都没有成功的机会的。”   盯着颜朵的樱桃小嘴又舔了舔嘴唇,连默感觉有些可惜:冲动劲儿过了之后,那微妙的罪恶感又来了,即使刚刚完全没有解馋,现在也下不去嘴了。必须早点找到凤凰血,不然这绝对是被憋死的节奏!   颜朵听了连默的话,方才反应过来:对啊,它可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不过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不知道会摔成什么形状?不会摔散了吧?   由于小团子不会飞,两人只好降下去寻找。闯了祸的贝儿也耷拉着脑袋,拍着翅膀抽搭着鼻子四处搜寻。   幸而虽然是寒冬,最近的一场雪已经下过了好几天,积雪化得差不多了,白白圆圆的小团子在一片枯林青石中也就不是那么难以寻找了。   沿着小团子掉下来的方向,颜朵很容易就发现了它。可怜的小家伙,看样子似乎是先挂在崖边的树枝上,结果树枝不堪重负断掉了,它就二次掉落到了崖底,而且摔得很重,样子凄惨得犹如一个被咬了一口然后扔在地上的年糕团子,身上还有几片脏乱的叶子。   吃力地仰起自己摔得平如煎饼锅底的脸,小团子的眼睛费力地眨动着,终于凸了出来:“我好像摔得眼花了,居然会觉得刚才的崖底有一道很好看的霞光。”现在扭扭头四处看看,完全什么都没有好吗!   颜朵没有特别在意它的话,小心地把它从地上拎起来,用手轻轻拍掉它身上的灰,然后瞄了一眼这个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崖底:“可能吧。”若是真的有霞光,那飞在半空中的他们至少应当有所察觉才是。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贝儿的鼻子足够灵敏,两人很有可能把这个地方漏过去。   这个崖底并不宽敞,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壁,围出了一个四四方方不见阳光的小天地。若不是形状太过方正,倒有些像是被小型陨石砸出来的陨石坑。   山壁都是直上直下的,突出的岩石相距甚远,不是三米高的巨人根本无法依靠它们攀爬到崖顶。山壁上也没有能够用来借力的藤蔓,连落脚的小坑都找不到。若是凡人或者不会御剑的修士失足跌入其中,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把神识往黑暗的角落里放一放,果然能够看到几具骷髅,看样子生前经历了一番徒劳的挣扎。   崖底往上十几米处,也有几个人为开凿的踏脚处,不过没有超过海拔五十米就断开了,正对着踏脚处的下方,躺着一个四肢张开的骷髅,浑身上下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颜朵把小团子抱起来放到飞剑上,刚准备御剑离开,却被连默按住了:“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先不着急走。”刚刚趁着颜朵观察崖底,他也放开神识到崖顶看了看,却发现那里有一道接近一米高的天然石墙,即使不小心也很不容易失足翻出崖外。   那么,究竟是什么吸引着他们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探出身子,视线沉迷到失去身体平衡,摔到崖底失去生命呢?   “有东西吗?”颜朵又四下看了一遍,甚至用神识溜了一遍,除了崖底的野草和小灌木,只发现了另外几具骷髅,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没有什么东西啊……倒是这些人怪可怜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摔下来的,看样子明显不是同一天,甚至不是同一年摔下来的,慢慢失去希望等死的感觉一定很绝望吧?更糟糕的是,他们死了之后,却偏偏无人知晓,无人收殓,只能长年累月待在不见光的崖底,经历风吹雨淋,渐渐石化风化。   零零散散的十几具骷髅,身上的衣服和随身物品已经损坏得十分厉害,无法辨认最初的模样。这些人的身体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生理特征。即使是把他们带回去让冯皇后帮忙,怕是家人也认不出来了吧?又或者,他们的家人还在人世吗?   颜朵起了恻隐之心,在崖底选了几个没有长草的角落,用小雷球打出了几个坑,把这些人分开下葬,然后掩埋。小小的土丘前面,只能立起一个无字的小墓碑,告慰着这些不知道是否还在流落的亡魂。   入土为安吧,这样灵魂就不会四处飘零,无处可依了。 ☆、第 126 章   连默看着心情有点低落的颜朵,蹲下身来从后面抱住了她,安安静静地守着她,等她恢复情绪的那一刻:虽然觉得她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但是,果然还是喜欢这样嘴硬心软的她啊。   不知道何处吹来的风轻轻拂过小小的墓碑林,呢喃着生命的沉重和人性的温暖。   等颜朵慢慢把脸埋到连默的肩上之后,他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然后径直将她抱起: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意的事情呢?现在活着,就已经比昨天死去的人幸运了,更别提你还拥有着尚未察觉,但的确珍贵的健康、家人、爱情……   “我们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至少短时间不会,对不对?”颜朵的声音从连默的肩上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刚刚被她亲自埋葬的人当中,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即使被雨雪风霜侵蚀了身躯,模糊了面容,却依旧彼此相拥,双手交叉紧握。即使眼睛已经不在,只剩下空洞,却依然坚持望着彼此,似乎这样就可以永远将彼此刻在心上。他们的拥抱那么紧,好像什么都不会把他们分开,除了死亡。但是,他们的确死了。   当把他们和葬在一起的时候,颜朵的心有些痛,也有些欣慰:至少,他们最后一刻还是在一起的,对吧?至少,我们也还是在一起的,而且还活着,对吧?   “是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连默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如此伤感,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纤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咱们又不是短命的凡人,没有修为都能活个万把年,更何况现在呢?”   “……”一瞬间,什么伤感啊触动啊都拍拍翅膀飞走了,只剩下四个字:破坏气氛!附带一句话:又忘记自己不是人了怎么办?   两人的观念不同,其实没什么奇怪的,连默生来便是莲花,也做了七万年的莲花,即使读了小话本,跟不同的人打过交道,也只会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人类的想法,却不会产生跟人类一样的思维模式。   仅有百余年的寿命和不怎么强悍的躯壳,造就了凡人与妖修截然不同的人生观。曾几何时,颜朵也是一个人类,带着这个人生观活了好多年。一朝醒来,却突然踏入修仙之路,匆忙之间,却不曾改掉自己的思维模式。   如今的她,比当人的时候活得更自在了。或许,她应该提醒自己,多想想自己毛茸茸的样子?   “看样子没有什么东西,或许是他们看错了,或者他们是被别的东西赶下山崖的。我们走吧?”连默把颜朵抱起来,掏出飞剑踩上去,小团子立刻蹦过去,缠住不太光滑的剑把固定住自己的身躯。   贝儿拍打着翅膀还有些不好意思,围着小团子飞了一圈又一圈。   颜朵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忍不住又把玉玦掏出来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就听小团子大声尖叫:“就是这个!我摔下来的时候看到的霞光就是这个!”   此时,颜朵也感觉到了,但她完全顾不上回答,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拉力,拉着她手中的玉玦,强行往霞光发出的方向拽去。力道之大,就连御剑的化神期的连默竟然都无法与之抗衡。   “朵儿,把玉玦扔掉!”即使那块玉玦真的有什么妙用,现在也顾不上了。那个神识都穿不透的霞光太过邪门,居然把他发出试探的神识绞碎了一些。若是被吸过去了,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意外?   修仙虽然是逆天而行,需要争夺机缘,但是即使要一探究竟,也要先做好足够的准备,猝不及防被未知的东西牵着鼻子走,很容易陷入危机。   “我试了,没有用。它简直是突然长在我手上了。”颜朵苦着脸摊开自己又白又嫩的小手,掌心向下使劲甩了甩,几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可是,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玉玦简直变成了颜朵手上的皮肤,千摇万甩还坚韧,就像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颜朵甩不掉手上的玉玦,连默舍不得放开颜朵,贝儿咬着连默的衣领费力地往后拖却无济于事。两人一兽就这样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向了那道霞光,越来越近。   连默一只手抱紧颜朵,另一只手迅速掏出一把七宝玲珑伞,展开释放防御结界,同时威压全开,严阵以待;颜朵则一边徒劳地继续甩着手,期望突然来个人品大爆发把玉玦甩掉,腾出另外一只手摸出幻天绫罗纱用力一甩,在结界之外又加了一道防御。小团子把身体变大,护住了他们的致命部位。   越靠近霞光,那道吸力也就越强,很意外地,几个人从霞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很浓郁的生命之力。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霞光瞬间大盛,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等强光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完全是另外一道风景。   一眼看不到边的高高低低的草原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而过,最后汇集到一个如蓝宝石一般美丽的大湖里。小溪里有鱼儿在欢畅地游着,尾巴拨水发出剥呲啵呲的响声,湖水却没有鱼儿,连水草都没有,只有池底清晰可见的鹅卵石。   这里到处都是灵草,什么年份的都有,遍地开花,犹如洒在美丽夜空的繁星。晴朗的天空上有几朵白云,静静地飘在原地,明明是蓝色的天幕,亮如白昼,却看不到日月星辉,也没有日头东升西落,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是一片蓝,永远的蓝。   时间仿佛在草原上流逝,却又在天空中定格。   偌大的草原上还有繁茂的石林,只见虫鱼,却不见鸟兽。当神识向一个方向延伸到极限之后,却又会从与这个方向相反的方向返回,循环往复,不见尽头   “这是……须弥境?”连默有些惊讶:居然如此走运?   要说这种随身空间,在高阶修士里其实并不太过稀奇。但凡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当自己领悟到空间法则之后,就有机会开辟随身空间。这也就是很多高阶修士很少购买高等乾坤袋的原因,平时,只要有那么一个两个挂在腰侧,装上灵石方便付钱即可。   只是,空间法则领悟要靠自身,没有典籍可循,即使领悟了法则,也需要自己不断完善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体。连默现在虽然已经突破了化神中期,但也只开出了大约二百平米的空间,里面养着经过挑选的各类鸟兽,大致分为肉食类和宠物类两种。   连默的空间是有边界的,天上有日月星辉,昼夜交替,斗转星移。里面甚至还有一个还在建筑中的二层小竹楼,那是连默准备给颜朵的惊喜。   别看空间不够大,这在修士当中已经是名列前茅的了。领悟了空间法则的人,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能破开时空,瞬间跨越到自己的目的地。这个技能连默已经领悟到了,只是目前还在摸索实验当中,等确定落脚点和目的地不会偏移的时候,才会带着颜朵一起尝试。   而眼前的须弥境却与之不同,它自己自成法则,据传是仙界掉落的空间碎片衍化而成,遍地都是息壤。它没有边界,没有日月,也不接受人为的修改。   自从碎片衍化成须弥境的那一刻,它的内容就定格了,除了地面上有生命的花草虫鱼生生不息,无生命的天空永远不会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因为时间,也是定格的。   理论上来说,若你能够忍受寂寞一直待在这里,你的生命也会无限定格,就如已经成仙了一般。   听起来,这似乎是那些寿元将尽、急于突破的修士的福音,实则不然。纵使其他的生物生生不息,须弥境的时间永远不动,那会随着时间变化的东西也会跟着定格。换言之,你的身体可以动弹,但修为是定格的,再怎么闭关也是无效的。没有时间的流动,何来变化一说?   因此,世人更喜欢说须弥境是放大的乾坤袋,是缩小到极致的仙界的一秒钟。   看着还捏着玉玦呆立的颜朵,连默又是欣慰又是失落: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看来,似乎她带来的惊喜更多?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嘶……”颜朵正在发呆,突然觉得指尖一疼,然后掌心一轻。就见之前怎么都甩不掉的玉玦在她的指尖划了一道口子,沾上一滴血就飞向了天空。与此同时,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缓缓下落,刚好跟玉玦撞在一起。   两个物体彼此环绕旋转,慢慢地合在一起。一道红光闪过,两个物体合并成了一个圆形的玉佩,飞到了颜朵的手里。   连默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吮了吮,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在草原上疯狂打滚的贝儿,又不觉想起了当初从草丛里冒出来的墨璃:一个两个的,都干一样的事情,偷血偷得真利落! ☆、第 127 章   把玉佩捧在手心,颜朵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仙界碎片锁住的记忆。   它是仙界里最偏僻的地方,虽然美丽,却鲜少有人踏足。因此,它定格的时间里,生命很少,有些寂寥。   当它碎掉,掉落进一个炼器炉里时,它有些欣喜,因为它终于有了变化。可是,这种变化过了很久,却没有人发现。而且,因着炉子主人的不小心,它被摔成了两半。   碎成两半的它,只有残存的记忆和期望被人发现的强烈意念。于是,它用霞光引导着人前来。可是,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坠入崖底,失去了生机。   如今,它终于等来了另一半自己,等来自己的主人。它没法说话,但是,它能传递自己愉悦的心情,传递自己不要变成一潭死水的愿望。而这一切,全被颜朵接收了。   “相公,你已经有空间啦!”将须弥境融入神识之后,因着两人的双修关系,颜朵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连默身上有十分接近又截然不同的气息,甚至可以用神识俯瞰整个空间。   “有,不过还没整理好,也没有你的空间大。”连默惊讶于她的敏锐,微笑着点点头:兴许,是因为有了须弥境的关系?   颜朵把玉佩放进识海里藏好,然后抱住连默的脖子嬉笑:“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即使只能看个大概,颜朵还是能认出来,空间里的布置,尤其是那个二层小竹楼,明显是按着她的喜好建造的。   “以后,我们就轮流住一下。平时住在你那里就好啦,我的这个逃命用。”须弥境最妙的地方,不是定格的时间,而是它不仅有载体,还可以让这个载体无限缩小,直至尘埃一般大小,然后附在任何活物的身上,被携带着四处走,躲避其他高阶修士的神识。这是修士自己开拓的空间无法具备的功能。   “都听你的。”连默温柔地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啊!   你侬我侬一番之后,颜朵意念一转,带着连默走出须弥境。外面的崖底依旧很黑,小墓碑依旧那么凄凉地伫立着,可是两人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了。   小团子乖乖地跟着两人跑了出来,贝儿却在里面耍赖,觉得这里的环境比灵兽袋好太多了,无比豪华,不肯离开。   颜朵觉得无所谓,连默也没说什么,于是大家集体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这么过了一天。   很快,贝儿就泪流满面地给连默传音:“放我出来吧,我再也不敢耍赖啦!”饿死兽了啊!灵兽袋里好歹会有一些灵石储备粮,这里除了花草就是虫鱼,难道要一只瑞兽捕鱼抓虫吗?就算能抓,那些东西也不在自己的食谱里面啊!   更坑爹的是,这个须弥境里即使是自己动手也无法丰衣足食。本来想挖一挖,看看地底下会不会那么走运地埋着几块灵石,可是挖到底下无限深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从天下掉下来是什么情况?   本来贝儿还打算忍一忍,装装可怜,让颜朵送进来一点吃的。谁知道,连默居然把传音截住了,真是太不尊老爱幼了!哼哼,它可是堂堂的瑞兽,一定……忍……   不管贝儿多么郁闷,连默的修为在那里,牢牢地压制住它,还很巧妙地没有被颜朵发现。要想跳过他跟颜朵说话,就必须提高修为。可是因为身体的关系,贝儿只能短时间内爆发提高修为,而且这种提高的后遗症很大,还要以燃烧寿元为代价。   谁会为了说几句话闲着没事烧命玩啊?更何况,它按理论来说已经能辟谷很久了,至今还是吃东西完全是因为馋的。若是没有吃的,它可以靠着睡眠保持体力,等到有食物才解除休眠状态。   生为貔貅,它的贪吃程度也就比饕餮好一点,可又比饕餮难养很多,因为同样是大胃王,它实在太挑食了。   颜朵把贝儿放出来之后,一头雾水地看着它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一头扎进灵兽袋里死活不肯出来。按说它以前对灵兽袋可厌恶了,说那是个变形的笼子,除了解决不了食物问题的时候进去啃点灵石之外,它从来不肯碰灵兽袋一下的。   虽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不过这并不妨碍颜朵了解贝儿已经饿到眼睛发绿的心情。毫不可惜地掏出一部分从皇宫里带出来的谢礼,一股脑塞进了灵兽袋里,接收到贝儿难得激动的回应,颜朵越发诧异了:只是几个灯台而已,成色也不是太好,这么激动做什么?   连默没有给颜朵解释什么,只是轻轻地往灵兽袋里瞄了一眼,成功地让贝儿浑身一震,举爪发誓时刻记住自己作为契约兽的职责,绝不会因为主人的脾气好而蹬鼻子上脸!   见贝儿这么识趣,连默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完全不认为威胁丈母娘的旧友有什么问题,都是活了万年的老妖精,说不准谁的年龄更大、辈分更高呢。   这趟出发没了凡人拖后腿,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帮忙,一行人全力赶路,顺便一路尝试走时空缝隙。   第二天的下午,几个人就到达了连父连母传音所说的崆峒派门口。   这里风景优美,远离尘世喧嚣,平添了几分脱俗。除了采购物资可能不太方便,这里的灵气十分浓厚,着实是一个修炼圣地。只是……   “不是说门在这里吗?怎么看不到呢?”颜朵茫然四顾,最后指着眼前这座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山洞或者石门的山壁说道。这个地方与连父连母给的坐标相符,可是山壁纯天然无雕琢,别说门了,连个窟窿都没有。   连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从他能离开莲池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崆峒派。很多事情他不能亲眼看到,都是连母和连白轮流用传音给他转述的,不曾眼见为实。   很显然,崆峒派的门口设置得很隐蔽,大概也跟它只接纳妖修有关。   颜朵上前摸了摸石壁,又用力敲来敲去,最后干脆用力推了一下,还是毫无发现,顿时有些泄气了:“难道要一头撞上去才可以吗?”没准这石壁阻挡了身体,却不阻挡灵魂呢?   连默哭笑不得,轻轻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如果真的那样,这石壁非变成血淋淋的红色石壁不可。”   “这里这里!”贝儿在西面三百米外的地方拨开了地上茂密的草丛,指着一个露出来的洞口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入口了吧?”   颜朵顺势看去,发现那洞口与其说是洞口,不如说是一个石兽的嘴巴。这个石兽的身体几乎全部埋藏在地下,完全看不出形态,脑袋看起来很像普通的鹰,可头上又多出了一个角。鹰嘴长得很大,也就是贝儿所说的石门。只是内里狭窄低矮,仅容一个人爬行进入。堂堂一个大门派,门不至于这么……另类吧?   “我先进去……唔!味道好大!”贝儿挥着翅膀,一马当先往里冲,结果被里面刮出来的一股怪风吹得迅速后退,踉跄几下差点掉在地上,并赶紧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鼻子。   与此同时,一个如婴儿啼哭般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走开走开!别随便到人家的嘴里玩!你又不好吃!等等……你是只貔貅?离我远点!我身上没钱!”   “活的?”颜朵吃了一惊,迅速外放神识,才发现这个石兽其实是个妖兽,只是被石化了无法动弹而已。   “废话!他令堂的!穷奇这个家伙怎么还不回来?我特么都要变成虫子窝了!”   连默把跃跃欲试想前去一探究竟的颜朵拉进怀里按住,眉头一挑:“蛊雕?”   “哟呵!没想到还是个有眼力的家伙!没错没错,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蛊雕!怎么样,给我咬一口?”   蛊雕?好像是吃人的?颜朵思索了一下,果断往连默怀里靠了靠,决心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靠得不能再紧之后,她又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人好多年了……   见连默一脸高冷并不搭腔,蛊雕也并不在意。凭他的修为,能看不出这两个家伙都是妖修?不过是太无聊了。它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周围都是没开灵智的花草昆虫,连个能陪他说话的都没有。   如今难得有妖兽送上门来,还一来就是俩,蛊雕忍不住打开话匣子大倒苦水:“你们是不知道,我在这里都快闷疯了!穷奇那个家伙,明明说要帮我找炼丹师要化石丹的,一去居然过了五十年,爬都该爬回来了好吧?他令堂的!早知道就不去吃那个女人了!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爱玩蛇的杂技班子的女人,他令堂的居然是个来串门走亲戚的美杜莎?有这么危险的亲戚为什么不关好?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已经有十七种虫子在我身上筑巢了,而我连挠痒痒翻个身都做不到!” ☆、第 128 章   婴儿般啼哭的声音十分刺耳,颜朵捂住耳朵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碰上个活物,本来是想问路的。没想到它的话这么多,照这个情况来看,它没有十天八天不会抱怨完吧?   况且,五十年,这家伙明显是被耍了好吗?不赶紧传音找人帮忙,待在土里陪蚂蚁吗?   贝儿好奇地举起爪子,刚好问到了颜朵也在疑惑的事情:“都这么久了,你都不催催那个穷奇吗?”   蛊雕幽幽地叹了口气:“还不是炼丹师去了秘境吗?我又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人家舍了机缘回来,还得等上几个月才行。算啦,穷奇那个家伙,肯帮忙就不错啦。大不了下次吃人的时候,我记得分给它半条腿就是。”   贝儿伸爪戳了戳那片几乎把蛊雕全部埋住的土地,小表情十分好奇:“听父母说过美杜莎,不过没听说它有石化之后把人家埋掉的习惯呢!”   蛊雕嘿嘿一笑:“这还不是我那个好兄弟穷奇做的么?他说我这么大的目标放在野外太醒目了,如果被坏蛋发现偷走或者打碎了,就不容易复原了。因此,他把我藏在了土里,还十分体贴地把我的脑袋露出来让我看风景解闷!真不愧是崆峒派同门,兽兽一家亲啊!”   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颜朵,听了这话陡然精神了一些:“你是崆峒派的?”   “那是!”   “有地方住?”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那穷奇为什么不把你扛回你住的地方,而是把你丢在这荒郊野外呢?炼丹师应该也在崆峒派里吧?住的地方不是更近一些吗?”   “那……他令堂的!又被这个混蛋给骗了!下次吃人的时候,我连指甲都不会分给它!”   蛊雕的嗓门陡然提高,震得半空中飞过的鸟儿频繁坠机。连默挥手设下一个具有降音效果的结界,给颜朵揉了揉被震得有些耳鸣的耳朵:“可否告知进入崆峒派的方法?”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呢!等我……他令堂的!”蛊雕的嗓门居然又拔高了两度,如果不是它还在石化中,恨不得直接跳起来大叫:“穷奇这个混蛋!肥遗刚刚传音告诉我,这几年炼丹师一直在崆峒派里炼丹,压根就没出去过!可是,就在刚刚!特么的就在我拜托肥遗去找炼丹师之前,穷奇这小子居然成功忽悠着炼丹师去秘境了!他令堂的,你们知道他忽悠了多久才成功吗?五十年!从我石化之后就在忽悠了!看我不揍死这个混球!”   贝儿抖着翅膀,笑得浑身的毛都飘起来了,顺便扒着眼皮做了个鬼脸:“揍死人的前提是……你能动!”   “收拾不了它,我还收拾不了你?”蛊雕冷哼一声,又是一股怪风刮过,直击贝儿的鼻子,瞬间就把它熏得头昏脑袋,一头扎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间歇性抖动起来,还伴着时不时地抽搐。   “哼哼!我可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刷过牙哦!”蛊雕得意极了。   艾玛这口气,简直堪比生化武器啊!可是,这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心里这么想着,颜朵倒是没敢说出来,她可不想也接受一次口气喷射。因此,她只是蹲下身来,把昏迷的贝儿拖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塞进了灵兽袋里,想了又想,还是没有给它塞东西做安慰:就当是给它一个教训吧。虽然它修为不错,但性格太过肆意,这样子不懂得收敛迟早要吃大亏的,倒不如先吃点小亏长长见识。   连默在一旁看着,冷不丁问道:“你想报仇吗?”   蛊雕立刻回答:“当然想!不过……你可别指望我告诉你怎么进崆峒派!我就是这样潇洒的反派,若坏是一种艺术,那我就是一个艺术大师!哈哈哈!”蛊雕的笑声带着婴儿啼哭的腔调,分外渗人。   “我们能换一个人问路,之后一样可以进去。倒是你,能换一批人救你吗?还碰巧能发现你,又是碰巧顺路去崆峒派的那种人?”   “……”   “你确定炼丹师不会再出门一趟?”   “……”   “你确定你身上有且只有十七种虫子?”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他令堂的!如果说了之后你们不救我,我一定会吃了你们!”   见蛊雕连求人都是这种色厉内荏的样子,态度十分恶劣,颜朵鼓了鼓腮帮子,故意没有提醒它,既然能给肥遗传音问炼丹师的消息,自然也可以让肥遗把它救回去。   附带一句,自己的味道好不好不知道,不过自家的相公的毒可不是盖的,生吞下去绝对可以彻底摧毁人家的消化系统,或许不止是消化系统?   按照蛊雕的指示,两人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了半天,才发现了几个小小的石孔。分别将血滴进石孔之后,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笨死了啊!还有那只晕菜的,也得放血!只要进去的是活物,都要放一次血!”蛊雕不耐烦地吼道。   颜朵赶紧把还在昏迷的贝儿从灵兽袋里放出来,捏着它的小爪子弄了一滴血。   终于,当血滴进去之后,石壁上开始荡开一道又一道青色的波纹。波纹从中心往外扩散到边缘,又从边缘汇集到中心。在这期间,波纹的光芒越来越淡,石壁也渐趋透明。   最后,青光没了,石壁也消失了,映入眼帘的,就是另外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   虽然崆峒派名义上是一个门派,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妖修专有的保护地。在这里,没有绝对的权力,只有绝对的拳头。崆峒派没有掌门,只有长老,是各族选出来的调节矛盾的代表。   连父连母也是长老之一。只不过,长老们一般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各个妖族们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小事自己处理,大事拳头处理,台面上倒也其乐融融。   崆峒派地域十分宽广,能够容纳许多妖修。但凡妖修们缴纳了地皮的钱,就能在不打扰别人的前提下,自己折腾住房了。   只不过,随着这些年的地皮越来越少,地皮的价格也就越来越贵,有的妖修变成了啃老族,几千岁了都不跟家人分地居住。有的妖修落魄了,就低价卖掉了祖上传下来的房子,结果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最终穷困潦倒无处安家,集中住在崆峒派里的无归巢里任意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靠着缴纳租金过日子。   当然,也有租住别人的屋子的妖修,只是不可否认,无论租金多便宜,到底不如自己有一个房子方便。   因为崆峒派里有一条会涨潮的溪流,崆峒派里的妖修们造房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平地盖楼,更不会挖地洞。个别住在地下的品种,也先是建一个海拔稍高一点的小土堆,然后再挖巢。   因此,放眼望去,这个世外桃源是大大小小的山地丘陵构成的。妖修中厉害一些的,就能占据大山的位置,或者凭着修为让一座大山就地拔起。那些不厉害的,只能自己乖乖地用筐一点一点地往上垒土,踩实了挖个坑一趴,就算完事了。甚至还有个别的投机取巧的家伙,直接就近找一棵树,把一个灵兽袋挂上,然后在灵兽袋里安家落户。虽然很多妖修都看不上这种方法,但是不可否认,这样比起那些粗制滥造的小土坑来说,舒服多了。   “看到那些连绵起伏的大山了?那些都是妖修里的世家大族!”蛊雕兴奋地叫着,若不是身上的羽毛已经被石化了,它一定会抖一抖身上的毛:“我的家也在其中一座大山上哦!还是用最柔软的树枝做的巢穴呢!”   一般来说,山的体积就跟妖修的实力以及人脉成正比。或许有些妖修一个妖的力量不够大,但是一家妖、一族妖的力量联合在一起的话,倒也不逊于那些强悍的妖修。只不过同样是连绵不绝的山峰,大家族的洞穴会多上很多。   家族有时候会有附属家族,这些家族就居于半山腰以下,有时候会供奉一些东西,作为被庇佑的报答。   当然也会有那种凭着一己之力造出大山的妖修,它并不需要别人的附属,或高傲或亲切的头颅不会为旁人所低下。不过,若是有合眼缘的下属,大概也会不吝收用。   看着一座山,只要看它有多大,看上面的山洞有多少,基本上就能知道,山上的妖修实力有多高,数量有多少。当然,也有例外,一些世家妖修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表面上只会开启几个洞口,而他们庞杂的大家族,深深地隐藏在山峰的山石之下。   有实力造山峰的妖修,有的只维持了山峰最初的模样,有的却急急忙忙堆金砌玉,彰显自己的财富。实力,有时候是一种彰显,有时候化为一种内敛。有些妖修那暴发户的秉性,总会引人发笑。   但不管怎么说,再暴发户的妖修,也有自己造山的资本,因此,大家也只能在背地里捂嘴笑笑,台面上还是很恭敬的。 ☆、第 129 章   山与山之间存在距离,但也有的是山脚相连的,还有的甚至从山腰就连在一起,那代表着两族之间的关系。有距离的山上,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可能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甚至出门在外碰到了彼此,也不会认出来这个邻居的面孔。直到哪天出了什么大事,跟着长老讨论事情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有这么一回碰面的可能。   山脚相连的,基本上就是点头之交那种。大概平时逢年过节会串个门,遇上了麻烦拉个帮结个伙,共度难关。不过有福不共享,有难不同当,两家人,不说一家话。   山腰相连的,不是利益息息相关就是血脉较近,平时搭个伙帮个忙完全不在话下。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会两个山头合在一起讨论,争取把危险降到最低。   被那些大山映照得很凄惨的,就是那些小土丘了。毕竟实力摆在那里,所有人都想拥有一座大山,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实力弄出一座大山。   有时候,即使人再多,力量也有限。就如蚂蚁,蚂蚁多了能咬死一头大象,但那也只是一头大象而已,跟一群大象没法比。因此,也有那种一大家子妖修在一个小山丘上可怜巴巴地挤着的情况。出于妖修的尊严,他们不肯去买灵兽袋,又买不起那些空间法宝,就只能这样拥挤着,咒骂也好,认命也罢,不愿忍又如何,只要活着,都要忍下去。   当然也有这样的妖修,它的力量不大,但是它每天垒一筐土,风雨不断,靠着几千年的时间,居然也造出了一座大山。其中,如果他能合理安排垒土和修炼的时间,他就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最终成为妖上妖;但若他一心为了垒土,把修炼抛诸脑后,那么他即使垒起了足以傲视群妖的山峰,也会很快寿元耗尽,他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山峰,最终便宜了后来人。   毕竟,对他们来说,有一个地方窝着的根本目的,是打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方便修炼。   随着时间的更迭,有的山丘倒下了,有的山峰推平了。但总体来说,山丘比山峰更有倒下的可能,那些联合在一起的山丘,或者有山峰庇佑的山丘又比孤身作战的山丘存活的几率更大。   溪流照样潮起潮落,有的山丘经不起考验,有的却能岿然不动;有的山峰屹立不倒,有的却溃于蚁穴。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妖修比起人来更肆意一些,不会要求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不会对男女私相授受视为洪水猛兽,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说出来有什么不可以?最多拒绝罢了。   不过他们跟人类一样,拥有有限的生命,除非修炼有成,坐地成仙。那时候,如果有机会回来看一眼自己曾经的住所,当真是沧海桑田。   崆峒派说是崆峒派,倒不如说是兽界中妖修居住的部分。这里的妖修,大多数跟兽界沾亲带故,遇上事情也会回去帮忙。   而崆峒派的这个护山大门,也有兽界的手笔在里面。那个研究兽殿机关的机关师,也给这个护山大门上设置了辨认妖修的功能,非我族类,不得入内。你若非入不可,嗯哼,其实妖兽的飞剑快递很快的,当你被吸干了血之后,标本就会出现在兽殿的那面墙上,是不是很荣幸啊?   “这里的机关是能区分血脉的,人类想混进来?门都没有!而且……喂喂喂!你们忘了我啊!把我带上!他令堂的!”蛊雕见两人对着群山呆立片刻,居然抬腿准备往里走,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叫:“一群没礼貌的,没听见前辈在传授经验吗?人类要是想混进这里,血就会被吸干!他令堂的,怎么还走?”   连默闻言头也不回,信手一挥,几根粗长的藤蔓就攀爬过去,像拔萝卜一样把蛊雕拔了出来,一路拖拉着朝着门的方向前进。   “喂喂!这样会磨坏我引以为傲的羽毛的!”见他们像拖麻袋一样拖着自己,蛊雕顿时不干了,使出千斤坠死死扒住地面,坚决不肯前行。这也是它石化之后,唯一能够使用的神通。   颜朵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本来想把你单独放进一个豪华乾坤袋的,可是……”就算石化了,蛊雕依然有生命气息,根本放不进去。乾坤袋只能放进去没有生命的物体,总不能把蛊雕弄死吧?   你问须弥境或者随身空间?不好意思,那是夫妻私人空间,不对外开放。   蛊雕听了这话,差点被气得气绝身亡:“谁问你那个了?悬浮术不会吗?”   颜朵眨眨眼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当风筝放,更不好意思啊……”   “……那把我像死狗一样拖着走就好意思了?”蛊雕难得动了一回脑子,十分骄傲。   连默把颜朵抱起来护住,十分镇定地接过话茬:“那个爱作弄你的人如果看见我们用悬浮水,那下次捉弄你的时候会不会也跟着学?你这次石化了也只是埋在地里,那悬浮了被风一吹……确定能找到路回来?”   “……”说得好有道理,可是还是觉得貌似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连默不等蛊雕反应过来,接着说道:“其实,倒是也有一种方法,能让你现在就报仇,只是……有点小损伤。”这个家伙又啰嗦又麻烦,还是早点摆脱吧。   蛊雕一听,立刻点头答应:“只是一点损失的话,不要紧!不碎成沫儿我就能活下来!说说看,要怎么做?”   患病乱投医的蛊雕完全没有想过,被它那么恶劣对待的人怎么会不计报酬地帮助它呢?   连默神秘一笑,从乾坤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   几息之后,崆峒派门口出现了一个临时打造的巨型弹弓,蛊雕牌炮弹被放在带子上蓄势待发,此刻,它正靠着自己的神识指挥着身后的连默进行方向调试:“往左点,再往左点!对,就是这里!我看到它了!就在那里趴着,赶紧开始啊!别让它跑了!距离七千六百三十四米,角度二十九,预备,发射!”   只听咻地一声响,笨重的蛊雕被巨大的弹力甩了出去,像流星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在了穷奇的身上。穷奇完全不知道会有人偷袭,连防御都没开,直接被重击命中,都没来得及吠上一声,就疼得鼓着眼睛昏了过去。   蛊雕趴在它的身上,虽然动弹不得,却不遗余力地幸灾乐祸:“啊哈哈……叫你捉弄我!活该!”   连默十分利落地把弹弓收起来,同时消灭了两人的在场痕迹,抱起颜朵换路去找父母了:忘记提醒蛊雕,等穷奇醒来之后,它还是不能动弹,所以下场可能比埋在土里还要糟糕一些。   不管怎么说,它现在还是很高兴不是吗?要怪就怪自己的心胸太宽阔了,看到它凶朵儿都没当场怪罪,反而竭尽全力地“帮助”它,不是吗?   且不提等穷奇醒来之后,蛊雕过上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当颜朵被连默抱着,按着传音的指示一路找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情形。   连默手里拿着一件红色女式长袍,看起来很像喜服,正追在墨璃后面死缠烂打。而墨璃似乎对连白手里的那件衣服十分抗拒,拍着翅膀逃得飞快。   贝儿此时刚巧从灵兽袋里出来,一眼就认出了墨璃。夺宠之仇不共戴天,果断飞扑开打!   “璃儿,璃……臭贝儿你给我放手!”虽然已经知道贝儿的性别,可是看到这种情形,连白还是忍不住生气。只是,他现在跑得气喘吁吁地,连举手的力气都没了,完全没有余力去教训这个“登徒子”。   “你在……逼婚?”颜朵脑补得出了这个结论,抽了抽嘴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墨璃满五岁了吗?连童养媳也没有这么小的吧?   连白喘了好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刚要抽打贝儿,又不得不省下力气回答嫂子的问题,因为刻意忽略的话,老哥就要跟他谈一下人生了:“才不是!我是让墨璃穿上衣服!赤果果的样子实在有伤风化!”   “……墨璃又没化形。”不穿衣服的兽很奇怪吗?在化形之前,哪个兽不是这样坦荡荡地一身皮毛走天下?这年头除了宠物,有穿着衣服的兽吗?想当年自己也……咳咳,穿衣服是为了挡住被摸秃了的毛,不算。   连白咬牙切齿地回答:“就算没有化形,也要穿衣服!至少跟人肉搏的时候身体要有衣服隔着!”   远处,正走过来的连母听见了这番话,微笑着对连父说道:“瞧瞧,小儿子也开始向大儿子靠拢了呢!”   “……”与其说像他哥,倒不如说这兄弟俩都像他娘,想当年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只母兽都没有,如今……唉,自己的条件多好,怎么两个孩子都没有遗传到呢? ☆、第 130 章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一旁跟着的一个金发女子捂着嘴巴笑道:“我也是啊!”说着,她轻轻抚摸着手心里的耳鼠。   连父瞅了一眼耳鼠,又看了看笑得十分危险的金发女子金乌,完全不敢说实话:记得当初,耳鼠是因为被金乌从金鹏爪下救出来,才对金乌以身相许的,可是,他依稀记得,金乌有一个远方表哥,就是一只金翅大鹏来着……   “嗯?”两双美目轻轻扫过来,美得叫人心头狂跳,可偏偏笑里藏刀,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让连父瞬间危机感爆棚。   “……是,这样很……好……”连父艰难地说完,顿时感觉心好累,再也不敢说实话了。   这一切,小耳鼠都看得莫名其妙,在金乌的指尖上轻轻地蹭了蹭之后,成功地获得了一个摸摸头,立时高兴地眯起了眼睛:当初认识金鹏大哥真好,这么快就有饲主了!   三个人走到连默他们身边,连父顺手拎走了还在吵闹不休的连白,连母则哄着墨璃穿上轻便的毛马甲:那个傻小子,就算让墨璃穿衣服,也该弄个舒服点的,比着喜服做出来的衣服,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太不懂得掩饰了!到底还是大儿子继承了自己的衣钵,刚化完形就找到媳妇了。   不过,颜朵的性格倒也给儿子的感情之路降低了难度,至于小儿子嘛,不知道墨璃等到几岁才能懂得成亲和爱情是什么。   “你就是那个需要我的血的小幼崽?”金乌走过去,在连默的瞪视中摸了摸颜朵的小脸,嫣然一笑,一身金黄色大摆长裙显得她分外明艳绚丽。   萌萌的小耳鼠趴在她的手心里,歪着脑袋无辜地看着两人。   颜朵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明媚张扬的美人,却是第一次遇见耳鼠。据说耳鼠会飞,还能御百毒?   看着金乌姐姐手里的小耳鼠,一声柔软的白色短毛,乌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耳朵,若不是屁股后面有一条用来维持平衡的又细又长的尾巴,很容易被看成是一只短毛兔子。   这样的小家伙,若是放到人界里,比自己更适合当宠物,而且绝对是被宠上天的节奏。   大抵是她盯着耳鼠的时间太长,引起某人的心理危机感,连默和金乌同时动作,一个把颜朵往后一拽,抱得更紧了一些,另一个不顾耳鼠的脸红挣扎,愣是把耳鼠塞进了自己敞开的领口里。   颜朵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一系列动作,心里诧异极了:不过是看两眼而已,这么如临大敌做什么?   连默见颜朵完全没有觉察到问题的所在,只好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崆峒派里只有妖修,没有妖兽。”   “哦!”颜朵秒懂:也就是说,这里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是被人抱着的,都是妖修同类,换言之,不能当宠物看,要当成同类看。   搞明白了这个问题,颜朵也就不再忽略金乌那几乎黑了一半的脸。当连默做出宣誓所有权的动作的时候,金乌的敌意稍微减弱了一些,但是她的表情依然十分戒备。看样子,这个小小的耳鼠搞不好会是她的夫君?   虽然觉得一只鸟和一只鼠的结合也算旷世奇恋,不过想想连父连母,又想想自己跟连默……好像只要能化形,不仅物种不成问题,就连食物链都不成问题了?   “这是我的夫君。”金乌摸了摸耳鼠拼命露出来透气的脑袋,制止了它往外爬的行为,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耳鼠的身份。   话里话外的酸味让颜朵回过神来,一把搂住了连默的脖子,十分自然地秀了一下恩爱,笑嘻嘻地回答:“这是我的夫君。”我也有夫君,所以不会抢你的。   见金乌的表情尚未完全舒展开来,有求于人的颜朵只好再补充一句:“我之前是在人界长大的,住在人类的家里,也被人这么捧着过来的。所以对你的夫君,有那么点好奇,只是回忆往事而已。”   看着金乌的眼神瞬间由敌意变成了怜悯,颜朵低咳一声,明白她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此时她还不方便戳破这个误会:以前除去女主在的日子,过得简直就是正经大小姐的日子,但是这种事情如果现在解释了,又要重新解释为什么会盯着耳鼠看的问题了。万一不小心脱口而出“觉得耳鼠像宠物”之类的话,把金乌惹恼了,别说要血了,把自己的血送给人家都不见得会完全消火的。   “血不是不能给你们。”金乌戳了戳耳鼠的小脑袋,再次把它戳进了衣领里:“不过我需要你们先帮我一个忙。当然,你们也是有好处的。说起来,你们之前去过一些秘境,有了经验了吧?”   “……”同样的话好像湘洺也说过,但是……   “去过湛流秘境!还有炎川秘境!”修仙履历终于不是一片空白了!颜朵小小地骄傲了一下。   “然后呢?”金乌不走心地点点头,接着问道。   “什么然后?”无论表情还是声音,两人都是如出一辙地无辜。   “……你们都是这样的修为了,居然只去过这两个秘境?”很多大能留下的秘境呢?没去过吗?人家大门派里一个金丹修士去过的秘境都比你们去过的多很多吧?   颜朵十分真诚地看着金乌的眼睛:“是真的没错啊!只去过这两个秘境。”其实跟魔人的对峙,还有跟女主的抗争才是最累的,但是这不是秘境,所以这么一概括下来,两人的经历似乎很轻松……才怪!一个女主就很心累了好吗?   “……”金乌当然不知道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而以他们的年龄来看,这点修为也算不上多么出众。只是,她还需要相应修为的人帮忙,身边偏偏没有信得过的人选。还以为连母介绍的人多少会靠谱一点,如今这么一看,别说通过秘境了,不被秘境嫌弃已经很走运了吧?   气咻咻地转头瞪向连母,连母十分自然地给连父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金乌并不死心,又问道:“你们之前有周游天下的习惯?”   “一直在周游啊!”只不过总是冒出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都没有真正开始。   “那你们怎么不闯秘境?”金乌诧异极了:秘境不是获得机缘和物资的最快方式吗?   颜朵比她还诧异:“为什么要去秘境?”每次处理完一些事情,获得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去秘境都得不来的珍宝。   “……那你们都不懂得靠着秘境历练自己,同时修炼吗?”金乌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明显的青筋。   两个一路俗事缠身,只是顺便修炼,去秘境更是顺便中的顺便的两人,看向金乌,表情十分诚恳地摇摇头。   “……”金乌觉得,自己得赶紧闭嘴,不然一定会被这两个人气得吐血。   金乌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因为她要去的地方也是一个秘境,名字是无之秘境。别看名字很奇怪,这秘境更奇怪。每当有一个人进去,秘境就会分出一个小世界来容纳,除非世界之间出什么意外发生了融合,否则在秘境里进去再多的人都不会碰面。即使是手拉着手,甚至是绑在一起的人,在通过秘境的入口时都会被分开。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秘境也是如此,不断分裂,每一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不同之处,有的人会恰好碰上适合自己的机缘,有的则费劲千辛万苦也只得了一个鸡肋物件。   每一个小世界里,相当于一个关卡,有的人通过了关卡就会被送出秘境,有的通关了,却会造成两个相邻世界的融合,二化一,再度通关,才会被送出秘境。当然,若是能够通过阵法测算,再拥有足够的力量打穿世界的壁垒,也是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的。   秘境的分裂也不是无限的,它的上限是一万人。当进入的人数为一万零一时,无之秘境就会突然凭空消失,万尘归土。而秘境里的人,则会在那一瞬间被传送出来,动作不够快的话,一切努力都会白费。而秘境的人数也是无法预估的,因为秘境的开口随时都会发生变化,有时候你发现了一个入口,那时候秘境可能已经开启了很久了,说不定,你就是第一万零一个人。   无之秘境是唯一一个没有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的秘境,它总是突然出现,再满了一万人之后又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它似乎不会接纳所有找到它的人,有限制却又没有明确限制;它的内容包括天下所有的宝物,但你可能进去之后只获得了一场生死较量。   修士们有的人喜欢把无之秘境称为鬼市,因为它就像鬼市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摸不到它的入口。有时候,半空中甚至会出现无之秘境的倒影,但那也只是海市蜃楼而已,看得见,却摸不着。 ☆、第 131 章   金乌当时是误打误撞跑进去的。那时候,她在找因为健忘而迷路的耳鼠,结果不小心滚下了一个大山坡。那个山坡的下方,原本是一个泥潭,周围长着稀奇古怪的树木,但这个地方大家都知道,没有什么能够用来换修仙资源的东西,因此没有人会来这里。毕竟这里要资源没资源,要风景没风景,荒凉寥落,还有些脏兮兮的。   金乌摔下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灵力不济,无法御剑,只好把自己抱成一团,摔入了泥潭。幸而泥潭较软,除了弄得浑身是泥之外,也没有伤得太厉害,顺便还从泥巴里挖出了正在苦苦挣扎的耳鼠。   这个泥潭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锁住人的灵力,金乌只能靠着自己的体力挣扎着把身体往外拔,还要照顾着耳鼠不要掉进泥潭里。泥潭经历了数年,已经变成了一潭沼泽,若是不得要领,很有可能被沼泽吞噬,渐渐失去生机。   好不容易从泥潭的中央爬到了边缘,一只脚踏上去,这时候夜幕降临,泥潭居然随着最后一抹阳光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沙坑。还没等金乌反应过来,沙坑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股吸力,把金乌强行吸了进去。当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子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彻底发生了变化,而灵力也恢复了。   反正耳鼠也找到了,两人也都辟谷了,因此金乌并不着急。这世上没有规律的秘境只有一个,所以她只要等到秘境里的人数满一万人就能出去了。这次她的运气挺好,这个小世界里风景十分优美,用神识也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生物,十分适合度蜜月。   趁着等待的时间,她抱着耳鼠把秘境整个逛了个遍。然后,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自己碰巧需要的东西。   那是在进入秘境的第三天,她在一块空地上发现了玉米,准备做烤玉米给耳鼠吃。但要烤玉米就需要火,金乌就开始四下打量树木,准备看看有哪一种适合做柴火。   一路找着一路摸索,金乌对哪棵树都不满意,当无意中摸到一个手感比较怪异的树时,金乌猛地回过头来,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棵树的茎干都是方形的,叶子却是圆形的,树冠上开着黄澄澄的小花,花瓣上有细细的绒毛。它的枝头上挂着几个圆溜溜的果实,有的已经成熟发黄。   杤树!据说杤树的果实给人服用之后能够增强记忆,这正是金乌想要的!   说起来都是泪,虽然金乌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心上人,可是心上人却是个记性超差的家伙。虽然耳鼠并不怕毒,可是他总是会间歇性地失忆,会忘记金乌,忘记回家的路。金乌每天看似在跟别人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实际上也是在跟耳鼠重新介绍自己。时不时地就被夫君忘记,还要把迷路的夫君找回来,这种情形完全不是心累足以形容的。   若不是耳鼠每次都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也每次都对自己言听计从,金乌怕是早就已经疯了。   原本只要摘下一个成熟的果实喂给耳鼠,就能解决之前的问题,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差点惹来杀身之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应龙,死死地挡在杤树的前面,不肯让金乌碰上一根指头。   这只应龙的岁数看起来比金乌大不了多少,一双翅膀上血淋淋的,大大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尖利的牙齿缝间也有血迹,一身血腥味煞气十足,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更古怪的是,金乌之前并没有发现这只应龙,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从别的世界里过来的。可是这种守护自己所有物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金乌原本以为这只应龙就是秘境里的关卡,谁知一番试探下来发现,这只应龙居然是跟自己一样的外来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应龙却是毫无道理地冲上来就下死手,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只是想摘一个果子,你……”话未说完,应龙的进攻越发激烈,金乌多次落于下风。后来,若不是应龙的攻击在世界壁垒上打破了一个洞,让金乌失足掉落到了秘境之外,他很有可能会把金乌当场斩杀。   每每回忆起应龙透过那个缝隙看向自己的眼神,金乌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可是杤树很不容易碰上,这一次错过了,不知道下一次在哪里还能碰上一棵杤树?那时候,耳鼠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之后,她再三确认过那个入口依然还在原地,却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四处寻找帮手,准备再闯一次秘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父连母被秘境拒之门外,其他能信得过的人也是如此,倒是金乌自己差点又被吸进秘境。若不是连母死死拉住,她搞不好又要对上那个杀气腾腾的应龙。   秘境一天没有消失,金乌就一天不会放弃。碰巧,连父连母有一个儿子会带着儿媳前来,连母的儿子,人品应该是可以信得过的。更何况,既然有求于自己,那么自己求人办事兴许也会方便点?   “秘境超过一万人就要消失吗?”连默若有所思:“应龙是不是不希望那棵杤树随着秘境消失,才想杀死你,这样秘境的人数就永远不会达到一万人,秘境也就永远不会消失,而他,也会永远陪伴着那棵树?”不得不说,这是个偏执狂。妄图阻止事情的正常变化,却不改变事情的本身,只怕后来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应该是这样!不过他似乎也没有下死手的意思,而是着重于打开世界的壁垒把我扔出去。”金乌耸了耸肩:以前也有世界融合的例子,但是碰上的两个人一般不是合作就是竞争,像应龙这样什么都不要只想守着的,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而且,这家伙打开世界的壁垒简直就跟开自己家大门似的,那叫一个顺手。   “……”这算是现实版的龙树情未了么?   “他似乎经常把世界的壁垒打开,可是这样不符合秘境的规律吧?”颜朵还是不明白:“要打开世界壁垒有那么容易吗?”需要足够的力量不说,这坐标也不是那么容易确定的吧?   “大概是秘境不希望有太多人因为这个缘故死去吧?”金乌耸耸肩:“说真的,这个应龙似乎挺执着的,秘境居然还能忍着不把他扔出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要我说,这么欠抽的家伙,随便扔出去也就完事了。”   颜朵听了惊讶极了:“秘境还能是活的?”   金乌嘴角一抽:“什么活的死的,只不过天道自有规律,秘境也自有规律罢了。当然,活的什么的,倒不如说是有灵智的。譬如须弥境,它是有灵智的,只是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只能跟主人心灵相通。至于秘境,或许有罢,谁知道呢?就算有人拥有了一个秘境,或者有个秘境能够像人一样生活,怕是也不敢说出来吧?”   “这倒是……”怀璧其罪的道理,灵智高点的都懂。   “真希望你们能够被秘境接受啊!再找不到人,我就得雇人去了!龙凤龙凤,想打倒龙就要靠凤!我一个打不过那个疯子,再加上小家伙半个凤凰总能对付得了吧?到时候,只要摘一个果子就好了,然后大家就打破世界壁垒赶紧撤了就完事了。”金乌握了握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算什么逻辑,而且……“你确定摘了果实之后,那个应龙还会把咱们赶出去,而不是弄死?”   “……”完全不确定。   “唉,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下次不要碰到他,可是我只要杤树的果实,他也只守着杤树,铁定要碰上的。”轻轻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金乌的表情十分苦恼:“要不然我们分出来一个人,把他先从世界缝隙里扔出去,然后再偷果实?”   这次不用连默张口,颜朵就已经嘴角抽搐地推翻了她的异想天开:“秘境对他跟对咱们未必是一样的,他走了还能再进一次,而且穿越世界跟在自己家一样。而咱们离开秘境,搞不好只有等人数满一万的时候。”   金乌立时打了个响指:“那就多带上几个人,直到达到一万为止?”   颜朵以手扶额:“且不说这件事情成功的前提是这些人都会被秘境接受,就算可以,那在无法往外传音的秘境里,怎么保证在我们进入之前,秘境人数不到一万,而当我们摘到果实并且应龙还没赶回来之前,人数刚巧达到一万?”   “其实,如果真的做到了,下场会更惨。”连默一针见血地说道。   “……”金乌仔细回想了一下,脸顿时白了:对啊,秘境没了,杤树没了,那被秘境扔出来的应龙肯定得发疯。想象一下偏执狂发疯的可能性,再想想偏执狂找到自己之前可能采取的毁灭世界的种种行径,不得不说,还是让应龙一直待在秘境里更好一些。 ☆、第 132 章   只是,秘境的小世界有一万个,每个世界都不同,每个世界里的修士也不同。应龙即使再走运,也不可能把每一个进入秘境的人赶出去。无之秘境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入口,除了那个至今未解的入境限制,秘境消失然后刷新再现世完全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时间越久,应龙的执念也会变得越深。一旦万人已满,秘境将人抛出,遍寻杤树却不见的应龙,不会变成天下第一大魔龙吧?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也就是说,我必须放弃那个唾手可得的杤树果实?”金乌愤愤地跺了跺脚:“这东西不值钱,可偏偏就是很难找。它又不属于常用草药,一般人不希望生意砸在手里,不会收集它,而有能力的商人又看不上它。这次错过了,不知道下次要等多少年啊!”说完,见衣领里的耳鼠又钻了出来,一脸疑惑地往外爬,金乌立刻按住了耳鼠的小脑袋亲了一下,轻声说:“夫君,怎么了?”怎么了?不怎么,失忆而已。   耳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又羞又喜地任由金乌把自己按了回去。   颜朵伸出一只嫩乎乎的小手,用力摆了摆:“不是,其实无论你去不去摘杤树果实,应龙出世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你白担忧了,那点事情无论成不成功都没有那么重要,跟应龙发疯不是绝对的因果关系。   “……”   “而且,搞不好咱们进入无之秘境之后,没等遇到杤树,就因为机缘已尽而被秘境送出来呢?按你刚才所说的话,小世界发生变化之后,就意味着修士得到了机缘,若是没有遇上世界融合,就只有被传送出来的命运,而且想下次进入,就只能等无之秘境关闭后重启。世界融合也要看运气的,若是没有碰上,那找到杤树的几率也不过万分之一……哎呀呀!”   眼见着金乌的脸色骤冷,一只纤纤玉手已经伸出来预备给自己一个脑瓜崩儿,颜朵立时哇哇大叫着把自己缩进了连默的怀里,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小小的身躯,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金乌已经被这个一点都不懂得委婉为何物的小东西气得眼睛都红了,想发作却又碍于连母在一旁虎视眈眈,完全不好动手,意思一下都不行。   连默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可这个长媳却让她盼了足足七万年,正是心疼稀罕的时候,如果因为几句戳心窝的话跟连母这么对上,呵呵,这姐姐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的。   最后,金乌只能色厉内荏地高高抬起下巴:“还要不要我的血了?”就不信了,连默那饿了七万年的小子能一直忍受自己的媳妇是幼崽的状态。开了荤的狼还能回去吃素不成?   颜朵在连默的胳膊后面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个脑袋:“又没说不去……”小表情非常可怜。   不待金乌露出喜色,颜朵又语速极快地补充了几句:“就是不知道闯了秘境却见不到杤树的话你还给不给血!”说完之后,她迅速把脸埋回连默的怀里,这一次,连眼睛也不敢露出来了。   “……给!当然!给!”在连母的“温柔”微笑示意下,金乌咬牙切齿地说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连母收回了目光,在袖子里捏了捏连默孝敬过来的避火图: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儿子饿得太久。想当年,为了让相公化形培养感情,自己简直是蹲点给他送机缘,差点把人家吓跑了。   谁叫当初,那个笨拙的毛乎乎的小白团子入了自己的眼呢?   事情既然决定了,急性子的金乌就完全不想耽搁,立时掏出飞剑催着两人上路。虽说她化形之后飞得更快,可一旦化成兽形,一大堆修士就会蜂拥而至,这个试图把她抓回去强行定契,那个想拔掉她漂亮的尾翎做装饰品,叽叽喳喳把她当成没有思想的货物,完全不能忍!   连默和颜朵都有空间,只要动作够快,就不太担心在遇险的时候会留下性命。况且,无之秘境是少有的温和秘境,若非心性歹毒之人,只要不在世界融合的时候遇上恶人,都能顺利地活到秘境关闭的那一天。   所以,此行不算危险,只有应龙一事比较麻烦罢了。   三人赶到的时候,尚是白天。因不确定秘境的排斥对契约兽是否同样有效,颜朵就把贝儿放进了灵兽袋里,小团子则被她拽长了往脖子上一围,权当是围脖。   山坡的海拔略高,周围没有障碍物,因此风很大,吹得三人不得不张开结界,否则根本睁不开眼睛。放眼望去,坡底的确有一片沼泽,即使用神识查看也不会察觉有什么异常。只是这片沼泽的边缘长着几棵奇形怪状的树,生机全无,神识甚至可以轻松地穿过它们,就好像穿过一道虚影。   夜幕渐渐降临,在黑暗的掩盖下,那些树木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眼前的沼泽居然在眨眼之间,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个大沙坑,里面的流沙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顺时针流动,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流沙的速度越来越快,原先感觉不到的吸力陡然出现,并且越来越强,力量之大,仿佛会连山坡一起吸进去。不过山坡也只是震动了一下,并未坍塌,只是有些石头被震落下来,跌入了沙坑中,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在进入秘境的前一刻,金乌敞开自己的随身空间,把两人扔了进去。这就是她之前寻摸出来的多人闯秘境的方法。毕竟秘境可以控制入口的空间,将人分开,但它总不能把独属于修士的独立空间也撕成两半吧?   只是,这只是金乌自己的猜想,因为之前连母连母均被秘境拒之门外,导致用秘境带着连父连母的她也被沙坑弹了回来,所以,她无从得知这种方法是否可行。   这一次,无论秘境是否接受这两个人,金乌都打算闯一闯秘境,拼死抢下一个杤树果实:反正世界说不定就要被这个疯龙毁了,余下的时间浪费在失忆上多可惜啊!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得了!   很幸运的是,这次金乌并没有被秘境弹出去,但令她沮丧到几乎要崩溃的是:好好地放进秘境的两个人居然不见了!   无之秘境在一片虚无中但笑不语:难度都放得那么低了,你还好意思用这种方式投机取巧吗?作弊是要不得的。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这两人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送入了其他的世界。   在进入之前,颜朵福至心灵带着连默进了自己的须弥境,在进入秘境之后,两人并未被分开。须弥境到底是仙界的碎片炼制而成,其中蕴含的时空之力远非一般的秘境可比。因此,即使是无之秘境对它也无可奈何。   秘境里虽然不能对外传音,但小世界之间彼此传音倒是能够做到的。听着金乌发来的传音符里那充满怨念的话语,颜朵只能温声安慰道:“五千分之一的概率总比万分之一的概率大一些不是?总比咱们都去了一个没有杤树的世界,然后一次闯关成功被秘境送出去了,连一片杤树叶子都没有看到要强一些不是?再说,别的小世界里未必没有杤树,你碰上应龙也未必要硬碰硬,偷偷上也行啊!”   “……说的也是。”金乌把耳鼠掏出来,狠狠地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亲了好几口,直到耳鼠面红耳赤地用小爪子捂住脸扭动着挣扎,才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把耳鼠重新塞回去:之前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应龙本来就不是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杤树才是。不过应龙的问题最好也顺手解决一下,不然等世界被他毁灭了,上哪里去度蜜月呢?   这一次,两拨人都没有被传送到那个有应龙的小世界里,不知道杤树是否存在,只能自己搜寻摸索。颜朵和连默刚从须弥境里出来,就差点被海水呛个正着。   连默眼疾手快地撑起一个结界,抱起颜朵腾身而起跳上飞剑,放开神识四下望去。   这个小世界面积不大,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汪洋,一眼就能望到边界那虚无的壁垒。不过,这个世界的深度倒是深不可测,就连已经是化神中期的连默也无法探知底部的真实情况。   这个世界的天空很低,浮在水面上抬手就能摸到穹顶,四周没有飞鸟白云,除了一片大海之外什么都没有。偶尔会有一只像抹香鲸一样的妖兽浮出水面,喷出巨大的水柱换气,高高溅起的水花顶部总会跟穹顶撞在一起,然后颤巍巍地滴下来,掉回抹香鲸的身上。   这片能够看到边际又触手可及的天空,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给某些妖兽提供换气的空间,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别说生命迹象了,就连天气都欠奉。 ☆、第 133 章   既然上面没有路,两人就只能下潜了。不过这看似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连个小岛都没有,怕是也不会长出杤树吧?没听说哪棵树会长在海底的,又不是要成仙。   在秘境里潜水跟现代的旅游胜地潜水完全是两个概念。在现代,无论是浮潜还是其他,活动范围都在被选定的海域中,危险性不高,周围的小鱼小虾也基本上躲着你跑,不会存在攻击现象。清澈见底的海里一片祥和欢乐,在水底逗逗小鱼捡个贝壳什么的真是好不惬意。   但是在秘境里,呵呵,就算那些鱼虾什么的招呼着你过来玩,你也不见得有那个心情或者胆量答应。比如说,左边这只鲭鱼,不过一尺长,但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硬毛,鱼嘴一咧全是细细密密的尖牙,这要是被亲上一口,绝对是血肉模糊的节奏。   再比如说右边那只何罗鱼,且不论这条鱼的叫声为什么像狗,但见它一个脑袋后面跟着十个身子,随着水流摇呀摆呀……唉,本来就不怎么爱吃鱼的颜朵顿时觉得,再不捂眼扭头,下次吃松鼠鱼就会有心理阴影了。   后面的那只鲑就更不用说了,长得跟水牛一样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无差别攻击,若不是有结界保护,颜朵肯定会被这个大家伙撞得倒飞出去。虽然不知道这个大家伙吃什么,但是这个头一张嘴,吞下个成年人怕是也不成问题。一起玩?玩命还差不多。   棱龟就更要命了,先不说它好不好吃,一出现就跟着大风浪,靠近它就觉得站立不稳,晕头转向。幸而目前棱龟就出现了这么一只,不至于弄出水龙卷来。   如此种种,就不一一赘述了。真庆幸这些水族只出现在修真界里,凡人见得不多。若是被凡人碰上,那绝对是船毁人亡的节奏。吃货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要胃口比食物大才好办啊!   它们对于凡人来说是要命的怪物,对修为足够的修士来说,却只是来送灵石送命的妖兽。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不要抱着观光的心态和人家聊天,因为人家大约更喜欢用牙齿聊天。   比起上次在湛流秘境,这次的战斗对颜朵的心性来说也是一种考验。说起来也挺无语的,颜朵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做得最厉害的事情,居然是凭着手段让人生不如死。换言之,她目前手上一条人命都没有,连兽命貌似都没有。   吃鱼跟现杀活鱼完全是两个概念,看着那一道道血花伴着一声声尖叫在海底蔓延开来,颜朵攥紧了幻天绫罗纱咬了咬牙,继续战斗:逆天而行的修士,怎么可能完全不见血呢?之前是自己运道好,但也不能一味地消耗自己的运道!权当满海里飘着的都是石榴汁吧!反正被结界挡着也不至于粘到身上。   石榴汁,石榴汁……怎么越想越馋呢?   百忙之中默默捂脸,颜朵对在战斗中还丢不下吃货本能的自己深感无语。   妖兽的数量虽然极为庞大,但他们彼此之间也是竞争关系。其中,筑基期金丹期的妖兽占了绝大多数,都在前方奋力攻击;剩下的元婴期和化神期的妖兽则在后面静静观望,谁都不想先上。   虎鲛在旁边一边偷吃掉队的金丹期金枪鱼,一边观望,嘴里不断地冒出血泡泡;鳢鱼则缩在大部队的最后惊恐地咩咩直叫,努力藏住自己磨盘一般大的身子;海螃蟹捂着之前打架断裂、如今堪堪长好的钳子,深刻地将围观进行到底;鳙鳙之鱼早就开始往后跑了,无奈个头太大,晃一下尾巴都能让周围的鱼兄虾弟被掀起的水流冲得左摇右晃,为了不惹众怒只能一点点腾挪。   他们不是不觊觎修士那一身被灵草强化过的身体,毕竟海底的灵草种类要有限的多。若他们拼死联合,倒也有把两人留在这里的可能。但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它们面前:谁先上?   先上的注定是这场战斗的炮灰,可不先上一个,这场战斗连开始都做不到。在彼此吐了好几回泡泡之后,介于最聪明的冉遗鱼还在养伤没有前来,大家一致决定:猜拳定顺序!   但问题又来了:海螃蟹只会出剪刀,鱼只会出布,棱龟伸出的脚完全分不清是布还是石头,因为无论说是哪个,大家都觉得它是在作弊。   无论怎么比划,大家都觉得对自己很不公平。于是,几番比划下来,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刚和连默一起把金丹期的金枪鱼群消灭殆尽的颜朵,靠在连默的身上任由对方给自己揉了揉肩膀,顺手把贝儿从空间里揪出来往外一送:这个小家伙居然跟湘洺学坏了,嫌弃海里有血太脏,不肯出战。出工不出力,这契约兽当得未免也太舒服了一些。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因此,老老实实收拾兽丹去吧,不然以后连灵石都别想吃到了。   贝儿抽搭了一下小鼻子,在连默冻人的微笑中开始任劳任怨地干活。其实它也知道,自己太怠惰了些。可是之前被湘洺洗出了习惯,实在不想弄脏自己的毛毛。   况且,作为被供奉的瑞兽,貔貅的骨子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怠惰因子,若不是自己的庙小,香火太少,贝儿其实很想就这么趴在庙里吃着香火享受到地老天荒。   小团子自始至终圈在颜朵的脖子上,护持着颜朵预防漏网之鱼。只可惜它防御的本事空前强大,可颜朵也有足够的法器防具,因此略显鸡肋。若不是它自己什么都不吃,还是个乖巧的萌物,大概也会像贝儿一样,被扔出去收拾兽丹。   有一个伪大乘期的家伙在帮忙干活,颜朵和连默就闲下来开始坐山观虎斗。一个剥瓜子一个吃,显得十分默契。   不得不说,水族打架也是相当血腥的,颇有泼妇之风。   鳢鱼的胆子很小,只想逃跑,但被虎鲛咬住了尾巴,正在惊恐地挣扎着咩咩直叫。   棱龟本来仗着自己搅起风浪的本事把对手小小偷袭了一把,可鳙鳙之鱼一活动,它就不自觉地被水流带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没留神被鲭鱼钻进了壳内,此刻完全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鲑明显是刚复生醒来不久,脑袋还不是很清醒,逮谁撞谁,完全是无差别攻击。   鳙鳙之鱼又想打架又想偷溜,无奈个头太大,动一下就波涛汹涌。于是,就形成了它动一下就把其他妖兽掀开,然后妖兽们集体扑上来围攻暴打的局面。最后,鳙鳙之鱼只能泪流满面地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海螃蟹倒是不见踪影,不过,当鲑翻过肚皮的时候,颜朵看到了一个疑似海螃蟹的标本贴在上面。   “好像没我们什么事了?”因为有结界,颜朵十分自在地往后躺倒在连默的怀里,享受着老佛爷的待遇,大大咧咧地说话。不过看到眼前的情形,真是既庆幸又无奈:搞什么鬼,闯秘境的是我们好么?   连默也有点头疼,因为海里没有发现比他修为更高的妖兽,因此他的原意是把这些妖兽当成颜朵的磨刀石,锻炼她的反应和承受能力。可现在呢?磨刀石自己互相磋磨起来了,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现在的情况反而不方便出手了,此时牵一发动全身,随便逮着一个戳倒了,剩下的可就会回过神来围攻了。   在这么多妖兽的包围下,若是它们彼此合作,就是连默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全身而退。   只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坐山观虎斗什么的,连默真想仰天长叹:这真的不是在逗我们吗?   一场原本应该硝烟四起的战争,因为一场内讧,就这么诡异地结束了。等伤还没有好的冉遗鱼得到消息挣扎着过来,只看到了一片狼藉景象。   修士跟妖修的手段不同,所以它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些老家伙完全是自相残杀弄成这幅鬼样子,太丢妖兽的脸了好吗?   不过即使如此,它看向两人的眼神依然十分幽怨。   颜朵:“……”这种“你们怎么能如此无情残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在确定最后一个兄弟也彻底没有了生机,冉遗鱼无比忧伤地仰天吐了个泡泡,然后……自爆了。   原本看到冉遗鱼出现,就立刻扔掉瓜子拿起武器准备开始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的两人:“……”这特么一定是在逗我。   当冉遗鱼的气息彻底消失之后,整个海洋世界化为一道虚无。贝儿爪子飞快,在世界消失之前急忙把所有的妖兽尸体扔进了自己的灵兽袋里:就算不能吃,也能卖钱啊!   而此时,两人站在一片白光之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正在旋转的巨大的漩涡。漩涡是竖着的,直径接近两米,里面不断往外散发着千变万化的光芒。   大概无之秘境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小世界里会出现这么丢人的事情。因此,那个漩涡在转了大约一刻钟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把人送到了下一个世界,而不是把人传送出秘境:这种疑似开挂的行为怎么能算通关呢?必须换地图重考! ☆、第 134 章   这两人本想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结果人家很主动地代劳了,死得干净利落,完全没让他们费太多力气。   而金乌这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她遇到了一只应龙。与之前的应龙不同,这只应龙是秘境的产物,实力比起之前那只应龙差了很多。于是,它很悲催地被金乌迁怒了:应龙都是疯龙,必须灭掉!   当应龙被解决掉之后,金乌的面前也出现了那个巨大的漩涡。无之秘境同样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她传送到了下一个世界:坚持重考的家伙你伤不起啊!反正她为了杤树果实誓不罢休,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了,毕竟每次打开秘境入口挑人也是很累的,偏偏这家伙每次都不被排斥。   虽说心念一动就能让小世界里多出一棵杤树果实,结束这一系列事情,可秘境怎么可能如此善解人意呢?本秘境就是如此无理取闹,不服就走吧,反正机缘自有人稀罕。   这一次,两拨人依旧没有聚到一起,甚至原本在一起的颜朵和连默都因为秘境的恶趣味被暂时分开了。不过,两人依旧在同一个小世界里,彼此传音定位之后,颜朵按照连默的吩咐,设下结界抱着小团子坐在原地,乖乖地等着连默过来接她。   至于秘境为什么不把两人分别放在两个小世界里,无之秘境表示:有一个专职拆迁的应龙已经很头疼了,再多一个绝对会累死的。   而且,上次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把两个情侣分开放置,直到十年之后秘境关闭,两人才彼此相遇。没想到,这货遇到情侣的第一件事,不是来个热烈拥抱,而是以一个无比凶残的姿势,把秘境的出口炸了个稀巴烂。   如果不是秘境没有手没有嘴,真想当场掀桌咆哮:吃我的打我的拿我的,最后居然还炸我,负心薄幸!   颜朵当然不知道无之秘境的心理活动,此时她的神经崩得紧紧地,时刻防备着。   无之秘境里的小世界只有在新人进入的那一刻,才会分化出一个新世界,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小世界已经有人来过了,只是不知道是生是死。要知道,无之秘境里陨落的修士有半数以上是死在世界融合之后被传送过来的修士手中的,她在不确定对手能力的情况下,只能加倍小心。   现在她的位置是一座山的山顶,虽然有点冷,但她也没打算离开,毕竟站在高处,目标更明显一些,也能看的很远。   不过,这座山未免也太大了,跟上个世界的海一样,不用神识完全看不到尽头,山脉连绵起伏,几乎填满了整个小世界,也不知道山坳里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藏在哪里。   “无聊啊……不过这样到底比危险好得多。”颜朵撅着嘴,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对被迫跟连默分开表示十分不高兴。   无之秘境傲娇脸:要的就是你的不高兴。   “唔……”突然听见一声闷哼,吓得颜朵差点失去平衡从山顶栽下去。待她探头一看,原来山顶下方四百米处,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子。   他的脑袋上有一个肿起的包,似乎是被颜朵踢下去的小石子打中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在被打中之后才摔下去的,还是摔下去之后,才被打中的。   颜朵纠结再三,不知道该不该救人。她自认认人的能力只要脱离了小说本体,就会很差,因此十分犹豫。   理论上来讲,他们是彼此竞争的关系,颜朵不能助长他人的志气;可这个人伤势挺重的,如果他不是心居叵测之人,那岂不是白送了性命?   权衡再三,颜朵蹲下身来,用御风术把一些低级的伤药弄到那人身上去,不直接接触伤员,觉得这样比较安全。伤药的药量不多,在止血的同时也就能勉强吊命而已。   她可不敢拿连默和自己两个人的性命去赌一个陌生人的品行如何,但良心又有点过不去,就折中了一下,总之,还是自家亲亲夫君这边更重要一些。   “真是让人爱恨不得……”并不熟悉的腔调,却让颜朵瞬间瞪大了眼睛,摆出终极防御的姿势,顺便把小团子也抓到面前顶上:居然是变态神医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并且逃跑,为什么我要手欠决定去救他?   要知道,这个家伙完全恩怨不分,万事都是凭心情来。你就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于他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或许,陌生人还是比较好的选项?   可以说,他死去的父亲把他仅有的理智一起带走了,他是医学上的天才,又是心理上的疯子,并且病入膏肓,无法自医,无药可医。   要说他是个杀人狂也不确切,倒不是说他自带死神体质。碰上他的人,不管跟不跟他起冲突,十个有九个活不成。更无语的是,活下来的那些,基本上都是从他的手术台上走下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生不如死,说不清这两者到底谁更幸运,谁更不幸。   所以,去死还是生不如死,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才怪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还想跑?”上翘的尾音充满了隐隐的威胁,那刻骨的阴寒让颜朵哆嗦了一下。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明明自己的修为是元婴大圆满,怎么还害怕他呢?他……好吧,他的确很可怕,明明在落地之前就开启了防具,怎么还是中招了呢?动弹不得什么的……“团子,护驾!”   小团子软糯糯地应了一声,身子一扭,瞬间变大,把颜朵整个包在里面。颜朵则趁机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顺便在心里嘀咕:这微生才是作者的亲儿子吧?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才金丹期吗?如今怎么与自己的修为只有一线之隔啦?开挂开得太犯规了!   “到底成功了,不枉我反复实验了几年时间。”微生十分优雅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轻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当初用陶梦芊做实验的定身薛萝香到底成功了,只可惜这个小家伙这么快就突破到了元婴大圆满,一旦晋级化神,这薛萝香的效果又要大打折扣了。   “上次看到你就觉得你的进化出问题了。”微生一个瞬移出现在颜朵的面前,无视她瞪大的眼睛,递过去一颗黑色的药丸:“试试这个,如何?当然,吃了之后,你归我。”   颜朵身体没法动弹,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顺便抿紧了嘴巴,坚决不张口:我有夫君的好吗?什么叫我归你?不像话!   有了小团子的护持,微生也无法把颜朵的嘴巴强行掰开。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微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要么吃,要么我试试恋童的滋味!”小团子虽然能对颜朵护持一二,但架不住微生善毒,身体被微生催生出来的毒藤蔓腐蚀出了好几个大洞,若不是它动作敏捷地把身子一挤,瞬间补好了漏洞,微生早就得手了。   颜朵反应了半天才搞清楚,这个童指的是自己,登时整个人都傻掉了:“你……你不是喜欢陶梦芊吗?”即使不喜欢,不是也跟她打得挺火热的?不用再加一个人啊!   “你说那个自以为天下男人都爱她的牛皮糖?”微生嗤笑一声:“不跟在她身边,怎么获得那么多自愿当试验品的修士呢?”只是后来她太粘人了,不厌其烦的他干脆另辟蹊径:先随便找个路人问他愿不愿意当试验品,然后……做实验。   你问微生明明不采纳意见为何还要问?很简单,对微生来说,那些人跟凉拌菜里的原料一样,你要做一个新品种的凉拌菜的时候,问过凉菜的意见吗?反正都是活着,死了也都能被他救活了,意见什么的,走个流程而已,并不重要。   颜朵:“……”所以这才是微生作为后宫一员的真相?全天下的男人前仆后继哭着求当试验品什么的,那画面真是太美不敢看啊……   “废话那么多,张嘴吃……啧啧,他来了啊!”感受到骤然压下的威压,微生神色不变,把手里的药丸往前一弹,刚好粘在了小团子的身上。   背过身去,他用力按住了胸口,强忍住才没有咯血:到底伤势太重,若不是这个笨丫头的伤药,自己甚至都爬不起来给自己治伤。   胡乱掏出药丸塞进嘴里,轻瞥了颜朵一眼,满意地看到颜朵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微生才满意地瞬移离开了。   微生刚离开不久,连默就赶到了,从半空中跳下来,拉着颜朵仔细查看。此时,颜朵身上的薛萝香过了时效,她立刻扑进连默的怀里嚎啕大哭,像一个迷路许久终于归家的孩子,尽情释放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没事了,没事了……”连默心疼地轻拍着颜朵颤抖的小身子,心里痛恨刚刚溜走的人,也厌恶这个把两人分开的秘境:“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的,再碰上这样的人我会收拾的。乖,别哭了,大不了等出去的时候,咱们把秘境炸了给你出气。”   颜朵:“……”虽然对这句气话有点无语,但也有点高兴呢。   无之秘境:“……”虽然没有膝盖,但还是觉得深深地中了一箭,好疼…… ☆、第 135 章   颜朵在打了好几个嗝之后,终于缓缓止住了哭泣,挤出一丝很勉强的笑容:“也不全是秘境的错啊!把秘境里的好东西搜刮干净也够我出气的了。”被迫分离什么的,罪魁祸首很明显不是吗?不过意外是不可复制的,适可而止就是。把秘境吓到了,下次不放他们进去怎么办?财宝什么的,多多益善啊!   无之秘境:“……”感觉好像又中了一箭……还是把那个叫微生的人赶出去好了,虽然他挺好看的,但是若再不小心让这两人对上的话,秘境可就被炸定了啊!   “可是……嗝……我怎么就中招了呢?下次再碰到了可怎么办?”颜朵吸了吸鼻子,还是觉得很郁闷:作为一个变态神医,偏偏还是个修为颇高的修士,他的金手指实在太过分了,修为见风长什么的,坑死人不偿命啊!   连默哭笑不得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傻瓜,等你彻底觉醒凤凰血脉之后,就能百毒不侵了。”   “那他绝对会抓我去当试验品的。”颜朵闻言,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沮丧了:在那个疯子眼里,一切特殊的事物都可以扔到手术台上或者炼丹炉里。   “怎么抓?等你觉醒之后,他的药就没用了。”至于修为,连默表示自身带毒的他越阶挑战从不犯怵,而且法宝什么的,有龙宫、兽殿、崆峒派做后备不是吗?   “对啊!”颜朵顿时眉开眼笑:对付一个金手指的方法,就是拥有比它更粗的金手指!只是……“他不会知道我有凤凰血脉吧?”即使是很稀薄的凤凰血脉,也会被修士追杀的。   连默对这个心思过重的丫头都快无奈了:“你想什么呢?混血很容易隐藏血脉,除非生命攸关也不会爆发或者暴露。再说了,耳鼠不也是抗百毒的吗?”   “对哦!”颜朵的心情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不可否认,微生刚刚对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他那一手配毒的能力和恐怖的外挂,一度让颜朵非常有心理阴影。对于一个原则是看心情的变态神医来说,每一次跟他碰面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在原文中,只有大乘期以上的修士和天生抗毒的妖修才能脱离他的魔爪。曾经有一个出窍中期的女魔头看上了长相孤傲俊逸的微生,想把他抓住供自己玩乐。结果,人是抓到了,便宜没占到,老巢倒是被人洗劫一空,连一身修为都被微生通过双修吸收走了。   估计那个死不瞑目的女魔头永远也不会知道,微生不是中了她的魅惑跟她走的,而是为了做实验才跟她走的。   因为有修士和神医的手段相结合,即使微生真正用在修炼上的时间很少,修为却也不曾真正低很久。即使偶尔低迷一阵,一番实验过后,很快就能跟魔焰打成平手,从来没有落得屈居人下的局面。   当时,文下的读者一致认为,这个情节是个漏洞,因为作者说过,只有魔人能吸收修为,凡人吸收修为的唯一途径,只有冥曦花。而且,不是说后宫对女主都是守身如玉的吗?对此,作者的解释是这样的。   魔人当然会吸收修为,但有来有回,魔人其实也会往别人身体里释放灵力。只不过,自私成性、肆意妄为的他们彼此防备都不够,谁会当活雷锋呢?女魔头当然也不是活雷锋,只是被微生下药造成灵力反噬,最后控制不住,导致灵力向外溃散而已。   至于双修,谁规定双修一定要做那档子事的?盘膝入定,双掌相抵也可以啊!   所以,微生在采补了女魔头之后,依旧维持了自己的纯洁……   不过,当初颜朵以为,微生是为了女主才不愿意碰其他的女子。如今看来,这个实验高于一切的家伙,眼里别说没有其他女人了,怕是连女主都没有吧?维持纯洁什么的,完全是嫌弃人家不如灵草重要吧……   微生能够傲视天下,除了有女主的气运加身之外,还有就是那出神入化的用毒技能。舒梅虽然跟他的医术不相上下,但没有灵根的她只有百年寿命,即使再努力,也只能在有生之年阻止微生而已。寿命的不对等,意味着这场竞争本身就不公平。   现在,颜朵自己马上就能觉醒凤凰血脉,虽然只有一半,但是抗百毒什么的,正是颜朵所需要的。   可以说,从此以后,只要不傻到往人家大本营里闯,在战斗的时候也不过分轻敌,女主后宫里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嘛,是有还未出场的后宫,但是人家还在仙界不是?仙界跟人界之间的界膜可是十分牢固的,单向通行,不能任意穿梭。   没看人家做一件事都恨不得让全天下都了解、膜拜的女主在携全体后宫升仙之后,也没有做出仙女下凡这么轰动的事情吗?她不见得不想做,只是做不到罢了。   等到那时候,若是真的跟那个后宫成员对上了,颜朵也不害怕。仙人嘛,什么都缺也不会缺命,二打一,怕甚?况且,以魔焰现在的独占欲来看,他未必肯让女主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修为高了,人就更容易溜走了。   退一步来讲,就算以后为了跟女主一起升仙,魔焰给她灌注了修为让她飞升了,他能让女主这么大大咧咧地勾搭其他男人吗?女主怕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被囚禁而已,而且这个期限变成了无限。   没有了女主的后宫,也只是个普通的仙人而已,气运不会逆天,也不会脑抽到随便跟别人作对,不是吗?   想到这里,颜朵心底一直积压的惊惧一时间烟消云散,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思也通透了一些。与此同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挤过来大片的乌云,天色骤然昏暗下来,云层里似乎酝酿着电光雷鸣。   “……我要进阶了?”颜朵嘴角抽搐了一下:水到渠成什么的,完全没有真实感啊!难不成,之前修为有点凝滞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心中一直对后宫成员有挥之不去的畏惧感?   来不及吐槽自己的进阶原因是多么奇葩,颜朵立刻盘膝入定,引导着灵力将元婴层层包裹起来。   交替闪烁着红光和蓝光、又以蓝光为主的元婴张开小口,开始奋力吸食灵力,并随着灵力的吸入不断凝实自己,识海也在灵力的冲刷之下凝练壮大,经脉在灵力的洗练中变得更加坚韧通畅。   与此同时,空中的劫云越积越多,紫色的雷龙在云后蓄势待发。   在颜朵迅速祭出数个防御法宝的同时,连默也眼疾手快地设下了防护阵法。至于防护对象嘛,当然只有颜朵自己了。因为连默觉得,秘境刷新之后,小世界也会重新分化,毁不毁都要消失一次,有什么关系?周围也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奇珍异宝,除了颜朵,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无之秘境:滚犊子!你就是因为被我分开一次,然后对我怀恨在心了吧?最讨厌你们这些修士在我这里突破了,不光你们挨雷劈,我也挨着好吗?分化出一个小世界容易吗?修补小世界容易吗?你们突破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让我一个收拾,真特么不爱护环境!要不是没有胳膊,我一定掀桌给你看!   在连默的护持之下,颜朵的元婴越发凝实,最后双目齐睁,分别闪过一道蓝光和一道红光,灵力凝聚成龙,直冲云霄。此时,最后一道劫雷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电光雷鸣渐渐在云后停歇。   与此同时,渡劫中据说是最难的部分,也就是心魔劫,开始了。   于是,颜朵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识海中多出了一只长相有点奇怪的蝙蝠,它顺手从虚空中拉出来一只小板凳,坐上去之后就开始嗑瓜子,一脸“我就是来参观一下顺便走个过场”的表情。   一炷香时间过后,小蝙蝠把小板凳往虚空里一扔,甩甩爪子抖抖翅膀就飞走了,连个幻境都没弄。   颜朵:“……”心魔劫如此敷衍,总有一种进阶其实不是那么重要的感觉……   已经飞远的心魔表示:都说是走过场了,自然怎么省力怎么来啊!上一次渡劫遇到的家伙,那一身罪孽哟,差点没把我累得半死。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当然是尽量偷懒啦!唉,下次还是把床垫拖出来好了,坐着休息真不过瘾啊!当个业务员真是辛苦,心魔也很累很苦好吗?   “我……进阶化神了?”回过神来,刚好迎上连默温柔的目光,颜朵此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看看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这还是加上了心魔走过场的一炷香时间算的。防御法宝十分给力,身体除了一点残余的酸痛感之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总觉得顺利得不太真实什么的,不好意思说啊! ☆、第 136 章   “嗯。”连默温柔地笑着,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觉得太顺利了?我们大道没有走错,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还帮着人界解决了一个□□烦,天道嘉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我们呢?”   “说的也是。”颜朵红着脸点点头,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轻轻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身躯:“接下来该做什么呢?”不断突破一直是自己的目标,但突破之后呢?颜朵顿时茫然了。   看了一眼被劫雷劈得面目全非的山脉,颜朵神色自若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权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之前没有被秘境强行跟连默分开,修复一下山脉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现在嘛……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我还在忙着生气呢!   连默一边帮着颜朵疏松筋骨,一边指向被劫雷劈开的山脉深处:“收拾一下这些矿石就好了,这个小世界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剩下的不过几只金丹期的妖兽,还在躲着,先不用管。你瞧,山脉深处有很多高级的炼器材料呢,各个价值不菲。”   “好咧!”颜朵瞬间眼睛亮了:发财什么的,最喜欢了!   因为山峰被劫雷整个劈开,山腹里的矿石几乎全部显露了出来。这里的矿石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把山劈开,所以,里面的矿物还维持着最初的模样,十分庞杂,从低级的精铁矿到顶级的五行晶石,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的价值足以买下三个中型宗门。   无之秘境:被人抄了家底,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家底,还是心塞到不行。   在把能探寻到的矿石全都挖走之后,颜朵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甚至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十分善良地把被劈开的山脉恢复了大半。   无之秘境:这突如其来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算了,大不了不再逗弄他们便是,去玩玩别人去。   这个小世界在一万个小世界当中属于无之秘境的最良心之作,连绵不绝的山脉下埋藏着各式各样的矿产,越深的地方埋的矿产越稀有。只不过,平时即使有雷灵根的修士来到这里,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劈山玩,只是着急捕杀妖兽,从而通关而已。   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知道脚下埋有一笔如此巨大的财富。因此,这还是无之秘境第一次破财。   在很轻松地清理掉那几只地松鼠和石岩蛇之后,这个小世界就通关了。发光的漩涡再度出现,把两人再次推向了下一个世界……   大概是运气用得太多了,之后的小世界里,两人碰到的修士都不是什么善茬。   第三个小世界里,两人发现了一个女魔人,她垂涎连默俊美的容貌和健硕的身躯,非要跟连默双修。颜朵黑着脸说连默有未婚妻,女魔人也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对颜朵出手。   “我真是不想出手啊……”颜朵轻轻地捂住眼睛,然后动作缓慢优雅地往后扔了一点点来自炎川秘境的纯天然岩浆,最后在女魔人的凄厉惨叫声中任由连默给自己捂住耳朵,默默地双手合十,超度亡魂:我不想死,所以你死了,不好意思啊……才怪!下次若是再碰上这样无耻的家伙,照灭不误!   连默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颜朵的小脸蛋:“你也太心软了,居然都不愿亲自动手。”   被岩浆烧得渣都不剩的女魔人:“……”这都不算残忍,那还要怎么亲自动手才算残忍?   第四个小世界里,两人碰到的是一个男魔人。这一次,魔人依旧看上了连默,只不过,他看上的是连默的皮囊,想夺舍他,把这个完美的躯壳据为己有。   这次不等连默出手,颜朵先一步把人灭掉了:我男人会让你夺舍吗?那要我怎么办?我不想怎么办,所以你去死吧!   慢了一步的连默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跟在颜朵后面,把男魔人挫骨扬灰:被你夺舍了,岂不是娘子也成你的了?想想就不能忍,所以,你就不用去投胎了,永远不见。   第五个小世界里,两人碰到的是一个妖修,不过不是金乌,也不是应龙,而是一只胡狼。胡狼对颜朵十分感兴趣,很想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舔一舔,然后咬上一口。   于是,胡狼变成了一个毛坎肩。连默表示:虽然有点嫌弃,不过垫一垫车轮子还是可以的。   还在迷糊的颜朵:那个胡狼到底是控萝莉,还是单纯地只想吃人?   在连闯了五个世界,解决了好几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之后,颜朵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蹦了起来,一脸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这个秘境……它完全是个颜控啊!”   她和连默姑且不论,微生也是,刚刚被解决掉的两个魔人和一个妖修也是,虽然心是黑的,但不可否认,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长得比较出众。   无之秘境娇羞脸:哎呀被看穿了。毕竟人家财都散了,总得让人家养一养眼吧?至于生了孩子的人就不要进来了,若是不小心折在我这里,孩子变成了孤儿,等孤儿长大之后,总是像之前的家伙一样迁怒于我,拿火硝炸我什么的,我是无辜的好吗?真是委屈到不行。   “也许吧。”连默对秘境的准入条件并不感兴趣,反正人都进来了,还是讨论收获比较实际。清点完战利品,神识扫过刚刚进入的第六个世界,连默轻轻摇了摇头:“这里似乎也没有杤树。”万分之一的概率,即使乘上六,依旧十分渺小。   颜朵吐了吐舌头:“不过收获很不错啊!”这里没有什么法器,但能炼制顶级法宝的材料很多,千年以上的灵草、元婴期的兽丹妖肉、高级炼器材料等数不胜数,全被颜朵堆到了连默的随身空间里,每次趁着战斗暂歇的时候,就钻进去整理一下。   自从上次颜朵发现了连默的随身空间之后,两人就互相把空间共享了,平时进进出出十分随意。其中,颜朵的须弥境启用的次数更少一些。   若说连默的随身空间是两人的家,那么颜朵的须弥境就是两人的仓库加院子,平时会随心打理一下,不过待的时间自然不如在家里的时间长。   “你们也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人却还在百里开外。颜朵外放神识“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金乌怀里揣着耳鼠御剑而来,一脸喜色毫不掩饰。   “看你的表情……这是拿到果实了?”颜朵不禁四下看去:杤树有了,应龙还会远吗?   金乌终于赶到了两人的面前,顺手划出一滴血往颜朵的嘴巴里一送:“没错,而且真的有另外一棵杤树啊!我真是太走运了!”   连默无奈地看着颜朵周身气息陡变,迅速把她放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生怕她的觉醒过程被小世界里可能冒出来的未知的事物所打扰。   因为修为已经进阶到化神,经脉也在一次次突破中拓宽了不少,所以,这次的血脉觉醒过程相当轻松顺利。颜朵只觉得那滴血带着温度顺着她的奇经八脉游走,一路温暖了身体的每条经络,并将原本蓝光大盛的元婴染成了红蓝相间的颜色。   然后,这一红一蓝就开始了拉锯战,彼此追逐融合,速度由慢到快。最后,整个元婴变成了深邃的紫色,只是周身交替闪烁着蓝色和红色的光芒。   精血里蕴含的凤凰之力,不仅染红了颜朵的元婴,也染红了颜朵的兽身。此时的颜朵,终于进化成了完整的赤雪鸟,化形之后也不再是女童的模样。   进化完毕的颜朵忍不住化为赤雪鸟的样子,在空间里的草地上打了个滚,绚丽的羽毛就像被夕阳映红的高山之雪,分外美丽。对着湛蓝的天空蹬蹬爪子,颜朵突然一个翻身站起来,张开翅膀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留下一抹流火般的绚烂身影,宛若滑过天空的霞光。   等玩够了之后,颜朵才变成人形从空间里跳将出来,从后面一把搂住连默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笑嘻嘻地问道:“夫君,想我了吗?”嗓音甜度八星级。   连默回眸一笑,附耳轻语:“你说呢?”附带一个轻飘飘的媚眼。   好久没有跟连默并肩站立,颜朵对他的肩膀甚至有点不习惯了,折腾着换了好几个姿势,才安稳地靠在他的怀里。低头看看自己成年形态的人形,颜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完全进化了吗?”想当初,从修真学堂离开之后,她好像就没有发现连默的进化有什么进度。不过她并没有多么担心,因为自己这个寄宿者不出事,连默自然也很安全,也许,是墨莲进化的条件比较苛刻?   连默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笑了:“当初在化成人形之后,基本上就是进化完全了。”   “啊?当时你明明说……”颜朵瞪大了眼睛,许久都回不过神来:想当初,他化成人形之后,自己明明问过。那时候,他给的答案是不太稳定,不是吗? ☆、第 137 章   连默微笑着跟她额头相抵,在气息交融中轻吐出声:“当初虽然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但本能告诉我,不能走,否则会后悔一辈子。”   “讨厌……”颜朵羞答答地把脸埋进了连默的怀里:原来他那么早就把自己定下了,好高兴好羞涩啊!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开始腻歪起来,秀恩爱秀得金乌忍不住捂住眼睛叹道:“用不用我回避一下?”   颜朵和连默闻言同时看过来,表情十分真挚地点了点头。   “……”当老娘没恩爱可秀吗?可恶!   金乌被这场秀恩爱闪得两眼发黑,气咻咻地转身欲走。但随即她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把抬起来的腿收回,跨步侧身,同时不着痕迹地把耳鼠按回去藏好,掏出武器摆出可攻可守的架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与此同时,对面不远处晃过来一个模糊的身影。   待那人越走越近,金乌也肯定了之前的判断:果然,这人就是之前差点把自己灭掉的应龙。   几日不见,应龙的表情更疲惫了一些,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白里布满了血丝。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上沾满了血迹,有的是新沾上的,有的已经干了,明显经历了很多次战斗。   即使脚步已经不稳,应龙的神情依旧十分坚毅,前进的脚步一如他本人,永不停止。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碰上世界融合呢?”金乌咒骂着把还在腻歪的两个人护在身后,目光扫向应龙身后的那棵杤树:万幸已经从别的小世界里找到杤树果实,不用再跟这个疯子斗智斗勇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世界融合,这也太坑人,不,是太坑鸟了吧?   这一次,还能跟上次那样,幸运地从缝隙摔到秘境外面吗?   正在你侬我侬的两人修为均比应龙略低,直到应龙出现在视野之中时,两人才有所察觉,并做出反应。   一左一右地站在金乌的身后拉开阵势,颜朵忍不住低声咕哝道:“喜欢那棵树,直接连根拔起种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不就行了吗?这么大费周章地做什么?”   不知道这句话里哪个字触动了应龙的心弦,原本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应龙听了之后,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捂脸大哭:“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试过!可是万儿的根刚离开秘境就失去了生机!我不敢拿它的性命去赌一次机会!我跟秘境祈求过很多次,可它不同意我带走万儿!”   秘境会回答祈求者的问题什么的,颜朵对此是半信半疑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开动脑筋:“无法离开秘境的话,就把杤树周围的那块秘境切下来一起带走如何?”至于秘境能不能被切下来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   “……好主意!”从未想过这个方法的应龙顿时两眼放光,精神无比地掏出武器在杤树周围划出一个安全范围,然后对着地面一阵猛砍。应龙的执念和力量是巨大的,小世界里顿时地动山摇。   连默和金乌同时无语了:在秘境里讨论把秘境切碎揣走一块,这也太大胆了,简直不要命啊!况且……   “这能成功吗?”金乌忍不住问道。   颜朵摊手耸肩:“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而且我真的不想动手打架啊!”   “……”的确,跟疯子打架还是能免则免吧。   应龙对秘境的攻击还是很有效的,地面很快裂开了一道缝隙,小世界周围的壁垒也开始摇摇欲坠。不一会儿,天空中突然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竖子小儿!砍我作甚!”   应龙充耳不闻,头也不抬地继续挥斧猛砍,满眼满心都只有那棵杤树而已。   “喂!说你呢!”无之秘境气急败坏地吼道。   “……”应龙依旧沉默以对,继续努力地砍啊砍。   “再砍就不把杤树给你了!”无之秘境话音未落,就见应龙的动作就像被按了停止键一样戛然而止。他局促地扔掉了手里的斧子,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天空,手攥得紧紧的,疯狂的神情背后隐藏着几分不安和期许。   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为了一棵树跟整个秘境作对的家伙,无之秘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真的想把杤树带走?”杤树的珍贵之处也只有果实而已,以前的人都是摘了果子就走,谁像他似的,为了一棵只能当柴火的树,差点把秘境给砸了。   应龙急忙点点头,表情十分紧张,嘴唇也被自己无意中咬得发白了。   “他化形之后也会养着他?”   “嗯!”应龙坚定地点点头:自己的媳妇,当然要自己养着,自己爱护!   “永不背叛永不放弃,甚至为了它可以放弃之前在秘境里的所有收获?”   “是。”应龙从腰间掏出一个乾坤袋,毫不可惜地丢到了地上:资源可以另外收集,万儿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即使在床上让出主导权,并且把相公的名头让给对方?”   “……”这一次,应龙傻了半天,直到无之秘境不耐烦地追问了一遍,才艰难地点了点头:万儿性情温柔和善,是自己心目中的道侣。不过,主导权什么的……应该是秘境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吧?那么柔软的他,怎么会占据强势的地位呢?   因着无之秘境的发言,三个人由防御戒备转向了围观看热闹。不过因为不知道无之秘境能看到多少,三人没敢明目张胆地嗑瓜子,只能彼此传音热烈交流。   不知道为什么,颜朵总觉得无之秘境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和得意,甚至还带着一点戏谑。而应龙背后的杤树,也抖动得颇有一番规律。   “既然如此……”无之秘境拖着长腔卖关子,直到应龙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才缓缓地吐出下面的话语:“你对着道心发誓,永不背叛永不丢弃,放弃主导权。誓言成立之后,你就可以把杤树带走了。”   无之秘境本来想让应龙多着急几天,没成想颜朵居然给他出馊主意,只好将计划提前。其实,颜朵提出的方法的确可行,只是对秘境本身的损耗太大。   无之秘境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捉弄他们之后,发现后果得不偿失,又急着把这几个瘟神送走以便于好好享受自己的主导权,我非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可!   应龙一听有了希望,立刻满脸欣喜地点点头答应了。虽然誓言给他一种可能大祸临头的感觉,但是能够带走杤树的喜悦压倒了这种直觉,应龙也没有犹豫太久,就依样画葫芦发完了誓。   当应龙把最后一句话说完,那棵杤树的树冠开始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这道光芒越来越亮,从树冠一直延伸到地底,直到把整个杤树包裹起来,然后用力提拉。这棵杤树就整个被白光拉了起来,整个腾空而起,最后,消失在了应龙的头顶上。   与此同时,应龙的随身空间里出现了杤树的身影。它温柔地摇摆着,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之情。应龙也用神识一遍遍地“抚摸”着杤树的树梢,心情十分激动。   想到没有某人的建议,自己也无法如此顺利地得到杤树,应龙十分慷慨地把之前丢掉的乾坤袋递到了颜朵的面前,同时许诺可以无偿帮助颜朵一次。乾坤袋里放着将近三百个小世界里的珍奇物品,价值□□。   颜朵之前一直趴在连默的怀里静静观望,总觉得无之秘境有什么阴谋诡计,应龙怕是要倒霉。不过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颜朵实在不好意思提及自己心中的怀疑,以免打击到才恢复正常的应龙的脆弱神经。   连默赶在颜朵伸手之前,就神色淡然地把乾坤袋接过来了,在应龙错愕的目光中吻了吻颜朵,然后随便往空间里一甩:这次收获不错,可以回去给妖修小辈儿们准备见面礼了。据说,有几个弟弟的孩子今年要入学了?赶紧回去炫耀媳妇去!   崆峒派的妖修虽然各自为政,但也有共同的学堂,实行百年义务教育,以免出现妖兽都几百岁了还要靠着别人看玉简的情况。每一年,兽界里都会送来一批能化形的孩子进入崆峒派,一边学习一边历练,通过提高己身来提高整个族群的实力。   崆峒派之于兽界,就如各大门派之于人界,不过崆峒派更加松散一些,弯弯道道没有那么多。   大家的任务都完成了,只等这个小世界被扫荡完毕之后,就能离开秘境了。不过经历了几番斗争之后,谁都不想那么快进入战斗状态。反正四人当中最低的修为也是化神初期,不是脑子有坑的妖兽不至于不长眼地撞上来找麻烦,几人干脆设下结界,席地而坐开始调息。   耳鼠化形不稳,算不上什么战斗力,就在金乌的嘱托下坐到一旁帮助警戒,遇到敌人立刻发出警示。   金乌之前已经调息过一次,花的时间也就最短。从入定中醒来之后,她抱着耳鼠亲了又亲,心里有些惋惜:耳鼠的根骨实在太差,即使是在药物的帮助下勉强化形,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而且这个化形也不完全,耳朵和尾巴都没有消失。 ☆、第 138 章   大家都知道金乌有一个清秀羞涩的正太夫君,可谁也不知道她吃素好多年,苦啊……   视线扫过不远处那对尚未调息完毕的小夫妻,金乌深深地感到羡慕嫉妒恨。   不甘地对着空气一阵疯狂乱抓,金乌的心情越发烦躁,随时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往前一扔,很不巧地命中了一旁趴着的小团子。   即使金乌没有用全力,小团子也被那强大的力道打得连翻了两个跟头,露出了白花花的圆肚皮。   “嗯?这是什么?”金乌眼尖地发现了小团子身上沾着的黑色药丸,很好奇地摘下来一阵端详:“这是哪来的?”秘境里的灵草固然很多,但丹药却只能在死去的修士身上获取。毕竟,没有哪棵灵草会有如此高尚的为科学献身的精神,自己架炉子往里面跳。   这颗药丸在进入秘境之前并没有看到,也就是说,是在秘境里面发现的,可怎么没有被两人收起来呢?莫非是这个器灵吃独食?   连默的境界比较稳固,比颜朵更早从入定中醒了过来。见金乌疑惑地捏着一颗药丸打量着,眼神骤然一冷:“你要喜欢可以拿去。”那个家伙的东西,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行啊,可这药丸的作用是什么?”金乌用一根手指止住耳鼠奋力向前的架势,心中十分疑惑:到底是什么药丸,居然让一向胆小的耳鼠这么激动?   “素衣妙手做的药丸,功能大概是可以促使进化,副作用不详。”除了素衣妙手四个字咬得比较重之外,其他几个字的语气都比较正常。不过金乌只听了前面四个字就兴奋了,后面的字即使语气不对也没有察觉到。   盯着手里小小的药丸,金乌的眼睛都直了:“素衣妙手?那个微生世家找不回去的天才神医?”那可是药王阁都想收揽的神医修士啊!只是据说素衣妙手因亲人的故去,对微生世家的药王阁不感兴趣,甚至有些痛恨。如果不是有父亲的遗言在先,搞不好他会出手报复一通。   还没解除入定状态,但神识全开的颜朵在心中小声嘀咕:神医前面缺了变态两个字好吗?有了这个遗言,他肯定十分遗憾那么多长期用药草调养的优质身体不可以拿来做实验。   等等……如果他觉得做实验并不算报复的话……   颜朵禁不住脑补了一番:某一天,阁主整天拿着一棵草药研究药方,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小童惊恐地跑进来,说有一个管事出事了。他在失踪了两天之后,重新出现在药王阁里,身上也没有什么损伤,只有用药的痕迹。只是,那个管家宛若惊弓之鸟,经常一惊一乍地,晚上也不敢一个人待着,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阁主听了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习以为常地挥了挥手:“把他跟之前那几个人放在一起吧。”已经被做过实验的人,应该不会被带走第二次吧?   虽然知道是谁下的手,但阁主完全不敢有什么报复的心思。因为,微生出手这么隐蔽,也不过是因为碍于遗言而已。若是药王阁动了手,那家伙怕是就不顾遗言肆意出手了。到时候,药王阁就保不住了。   大开脑洞的颜朵并不知道,自己猜的跟事实完全相符。而且之前微生被秘境赶出去之后,就又跑到药王阁抓人玩了。   “这个……不知道我家夫君能不能用……”金乌此时非常犹豫:虽然很了解素衣妙手那高明的医术,也很期望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但促进进化的丹药也有效果之分,即使再猴急,金乌也下不了决心让耳鼠冒险,即使它天生抗百毒。   连默摊开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自己决定好了,反正朵儿已经完全进化了,这颗药丸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就送给你当那滴血的报酬好了。”即使能用上,即使能留下来换钱又怎样?必须丢得远远的!什么叫跟他走?什么叫恋童?堂堂神医居然用药丸拐带别人家的媳妇?真是没脸没皮!   金乌咬了咬嘴唇,把耳鼠掏出来捧到怀里,轻轻用手摩挲着,两眼放空犹豫了很久。最后,她咬咬牙,狠狠心,把那颗药丸丢掉了:“还是不要了,以后我多寻点灵草给它补补身子就行了。”   那颗被扔出去的药丸,连默看都不看一眼,他只是对金乌的选择有些意外:“为什么不用?”虽然很讨厌微生那个家伙,但不可否认他的医术是常人不可及的。况且,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被老娘深深熏陶出来的连默却知道,金乌跟当初的自己一样,已经饿得眼睛都绿了。   “他这样……也挺好的。”除了自己某方面有些不满足之外,他又有什么不好呢?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何必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念让心上人冒险呢?只是,果然还是有点不甘心呢……   感受到金乌情绪的低落,耳鼠在金乌的怀里抖抖耳朵,顺着她的胳膊爬到肩上,在金乌的脸上亲了一下。一阵金光闪过,金乌落入了一个有些纤弱的怀抱中:“这样……是不是更好一些?”声音软软的,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吹走。   金乌惊讶地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羞涩青年,发现他居然已经完全化形了:“怎么会?你之前除了杤树果实,并没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啊!”   进化对于妖修来说,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虽然有特殊的灵草辅助可以加快进度,可待在秘境的这几天里,耳鼠吃的只是普通的灵果而已。若是灵果有用,她又何苦过那么久能看不能吃的日子?   耳鼠把脸埋在金乌的肩上,颇有些难为情:“之前红莲姐姐给了我一棵百蕴草,我就能彻底化形了。只是在我着急告诉你的时候,穷奇大哥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再等几天,到金乌你生辰的那一天再说,那就是一份很好的礼物。只是,之后,之后我就忘记要告诉你什么了……”失忆误人啊……   “穷奇?好像很耳熟的样子。”颜朵刚从入定中醒来就听到了这番话,于是努力地回想自己之前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连默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脑袋:“忘性真大,才过了几天呢?不就是那个把蛊雕骗了埋在崆峒派门口的土里整整五十年,之后被蛊雕报复回来的那个家伙吗?”忘性大不要紧,当然,如果对别的男人记性太好,那可是有“惩罚”的哟!反正现在也方便了,不是吗?   听连默说颜朵记性不好,金乌顺手掏出一个杤树果实,往颜朵的嘴上一拍,同时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混蛋!看我不回去剃光了他身上的毛!”   颜朵把果实从嘴里□□,小口小口地咬着,含糊地说道:“混蛋也不奇怪吧?谁叫他是穷奇呢?”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啊,抑善扬恶对他来说完全是本能好不好?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三米开外的应龙却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只是两眼放空坐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用神识“抚摸”着随身空间里的杤树,似乎还无法相信自己是如此幸运。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扑进了空间,一把抱住杤树,用力地蹭了蹭。   众人:“……”这么痴汉的表情,跟之前的疯狂战神真是两个极端。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家伙疯狂的后果……还是继续痴汉下去吧,不然这个世界承受不来啊!   “那棵杤树真辛苦……”金乌见应龙整个人都钻进了空间,连神识都没有漏出来一丝,终于忍不住嘀咕起来。之前当事人在旁边,不方便讨论,传音也怕被截获。   颜朵缓缓地摇了摇头:“以后说不准谁更辛苦一些啊!”无之秘境那乐见其成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一些。   “哦?怎么说?”一听有大八卦,金乌顿时难掩兴奋:难道那个气息平和的杤树是比应龙还疯狂还暴躁的家伙?   颜朵赶紧摆摆手:“我胡乱说的。”猜测而已,哪能当真?   金乌这人脾气很急,不肯接受如此敷衍的话语,干脆不顾连默略冷的目光,挤上来追问个没完。颜朵无奈之下,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金乌。   “啊哈哈哈……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有趣了!”听完之后,金乌顿时捶地大笑。   耳鼠搂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幸灾乐祸是不好的,诅咒人也是不好的。”   金乌听了把脸一抹,瞬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他之前还差点把我打死了呢!夫君你不心疼我了吗?”   想起金乌是因为杤树果实才跟应龙对上,还差点受伤,而杤树果实是为了自己才寻找的,耳鼠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心疼……那就让他偶尔倒霉一下就可以了。”   “就知道夫君疼我!”金乌大大咧咧地仰着身子,一把搂过耳鼠的脖子,奖励了一个大大的吻:祝福应龙一个月倒霉一次,一次倒霉一个月,哈哈! ☆、第 139 章   对于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应龙一无所知。他只是一脸痴迷地拥抱着杤树,轻轻抚摸着树干,就像拥抱着整个世界。   当初,他闯过第一个小世界的时候,并没有被秘境传送出去,而是遇到了世界融合。结果,他的运气不好,融合过来的世界里,闯关成功的是一个魔人。   为了不被魔人控制,应龙拼死战斗,终于把魔人彻底杀死,只是,他自己也重伤濒死。也就在那时候,他遇到了万儿,一棵善良纯真的杤树。   万儿的心地十分善良,当他看到了重伤的自己之后,立刻化形给自己包扎了伤口。甚至在之后的时间里,每天匆匆化形,都只是为了替自己找草药疗伤而已。可以说,没有了万儿,他在几个月之前就是一条死龙了。   在被照顾的这段时间里,应龙喜欢上了万儿。可万儿是秘境的产物,无法跟着他一起离开。在万儿的记忆中,也没有上次秘境开启的信息。也就是说,即使下次进入秘境见到了万儿,万儿也不会记得自己了。如此一来,那个自己深爱的万儿,岂不是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情根深种的应龙哪里甘心?为了留下万儿,他尝试了很多方法,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但又为了万儿,他没有伤害那些人的性命,只是剥夺了他们的机缘而已。   可是,一万人,一万人!这个沉重的数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直提醒着他,他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徒劳,万儿是他守不住的爱恋。   若不是后来碰到了喜欢胡思乱想的颜朵,他恐怕就会一直疯狂下去,最后因为秘境的关闭,堕化成魔。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当然!”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   “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喂!你怎么……放开我!不要啊!救命……啊……”应龙还没反应过来,就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被自己认为的善良天真温柔无邪的杤树死死抱住,上下其手……   而空间外面,大家还在热切地讨论颜朵刚刚的猜测。   “不会吧……”耳鼠怯生生地抖了抖耳朵,对颜朵的猜测表示怀疑:“无之秘境跟杤树会是一个人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好吧?   “我只是猜的,因为刚刚杤树的反应跟无之秘境的语调变化基本上是同步的。”颜朵耸耸肩:之前无之秘境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在望着天空,只有她看到,那杤树抖得很兴奋很有节奏感。而且,在发现颜朵的目光之后,杤树抖动的动作居然暂停了一下,然后又装模作样继续抖动,就像在自娱自乐一样。   金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鼓掌喝彩:“如果它们的灵智真的是一个,那应龙可就惨了!”小绵羊秒变老狐狸,真是太狗血太带感了!应龙绝对只有被欺压的份儿!   “我说的不是……一个……”颜朵抱膝而坐,下巴搁在膝盖上晃荡着,摇了摇头。   “哈?你刚刚不是说……”金乌有些糊涂了。   连默从乾坤袋里掏出点心递给颜朵,顺便善解人意地回答了金乌的疑问:“朵儿的意思是,无之秘境既然可以分化出一万个不同的小世界,那么它也有可能分化出一万个不同的自己。若杤树只是无之秘境分化出来的一个意识,也就罢了。但如果无之秘境想跟着人出去见识世面,把自己的本源意识放进了杤树里面的话……”那情形,绝对比叶枫当初要混乱许多。   金乌愣了很久才明白连默的意思,随即笑得满地打滚不能自已:“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玩了啊!”   “别……别……会弄脏衣服,划伤自己……”耳鼠看着满地打滚的金乌,犹豫着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谁知金乌突然一个挺身,把耳鼠拉进自己的怀抱,搂着他一起在地上翻来滚去:“没事!我高兴!”   高兴啊……金乌把脸贴在金乌的肩上,轻轻地蹭了蹭,羞涩的小脸偷偷笑开了花:既然她高兴了,那就……高兴一下吧,衣服脏了洗洗就好,皮肤划伤了擦药就成,不碍事的。   颜朵看着两人嬉闹成一团,就蹭进了连默的怀里,软趴趴地靠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了,也不知道应龙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变成了万面秘境的大餐。   应龙此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在心中叫苦:本以为自己是娶进来一个性情温柔的男媳妇,还考虑着回家之后怎么说服两个老人,谁知道居然是自己成了媳妇,收获了一个性格多变的男丈夫。半个时辰里就换了八个性格,不被吓死也被烦死了。   更无语的是,这些性格明明顶着同一张脸,偏偏都有各自的名字,嗓音还各有特色,一时一个变,简直令他一个头两个大。   “你到底有几张脸!”艰难地拨开面前挠得鼻子发痒的树叶,扯了扯勒得自己骨头疼的树枝,应龙终于忍不住咆哮了。   “一张啊,亲爱的。”无之秘境很实诚地回答。   “我看你是二皮脸!”天晓得,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性格和软的杤树发火,谁知道……唉……   “承蒙夸奖啊,亲爱的。现在猜猜我是哪一个?”   说话实诚的人,不一定做事也实诚,这是应龙用血泪得到的教训。   “我不猜!疯子,你把万儿还给我!”现在还不明状况的应龙,还以为杤树是被夺舍了。   “亲爱的,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万儿,万儿是我,人家只是喜欢角色扮演而已。”虽然话语有些颠三倒四,不过重点内容还是表达得比较清楚了。   “我管你扮不扮!难道就不能用一个名字?”猜名字什么的,总有一种特别不好的联想。   “当然不能啊亲爱的,不分别起名,怎么能体现我扮演的角色的不同之处呢?”无之秘境是谁,就是个精分蛇精病,它怎么可能答应呢?   要知道,他自从生出灵智之后,就无法脱离秘境,碍于规则,也不能随意跟修士交流,只好自己精分陪着自己打发时间。时间长了,压抑太久就不小心变态了。于是,千万年之后,无之秘境就修炼成了精分蛇精病。你要一个蛇精病讲道理,开玩笑吧你!   “你这个混蛋!”应龙很不高兴,有种上当的感觉。   “你这是没被满足吗,亲爱的……”无之秘境表示,不支持退货,不过有十分体贴的售后服务哟!   “救命!别再来了!我不说了……救命啊……”不管应龙愿不愿意,服务已经自动开始了,目测暂时不会结束。   等杤树餍足之后,抱着应龙走出空间时,依然是一副二皮脸的样子。不过因为有颜朵的猜测垫底,几个人都没有太过惊讶,这让无之秘境很没有成就感。   “难道你们都没有那么一丁点惊讶的感觉?”无之秘境很不甘心。   金乌被自己的联想逗得捂着肚子摇头大笑,完全顾不上回答,只是急促地喘着气。   耳鼠在一旁紧张地守着金乌,给她揉着笑疼的肚子,没听见秘境说话。   连默在给颜朵剥瓜子,头也不抬,对这样蛇精病的问题不感兴趣。   颜朵倒是有兴趣回答,只是嘴里忙着吃东西,一时空不出来。   其实,相对于无之秘境的二皮脸,颜朵对无之秘境可以化身成脱离秘境的实体这一点更加惊讶一些。要知道,秘境的寿元可没有尽头这一说,还有在不被破坏平衡的基础上就会源源不断的资源。接近永恒的生命加上巨额的财富,若不是没有灵智,秘境完全可以跟一些底蕴深厚的散仙比肩而立。   所以,颜朵对眼前的无之秘境十分好奇:这简直就是活的移动宝库啊!   “你给自己起名字了吗?”颜朵努力咽下了嘴里的瓜子,打了个嗝,才空出嘴巴问道。   “当然有,每一个小世界都有一个名字,那些都是我的名字。”终于有一个人发话了,无之秘境非常满意,立刻骄傲挺胸。   颜朵听了嘴角一抽:“你还是固定一个吧,不然别人会误以为你家应龙有一万个丈夫。”自己猜测的事情居然成真了,可怜的应龙,面对的道侣简直堪比有一万个频道的电视,还是关不掉的那种。   “……”无之秘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了之后才发觉,的确很有道理啊!“这样的话,猜名字这种小乐趣只能在私底下跟应龙玩了。”   装睡死活不肯醒来的应龙:“……”谁想玩这个游戏啊!你这个精分变态狂!   因为颜朵的一句“你家应龙”说到了无之秘境的心坎上,无之秘境干脆慷慨解囊,又送了颜朵一个小世界的秘宝。数了数自己剩下的财富,无之秘境决定留下三分之一供应秘境自动运转,剩下的带着自家应龙逛世界用。   当然,没有了无之秘境的本源意识,秘境就不会再发生壁垒可以打破的现象,自动化的秘境可没有那么智能。 ☆、第 140 章   财宝的问题很好解决,可是,又一个问题来了:应龙只要不陨落,迟早会飞升的。秘境有无尽的生命,可没有修为和飞升这一说,这可怎么办呢?   无之秘境想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的杤树身体跟应龙签订了契约,再用秘境里的灵气给杤树灌注了元婴期的修为,杤树的身体就成了应龙的契约树,等应龙飞升之后,就能跟着他一起飞升了。如果应龙不小心陨落,他还可以用其他的身体续命,顺便把应龙的魂魄护着投胎转世,下辈子继续在一起。   应龙虽然不想接受这个契约,但是,呵呵,不敢不同意啊!人家一脸“不同意就再大战三百回合”的表情,如果不答应,那他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死于那档子事的应龙?一想起家族史书上会给自己的过往记上如此羞耻的一笔,应龙顿时大脑充血,只得含泪答应。   签订契约之后,应龙默默自我安慰:虽然这样做意味着以后一直跟这个家伙绑定在一起,但是相对于被动接受,主动接受还是能争取到那么一点点缓刑时间的,否则……嘤嘤,媳妇变丈夫什么的,好心塞,真是想一想就一脸血。   特么的当初为什么不直接通关走人?特么的当初为什么会误把豺狼当绵羊?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无之秘境对应龙的心情心知肚明,不过他大度地决定,等起好名字之后再找一个私人空间惩罚他。   虽然性命悠长,在修士们进入闯关的时候也见识过人间百态,但无之秘境之前毕竟是没有化身的秘境,没有人教他如何识文断字,肚子再大也挤不出三两墨水。最后,他干脆起了个很直白的名字:无爱龙。   无,取自无之秘境;爱龙嘛,含义显而易见不是?   有了爱人,无爱龙就在已经待了千万年的秘境里待不下去了。虽然在外人眼里,这秘境穷极千万种变化,但对无爱龙来说,这些不过是自己精分用来哄自己开心的,熟悉得就跟自己的手臂一样,全无新鲜感。   在留下几个自动修复的阵法并在秘境的入口设置定位阵法之后,无爱龙就直接把应龙扛走了,一刻都不想等。反正有了修复阵法,秘境可以自行恢复,只是修复的程度有限;若是修复到了极限,导致秘境无法维持的时候,他就会跟着定位阵法找到秘境所在,把秘境加固一下。怎么说,这里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无爱龙做不到眼看着它湮灭。再者,秘境只要一直运转,灵脉就会源源不断地生产灵石,作为后备金库什么的,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颜朵他们本来还打算把这个世界闯完再说,不过见无爱龙急着要走,干脆也搭了个顺风车:反正神识扫过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对化神修士来说比较珍贵的东西,那就不用在这里耗时间了。   被无爱龙顺手带出来的几个人,一致无视了应龙求救的小眼神,齐刷刷地转身往崆峒派赶去:虽然无之秘境是个千变万化的老狐狸,但是它见到的人也是有限的;而应龙虽然看起来不知所措,但究其根源,不过是被无之秘境的好几张脸惊到了而已。等回过神来,无爱龙即使能靠着脸皮压制住应龙,却未必会占绝对的优势,毕竟作为独立的人生活,无爱龙完全是个新手。疯子对上老狐狸,再加上持久战的因素,谁胜谁负可是很难预料的。因此,何必掺和呢?就让他们这么相爱相杀到永远吧!   这一趟出行,把心中最为难的两个愿望都实现了,因此金乌回来时步伐轻快了不少。耳鼠跟在她的身后,羞答答地牵着她的衣角,小脸红扑扑的。   连默一直纠结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场。被连默一路抱着的颜朵则一言不发,只顾着往肚子里塞吃的,因为她知道连默好不容易解禁了,必然狼化几次,所以干脆也不说什么,一心为夜间活动积攒一点力量,同时默默地祈祷自己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连父连母虽然素日表现得没心没肺,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总是要挂念一下的。如今见到几个人平安归来,连母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来啦!”连母上前摸了摸颜朵的发顶:到底变回来了,儿子也不用一直这么憋着了,真令人欣慰。   颜朵笑嘻嘻地往连母的掌心蹭了蹭,同时看到连母的另一只手正拉着连父,拉得紧紧地,不禁感叹两个长辈的感情真好,如磐石一般经久不变。   实际上,连母这么紧紧地拉着连父,完全是担心一松手就把人放跑了。连父这几日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很想跑,可腰里没劲儿,忍不住在心里各种埋怨:儿子这个不孝子,居然给自己的娘买那种书,上了年纪玩情趣,像话吗?哎哟我的老腰喂……   “明天就能见到你的侄子外甥们了,记得准备点见面礼。”连母只是简单地嘱咐了一句话就立刻放行了:明天就能见到,不代表明天必须去见。毕竟是长辈见小辈儿,规矩没有那么大。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吗?   若是催着他们第二天必须起来,那结果不外乎两个:一,儿子憋死;二,儿媳累死。   虽然心疼孙子外孙,但儿子也是要疼的,所以,见面时间往后推迟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连默等连母话音刚落,就一把抓住颜朵的小手,几个瞬移就到达了连家峰上属于自己的院落里。这个院子在自己出生之后就被父母收拾出来了,只是因为自己迟迟不能化形,居然到了今天才第一次用到。   房门一关,空间一钻,衣服一掀,身子一扑,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面对如此一气呵成的行为,颜朵一时反应不过来。沿途瞬移的速度过快,颜朵甚至都没看清这个院落的模样,就被连默以各种姿势吃干抹净了。   在意识沉迷的前一刻,颜朵的头脑甚至还在很清醒地思考着:秘境都用上了,那第二天的太阳是指定见不着了,还是寄希望于第三天的太阳吧。   然而,这一次颜朵的预测还是保守了一些,因着连默憋了很久,而且两人都已经进阶化神,身体素质都很强大,于是,饿了很久的连默正着双修,反着双修,睁眼双修,闭眼双修,白天双修,晚上双修……   等颜朵好不容易等到连默宣布暂时吃饱了,连忙一个箭步冲出空间,生怕连默的暂时马上到时间。推开房门,之后她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出了口气,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爬满了院墙的牵牛花,以及墙角里迎风摇摆的风铃草。   “……”记得当时从秘境回来的时候,隐约看到桃花还没过花期吧?   连默跟在颜朵的身后走出房门,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肢,意犹未尽地用脸蹭着她的脖子,动作懒洋洋地,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颜朵稍微哆嗦了一下,到底还是顽强地挺住了:反正夫君是只狼,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至少为了能吃到永远,夫君绝对不会把自己吃死,这一点颜朵还是很肯定的。   此时已经是六月时分,颜朵终于在回来了几个月之后,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连家峰的全貌。因为连家人半数以上都是莲族,因此,连家峰上的每一个院落里都有一个巨大的池塘。远远看去,黛色的山上波光点点,反射着细碎绚丽的阳光。   莲族是一个很庞大的族群,实力也颇为雄厚,所以连家峰堆得很高,峰上的院落洞府错落有致,数量繁多。夫妻俩的院落刚好处在临近顶峰的位置,而真正的顶峰,则住着身为长老的连父和连母。   见公公婆婆住得很近,即使不是晨昏定省,颜朵也打算去打个招呼。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顶峰,她就被连默按住了。神识扫到顶峰的洞府外面,颜朵看到了一个不知道屹立多久了的结界,瞬间明白了什么:这狼性完全是家族遗传啊!   别看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人家的胃口可是跟莲池一般大啊。   今天的天气还算凉爽,时间也没有太晚,吃饱了的连默难得心情不错,决定去扫盲班见一下那些从出生就没见过的侄子外甥们,出发之前还从应龙给的那个乾坤袋里搜罗出一些合适的东西当做见面礼。至于剩下的东西,除了两人能用到的灵草被留下之外,剩下的东西都被连默换成了灵石。   当然,他坚决不会承认这样做只是因为,对夫妻合用的空间里有其他男人的东西这件事感觉很不爽,干脆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扫盲班的位置在崆峒派的中心地带,是一个多段式的溶洞。一群小妖修们叽叽喳喳地坐在那里,摇着尾巴抖着耳朵,热闹非凡。有的调皮鬼还会趁着夫子不注意,偷偷给前座的小孩一爪子,然后立刻正襟危坐,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 141 章   连默搂着颜朵站在门口,一直等到他们下课,这期间偶尔亲亲摸摸,并不无聊。   几个侄子外甥们早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不过因为夫子还在讲课,不能出声招呼,只好挤挤眼睛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然后掰着手指为下课倒计时。   终于,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夫子把玉简一收,一声令下,小妖修们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去,期间各种斗智斗勇,都想第一个冲出溶洞。   结果,因为第一名太多了,大家的速度都很快,刹车不及,眨眼之间,洞口就被几个妖修堵上了,水泄不通。后面赶上来的小妖修们心急火燎地围着被堵住的洞口叫着跳着,有的推人有的拉人,有的插队有的打架,简直乱成一锅粥。   连家的几个小家伙倒是很淡定,直到人都挤到洞口的位置之后,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欢呼着朝着连默蜂拥过来,嫩乎乎的小手直奔连默……腰间的乾坤袋而去。   连默似乎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直接把乾坤袋打开往前一抛,任由几个小辈儿围着乾坤袋里的东西各种翻找:早在他还不能离水只能传音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些小家伙的难缠程度深有体会了。那种没有影像的传音都遮挡不住的闹哄哄的气氛,他早有心得体会了。   颜朵看着这些化形尚未完全的小辈儿们纷纷拿出东西互相比对着,吵闹着,忍不住用神识扫了一下他们的根骨。看完之后,嘴角一抽:这些所谓的小辈儿们,居然没有一个岁数比自己小的,这可真是……嗯?   颜朵有些惊讶地把神识再往前送了送,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不觉伸出手拽了拽连默的袖子,用手指着那里问道:“那个……不是柳扶风的孩子吗?”   柳扶风的孩子腾柳,现在也不过刚满三岁的样子,别说化形了,就连灵智都未必成熟,怎么就被送到崆峒派的扫盲班里了呢?在能够化形之前,这个小家伙不是应该在兽殿里长大吗?   “你说它啊,是腾越拜托的。”连默很自然地抓过颜朵的小爪子亲了一口。   就在一个月前,两人还在秘境里翻滚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一向懒的要命的腾越破天荒发来了一个内容比八股文还长的传音,各种抱怨生下的小柳树居然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懒,别说走路了,就连梦游都不肯。整天用树根死缠在柳扶风的身上,柳扶风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就算柳扶风梦游,它也能死死巴住柳扶风的身子不动摇。   更可恶的是,这孩子完全不肯往别人的身上缠,宫女侍卫抱一次就被柳枝抽打一次,无一幸免。因着这个小东西在身边,腾越已经三年没能睡媳妇了,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小混蛋丢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当然,这事说归说,小东西毕竟是自己的长子,说不定以后撂担子走人还要这孩子接过重担。加上柳扶风一心护着孩子,他只能无奈地妥协。   后来,腾越听属下说,崆峒派有一个扫盲班,里面全是幼年的妖修,有专人看着。于是,腾越就十分不负责任地准备把孩子扔进去磋磨一下,美其名曰给孩子改一改身上的懒病,免得长大讨不到媳妇。至于孩子会不会适应,他完全不予考虑,反正祸害的是别的妖修,又不是自己。   宫女和侍卫们都对这个丈八灯台照不到自己的兽王无语了,但私底下到底也松了口气:每次防备王后梦游还要小心不要伤到小柳树什么的,实在是费心费力的活儿啊!   连默对腾越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并没有打算放下还没吃够的娘子去为别人忙活。谁知腾越太过想念柳扶风的小蛮腰,居然玩起了传音刷屏。连默的修为到底没有这个老妖精高,被烦得恨不得立刻杀进兽殿去封上他的嘴巴。   无奈之下,连默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给连白传音,支使苦逼的弟弟解决学龄前儿童的入学问题。   原本把这件事情交给身为长老的父母,处理起来会更加便利一些,但连默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记得之前看到老娘的眼神也有点绿,加上发给连母的传音符杳无音讯,顶峰上的结界又十分显眼,两人目前在忙活什么完全是不言而喻的,他才不会撞上去找揍呢。   于是,追不到小娇妻的连白就十分悲伤地接过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虽然他也想过撂摊子不干,可老哥偏偏预料到了,并且十分“温柔”地告诉他,如果撂担子,自己就会考虑给墨璃找一个婆家的问题。毫无疑问,这个婆家的选项不包括连白本人。   所以,连白只能认栽了,不然怎么办,媳妇还没到手啊!当然,一顿腹诽是少不了的,连白对这个专门欺负弟弟的兄长已经不抱希望了,兄弟爱什么的,早在嫂子出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不是吗?   在连白的努力下,一盆小小的柳树就这么出现在了扫盲班的后排上,树枝上挂着腾越特制的带有柳扶风的气息的小香包。这么丁点大的小孩子,指望它听懂是不可能了。夫子的任务,就是每天给这个柳树浇浇水,省得它睡着睡着就枯萎而死。   腾柳不像其他的小妖修们一样,初入班里只知道哭着找父母。实际上,它每天睡得昏天黑地,连上课下课都分不清。连白猜测,它现在都未必知道自己被换了个地方。   为了防止这个出身尊贵的小懒虫在睡梦中遭遇不测,连白每天晚上都把它连树带盆一起背回客房。结果,腾柳变得更懒了,连刚出生就具备的提着树根奔向阳光的技能也忘却了,每天睡生梦死,完全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最后,连白也恼了:墨璃还没追到手,时间却不得不花在这个懒虫身上,眼看着不过几天,墨璃只能凭着气味认出自己,凭眼睛居然认不出来了!这种情形真是忍无可忍啊!   于是,他找到金乌,拜托她炼制了一个小型的防御法器,往腾越的花盆里一插,掉头就走人了。至于给法器更换灵石的任务,被他倚老卖老推给了一众小辈儿们,让他们在上课的时候顺便看一眼腾柳的死活。   “早就知道他们是不靠谱的家长,但真没想到他们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颜朵不由喃喃道。   就算是寿命只有百余年的凡人,在孩子只有三五岁的时候,也是养在母亲膝下的,像这样直接把孩子扔出去的,当真没有几个,而且……“这难道不是兽王的第一个孩子吗?居然连个护送的侍卫都没有?”就那么一个孤零零的花盆,虽说面子工程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寒碜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夸张?   连默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扫盲班里有特殊的阵法,禁止械斗,腾柳在这里很安全。而且,很多草木妖修都是这么过来的,修到一半被人腰斩导致前功尽弃的可不在少数。”   “……”突然觉得看书好凶残啊,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吃烧烤吗……当然能!各种等级的火球术,不需要树木的献身,烧烤的最佳选择,值得修士拥有!   看了看睡得昏天黑地、即使被一块灵石命中脑袋也照睡不误的腾柳,颜朵其实还觉得挺庆幸的:多亏腾柳连梦游都懒得去做,不然以它这个一个月睡一次、一次睡一个月的睡法,绝对会成为比柳扶风威力还大的移动性杀伤性武器,还是十二个时辰全自动不停歇的那种。   也多亏它是棵树,浇浇水晒晒太阳就能活下来,不然它绝对会在睡梦中耗尽营养而死。毕竟在睡着的时候,即使给它塞食物,它也不见得知道吞咽。要叫醒它起床吃饭,更是一个大工程。   说起来,门口的那群小妖修们是不是太闹腾了一些?颜朵随手招来一个小辈儿,指着门口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那群小妖修们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啊?”又不是赶着去投胎,饭点也没到,更没有什么大人物突然降临,干嘛这么疯狂?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表情居然变得越来越紧张,动作也越发用力,这样的行为也导致他们挤得更紧了,别说是个头比较小的妖修,就算是放一滴水流出去,都十分困难。最后,他们谁都没能挤出去,一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辈儿完全不在意颜朵比自己年龄小,抱着见面礼恭恭敬敬地回答:“婶婶不知道吗?扫盲班为了提高妖修的全体素质,设下了一个规矩。在夫子宣布下课之后,一刻钟之内还没走出洞口的孩子要接受加课的安排。”   “其实,只要大家排好队按秩序快速离开,一刻钟的时间刚好足够让所有人出去。只是,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有意无意地耽搁哪怕一秒钟,后面的人就会被连累遭殃。”另外一个小辈儿笑嘻嘻地补充道。 ☆、第 142 章   颜朵瞬间明白了:为了不成为那倒霉的倒数几名,所有人都想成为一定不会被留下的第一名。可洞口狭小,一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多一个就会挤在一起。于是,大家就都挤不出去了。   不得不说,定下规矩的人当初的想法很不错,若是大家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去,那这批人必然十分团结,甚至能够把彼此的后背托付给对方,如此以来,妖族就能凝聚成一个整体,有利于妖族的发展壮大。   如果这些人不团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加班加点地让这些孩子快速成长起来便是,哪怕是一盘散沙,只要他们个个都是硬茬子,想一口吃掉妖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要崩掉几颗牙。   “那你们不去挤,是因为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颜朵赞许地看了他们一眼:遗传基因果然很好啊!   小辈儿们齐齐摇头:“不,我们是自愿留下来加课的。早点把修为提上去,就能早点离开这里,摆脱这些除了吃就是睡的家伙,不用看他们挤来挤去的蠢样儿。”说完,几个人看向门口,同时露出一副“真是太愚蠢太无可救药”的表情。   “……”看来,果然不能用看学龄儿童的眼光看他们,凡人和妖修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一刻钟的时间有多长,颜朵并没有什么概念,不过从门口小妖修们的表情上,倒是能大体推测出来。连家的小辈儿们早就施施然回到了座位上坐好,一切准备就绪,仿佛刚刚为了见面礼分配不均而闹成一团的不是他们似的。   连家的孩子那整洁干净的衣服,那朝气蓬勃的精神,与从洞口退回来的小妖修们那乱蓬蓬的鸡窝头、皱巴巴脏兮兮的乞丐装以及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妖修们骂骂咧咧地坐回原位,大部分都一边打理自己的仪容,一边朝着连家的孩子咕哝一声“狡猾”。而连家的小辈儿们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各种高贵冷艳,岿然不动,一副“你们是如此愚蠢以至于我们完全没有交流的兴趣”的架势,十分拉仇恨。   若不是夫子及时赶到,打架被留堂会加课到第二天早上,两拨人非打起来不可。   人也见了,见面礼也送了,任务完成了,连默就准备带着亲亲娘子闪人了。好不容易解决了人界的问题,又解决了颜朵血脉的问题,此时不去游历各界,更待何时?   或许有人要问,说好的努力修炼一鸣惊人一步登仙呢?作为修士怎么可以如此散漫呢?对此,颜朵只能吐舌一笑:人家又不是主角,只是个围观酱油党而已,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修仙对我来说,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不会被人欺负,另一个就是有更多的时间畅游各界,增长见识。想当年,自己是宅女一枚,去过的地方寥寥无几,没钱没时间又狠不下心来苦旅的孩子,这辈子好不容易碰上了游历的机会,怎能错过?   虽然想法没什么出息,不过凡事有张有弛,道心是一回事,过程是另一回事,只要目标没有错,怎么走是自己的事情。秘境和奇遇什么的,随缘就好,不可强求。   至于修为,颜朵表示,作为勤奋的孩子,白天游历,晚上被修炼,落于人后的可能性不太大。修为高了,才有更多的时间游玩不是吗?嘛,尽管对于夫君来说,修为高了代表有更多的时间双修……反正大方向没有错,不是吗?   不过,在出发之前,终于暂时结束双修的连母把两人叫过来,要他们先去闯一下星翰秘境,用里面的染星石打造一把好剑再上路。   “加了染星石的飞剑具有破空的属性,比起撕开时空穿梭而行的速度只差了一点而已。”就这么一句话,连母就轻松地说服了之前还执意游历、讨厌秘境的连默。   不得不说,连母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在禁止撕裂时空的秘境里,破空飞剑的实用性很高,逃命找人两不误。况且,说不得在星翰秘境里能找到少见的染星砂,能够给儿子打造出一柄颇有灵性的剑,让两人的仙途走得更加安全顺畅一些。   连母其实也挺无奈的,按岁数来讲,这两人的修为算不得多么突出,阅历更是一塌糊涂;可要按他们真正修仙的时间来算,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足以形容。若是再看看两人具体的修炼过程,就只能说这两人的成功当中,气运占了大头。   在没有连母的发话之前,连默原本打算去湛流秘境,带着颜朵再磨练一番,路上顺便放松一下。不过,破空飞剑对他的诱惑更大,本着修炼散心两不误的原则,连默决定先去星翰秘境把飞剑弄出来,然后再四处游历放松一下。   至于湛流秘境,就暂时算了吧,路上指导颜朵也是一样的。只要有了破空飞剑,逃跑就不在话下,先学跑后学打,劳逸结合嘛。   把颜朵抱在怀里,连默感觉十分满足:当初还困在一方莲池之中,靠着父母家人的传音度日的时候,哪里能想到会有现在这样幸福美好的生活呢?那时候,因为寄宿的条件太过苛刻,他几乎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虽然生命悠长,却如一潭死水一般,他虽然活着,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就在他连道心都要抛弃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绒球闯进了他的生活。从此,他那黑白的世界变得缤纷多彩起来,他也终于有机会迈出莲池,亲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广阔。遇到她,是他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颜朵对出行从来没有任何意见,作为路痴的她从来不安排路线,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去哪里都不是问题。反正两人都有随身空间,简直跟自带太阳能房车一样,只要人去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不过,在听着连母各种絮叨染星石和染星砂的特征,之后又甩出来一艘穿云梭让他们在秘境里使用的时候,颜朵突然想起了什么,玉手一翻,眼前就凭空冒出了一小堆材料:“娘,你说的是这些吗?”   上次在无之秘境里弄来的炼器材料很多,但其中有一些材料她并不认识,因为基础的炼器玉简上并没有这些材料的相关记载,颜朵干脆把它们统统堆到了角落里,决定先把其他东西整理出来,然后再找人请教一下这些材料的用处。之后,又被连默拖去双修了好久,就把这些东西忘在脑后了。   今天听连母说起来染星砂和染星石的特征时,她越听越觉得耳熟。果然,在那堆她不认识的材料中,发现了一些特征十分符合的材料。话说,如果东西有了,是不是就不用去秘境,弄出来飞剑就可以去旅游啦?   看着那平时一小块就会被拍卖场炒到天价的染星石在地上堆了少说十几块,连父嘴角一抽,一向为自己的仙途骄傲的他头一次感到如此羡慕嫉妒恨:虽说现在已经是大乘期的他完全不缺资源,可当年他还是化神期妖修的时候,身家哪有这么夸张?这要换个人,早就忍不住杀人夺宝了。   连母倒是面色不变,同时不动声色地往连父的腰里掐上一把,示意他把表情收一收,别在孩子面前丢人:“没错,就是这个。”作为大乘期的妖修,崆峒派的长老,他们手里会没有染星石吗?当然不会。连母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过是想让两人主动历练一下,别以为变成化神修士了,就可以松懈了。   再说了,谁家修士会像他们这样一直规规矩矩地打坐闭关?哪个不是频闯秘境,各种出门历练寻找机缘?谁像他们两个这样,任秘境开启关闭,我死活不愿意进去的?仅有的三次秘境之行,没有一次的目的是为了闯秘境,完全是因为目的地在秘境里,于是顺便闯了而已,这像话吗?   要说他们不努力吧?他们每天修行不缀;若说他们很努力吧……算了,这些违心的话完全说不出口,头疼啊……   “让金乌给你们加工一下飞剑再走吧,要说有空最好还是去一下星翰秘境。”连母掏出两枚小小的紫玉坠儿,递到两人的面前:“这是秘境的指引符,拿着它就不会被秘境入口的结界弹回来。这个秘境开启的时间是半年,你们完全来得及。不过要记得不能弄丢指引符,否则就出不来了,强行撕裂时空离开可是会导致秘境崩塌的。”千叮咛万嘱咐,两人才把紫玉坠儿收下。颜朵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有那么一点好奇心,至于连默,不好意思,除了双修,其他的事情都排在第二位之后。   饶是定力颇深的连母都要呕血了:很多秘境的指引符是很难弄到的,散修甚至连入手的渠道都没有。这两个指引符,还是她特意给两个孩子留下的,出窍期以上的修为根本进不了那个秘境。别人都是四处奔走甚至求爷爷告奶奶,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指引符,进入那些秘境寻找机缘,自家孩子倒好,居然还要当娘的求着催着才肯闯一闯! ☆、第 143 章   如果不是继续提高修为才能延长性命的话,这两孩子绝对会成为修士中只游历不闯荡的奇葩。   在心里郁闷了好久,连母最终还是看开了:人各有各的缘法,没看这两孩子虽然历练的事情不多,但修为却是十分扎实稳固的。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过得好,催一催让他们长个记性就好,修仙这件事,别人可替代不了。   颜朵也知道连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对此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作为曾经出生于二十一世纪和平年代的一员,她还是习惯于用以前的思维看待事情。修为这件事,她觉得随缘就好,努力就行,上赶着就太累了,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   想当年,她的梦想就是,买一次彩票中出一百年的年薪,然后辞职,把其中的百分之八十都拿出去理财,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流出来周游世界,偶尔写个小说赚个电费,在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的印记,至于到此一游就不用写了,那种行为完全是在丢国人的脸。   虽说旅游需要的钱也不少,但登上富豪榜成为名人什么的,却从来没有成为过她的梦想。她的梦想没有那么大,希望至少坐一次热气球,去一趟普罗旺斯和西双版纳,然后在丽江遇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   不是没有梦想过自己靠着写小说一鸣惊人,不过对于颜朵来说,名声做什么呢?完全不如周游世界来得实在。   如今,她的口袋里的灵石绝对够让两人一起周游世界好多年,反正寿命悠长,大可以放慢脚步,畅享前世求之不得的悠闲自在。反正人都辟谷了,空间随身带着,飞剑腰上挂在,衣食住行万事俱备,一场旅游还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情?每天卯足了劲儿只为修行什么的,臣妾做不到啊!   所幸连母也只是劝说几句,没有押着两人去秘境的意思:连默跟颜朵相处不过几年,修为跟吹气球一样飞涨起来,很多秘境不等他们有空去见识一下,就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以他们目前的修为,只要不胡乱作死,要想出意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母亲的不过是关心则乱了。毕竟,她与连父均是大乘中期,说不得哪年就会飞升而去,无法继续照应这两个孩子。当然,仙途还是要自己闯的,别人无法替代,也不能一直扶着他们走。但愿他们道心坚定,能一路走下去,直到永恒吧。   把染星石和其他炼器材料交给金乌,连母又忍不住絮叨了一番,内容不外乎不要轻信别人,除了闭关也要多历练一下之类,最后还补充上一句:“再过半年多,五界魁元榜就要开始了,如果那时候你们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回来参与一下吧。”   五界魁元榜,是元婴期以上、出窍期以下的修士参与的榜战,百年一次。   每一届榜战开始之前,就会有冥冥之音召唤五界里德高望重的人物,委托他们坐镇和裁决。那些被召唤的人,识海里会出现开启榜战的钥匙的一部分,全员到齐之后,钥匙自动浮现,拼凑在一起打开魁元榜的地界,榜战才会正式开始。而这些被召唤的人就会停留在虚空之中,代天道掌控全局。   因着五界的修仙实力不同,被召唤的人数也就不同,总体来说,人界和魔界的人数更多一些,而且两者的数量基本相同。   谁也不知道魁元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它的影响力,绝对不负它的名字,每一个榜上有名的人,都会被五界中同道之人知晓。很多宗门均以榜上有人为荣,大宗门则长年坐守榜上的前几位。而那些榜上有名的人,不仅会被宗门看中,还会得到一份来自魁元榜的礼物。据说,每一次的礼物,都对他们大有裨益,完全是他们现阶段急需的机缘。   五界魁元榜对于修士来说是可以一鸣惊人的地方,大宗门的弟子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会参加榜战争取更高的名次;散修为了获得世家的支持,获得效忠的机会,通过参加榜战提高知名度。   只是,五界魁元榜主要的参与者除了凡人修士,还有妖修和魔人。妖修也就罢了,最多在斗法中咬你一口;若是碰上了魔人,被他制住无法说出认输,那你的元神和元婴可就危险了。   每一年,都有新的修士出名,但也有一些根基不稳或者运道不好的修士成为了魔人的盘中餐。   五界魁元榜以五界为名,但真正经常参与榜战的,只有三界而已,即人界,兽界和魔界。   冥界里虽然魂魄很多,但除了大多数投胎转世之外,剩下的都不幸被魔人抓走祭炼了,土生土长的鬼修实在太少。更多的鬼修,都是大宗门里不幸殒命被师长保住魂魄的人,靠着鬼修的方式延续生命,重新炼出身体。因此,能够在榜上排上前几位的鬼修,都来自人界的大门派。土生土长的鬼修偶尔会有几匹黑马,但更多的都位于榜单的末尾。   仙界就更不用说了,因为界膜的存在,已经飞升的人是不可能下凡的。几劫的散仙倒是存在,不过他们的修为注定了他们不能成为参与榜战的一员,不过他们有机会的话,也会围观一下榜战,寻找一丝飞升的顿悟。当然,其中也不乏完全不想飞升,抱着永生的生命只为看尽沧桑之辈。   至于存在六界之外的灯魅世界,它的存在注定了灯魅们无法参赛。毕竟灯魅没有实体,算是半鬼半修的存在,就算要参与榜战,也只能通过转为鬼修或者投胎转世做修士这两个途径来实现。   除了天道裁决者的坐镇,虚空之中还有冥冥之力守护着这一方的秩序。战斗之中允许认输,认输之后就不可再有其他动作,与比赛无关之人亦不可擅闯比武台,否则会遭受五雷轰顶。   因着这堪比雷劫的震慑,魔人们也不敢公然违反规定,堂而皇之地吸食修士的修为,只能在比武台上给修士们制造麻烦。不过纵使如此,他们也有千百种方法诓人上比武台,然后阻止对方说出认输的话语,从而达到自己吞食的目的。   幸而,若是修士们有办法让元神元婴逃走,或者及时说出认输,倒也能逃得一条性命。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贪得无厌的魔人,即使对方说出认输也要吸食人家的修为。那时候,不消裁决者出手,五雷降世,就能让魔人灰飞烟灭,永无轮回之日。魔人长老们就算再不高兴,也要忍耐,毕竟人魔大战曾经持续了几千年,可谁也没有捞得什么好处,没必要为一个两个吃相不好的家伙赔上一笔。   因着魔人的残忍,每次魁元榜开启之前,养魂木都会脱销:被魔人毁坏肉身的凡修数不胜数,而无论投胎转世还是重塑肉身,都要先把元神和元婴养好。养魂木作为一种比较平价的养魂用品,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当然,其他养魂的法器也是有的,只是比较贵,只有大宗门才负担得起。   虽说参赛的人只能是元婴期和化神期的修士,但观赛倒是没有修为的限制。只是观战台的位置有限,因此,每年被魁元榜抛出的可以打开观战台座位的钥匙就成了修士争相购买的对象。   无论财力还是物力,都是大宗门更胜一筹。因此,观战台上的大多数位置都被大宗门夺得。散修们若没有撞大运拿到一把钥匙的话,只能等自己进阶元婴的时候才有观战的机会。魔人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最多倒卖一下钥匙,因为他们觉得,在观战台上吸食别人一点也不如在比武台上方便,何必浪费资源呢?   崆峒派虽然是妖修集中营,不过对外的时候更像一个人界的宗门,在这种能够提高经验和阅历的事情上毫不含糊。不过,崆峒派的处事方式比较不同,更随性一些。   比如说,观战台的位置,每个宗门的数量都是有限的。在人界,宗门内都是由掌门和长老推选决定观战的人选。至于崆峒派,谁耐烦选人呢?把所有想观战的人聚集在一起混战一场,站到最后的人去不就得了?   “你们可以先去找领队的白泽商量一下,明天再去认人,等参与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当然,不参加也没有关系,观战的好处也不少。”虽然知道两个孩子的修为都不弱,但是放在众多修为相等的人当中,连母也不确定他们的气运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是大家彼此照料一下比较好。那些皮孩子一个个都坐不住,打赢了架不去看的不在少数,空出两个位置完全不在话下。   再者,也有不是魁元榜上的修士却飞升成功的先例,不是吗?一切随缘吧。   颜朵听了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去?”   连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调皮的笑容:“今天去不是不可以,不过他们刚打完架,即使用了伤药,也要等十二个时辰才能彻底消肿。你们现在见了没用,到了榜战开始之后照样认不出来。”   “……”虽说观战的机会很难得,但是也不用凶残到这种地步吧?   连母还在语重心长地各种教导,颜朵也不厌其烦地连连点头,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一座山峰的山头被炸塌了一大块,沙石横飞。   “那是怎么了?”颜朵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立刻瞪大了眼睛:那个位置,不是金乌的炼器室所在的地方吗? ☆、第 144 章   “没什么事,金乌把飞剑弄好了而已。”连母习以为常地摆摆手。   要说金乌也算个奇葩,作为一个妍丽迷人的美人,她不喜欢唱歌跳舞,更喜欢整天摆弄炼器炉,一张明媚的小脸被炉子熏得黑漆漆的,逼退了好多前来提亲的人。   其实爱炼器也没什么,只是金乌炼器有一个很古怪的特点,就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必然炸炉。如果失败了,那就只有炉子被炸掉;若是成功了,就会把炼器室也炸毁。炼出的法器等级越高,炼器室就会被毁得更厉害,连周围的建筑也会受到波及。如果炸掉了山头,那作品堪称完美!   因此,只要远远地看到那被炸塌了一小半的山头,连母就知道炼器成功了。   金乌的炼器能力在族内首屈一指,有些老辈儿都望尘莫及。因此,即使她浪费了再多的炼器炉,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族里有了重要的东西,必然会交给她去做,顺便报销炼器炉。至于那些比炼器炉还便宜的法器,自然不用她代劳了。   “不过,她炼制法器有时候是很随性的,虽然她每次都能保证成品的美观,但是有时候一个走神,功能就跑偏了,做出一个极其美观的……摆设。”连母轻轻叹了口气。   三百年前,连母曾经捡到了一个碎片,见碎片能够阻挡神识穿透,就把它交给金乌,希望金乌能够打造出一个法器,能够护持住自己的儿子不被别人的神识发现。只是造好之后,居然成了鸡肋,能看不能用,只会往外冒烟。   加上法器的材质过于脆弱,在金乌把炼器炉炸裂的同时,也碎成了两半,连母只能放弃了。碎成两半的法器,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原本金乌的炼器炉是不可能被报销的,只是当族里不肯给她提供免费的炼器炉的时候,金乌因为购买材料花光了积蓄,居然用自己的本命之火去炼制法器。拥有凤凰血脉的力量的火焰何其强大,直接把整个山都给点着了。   在金乌不小心烧了三次山之后,族里对这个天才又冒失的炼器大师只好捏鼻子认了,开始给她提供免费的炼器炉,以免她再来个纵火烧山。   颜朵越听越觉得,连母说的法器很耳熟,于是从衣领里拽出那个挂在脖子上的圆形玉佩,递到连母的面前:“娘,你说的是这个吗?”   连母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点点头:“就是这个,当初本来想给默默弄成一个可以敛息匿形的法器,可惜……嗯?”神识扫过之后,连母愣住了:东西是一样的没错,但是功能有这么逆天吗?   想了一下,连母随即释然了:横竖是为孩子准备的,如今回到了孩子手中,权当是物归原主便是。只要没有坏处,何必担心呢?活了这般岁数了,早已对这些事情没有打听的兴趣了。   当然,如果是全新种类的避火图的话,倒是值得好奇一下下。   把玉佩给颜朵塞回衣领里,连母带着两人直奔金乌的炼器室:“既然成功了,就要赶紧去跟金乌把飞剑要回来。不然等族人帮她把炼器室重新修好之后,我们只能把炼器室推倒从地底往外挖了。”   炼好就炸房,炸完就走人,这是金乌的炼器传统。很多人在拜托金乌炼器之后,整天听着响声,随时准备奔过来挖废墟。因为,前车之鉴比较惨痛。   曾经有这么一个妖修,因为有事耽搁了两天,等他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去取的时候,新的炼器室已经建好了。为了省下推倒和重建炼器室的费用,他干脆动用了钻地的法器,准备从地下去取。只可惜挖的地道过宽,还碰到了地基,导致整个炼器室倾斜了一角,正在炼器的炉子也随着屋子的倾斜一路滑到了墙角,重重地撞上了墙壁,瞬间炸了个粉碎。   倒霉的妖修,不仅没有找到法器,还被那场爆炸给炸飞了,身受重伤不得不用高级伤药疗养。更要命的是,他还要付上一大笔赔款,赔偿范围包括炼器室、炼器炉、炼器炉里被浪费的材料,还有金乌的误工费。   “那为什么不在建屋之前,先把地面挖一挖呢?”颜朵感觉很纳闷:这样并不会费太长时间啊!   连母眨眨眼睛,低声笑道:“赔款中炼器室和炼器炉因为是公共财产,要毁一赔十的。那个可怜的家伙,最后是借钱换上的,现在还被债主扣着呢。”   “……”毁一赔十什么的,这是要把金乌炸掉的炉子钱全赚回来吗?可怜的妖修啊!   三人到达金乌居住的山峰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山头已经被炸平了。随手挥一挥衣袖驱走那弥漫的烟尘,颜朵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强力火药爆炸现场吗?山头都炸成这样了,人,啊不,鸟还活着吗?   似乎是看懂了颜朵的表情,连母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金乌也是凤凰的一种,每次结界做得不结实,把自己炸飞出去的时候,她就顺便涅槃了。”   顺便涅槃……   顺便……   颜朵张了半天的嘴,最后只能:“……”   因着山头被炸平了,碎石块堆积得很高。对于古代的凡人来说,可能要拿着铁锹挖上几天,才能把飞剑翻出来。不过作为修士,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神识一扫,锁定飞剑的位置,然后运起灵力,胳膊一挥,搞定。   东西挖出来了,自然就要离开了。颜朵跳上飞剑飞到半途的时候,无意中一回头,看到几个妖修扛着崭新的炼器炉吭哧吭哧地飞了过来。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待他们好不容易从废墟中辨认出几块眼熟的炼器炉碎片的时候,艰难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不能称为山头的地方,鼻子一酸,表情瞬间垮掉了:买个新炉子很容易,造个小屋也不难,但是今天居然要新建个山头?嘤嘤,求加工钱!   这些都是他们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颜朵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们要想留住炼器天赋非凡的金乌,必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把飞剑挖出来之后,两人又在崆峒派待了一天。或许对于连默来说,是吃了一天?   第二天,两人在连母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带队的白泽,还有其他几个妖修。   “几位请坐。”白泽是个长相俊朗温和的男子,一头白发并不显得多么苍老,反而带着几分仙气。一身白底绣着银色云纹的长衫,儒雅温和的气场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不愧是瑞兽,这气度真是既让人亲近,又让人憧憬。只是,他的五官虽然清晰可辨,脸上却有一些伤痕,长在那么俊朗的容颜上,显得格外狰狞。   大抵是颜朵的表情太过疑惑,白泽摸了摸脸,不由得笑了:“姑娘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大概……没有?”颜朵摇了摇头,猜测这只是伤药的效果有限的缘故。左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或许还是不问比较好。   就在颜朵各种猜测的时候,白泽的房间迎来了几个客人,有的是来确定自己的名次的,有的是来找白泽请教的,也有单纯来混饭的。这么多妖修,颜朵完全看不出他们的长相如何,因为他们的脸上青紫斑斓,东高西低,凸凹不平,堪比被陨石砸过的高原,各种凄惨。有几个倒是能辨认出五官,但更多的完全看不出原貌,只能从喉结来判断对方性别,至于辨认出模样和种族什么的,想都别想。   颜朵:“……”所以,不是说涂过药了吗?在崆峒派里也有人卖假药不成?   连母坐在一旁品了一口茶水,见颜朵的表情十分纠结,噗嗤一声笑了,传音解释道:“那些能辨认出五官的,都是涂过药的,不过对妖修来说,战斗中谁也顾不上脸,战斗后抹完药谁也没有心思照镜子,这样已经是比较能看的了。”若是比赛刚结束的时候,那情形,哎哟,别说照镜子了,彼此看看都觉得伤眼。   “那些脸还没有消肿的,还要等几个时辰才能上药。比赛的规矩,这场群架只有赢了的人才可以在当天擦药,其他人按照名次依次往后排。”即使这群小子再不在乎自己的脸,也不愿意顶着一张猪头脸丢人,为了不丢人,也得好好提高自己的实力。   “……”十分简单粗暴的风格,不过的确很适合物竞天择的妖修们。   跟白泽口头约定了一下,连默就拉着颜朵拜别母亲,踏上了外出游历之路。游历世界一直在两人的计划之中,但每次还没来得及展开实施就会被各种事情乱入打断,好好的蜜月之旅一拖再拖,实在让人郁闷。   因着之前的经历,连默总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赶紧出发的话,又会有推脱不得的事情找上门来了。到时候,游历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第 145 章   离开崆峒派的方式比进来的方式要简单得多,两人只要站在一块石台上,同时挥手做叩击状,眼前就会凭空冒出一个石壁。石壁慢慢打开,两人就能出去了。   不过,在石壁重新关闭的前一刻,颜朵似乎看到了一个疑似蛊雕的身影被倒吊在树上,像钟摆一样晃来晃去,一边晃荡还一边掉毛,身上已经斑秃了好几块。树下趴着呼呼大睡的穷奇,睡梦中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这么长时间不见,蛊雕这个家伙的智商好像完全没有长进啊……   介于之前几次想去游历都被人截下各种麻烦,这一次,连默完全不打算沿路看风景,直接拉着颜朵一路风驰电掣直奔目的地。幸而,一路上没有再冒出来什么麻烦事。颜朵对那些强制任务的NPC没有什么好感,即使奖励丰厚也觉得闹心。   连默选定的地方,是一个叫静城的小城镇。它地处西南,位于一条河流的中上游,山环水绕,风景十分优美。因着位置略偏,这里来往的船只不多,大多数时间只有本地的渔夫静静地摇着船,在河面上来来往往,偶尔会抛下一个大大的网兜,拽上来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两人挑了一家靠河的客栈住了下来,每一天推开窗户,都能看到潺潺流水,有时候,夜间的上游还会飘下来几盏河灯,不知道寄托了谁的情思和心愿,烛火颤动,随着河流一路而下,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雇一艘船,随着啵呲的水声缓缓绕城一周,觉得整个心都平静了下来。凡人,或许没有修士那样呼风唤雨的本事,没有那可突破的寿限,但他们自有一番自得与悠闲,在有限的生命中活出无限的精彩。   连默挑选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的山上有一个大湖,湖底有一种不畏寒的白鱼,味道特别鲜美。另外,这里的山珍野味也是一绝,即使是都城的饭馆也未必能与之比肩。之前在龙王那里吃够了海鲜,如今该换换口味了。   至于秘境嘛,如果十天之内没有被事情找上门的话,再去闯荡一番好了。不过,照以前的经验来看,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吃白鱼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而抓白鱼更是一项美好的运动。作为修士,两人不惧寒冷,只要弄出一个结界,就可以跳下水,跟鱼儿同游。看着鱼儿有的惊慌地逃窜,有的茫然地靠过来,真的是十分新奇的经历。   湖底的水微冷,颜朵不觉拉住了连默的手。连默微笑着把她拉进怀里,顺便塞给她一条还在茫然转圈圈的白鱼。小小的鱼儿被困在小小的结界里,看着近在咫尺的湖水,却怎么也游不过去,只能茫然地吐着泡泡,直到两人把结界撤掉,它还是在原地呆呆地吐着泡泡,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可以离开了。   有时候,两人也会化成原形在没人的地方溜达一番。山野中,湖面上,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连默以颜朵能抗毒为由,用纤细的莲花梗缠着颜朵毛茸茸的身子,赖在上面不肯下来。而颜朵碰到有水的地方,为了不沾湿身上的毛毛,也会坐在连默的莲叶手上,开心地坐着顺水漂流。   三天之后,两人刚吃完白鱼放下筷子,舒忆雪传音过来,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喜宴。   自从上次两人走了之后,舒忆雪就更加无聊了,加上有了大阵的震慑,连上门可以逗乐的宵小也不肯来了,她便干脆加快了修炼的进程,很快结成了金丹。如今,她已经回到了舒家,准备嫁给萧卫了。   因为舒忆雪基本上是内定的未来城主,另一个人选陶梦芊已经杳无音讯了,萧卫只能选择入赘舒家,而不是迎娶舒忆雪。对此,萧卫表示并不在意,人对了就好。   “为什么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呢?”颜朵回复舒忆雪之后,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喃喃道。   连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不简单又如何呢?之前的日子也不见得多么简单,还不是这么过来了吗?   喜宴在三天之后才会举行,可颜朵对古代的婚礼十分好奇,等不及三天,就立刻拉着连默要求上路。   连默对此的回应就是,邪魅一笑,然后把人往空间里一抱:赶路可以,提前也可以,但是不能耽搁双修。   因着连默的一时兴起,颜朵在第二天才到达舒府的门口。其中,赶路不过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剩下的时间都耗在了空间里,被连默以各种方式吃来吃去。   一身清爽但浑身无力的颜朵软绵绵地趴在连默的怀里,任由他扶着自己敲开了舒府的大门。   其实如果可以,连默是很愿意一个公主抱把人抱进去的。只可惜凡人不如妖修那么肆意,规矩太多,世俗的眼光也能逼死人,只得作罢。妖修虽然肆意,但在人界里还是多少要入乡随俗一点的。   舒忆雪对门房的人打过招呼,因此,舒府的下人对这两个伪装金丹期的修士还是比较恭敬的。   但在往里走的时候,颜朵耳尖地听到了一阵争吵声。明明快到大婚的时候了,这是在闹什么呢?   颜朵果断外放神识“看”过去,意外地发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冯将军。此时,他正在跟城主脸红脖子粗地争执着:“我不同意!怎么能让我儿子入赘呢?”   冯将军的身后,则站着一脸无奈的萧卫,被冯将军死死地抓着胳膊。他几次想甩开冯将军的手,但因为身体素质差距太大,无法成功逃脱。冯将军的身侧站着一个面容英气俊朗的人,不知道是侍卫还是亲戚。   难怪之前觉得冯将军眼熟,原来是萧卫长得跟他很像啊!莫非,萧卫就是冯将军那个托付给别人、结果下落不明的体弱的儿子?有了将军爹,入赘就有难度了啊!   颜朵又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舒忆雪的身影,估计是被人支开了吧。   城主的修为远比冯将军高,岁数更是冯将军的两倍不止。多年的城主生涯让他养成了平心静气谈判的习惯,因此,他还是比较镇定的。   对于冯将军的恼火,他也多少能理解一些。毕竟这是冯将军唯一的儿子,再入赘的话,家里就没人了。冯皇后生下的孩子只会姓君,冯家里连个姓冯的孙子辈儿都看不到了。   若是有人让他的儿子入赘,他肯定也会非常不情愿。   当然,理解归理解,让雪儿嫁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三个孩子当中,最适合当城主的只有雪儿,剩下的两个孩子,仅靠着延寿丹续命的话,指不定活不到他卸任的那一天。   “冯将军,不是我说,雪儿是未来城主的继任人,比起世子夫人要厉害得多,自然不能像普通的女子一样,嫁入夫家。”城主淡然一笑,视线轻轻扫过还在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的萧卫:招赘这件事,是从雪儿生下来之后就基本上注定的了,如果无法接受,即使女儿会心痛,也只能换人。修真世家的子女,注定要为家族做出牺牲。   萧卫被城主看得心中一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用力甩开了冯将军的手,随即跪了下来:“虽然您证明的确是我爹,但从小到大,照顾我的人只有师父,让我心动的只有雪儿。入赘这件事,是我自愿的,若爹不同意,我……我可以继续叫萧卫,而不是冯卫。抱歉啊爹,不能侍奉您左右了,和雪儿成亲是我一生的愿望。”说着,他用力给冯将军磕了个头。   看到自己从没养过一天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跪下,冯将军胸口发闷,眼睛一酸:当初到底也是对不住这个孩子,在他出生的时候,自己还在闭关,结果夫人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儿子差点被憋死在腹中。虽说夫人后来拼命把他生了下来,孩子却十分孱弱,跟小猫一样。无论多么厉害的大夫,都说这孩子活不过一岁,还是早点料理后事为好。   若不是后来遇上了那个仙长,他就连孩子长大都看不到。只可惜后来仙长失踪了,他也就跟儿子失去了联系。也罢,总归没有养育之恩,儿女都是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想通了这一点,冯将军一巴掌糊在他的脑门上,嗓门震天响:“混小子,连爹娘都不要了?入赘就入赘,爹不逼你。”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萧卫拽起来,冯将军咬了咬牙,又憋出一句话:“成亲之后,有空多回家看看,你娘……很想你。”说完之后,当年驰骋沙场、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冯将军用力扭过头去,眼眶红了。   “爹……”萧卫见冯将军哭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胡乱从腰间扯下一块汗巾,想递过去又不敢。倒是冯将军性子直爽,直接将汗巾扯过来,身子一转,使劲揉着自己湿润的眼睛:居然没绷住在外人面前掉金豆子,真他爷爷的丢人! ☆、第 146 章   许是觉得冯将军的情绪太激动,一直站在冯将军身旁一言不发的那个面容英气的人伸手拍了拍冯将军的肩膀,薄唇微启,吐出的居然是娇滴滴的女声:“大哥,别哭了,成亲是好事啊,我们应该为他能够长大成家感到高兴才是。”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几乎都惊呆了,纷纷伸出手扶着下巴以防着地:我的天啊!这特么居然是个女的?还是个声音很有女人味的……女的?   也不怪众人惊讶,此人之前一直没有开口,又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面如刀削,身形健硕,除了声音,真是哪里都不像女的。   就见那人用食指轻点薄唇,轻声叹道:“可惜入赘之后,生下的孩子就姓舒了……不然,我也招赘?”   冯将军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脸严肃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首先,你要找一个人向你提亲。”   “……”不带这么戳妹妹的伤疤的,还是亲哥吗?   这事说起来也很无奈,冯将军的妹妹冯如,以前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可自从拜了玲珑真人为师变成体修之后,脸和身材就朝着阳刚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玲珑真人的炼体方式十分特殊,威力比起普通炼体方式高上至少两成,但对身材的影响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即使中途放弃,也无法恢复已经变化了的身体。要想恢复以前的模样,就只能等化婴之后重塑身体了。   在不拿出冯将军妹妹的身份的情况下,冯如只要露一下脸,被提亲的希望就基本上没有了。不过,这还不是她最郁闷的事情。   她最郁闷的是,很多客人带着适龄女儿初次拜访将军府的时候,见到她总把她当做府上做客的表公子。如果没有人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他们立刻就会两眼放光地把自己拉过来,各种介绍自己的闺女,热切的程度让她完全无法直视。   冯如每次想开口澄清自己的身份,都会被对方打断。后来,对方大概是看懂了她那难看的表情,误以为是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就干脆捎带着把自己的外甥女侄女也介绍了,恨不得当场拉着她把婚事拍板定下来,好跟将军府搭上关系。   直到经过的丫鬟介绍说,这是府上未出阁的小姐时,他们才干笑一声,停止推销女儿,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好意思再度登门了。   你说带儿子登门?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冯家如今炙手可热,打这种主意的人很多。冯将军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很宠爱自己的妹妹,眼神也很毒,谁是真心的,谁只为了权势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要求娶妹妹的是个状元探花,但总得有点喜欢妹妹吧?不喜欢谁会供着你,当冯家养不起一个女儿吗?   不光冯将军不同意,就连被带上门的儿子也是各种寻死觅活的。联姻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但跟那么一个……女子联姻,他们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嫁出去了,还是嫁给一个男子。而且,他们身边的丫鬟居然对着冯如春心萌动了,这是娶个老婆还是娶个情敌啊?   于是,因为种种原因,冯如就变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其实,她这张英气十足的脸和健硕的身材颇有市场,只可惜性别搭错了。   来自现代的颜朵对此事接受良好,毕竟帅女孩在现代完全不在少数,只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开放,对于一个长得没有女人味的女子还是有些苛刻的。说起来,前两天在静城的河边遇到的那个男子或许可以介绍给冯如认识一下?   外表柔婉动作阳刚的男人,和外表阳刚动作柔婉的女子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吧?记得他说过,自己是因为体质特殊练了媚术,才变成这副模样,说不定共同的遭遇能让这两人惺惺相惜,情不自禁一下?   “各位都在呢?”颜朵靠在连默的肩上,软绵绵地对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你来得这么早啊!”好不容易试完了所有的喜服,在娘亲的絮叨下落荒而逃的舒忆雪恰巧走了过来,惊喜地抱住了颜朵。因为有外人在旁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舒忆雪没有喊出颜朵的名字。   颜朵顺势往她身上一靠,柔若无骨地打了个哈欠:“当然啊!雪儿要成亲,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能晚来呢?对了,姑姑在哪儿?”   舒忆雪要成亲了,舒梅没道理不回来啊!都城虽然有些远,但有了慕容豪杰这个亲王支持,赶路应该更方便才是。   “姑姑啊,在罚准姑父写一千句不重复的情话呢!”舒忆雪捂嘴偷笑。   这个准姑父实在太呆了一点,就在前两天,不知道他从哪本小话本上看到了一种求爱方式,还听说这是最受女孩子欢迎、成功率最高的那一种,就决心用在姑姑身上。只是,他的死心眼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书上写的步骤是,男子把女子推在墙上,霸气侧漏的表白,然后邪魅一笑,倾情一吻。可是,慕容豪杰找到舒梅的时候,是在院子的中心位置,周围没有墙啊!   正常人一般也就退而求其次,拉着小手直接表白也就得了。可他偏不,死心眼的慕容豪杰总觉得要是改动了步骤,就不灵验了。   于是,这个家伙上前按住了舒梅的肩膀,在她错愕不解的目光中一路推啊推啊,一边推一边四下张望着寻找墙的踪迹,完全不看脚下。结果,他差点把舒梅推进了院中的莲池里。   “……”好好的一个壁咚,差点被他弄成谋杀,真不是一般的有才啊……   “姑姑也舍不得罚得太过,又担心姑父再冒出更加令人头疼的想法,就直接把自己比较喜欢的情节从书上划出来,一页一页给他看,甚至监督着他做,省得他再闹出笑话来。”舒忆雪远远看见舒梅正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牛皮糖一样的慕容豪杰,连忙低咳一声,强忍住笑容。   大家都知道,姑姑没有真正发火的原因,是准姑父没有打扰到她炼药,也没有毁掉她的药材。不过,这件事谁都不敢告诉他,因为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说话也很随性,实际上长着一颗玻璃心,比小姑娘还脆弱,谁也不忍心去刺激他。   “来啦?”舒梅走过来点头示意了一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粘人的慕容豪杰离开了:未婚夫已经出息到跟药炉药草吃醋的地步了,每天跟着自己寸步不离,坚持跟药草争宠,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当然,那些忍笑的家伙她已经记住了。今天笑得有多开心,等他们生病的时候,他们的药汁就会有多苦,哼!   看着慕容豪杰远去的背影,冯将军第一次对这个不靠谱的亲王产生了感激之情。原本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女儿要他给未来的亲王妃的娘家捧个场,结果居然意外地跟失散多年的儿子重聚了,了结了多年的心结。说不得再过几天,他就能突破心魔,再度突破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没有自觉的亲王。尽管他是无意的,但不可否认,没有他这个诱因,就没有如今这美好的结局。   再次就成亲典礼的过程跟城主争论了一番,冯将军终于满足地离开了。当然,等成亲的当天,他还会出来给儿子捧个场的,坚决不能让儿子因为入赘的关系被人轻视。   而冯如也满足了,因为她在颜朵的帮助下,与一个跟自己有同种遭遇的男子一拍即合,交换了影像之后彼此也很满意,说不定很快就能打破“玲珑道体注孤生”的魔咒,迎来人生中第一次提亲。   颜朵虽然提前来了,但成亲的大部分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她没能看到,只有等后天喜宴开始之后,去看看热闹了。反正舒府是自己很熟悉的地方,也有自己的领地,不会过得太拘束太无聊。   原本舒家的远亲就很多,听说未来城主要成亲了,一个个赶来捧场,把客房挤得水泄不通。舒梅觉得太吵,就搬回了自己以前的闺房,顺便拖走了自己的药炉。颜朵住在自己以前的二层小楼里,偶尔跟舒忆雪一起修炼打发时间,没有落得跟别人挤在一个屋里的下场,可喜可贺。   因着师兄这一次不是迎娶而是入赘,城主曾经打算适当精简一下典礼的过程。但爱子心切的冯将军坚决不干:儿子都要在你家住到老了,怎么可以把他跟女子一样困在后院呢?必须像寻常男子那样,先骑马前来迎接新娘,然后轿子随着马绕城一周,再回去进行拜天地,这样才对嘛!入赘我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儿子的面子我必须挣回来!   “那……不知令郎从何处出发?”城主早就放弃跟冯将军讲理了,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紫霄城里又没有冯家的族人,目前能立刻置办下来的只有郊外的庄子,可无论从郊外的庄子还是从客栈出发都不合适好吗? ☆、第 147 章   冯将军呲牙一笑,一掌定音:“从城门口!”当年他就是这么从城门口凯旋归来迎娶新娘的,完全霸气侧漏啊有没有!   “……”城主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合适,但是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合适,最后经不住女儿可怜兮兮的目光攻击,只能点头认了:反正紫霄城还在自己的治理下,估计也没人敢乱嚼舌头。   事情拍板决定之后,大家就忙活起来了。而颜朵既不是两家的亲戚,也不是府内的下人,别人忙得人仰马翻,她却闲得快长草了。为了不让颜朵那么无聊,连默十分殷勤地把她拉进了空间里,倾身而上:没事多运动,健康修仙人。   颜朵:“……”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静城多待几天呢!心好累,感觉再也不敢清闲了。   大喜的日子很快来临,整个紫霄城都因为这场喜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的孩子涌到街道上,等着看那个将要迎娶未来城主的新郎是谁。舒府的人也从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忙碌了,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颜朵扶着腰趴在连默的肩膀上,坐在屋顶上挑了一个视角最好的地方旁观,同时心里有点小郁闷:高阶修士的身体的确强悍,可有时候强悍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你在床上累得想晕过去,精神也无比疲惫的时候,偏偏身体却无比清醒,苦啊……   舒忆雪此时已经被人从床上拽起来,开脸上妆,穿上了前两天挑好的喜服,带上凤冠,坐在床上静静地等着。作为未来城主,她并不需要像平常的新娘那般拘束,只要大流程不犯错就好。   只是,城主成亲毕竟是一件大事,为了不出差错,所有人都十分忙碌,除了颜朵和连默,仅剩的一个闲人舒忆雪感觉非常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几次换姿势松筋骨都被喜娘劝阻制止的情况下,舒忆雪最终决定:传音,骚扰颜朵!   颜朵虽然在修真学堂里跟舒忆雪很亲密,但在这里,大家只默认颜朵是舒忆雪邀请来撑场子的前辈。因此,颜朵并不方便到房间里跟舒忆雪说话。对于她的无聊和恐慌,颜朵也颇为理解。   半靠着连默的肩膀,颜朵一边享受着帅哥的按摩服务,一边跟舒忆雪传音。过了一会儿,萧卫出现在了她的神识范围内。   萧卫按照父亲的吩咐,穿着一身醒目的喜服骑着马待在城外,看着打开的城门,准备等到吉时的时候从城门口出发,去舒府迎娶新娘。只是,城门口围观的孩子很多,一个个指着他笑着闹着,脸皮薄的他不觉脸红了。   好不容易等到吉时,萧卫立刻催马前进,尽量不去注意周围人的眼光,强作镇定一路来到舒府的门前。虽然觉得在城门口等待吉时的样子有点傻,不过一想到过了今天,舒忆雪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似乎傻一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门口,萧卫等得脖子都伸长了,任凭周围人捂着嘴笑,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耳根默默地红了。   当舒府的门房传递下去新郎到达的消息时,舒忆雪被喜娘盖上了盖头,一路扶着来到了大厅,最后趴在哥哥的背上,被背着上了花轿。   金丹期的神识可不是盖的,即使是盖着盖头也不会出现走歪路撞车的现象。坐在花轿里的舒忆雪此时非常庆幸冯将军坚持迎娶的选择,毕竟即使是再强悍的女子,也期望坐一回一辈子一次的花轿。   今天,她要嫁人了。   新娘子坐进花轿之后,队伍开始缓缓前行,按照之前计划的路线,绕城一周。车马缓缓,一路上欢乐的唢呐声响个不停,跟着队伍飘扬在大街小巷的上空,红绸飘扬,染红了紫霄城的每一个角落。   萧卫骑马走在前面,意气风发的样子十分引人注目。趁着队伍转弯的瞬间,他偷偷往后瞄了一眼,严严实实的花轿遮住了舒忆雪的身影,但他还是能凭着神识欣赏到她的美丽面容,并且因之满心欢喜:今天,她就要嫁给自己,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坐进花轿里的舒忆雪,掀起盖头长吐了一口气。喜娘一直叨叨着什么只能由新郎官把盖头挑下来,她就只好顶着盖头发呆。即使有了神识不会阻挡视线,也觉得这样顶着什么东西挡着眼睛很不舒服。她和萧卫都相处了几年了,挡不挡脸有意义吗?   坐花轿是一种比较新鲜的体验,但舒忆雪用神识往外一扫就腻歪了:她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孩,这紫霄城早在五岁的时候已经被她逛腻了,作为城主的女儿,未来的城主,她随便扫一眼街上的孩子就知道是谁家的,随便看一下门上的装饰就知道队伍已经走到了哪里。虽然对这种情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果然还是很无聊啊!   从坐垫底下的暗格里掏出吃的啃了几口,舒忆雪仗着轿帘严实不会被别人发现,毫无形象地歪在了轿子里。若不是空间太小,她甚至想打个滚:这身衣服是很好看,但也好重,活动不开,浑身都不舒服。要不是担心凤冠摘下来之后会弄乱了头发,她很想把这个华丽却沉重的凤冠丢到一旁,使劲甩一甩头发。   在她吃光了丫鬟给她藏的点心之后,路程只走了一半多一点。闲极无聊的舒忆雪果断选择了继续骚扰颜朵,毕竟有修为能接传音的人不多,闲着没事能跟她聊天的就更少了,不骚扰她骚扰谁?   萧卫并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在花轿里各种闹腾,依然尽心尽力地领着长长的嫁妆队伍在紫霄城里走着。   毕竟是一城之主的宝贝女儿,又是未来的城主,舒忆雪的嫁妆十分丰富,完全称得上十里红妆:城主准备的各种珠宝奇玩,冯将军赠送的名贵灵草,舒梅送来压箱的珍稀药材,亲王准姑父提供的巨额银票,颜朵送来的上品法器,还有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的添妆,琳琅满目。   因着嫁妆很多,送嫁的队伍也就很长,等萧卫按照计划的路线绕城一周返回到舒府门口时,送嫁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才刚刚离开舒府的大门。   此时,鞭炮声已经响了起来。萧卫潇洒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走到花轿的旁边,率先拿起了红绸的一头。踢轿门这一项已经被删掉了,都已经是入赘的人了,这种下马威完全没必要。   舒忆雪牵着红绸的另一头,被萧卫拉着一路走到了礼堂之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拜完转身的时候,神识一放,瞬间对上了萧卫温柔的目光。顶着红盖头对拜的那一刻,舒忆雪不觉红了脸庞。   混在人群中观礼的颜朵默默地把脸埋进连默的怀里,藏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别看舒忆雪表面上那么端庄正经,进退有度,气质非凡,实际上,就连这么重要的时刻,舒忆雪还在不停地给她传音,发泄自己激动的心情,各种啰嗦萧卫今天有多帅,她的心情有多激动,恨不得马上礼成送入洞房,把客人都送走完事。   如此焦急想入洞房什么的,颜朵此时十分庆幸宾客中有修为的人不多,不然不小心截获传音的话,舒忆雪好不容易积累的形象岂不是破功了?   礼成之后,舒忆雪被送入洞房。今天,她是新娘子,不需要应酬客人,只需在新房里等新郎官应酬完毕回来洞房就好。   把丫鬟喜娘都赶出房间,舒忆雪终于懒懒地歪在床铺上放松了起来。一天下来,饶是金丹真人的舒忆雪也觉得精神上高度疲惫。尽管步骤已经精简了很多,她还是觉得有些繁琐。幸好,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新郎了。   躺在床上打了个滚,舒忆雪立刻被铺上的花生等坚果咯得缩到了床角。把红盖头掀上去撑着下巴坐在桌边,舒忆雪又觉得无聊了。可她又不愿意把那些赶出去的人叫回来说话,因为他们会说自己这样不好,不吉利,应该稳稳当当地坐着,哪怕是腰酸背痛也要坐得挺直,不能活动不能说话,这样才吉利。   吉利?也许吧,不过不舒服倒是真的。   不管新房里的舒忆雪有多无聊,前面的宴席上倒是很热闹。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都主动对着冯将军和城主敬酒,同时说着各种吉祥话,并对自己能够参加这次喜宴表示十分荣幸。   “恭喜城主!恭喜冯将军!”   “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啊!”   “城主,将军,我敬你一杯,干!”   因着冯将军在一旁虎视眈眈,没人敢对一个萧卫入赘这件事做什么评价,只是异口同声地说什么天作之合之类的好话。都说感情深一口闷,即使感情不深,这样的场合,面对这两尊大佛,也要给足够的面子。   颜朵不喜欢喝酒,宴席上的饭菜也没法静下心来吃,干脆悄悄溜出来,从厨房里顺了几道小菜,去新房跟舒忆雪说话去了。连默终究是外男,就这么大喇喇地进新房似乎不好,就变成了莲子钻进颜朵的衣领里,坐等颜朵谈话完毕好吃大餐。 ☆、第 148 章   舒忆雪正愁没人跟她说话,见到颜朵顿时惊喜极了。加上颜朵端来了一些小菜,清凉可口刚好下肚,舒忆雪也干脆不客气了,一手撩起红盖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飞快地吃了起来。之前在花轿里吃掉的点心已经消化干净了,丫鬟又没有在新房里藏吃的,虽然已经辟谷了,可肚子空空的感觉到底不踏实。洞房毕竟是个体力活,如果因为太饿了在半途中晕过去的话,未免太丢人了。   吃完了东西,舒忆雪满足地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终于舒坦了,朵儿,你真是不知道,成亲太累人了。”   颜朵歪了歪脑袋:“我早就成亲了。”   “对哦,我差点忘记了。”舒忆雪看看外面的天色,撇了撇嘴:新郎官还要招呼客人,让新娘独守空房,哼,这也吉利吗?   “啊,对了,你要的东西。”颜朵从乾坤袋里翻出一盒丹药,还有一本从连默那里顺来的避火图。   舒忆雪毫不犹豫地朝着避火图扑了过去:“就知道你最靠得住了!对了,帮我把丹药放进酒杯里吧,放个两……三粒?不不,还是五粒吧!”之前娘亲给的那避火图比例太失调了,还说洞房对男人来说是本能,女人还是柔顺委婉点好。   柔顺委婉?那就不是她了!舒忆雪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新郎官今晚自己主动热情火辣起来,然后自己更加热情火辣地回应他。毕竟是洞房花烛夜,若只是神交也太苦逼了吧?   颜朵依言把丹药丢进酒杯里,只是……“雪儿,一杯酒只能融化一粒丹药。”   舒忆雪闻言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用筷子把泡在酒里的药丸夹出来,眼珠子一转,把药丸碾碎了丢进蜡烛里任其燃烧。   颜朵:“……”这是要榨干新郎的节奏啊……   拿来的那本避火图很合舒忆雪的胃口,她忙着看书,连跟颜朵说话都顾不上了。颜朵干脆外放神识准备看看喜宴进行到了什么时候,却发现萧卫已经被城主赶了回来。兴许因为萧卫是入赘,客人也不过是跟他混个脸熟,也不需要他一直招待。   见萧卫已经快要进院子了,颜朵就跟舒忆雪招呼一声,从窗户跳出去闪人了。之后的掀盖头还有喝交杯酒毕竟是私人节目,横竖自己也是成过亲的人,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没有好奇心了。   加在酒里和蜡烛里的丹药是可以助兴的,据说能让她那单纯害羞的夫君主动些,平常都是她在主动,可这一次可是洞房啊,她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只得出此下策。因为担心双亲不支持,她只能靠着颜朵来弄这样东西。   虽然母亲一再告诉她,做那档子事对男人来说是本能,不需要教,但舒忆雪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动力推着的话,萧卫还是有可能做出盖棉被纯聊天的蠢事的,所以,有些东西还是有必要准备的。   颜朵走出几米远之后,变成小雏鸟转过头去,刚好看到新房的窗户上,烛火映照出来的两个身影慢慢靠近,最后终于纠缠在了一起然后倒下,剩下的就看不到了。   想起怀里还揣着随时能狼化的夫君,颜朵连忙加快脚步离开这里,同时在心中给萧卫点蜡:不知道他的小身板能不能抗住那么彪悍的药效呢?幸亏两人都是修士,不然以舒忆雪下的药量来看,明早能不能爬起来敬茶还不一定呢。   外面的大厅里,客人还在城主的招呼下彼此套着近乎,希望在喜宴上获得新的人脉。颜朵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干脆和连默一起爬到了屋顶上,抬头就能看到星星,低头就能见识人间百态。   他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出声。颜朵揉了揉眼睛,趴在连默的腿上蹭了蹭,风轻轻地吹起他们的衣角,带来一丝夏日的凉意,这一刻的静谧,十分幸福。   突然间,颜朵的神识里捕捉到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再细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外放神识,一无所获的颜朵顿感疑惑:是出现幻觉了吗?   夜晚的风吹拂着院里的大树,树枝飒飒地摇晃着,仿佛隐藏着什么东西,随时都会冒出来。颜朵不觉往连默的怀里靠了靠,抓紧了他的衣领:这个时候,总是会想起阿飘什么的,嘤嘤……   等等,说起阿飘的话……   “阿灵被放到哪里了?”之前去兽界的时候,阿灵明明也被带上了,可是这几年麻烦事接踵而至,颜朵都快把她忘记了,也不知道没有了柳扶风的阿灵,会不会还是那么唠叨?   “你还记得啊?”连默轻轻点了点颜朵的额头,右手一挥,絮絮叨叨的阿灵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自从上次发现灵兽袋也能装下阿灵之后,连默就把阿灵放进了灵兽袋里。毕竟一个阿飘放在外面也不是很方便,吓到人也不好。只是,因为没有柳扶风,阿灵絮叨的时候没有听众,居然在灵兽袋里各种冲撞,好像随时都会破袋而出,即使灵兽袋结实到不会被弄破的地步,就这么噼里啪啦地响着也很闹心。   无奈之下,连默干脆试着时不时地往灵兽袋里扔一只被逮住的倒霉妖兽,没有空闲去抓的时候,就从路边的草丛里抓一把昆虫充数。这一尝试,效果居然十分斐然。   阿灵终于安静了许多,只是妖兽没有柳扶风的功力,一个个不是被阿灵念死,就是自己忍受不住自戕而死。每次清理灵兽袋,都能拿出一堆浑身充血的妖兽肉,效果堪比用热水活烫。   虽然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不过在不知道如何处理阿灵的时候,这么做效果是最好的。   况且,在不久之前,连默发现了这种方式的新用法:每当贝儿倚老卖老不听话的时候,连默就把它丢进阿灵所在的灵兽袋里,不管它如何求饶,都跟阿灵放在一起关满三个时辰。当然,也不会超过三个时辰,不然这家伙指定得疯,它要是疯了,等成仙之后,跟颜朵的父母相认就困难了。   阿灵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放风了,如今见到两人,顿时眼前一亮,张开嘴巴准备絮叨一场。   颜朵和连默齐齐打了个哆嗦,迅速把阿灵扔回了灵兽袋里:虽然说阿灵已经没有了在皇宫里的时候施展的强悍的攻击手段,可这堪比唐僧的念功杀伤力比以前大多了,完全无法招架啊!   又在屋顶上坐了一会儿,颜朵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拉着连默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间里,钻进随身空间准备睡觉了。   连默见她一脸倦色,就没有再闹她,只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搂住,就这么宁静地睡了一晚。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走了之后,有一个半魔人从虚空中走出,盯着阿灵之前消失的地方,盯了很久:“好像很眼熟呢,可是,她是谁呢?等等,我又是谁呢?”破碎混乱的记忆冲击着大脑,他不觉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小小的纳虚戒闪烁着孤寂的光芒,里面偌大的空间里,只放着一个闭着眼睛生死不知的女子。魔人没有打开纳虚戒的方法,也不记得女子的容貌,但他总是很小心地擦拭着纳虚戒,好像那样能让里面的女子感觉舒服一些似的。   用力捶了捶疼得快要裂开的额头,半魔人咬着牙转身离开,准备去完成魔殿交给他的任务。只是,他正待行动,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不再次隐匿到虚空之中。   夜深了,宾客渐渐散了。外地的亲戚朋友在丫鬟家丁的搀扶下,摇晃着回到了客房,头昏眼花地歪在床上,一秒进入梦乡。本地的客人则被自己家的仆人扶上了马车,醉意朦胧地歪在车厢里,一路晃荡着向自己的府邸驶去。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宴席上的残羹冷炙,打扫完之后回去休息了。偌大的城主府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除了守夜的丫鬟和巡逻的侍卫,尚在新婚运动的两人,以及察觉到什么的城主舒世轩。   就在不久之前,城主察觉到有一丝魔气一闪而过,但细细探究时又无影无踪了。   带着几分担忧,他将神识外放,笼罩住整个紫霄城细细排查,却依然一无所获。不清楚是自己多心还是魔人已经离开,城主便皱着眉检查了一下护城的阵法,确信没有出现老化和纰漏,这才放心下来,吹熄了蜡烛休息去了。忙活了这么久,即使是修士也觉得有些疲惫。   躲过一劫的半魔人负手站在城墙的外面,盯着高耸的城墙眉头紧皱:这护城阵法对他来说只是雕虫小技,可是这个紫霄城城主的实力却在自己之上,即使用匿息术也无法藏身太久,一旦有什么大一点的动作就会立刻暴露。更别说城里还有两个修为更高的人在舒家做客,要想完成任务完全是不可能的   “罢了,换个城市或许能好一些?”半魔人习惯性地抚摸着纳虚戒,眼里闪过一丝惘然。 ☆、第 149 章   毕竟任务只要求了魂魄的数量,并没有要求一定在紫霄城进行,半魔人权衡再三,决定在几个小城市里完任务凑数。只有活着,才能完成任务;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才能什么呢?为什么不记得了呢?   半魔人使劲用拳头捶了捶脑袋,还是想不起完成任务是为了什么。只是,他朦胧记得,如果不完成任务,那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是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结局。   几番思索无果,半魔人扶正脖子上的纳虚戒,一个纵身消失在虚空之中。   没有了半魔人的紫霄城,跟往常一样,宁静祥和,一夜无事。   天渐渐亮了,守夜和巡逻的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换完班,强打精神回到自己的住所,累得连睡前洗澡都顾不上,只是胡乱用水擦了把脸,便顶着湿淋淋的脸颊扑到了床榻上,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厨娘也早早地起床生火做饭,站在大锅前睡眼惺忪地捶着肩膀打哈欠。灶台下蹲着一个看火的小丫鬟,被火熏得满脸是灰。   待换过班的丫鬟家丁垂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城主和城主夫人也醒了,在丫鬟的服侍下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准备迎接新人敬茶。舒忆风和舒忆雨也推迟了生意场上的事情,一大早坐等新人,想看看入赘的姑爷性情如何,会不会对雪儿好。客房里的远亲已经告辞离开了,坐在这里的除了城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只有几个本家的长辈。   颜朵和连默虽然不属于家人长辈,但他们的修为足以让人无法忽视,因此也受邀坐在了一旁,只不过不会被敬茶而已。   翻腾了一夜的新人终于相携而来,男俊女俏好不搭配。不仅本家的长辈很满意,就连一向挑剔的城主和城主夫人也不觉轻轻点头微笑。   萧卫的性格温柔谦和,不因入赘而卑微,不因成亲而自傲,很轻松地博得了几个长辈的欢心。舒忆雪站在他的身后,俏脸含春,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羞涩,但笑不语。   城主府里不喜欢不必要的繁文缛节,敬茶的过程十分较简单,也没有人刻意为难。几个长辈也只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送了几封红包,就各自散了:别以为作为城主的亲戚就能坐吃山空了,他们作为各个关节的一把手,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们亲自过目,哪有心思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颜朵在一旁暗搓搓地摸着下巴,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脸色:与舒忆雪那神清气爽、满含春情的小脸相比,萧卫这苍白的小模样就好像是被人折磨了一个晚上似的,十分楚楚可怜。不得不说,药王阁出品的丹药效果就是如此卓然,完全不会辜负它的盛名。   如果不是跟雪儿认识了那么久,清楚地知道她只是个热情过度的人类,颜朵几乎要以为她已经变成了半魔人,把萧卫采补吸干了。不过,能把一向腼腆的萧卫折腾成这样,舒忆雪一定非常满意吧?   果然,在两人告辞离开的时候,颜朵收到了舒忆雪特意为她准备的整整一个乾坤戒的美食。可以说,天下的美食,无论是点心还是饭菜,只要是城主府能买到或者能做出来的,都在里面了。   看着这明显送到自己心坎上的礼物,颜朵忍不住笑了:这么有诚意的礼物,果然是满意的意思吧?想想自己临走之前留给舒忆雪的十几瓶丹药,突然觉得萧卫有点可怜呢。   只是……   “这一次居然这么简单,这么顺利?”也不怪颜朵大惊小怪,以前两人出发的时候,每当想顺利一点,清闲一点,就会碰上各种各样的麻烦:去趟兽界成亲,结果还没来得及度蜜月就不得不把兽王送到东海;把兽王送到东海,又不得不保护投胎的失忆龙女;好不容易龙女保护完了,回去还要捎上裴玄这个包袱;终于把裴玄扔到修真学堂去,又被泪包子湘洺缠上了;勉为其难跟着湘洺去了仙宗派,又碰上了疯狂后宫玄幽尊者……   以往事情一波三折,今天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一点波澜都没起,这不科学啊!这剧情是夏眠了,还是离家出走了?   连默闻言哭笑不得地把她拉到怀里,亲了一下额头,又揉乱了她额前的碎发:“顺利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颜朵颇没底气地回答:只是总觉得每次顺利之后,随之而来的事情会更麻烦……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就好,好歹也是个化神修士,居安思危也就罢了,若是总这么杞人忧天,也太对不起自己的修为了。   这边的事情看起来已经告一段落,有什么后续也是城主顶着,一时半会也不会麻烦到他们,左右无事,两人就商量了一下,准备去闯一闯连母所说的星翰秘境。   准备一番之后,在大千图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一块巨大的陨石面前。如果不是大千图的指引,两人完全看不出这里就是星翰秘境的入口。不需要打听,也不会迷路,当真是大千图在手,天下任我走啊!   只是,入口在这里,怎么进去呢?撞进去吗?   颜朵围着这块陨石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又摸又敲,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类似地道、传送阵或者机关之类的东西。“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紫玉坠儿!”   连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被放到空间里的紫玉坠儿。为了防止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传送,连默先把颜朵抱紧,用幻天绫罗纱把自己和颜朵缠住,然后才从空间里掏出那两个差点被他们忘在脑后的紫玉坠儿。   紫玉坠儿一接触外界,立刻绽放出了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两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荡起来,而离两人三尺之外的土地居然纹丝不动。   紧接着,不知道怎的,连默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力量绊了一跤,笔直地扎向了那块陨石。几次使用法术却没有回应的情况下,连默果断把颜朵抱得更紧,用手臂护住了她的头部和后背。   被他死死按在怀里的颜朵原本以为会撞上陨石,谁知,两人居然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摔了进去,穿过了陨石,不断下坠。听着耳边风声呼啸,连默本能地觉得不妙,立刻掏出穿云梭放大,往身下一抛,然后迅速抱着颜朵翻了个身。   只听呯的一声,两人重重地摔在了穿云梭的甲板上,但也因为如此,两人终于止住了下落的趋势。   颜朵揉了揉被连默的胸肌撞疼了的鼻子,从他的怀里爬出来,匆忙扫了周围一眼,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因素在附近,连忙蹲下身把连默扶起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后背,搭脉确认他是否受伤。   幸而连默抛下穿云梭的高度计算得很准确,即使甲板很硬,他也没有受伤,只是背后微微发红,一会儿就好了。   见连默无事,颜朵这才有心思打量这个陌生的秘境,仰头往上望去,已经看不到来路在哪里,更别提那块把两人送进来的陨石了。   不得不说,这个秘境的入口机关实在朴实,朴实得让人完全看不出那是个入口。那些偶然降落在陨石上的小鸟,可知道自己的脚底下踩着很多修士求而不得的财富?   星翰秘境整个空间只有一片湛蓝的天空,一星半点的土都没有,更别提草木了。虽然两人的神识都很强大,但在这个秘境里完全探索不到尽头,只是在连母的科普下大体知道,这里的空间规则跟须弥境十分相似,沿着一个方向无限前进的话,就会从这个方向的对面返回。   因此,这个秘境不拘泥方向,随便挑一边走就行了。前后左右都是天空,罗盘也在这里完全失去了功效,就算想辨认方向也不可能。   因着秘境很大,至今尚未有修士达成从对面返回的成就,要想碰上其他同样进来闯秘境的修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星翰秘境里前进的感觉,大概跟遨游太空差不多。一望无际的天空里,没有飞禽的踪影,只有大朵大朵的白云,类似行星的陨石块,以及一道道不断滑过天空的疑似流星的流光……咦?刚才是眼花了吗?   颜朵使劲揉了揉眼睛,神识对着左前方的一朵云彩各种扫视,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奇怪,刚刚明明看到这朵云彩化成了小白猫的样子,还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摇着尾巴打哈欠来着……   反复用神识扫了好几遍,颜朵依旧一无所获,只好死心放弃,收回神识往别的地方看去。就在这时,之前被颜朵扫视了好几回的那朵白云突然变成了一只白色的老虎,嗷呜一声咬向穿云梭。   说时迟那时快,连默反手招出凌霄剑,后跨一步,侧身拧腰,迅速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顷刻间把那只白云化成的老虎打散了。   白云是没有固定形状的,打散了也可以重聚。没过多久,那散落四周的雾气重新聚集起来,扭曲了一下,变成了最初的那只小白猫的模样,摇着尾巴躲到另外一朵云彩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打量着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了事不好意思承认的小娃娃。 ☆、第 150 章   不过,这个“小娃娃”的年龄,可比世上任何一个修士的年龄都大。   “这是……”对于小说里没有提到的东西,颜朵了解得很少,尤其是这种在《图鉴》里没有相关记录的稀有物品,她从来都是对面相逢不相识,只能请教夫君了。毕竟连默活了七万岁,之前因为无法化形,只能听书度日,很多典籍都被他吃透了,见识比颜朵多得多,堪称活的百科全书。   “云兽。”连默把凌霄剑插回剑鞘中,淡定地掏出一把躺椅让颜朵躺下来休息。   云兽,是星翰秘境里独有的物品。之所以说是物品,因为它虽然可以变化,拟物性强,却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与其说是兽,不如说是灵体。   每一个云兽都有一个最初形态和一个战斗形态,例如之前攻击他们的那朵云,小白猫就是它的最初形态,老虎就是它的战斗形态。一般来说,最初形态的个头要小一些,样子要可爱一些。   平日无事的时候,云兽并不化形,而是团成一团,像平常的云彩一样随风乱飘。只有碰到自己感兴趣的修士的时候,它们才会化成战斗形态扑上去战斗,直到被修士打退或者打怕才终止。   云兽没有生命,自然也不会死亡,每一次被修士打散之后,它都能很快恢复最初的模样。至于恢复之后是打还是跑,就看它的胆量和智商如何了。   云兽的修复能力也不是逆天的,它被打散得越厉害,之后的修复就越困难,因着修复的时候无事可干,无聊至极,它们也不会硬着头皮跟修士死磕,见好就收。   那些划过天空的流光,就是染星石。因着它们每天都不断地重复穿越着空间规则,自然而然就产生了破空的属性。就算是颜朵这样的化神修士全力御剑,也无法追上它们。   上万块染星石里才会出现一块染星砂,和其他炼器材料一起被炼制的话,能够赋予炼出的法器一定的灵性,类似这些云兽的属性,对战斗有一定的辅助加成。   至于那些类似行星的陨石块,是死在星翰秘境里的修士们被云兽消化过之后,挤压聚集的残骸,虽然已经没有了生机,却依然保留着超凡的硬度。   云兽本身也能进化,它们进化的方式就是吞噬,高级云兽吞食中级云兽,中级云兽吞食低级云兽,低级云兽互相吞食或者消化濒死的修士。至于活蹦乱跳的修士,只有高级云兽才有本事吞下。   它们有时候也吞食染星砂,不过那种东西很稀少,只能有限地增加它们的灵性,对实力作用不大,因此,对他们来说,染星砂不过是用来炫富的,有染星砂的云兽相当于人界的土豪。   进入星翰秘境历练的修士很多,不过大多数不是为了染星砂而来,而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反应能力。   秘境里的云无处不在,但不是每朵云都是云兽,说不准你好好地飞着,身旁的云彩就会突然变换形态咬你一口,如果反应不及,很容易受伤。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种种变换,十分考验修士的反应能力。   至于染星石和染星砂,只能在陨石块上挖取。流光的速度很快,总有一些因为刹车和转向不及一头撞到陨石块上,在上面撞出一个大坑之后,被困在坑底动弹不得。而这些陨石坑,就是采集染星石和染星砂的地方。   不过知道这种方法的人不多,有陨石坑的陨石也不多,总有一些愣头青试图用手或者法器去抓那道流光,可别看人家只是飞来飞去不会攻击,本身自带的威力比起云兽可是只高不低的。它们的速度非常快,即使你只是用法器轻轻擦过它,高速度伴着摩擦力带来的巨大热量也能把你卷入其中,烧成灰烬。至于那些张开胳膊试图阻挡流光的人……那下场真是惨不忍睹,灰都不剩了。   因着它们本身自带的破空属性,别说抓住他们了,即使是接近他们,也需要足够的修为才行。说起来,那些灰都不剩的修士们,除了几个只是倒霉站在路中央之外,剩下的都是闯秘境的修士当中修为最高的,真是让人无语。   因此,在星翰秘境中,不要贪心去抓流光,还是老老实实当矿工比较好。在正常飞行的时候,也要注意对流光进行避让,不然一不留神就是船毁人亡的节奏。   不要以为自己是修士就变成金刚不坏之身了,要知道,那些用修士的最结实的残骸层层压成的陨石块也要付出被砸出一个坑的代价,才能把染星石留住。你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有人家陨石块结实吗?   小一点的陨石坑都能直接被流光洞穿了,最多在洞穿的位置残留那么一点碎渣而已。你的腰,有人家陨石块的直径粗不?   当然,即使是这点碎渣,价值也很高了。在星翰秘境里,能挖到染星石和染星砂也是一种运气。毕竟,不是所有的流光都会那么倒霉地分不清方向的。   在这个秘境里,踏入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把飞行法器掏出来,否则,就会不断地从天上往下掉去,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寿元耗尽。   蚂蚁从高空飘下,最后,它饿死了;修士从高空飘下,最后,他耗死了。   除了极少数的倒霉蛋是耗死的之外,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修士死于云兽防不胜防的攻击之下,剩下的超过半数的修士都是死在了试图去抓流光上。因为一时的贪心,他们湮灭在了秘境之中,在岁月的积淀和时空的挤压下,最后变成了秘境里的陨石块上的一部分。   若他们泉下有知,看着后来人踩着他们的残骸挖取撞在他们身上的染星石和染星砂时,不知道会不会呕出一口血来?即使是为了修行寻求机缘,也不可强求命外之财啊。   “所以,这里只有云兽?”颜朵展开幻天绫罗纱,外放神识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云彩,不时地在莫名靠近的云彩上抽上几下,言语中略带几分遗憾。贝儿被放出来蹲在甲板上,摇头晃脑地辅助警戒。   连默哭笑不得地腾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发顶:“什么叫只有?”   云兽没有被人分类,是因为它完全无法分类。外表相同的云兽,能够演化出不同形态不同属性的妖兽,并且拥有原型至少七成的攻击力。被一群云兽围攻,比被一群各种各样的妖兽围攻安全不到哪里去。   就像是要验证他说的话一样,穿云梭前后左右的云朵突然同时飘过来,分别变成了四种不同的妖兽,并且立刻展开了攻击。虎形云兽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个又一个火球;龙形云兽摇头摆尾,甩出一道道霹雳闪电;鸟形云兽长鸣一声,翅膀扇出层层飓风;鱼形云兽甩甩鱼尾,掀起一波波云浪。四股力量居然对彼此都没有压制作用,合在一起冲着穿云梭攻击而来。   即使只有原型的七成之力,两人二对四也有些吃力,在贝儿的帮助下,颜朵将幻天绫罗纱甩开,层层环绕在穿云梭周围,把穿云梭护得如铁桶一般,这才没有在第一波攻击中就落于下风。   因着四面八方都有云兽,还有不知是否能化成云兽的云彩不断地飘过来,颜朵有点紧张,一不留神,被火球擦过了肩膀。虽然只是烧焦了衣服,并没有伤到皮肤,连默还是心疼得皱起了眉头,把还趴在随身空间里犯迷糊的小团子拽出来丢到颜朵的身边。   小团子懵了一下,在原地蹦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身子一扭见风长,把颜朵护持住,同时也不妨碍颜朵的攻击。云兽的攻击法术打在它的身上,只会凹下去或者弹回去,并不能伤及颜朵分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兽们见到小团子之后,居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攻击。它们围着穿云梭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然后彼此对视一番,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交流什么。   可惜,颜朵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也无从判断当前是怎样的情况。只是,看着它们不停地交流着,交流着,然后互相打起来了……   颜朵:“……”有没有剧情介绍或者前情提要啊?这样神转折的剧情给个预告片行吗?   颜朵虽然不知道云兽在说什么,但是小团子貌似听懂了。因为它的小身子一直在颤抖,到最后居然顾不上护持颜朵,一头向云兽们撞了过去,把四只云兽每只都撞出一个大洞。而被攻击的云兽却毫不反抗,一副甘之如饴的痴汉表情,甚至不停地摆姿势迎接小团子的攻势,那热情真是让人无法直视。   “……”总觉得自家小团子是被调戏了,是错觉吗?   小团子在外面打得眼睛都红了,甲板上的贝儿却笑得满地打滚。等贝儿终于勉强止住了笑,在它的翻译下,颜朵终于得知了这几只云兽的对话内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第 151 章   “好可爱啊!是同类吗?”   “不像,它的身体跟咱们不太一样,但是……的确好可爱啊!”   “圆乎乎的样子实在可爱,好想捏一把啊!”   “抢回来做压境夫人不就行了?”   “好主意!但是……给谁当夫人?”   “当然是我啦!”   “去死,是我才对!”   “你们都错了,应该是我!”   “你不敬兄长!”   “你不爱幼小!”   “你们两个吵什么,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要说还是给我当夫人才对!”   “你找打!”   “你居然打我?看招!”   “哎呀,我明明没有动手!凭什么打我,我要打回来!”   ……   “……”所以小团子才恼了,的确是被调戏了,还是被四个同时调戏了,调戏得相当明目张胆啊!   云兽是不生不死的,自然不会被打倒,甚至还越挫越勇,迎合着小团子的攻击摆出各种各样的毙命姿势躺倒在半空中,表情贱兮兮的,甚至还带着几分销魂和得偿所愿。   如果用字幕翻译一下它们此时的心理活动,大概就是“美人摸我了”和“美人又摸我了”,真是贱到让人想抽打一顿。   在赶不走、打不散又被登徒子用表情各种调戏之后,小团子终于扛不住它们的眼神,悻悻地停止了攻击,泪眼汪汪地扑回颜朵的怀里嘤嘤着求安慰。   颜朵拍了拍它那圆乎乎软绵绵的身子,看着围在穿云梭周围一脸谄媚的云兽们,不禁想到:小团子难得有祸水的资本啊,就是不知道在这些云兽的眼里,小团子是美男还是美女呢?话说,云兽这种不生不死的东西,居然也会有繁衍的想法吗?   兴许是从颜朵的动作中看出她的家长身份,虎形云兽嗖的一声变成了一只萌萌的小白猫,四爪齐奔朝着颜朵的方向窜过去,试图靠卖萌在家长面前刷个印象分。   但防人防兽防器灵的连默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把小白猫给踹散了:追夫人也别碰我夫人!   小白猫迷迷糊糊地在甲板的另一边重新聚起身体,幽怨地趴在那里喵呜一声,缩在原地不敢妄动。看着连默将颜朵抱进怀里,而颜朵怀里的小团子也乖巧地没有打人,小白猫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都是家长,而且还是一对夫妻!刚才自己还朝着人家的妻子卖萌……真庆幸自己的不生不死的体质啊……   明白过来自己的错误,小白猫挠了挠白花花软绵绵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一点,在距离两人五十米处停了下来,先是像模像样地鞠了个躬,然后开始了一场卖萌表演,一边卖萌还一边对着小团子抛媚眼。   小团子歪着脑袋看着它,没有再嘤嘤,不过心里有些纳闷:它的眼睛抽筋了么?   反应慢了半拍的其他三只云兽这才发现,居然被这个平日里装傻充愣的臭猫捷足先登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去抽打它一顿。可是若打架就必然会波及到穿云梭,到时候,那个不会飞的可爱小团子怎么办?   心里恨得咬牙,但夫人还是要追的。三只云兽也挤到了两人的面前,各种殷勤表演,甚至一边表演一边试图把对手从穿云梭中挤出去。   幸而它们几个都是云兽,没有固定的身体,不然这穿云梭非被这几个家伙给挤散架了不可。   兴许是对它们狗腿的样子看不过眼,又有几只云兽冲了过来,目标却不是穿云梭上的颜朵和连默,而是还在甲板上卖蠢的四个云兽。   它们的嘴巴一张一合,颜朵还是听不到什么,但是从它们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中,大约能猜出它们在劝阻这些云兽为了追一个非同类做出如此丢人的行为。不过,那四只云兽完全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大有为了夫人宁蠢一万年的架势。纵使被气得半死的同类揍散了一次又一次,它们也坚决不离开,宁死不悔改。   颜朵原本以为,接下来的剧情会变成这样:后来的云兽发觉那四只云兽依然死不悔改,觉得都是那红颜祸水的错,于是大喝一声,出手准备将红颜斩杀。   或者会变成这样:后来的云兽发觉那四只云兽依然死不悔改,二话不说拎起耳朵就走,完全不管它们各种挣扎扑腾。   甚至有可能变成这样:后来的云兽泪汪汪地看着四只云兽之一,问它为什么不爱自己,自己哪里不好。   可是……   当那几只后来的云兽顺着四只云兽指的方向转头看过来,颜朵也抱紧了小团子准备迎来一场恶战的时候,这几只后来者的两眼居然立刻变成了桃心状,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当场倒戈对着小团子和颜朵各种献殷勤,加入了四只云兽的争宠大作战活动中,一边卖萌一边互殴。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小团子的魅力这么大呢?莫非是物种的问题?   颜朵看着这几只云兽不断重复着因看不惯而冲过来、被萌到、献殷勤、被看不惯的后来者教训、和后来者一起献殷勤的一系列动作,卖萌的队伍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总觉得现在好像坐下来嗑瓜子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事实也是如此,云兽们但凡见了小团子的真容,就立刻拜倒在它圆乎乎的身躯下不可自拔,一个个为了爱情倾情演出,以求打动佳人的芳心。   至于这两个修士,它们自然不敢动手。打丈母娘?你开玩笑呢?这辈子还想不想娶媳妇了?你说下辈子?呵呵,大家都是云兽,这辈子死不了,所以,没下辈子。   除了各有特色的表演,其实还有些云兽想变成桌椅板凳让“丈母娘”颜朵好好休息一番。可连默对性别不明的小团子都防得很紧,又怎么会允许云兽近身呢?   拉着颜朵在躺椅上躺下,顺便捧上剥好的瓜子和削成小块的水果,连默成功地在一众讨好颜朵的队伍中夺冠。若不是他修为比较高,又是小团子的家长,而不是小团子的追求者,这些云兽非围殴他一顿不可。   有个别的机灵鬼不愿随大流讨好家长,只对着小团子大献殷勤,甚至为此献上了自己的私产。但小团子的器灵体质特殊,消化不了固态的东西,即使一只土豪云兽顶着其他云兽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献上了自己珍藏的染星砂,小团子也无法消化。当初玄幽尊者炼制它的时候,它的形态就已经到达极限了,若是液态的珍宝倒是有可能吸收,至于固体嘛,你见过包进石头的元宵吗?就跟那种情况差不多,完全无法渗入体内。   即使把染星砂碾成碎末,也只能缀在小团子的身体表面,就像芝麻汤圆上粘的芝麻,除了装饰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只得作罢。   小团子一直期望自己能够再次进化,得到防御之外的能力,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希望了?心情低落的它,撇着嘴把染星砂扔到了甲板上,表情十分抑郁。   尽管没有讨好到佳人,那个土豪云兽还是毫无意外地被胖揍了一顿,原因有两个:一,太出风头,友尽!二,居然让佳人哭了,不可原谅!   听不懂云兽的语言,加上它们争风吃醋的表演明显一时半会儿也完不成,颜朵干脆和连默依偎在一起,吃着瓜子品着茶水,吹着小风看着表演,各种惬意。   跟秘境里其他区域中正在兢兢业业打怪的修士相比,他们这秘境闯得真是太悠闲了,同人不同命什么的,略骄傲。   连默给颜朵剥着瓜子,偶尔在她脸上偷个香,回想起之前在无之秘境的小世界里也有过相同的遭遇,不由得抚额轻笑:这么扯淡的闯秘境方式,不知道说出去有没有人信?究竟是他们跟秘境八字不合,还是八字太合?   在吃掉两把瓜子、一盘点心,喝光两壶茶水之后,云兽们才逐渐安静了下来。此时,穿云梭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前进着。   云兽都有自己固定的守卫区域,轻易不会离开。在穿云梭行进的过程中,因着跟自己的守卫区域距离越来越远,来得较早的几只云兽开始不安起来。有几只云兽在屡次尝试却失败而归之后,果断离开了穿云梭,启程回到了自己的守卫区域,拿路过的修士泄愤。   离开的几只云兽当中,有一个脾气很暴躁的家伙甚至在临走前不着痕迹地朝着小团子呸了一口,同时不满地瞪了颜朵一眼,酝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放出攻击。在它的心里,觉得自己肯放下身段已经是降尊纡贵,这些家伙居然不肯领情,一定会陨落在秘境里,哼!   当然,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云兽自以为在暗地里进行的,毕竟还有那么多云兽还陷在桃花劫中不可自拔,无论对小团子出手还是对颜朵出手,都会惹众怒。等碰上没有其他云兽的时候,它非动手不可!   没有神识的云兽,还以为看不到就不会被发现,殊不知连默早就察觉到了它不满的目光,冷笑一声,在它的背后扔出了一个禁锢法器,将那只不知好歹的云兽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有多狭小呢?就像是把棉花无限压缩了那样,别说是翻身了,若是会喘气的生物,只有一种感觉:尼玛连呼吸都是痛啊! ☆、第 152 章   如果没有修士从外面用外力打破,那只云兽就会永远被禁锢在那小小的空间中无法动弹。顺带一句,这个空间虽然压缩到极限,但又是半透明的,换句话说,路过的人都能看到有一只云兽被困在这里。   不生不死的云兽对修士作用不大,但魔人能够把云兽的灵性提取出来,喂养冤魂,而被拿走灵性的云兽,就会退化成普通的云彩,再无任何变化。   把云兽固定之后,连默就不管了。至于云兽会不会被魔人碰上,被魔人“解救”出来又会面对什么,连默表示一点都不关心。   其他几只离开的云兽倒是比较“理智”,因为他们知道,目前佳人的眼里心里都没有他,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回去增强自己的实力,拿几个落单的修士出出气,说不得等小团子下次闯秘境的时候,自己的能力就足够强了,到时候,如果小团子不跟自己走,那就把小团子一口吞下去,这样就能与佳人生生世世长相厮守了,欧耶!   颜朵如果知道它们此时的心理活动,肯定会高呼一声疯子,然后再也不闯星翰秘境。   穿云梭不断前进,沿途经过了其他云兽的守卫区域。有的云兽对小团子一见钟情,飞扑着加入了求爱大军;有的云兽优柔寡断,断断续续在后面跟了几千米就决定放弃;有的云兽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认为修士的经过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便没有搭理;有的云兽摩拳擦掌想大战一场,却被求爱敢死队阻挡得很彻底。   颜朵看着路过的过程中,不断有云兽加入,也不断有云兽离开,来去匆匆,挽留不住,不觉感叹道:“很像人生呢。”无论寿命几何,在别人路过自己的生命的同时,自己也成了别人生命里的过客。   连默但笑不语,继续剥瓜子投喂颜朵:路过又如何?只要不错过就好。对他来说,遇到了颜朵,人生就圆满了,其他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颜朵现在幸福,然后让这种幸福的期限变成永远。   当然,他吃大餐的期限也会随之变成永远。   佳人虽好,终究只是星翰秘境的过客。云兽们来了又去,在实力与佳人之间不断摇摆,最后还是对着实力妥协了。只要不被吞食,它们就永远存在,但若想不被吞食,首先要有足够的实力。至于佳人,即使再好,也不是秘境的原著居民,迟早会离开的。   依附于那两个修士成为器灵,或许能有跟佳人一起离开的机会。可是佳人现在的感情七窍通了六窍,云兽们哪里敢为了不可预估的事情冒险呢?更何况,云兽能不生不死,本身也有自己的自尊的,哪里肯为了爱情屈居人下,放弃自由呢?   痴迷的浪潮逐渐退散,留下的云兽开始缓缓变少,更多的云兽选择了离开。它们有的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守卫区域,而是在路上被其他云兽给吞下去了。不知道在消弭于秘境中的瞬间,它们有没有后悔离开穿云梭,放弃追求小团子。   云兽们不断离开,加入的新成员不断减少,最后,甲板上居然只剩下了十只云兽,其中九只还是不久前刚刚加入求爱大军的,只有一只云兽从头坚持到尾,任凭穿云梭不断前进,也依旧坚守甲板毫不动摇。   颜朵仔细看了看那只云兽,发现它碰巧就是第一只攻击他们的那只云兽,同时也是第一个讨好他们甚至不惜为佳人装蠢卖萌的那只云兽。它的最初形态,是一只没有杂色的白毛小猫,当然,星翰秘境里的云兽都是白色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这只云兽的个头仅比小团子高上那么一点,收敛了杀气的它,跟普通的宠物猫一样憨态可掬,俏皮可爱。纵使被别的云兽挤得东倒西歪,它也坚持着用自己的小梅花爪子卖萌,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团子,你怎么看?”颜朵喝了口茶,顺便拍了拍趴在一边已经冷静下来的小团子。   小团子顺势哼唧着蹭了蹭颜朵的手心,视线扫到那个打死不走的云兽时,不自觉地顿了顿,然后懵懂地摇了摇圆滚滚的身子:“不知道呢!而且,它们出不去,不是吗?”不管怎么说,它都不会为了某只云兽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新加入的几只云兽彼此对视了一番,都有些动摇了。   只有那只小白猫喵呜一声蹭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距离从五十米缩短到三十米,同时羞答答地张了张嘴巴。一旁的贝儿好心地给它做同步翻译:“变成器灵的话,就能离开秘境了。”   云兽的本质是灵体,可以说它们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器灵之体。加上秘境里偶尔能得到的染星砂的加持,有云兽做器灵的法宝威力更大,灵活性更强,这也是高阶修士即使有别的历练圣地也来闯星翰秘境的原因,有云兽加持的法宝,称一声神器也不为过。   不过,因为云兽的身体如烟似雾,修士即使用法器道具也无法将其捕捉。若云兽本身不自愿的话,修士是无法把它们收服变成器灵的。   “那你……愿意?”颜朵歪了歪头:从来不知道,小团子居然有如此高深的祸水体质,让人家连自由都不要了。   小白猫甩了甩尾巴,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顺便偷瞄了小团子一眼。   小团子懵懂地与它对视:这种别人为了自己而来的感觉好奇怪好陌生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既然云兽自己愿意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接下来,就要考虑把这只小白猫放进什么法器或法宝里。小白猫攻击性很强,适合依附武器,所以两人就开始挑选武器。   原本颜朵使用的质地柔软的幻天绫罗纱更适合形态多变的云兽,但由于颜朵无事时一直把幻天绫罗纱系在腰上,一想到有个器灵会没日没夜地抱着自家亲亲娘子的小蛮腰,连默就觉得很不爽:我自己想一天十二个时辰赖在娘子身上都未必能做到,你这个没节操的云兽更别想!   吃醋吃到没边的连默,果断搁浅了这种想法。小白猫并不知道连默在脑补什么,只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把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地抱紧了尾巴:没听说云兽会冷啊?   即使如此,小白猫依然倔强着不肯退缩,两眼死死盯着小团子不放:都要舍身当器灵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这点冷怕什么?   被盯住的小团子依旧十分懵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给我当器灵。才不要当压境夫人呢,哼,本团子只接收上门女婿!   颜朵哭笑不得,侧身搂住连默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让它待在你的凌霄剑里不就行了吗?染星砂也是现成的,炼制一下也好。”   被顺毛成功的连默这才舒展了脸上的表情,低下头在颜朵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拎着对小团子依依不舍的小白猫进了随身空间。颜朵也跟了进去,保持一定距离保证不会打扰他炼器,同时外放神识确定外面的情况,保持警戒,以免被意外情况堵在空间的入口。   连默席地而坐,掏出凌霄剑往空中一甩,用悬浮术将它固定在半空中,同时张口吐出一股婴火,将凌霄剑整个包裹住。   在婴火的炙烤下,凌霄剑开始慢慢融化,金属液体在剑胚上缓慢流动,摇摇欲坠。待凌霄剑化到一半的时候,连默将染星砂投入婴火之中,刹那间星火频闪,刺目的光芒乍现,刺得一旁围观的颜朵立刻用胳膊挡住眼睛背过身去。   小白猫目光灼灼地看向颜朵怀里的小团子,完全没有注意炼制的情况。连默也没有指望它有多么主动,只待星火窜得最高的那一刻,拎起小白猫就甩进了婴火之中。   看到那凶残的场景,颜朵不禁哆嗦了一下,紧接着想起小白猫是云兽,不是动物,才拍着胸脯冷静下来。   小白猫一时不察被扔了个正着,一头撞在了剑胚上,身体顷刻间散了大半,尽管云兽没有痛觉,可它还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不能对器灵温柔点吗?轻拿轻放啊喵!   目光转向婴火外的小团子,小白猫立刻强忍住没有大叫,只是在心中不停地扎小人,表面上则努力摆出一副威猛的架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佳人在侧,绝对不能丢人!   当小白猫进入婴火之后,婴火瞬间燎到了最高,紧接着又平缓下来,继续融化着剑胚。当婴火将剑胚彻底融化成水的那一刻,连默低喝一声,逼出一滴精血打向那银色的溶液,同时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其中,用灵力裹住小白猫推向银色的溶液,促使两者融为一体。   最后,只听铮的一声响,凌霄剑重新现了形,造型比起之前变化不算太大,只在剑身多了几道古朴的暗纹,其中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第 153 章   有了器灵的加持,凌霄剑整把剑都闪闪发光,闪得连默毫不犹豫地把它塞入了剑鞘里,完全没有欣赏的意思:不用说,又是那只猫捣的鬼,耍帅耍到主人头上,真是胆子不小。   小白猫:“……”就不能让人家在佳人面前多帅一会儿吗?这主人真是太不善良了嘤嘤。   见事情告一段落,两人就相携走出空间,躺在躺椅上外放神识,彼此说着话。小白猫偷偷从凌霄剑里溜出来,趴在躺椅的底下,巴巴地望着躺椅上小团子露出的那一小块白色的身影。   颜朵无意中一个翻身,刚好从躺椅的缝隙中看到了小白猫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已经被收为器灵了,总得像小团子一样有个名字吧?老是你啊你的叫它也不好。   小白猫小心翼翼地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中,一对梅花小爪羞涩地捂住了眼睛:“达司不走。”变成了器灵就是方便,不需要中间翻译就能跟主人交流了。   颜朵嘴角一抽,扶额感叹:“知道为了小团子,打死你都不会走,可我是问你的名字好吗?而且,你也死不了好吧?”修仙证永恒什么的,云兽完全已经做到了,还是从出生伊始就做到了。   小白猫捂着脸在半空中打了个滚,不好意思地从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我的名字就叫达司不走。”   原本云兽是没有名字的,大家无论打架还是交朋友都是喂啊你啊地称呼,完全没有区别。但到了后来,这一情况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   云兽之间为了生存,有竞争也有合作,有时候打个群架都会拉帮结伙。可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名字,助阵的时候总是会喊错求援对象,因为喊错而输掉的例子数不胜数,云兽对此苦恼极了。   后来,云兽们发现,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不但长相不同,还能准确地区别彼此。而这种区别的方式,就是使用不同的名字。云兽们如获至宝,纷纷决定用名字把彼此区别开,把势力范围也区别开。   小白猫叫达司不走,其中达司算是它的姓氏,也是它所待的势力范围的名字。秘境里有上万个势力范围,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名字。云兽们不会起名字,这些名字都是从修士那里听来的,大部分都是修士的字。   只可惜光是把势力范围区别开,就用光了云兽们收集的所有可用的名字,而没有夫子教的云兽们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起名字。总不能用势力范围的名字加上一二三称呼吧?要是有人被吞掉了,那它的名字是废弃了还是给别的云兽用?完全没有头绪好吗?   而且,好歹大家都是与秘境同寿的云兽,那样起名字岂不是一点霸气都没有了?   就因为这个起名字的问题,云兽们打了整整四千年的架,还是争执不休。最后,不知道哪个云兽十分勇敢地承认了自己是文盲这个悲痛的事实,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既然都是文盲,就不互相为难了,势力范围的名字是从修士那里拿的,那名字也从修士那里拿好了。   只是能用的名字已经用了,云兽们只能偷听修士们的谈话,然后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中挑出几个自己觉得还算顺耳的字用作自己的名字。   达司不走这名字听起来很囧,,但绝对不是最囧的,诸如田园毛毛、云虎甜糕、霜月烧火盆、傲云腊肠等名字数不胜数,有的名字甚至长达二十多个字。即使取自修士名字的前半部分再正经,也抹杀不了后半部分的逗逼的气息,云兽们的名字永远没有最雷人,只有更雷人。不过对它们来说,听着顺耳就好,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只要能把彼此区别开,谁在乎意思是什么?   当然,这种雷人的情况很少有人知道,毕竟云兽跟修士开打的时候,可没有做自我介绍的心情。就算有个别性格奇特的云兽做了自我介绍,语言不通,也不会有修士能听懂。   “算了,还是叫你司云吧。”颜朵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虽然有个器灵叫达司不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每次喊出这个槽点满满的名字的时候,总觉得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好啊喵。”司云对于名字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记住,因此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摇了摇尾巴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同时对小团子抛了个媚眼。   依然很懵懂的小团子:“……”为什么觉得司云这个名字比自己的名字好听呢?略不爽。   既然不爽,那我坚决不告诉它,它的一只眼睛一直在抽筋!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有了司云的加持,凌霄剑的威力暴涨,因着司云本身是火属性,而连默是草木妖修,又是纯灵根,可以激发木生火的特性,促发更大的攻击力。   连默手持凌霄剑把玩了一番,觉得剑意在器灵的辅助下变得越发凝实,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余光瞄到有一只乌贼状的云兽扑腾着爪冲了过来,他果断后跨一步,侧身拧腰,挥剑劈斩。   一道银光从凌霄剑上呼啸而出,重重地劈在了乌贼云兽的身上,然后……变成了一只小白猫,喵呜几口把乌贼吃了个干干净净。   要说这场景其实也蛮正常的,就是一只猫在吃海鲜而已,只是乌贼有点掉色,显得有点不和谐。可好好的一个气势如虹的剑招瞬间变得如此逗逼,连默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很想把那个器灵抽打一顿然后丢掉了事。   司云吃掉了乌贼云兽,舔了舔爪子打了个嗝,整个身体几不可见地长大了一圈。就在它踩着小猫步甩着尾巴扭着屁股回来邀功的时候,猛然被连默释放出来的威压拍在了甲板上,脸也被压扁了一小半。   “喵呜……”司云知道自己擅作主张,不敢对着主人撒娇,只敢可怜兮兮地看向颜朵求助,还不敢看的时间太长。   颜朵愣了一下,默默地把头往旁边一扭:那剑招的确有点丢人来着,斗法的气势全没了。再者,不听话的器灵在战斗中可是很危险的,很容易给主人带来麻烦。   司云各种抖耳朵甩尾巴卖萌,都没能争取到宽大处理,只得举爪对着道心发誓,以后绝对听从指挥,不会擅自行事,也不会在战斗中捣乱,以正常的方式发动进攻。   好不容易等到连默觉得放心了,把威压撤走,司云忍不住蹭到小团子身边,趴下打了个滚,露出小白肚皮,两爪收拢于胸前,耳朵一抖一抖地卖萌,时不时地飞过去一个媚眼:不扑出去怎么能展现自己的英姿呢?可惜主人不好糊弄,这招只能用这么一回,再也没有机会在佳人面前耍帅了嘤嘤……   小团子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打了个哈欠:这家伙眼睛又抽筋了。   往前滚了滚身子,刚好压在司云的身上,短暂的错愕之后,小团子突然觉得司云身上比硬邦邦的甲板舒服多了,干脆滚到它的肚皮上趴了下来,舒舒服服地蹭了蹭,准备选一个最软和的地方休息,完全忘记了之前因“压境夫人”的事情还把人家海扁过一顿。   虽然都是白白软软的,两个小家伙彼此略有不同。小团子的软比较像元宵,有韧度有弹性,拉长按扁了还能弹回来;而司云的软接近棉花团,毛乎乎软蓬蓬的,柔软轻盈有余,弹力劲道不足。   小团子的身体基本上可以无限延展,司云做不到。而司云可以随时把自己打散随风飘走,小团子也不行。作为防御利器,小团子没有把自己肢解的习惯,从来都是被肢解的一方。   司云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这对同样没有体温的小团子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司云的肚皮上滚了一圈,小团子终于选定了一个最舒服的地方,将圆滚滚的身子整个摊平趴在那里,享受着那略带起伏的绵软。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司云忍不住幸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强忍住想要在天上狂飞三圈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蜷起身子,用爪子护住了小团子,悄悄用尾巴勾了勾它那光滑有弹性的皮肤。   颜朵侧躺在躺椅上,一只手还在甩着幻天绫罗纱防御着,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打量着这两个器灵的互动。想想这两只的年龄跟心智完全不相符,也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教条对它们来说是否适用。   话说,它们的性别是什么呢?算了,管它呢,器灵的寿命比修士长太多,用修士的眼光看待它们也未必正确,随缘吧。   因着小团子的“祸水”体质,即使求爱大军已经分崩离析,云兽的攻势依旧比往常减弱了很多。其中,不乏对小团子一见钟情想跟司云争宠的云兽,穿云梭的甲板上总会迎来好几个边打架边求爱的不速之客。   这些云兽比起之前的云兽又有不同,完全不打算卖萌。至于丈母娘,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第 154 章   也有个别的愣头青趁着别的云兽没有靠近,意图强抢,可司云哪里容许别的云兽染指自己预定的小团子呢?   十分缓慢地翻了个身,同时用爪子小心地把还在休息的小团子推到自己的背上,用尾巴缠住固定好,司云低声喵呜了几句,摇身变成白虎扑了上去:我为了佳人连自由都不要了,你这种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家伙还好意思跟我抢?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因为小团子还在打瞌睡,司云尽量放轻脚步,也没有为了造势助威而大吼大叫。而想强抢小团子的云兽可没有那么细腻的想法,嗷呜一声就扑上来撕咬,战斗中嚎叫声不断,完全没有考虑到佳人的心情。   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却反复被吼叫声惊醒,小团子表示非常生气!懒洋洋地抬起身子,小团子眼睛都不打算睁开,瞄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头撞了过去,直接把那只云兽撞散了架。世界终于暂时清静了不少,可以安心休息了。   司云有了佳人帮助,兴奋地磨了磨爪子,在那只云兽刚重聚好身子的瞬间扑了上去,把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的云兽给吞入口中。   云兽可变成器灵,也可滋养器灵,不过,滋养范围仅限于由云兽变成的器灵,滋养的方式即是吞食。当然,云兽当中可没有雷锋,吞食与被吞食,完全看谁更胜一筹,这场角逐中,也不乏被云兽打脸的器灵嘤嘤着跑回主人那里,然后死活不肯尝试第二次的情况。   星翰秘境是滋养云兽器灵的最佳场所,不过,能把云兽收服成器灵的修士原本就少之又少,了解这种滋养方式的修士就更少了,即使有了器灵,也不见得有机会把云兽抓到滋养器灵。魔人则对人的魂魄更感兴趣,为了让冤魂存活得更久一点,他们甚至把云兽的灵性抽取出来,作为冤魂的养料。   能收服云兽当器灵,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实际上,拥有一个器灵就已经很不寻常了,即使那个器灵不是云兽变成的。毕竟器灵,尤其是灵性极高的器灵,自然出生的几率比妖修飞升的几率还低一些。   因此,来秘境的修士当中,倒是没有几个是为了让器灵升阶而来的,大多亲身上阵跟云兽搏斗积攒战斗经验,器灵只能在一旁辅助。或许会有人尝试收服云兽,不过成功率很低。像司云这样的情种云兽,终究只是云兽中的异类,可遇不可求。   司云吃掉了云兽之后,趴下来开始消化吸收,遇到其他云兽扑上来,就直接喷火球,只要没有什么威胁到佳人,就永远不挪窝。   小团子对它的识相表示非常满意,闭着眼睛滚到它的背上,蹦跶了两下,哼唧一声表示不舒服,待司云乖觉地翻了个身肚皮朝天时,它才满意地挑了一个最软最舒服的地方趴下来,摊成圆毯子状继续睡觉。   对于小团子的私人睡毯,贝儿表示十分羡慕。只可惜它目前还是单身兽一枚,没有人给它贡献软肚皮。仰躺在甲板上用力蹭了蹭后背,顺手将扑上来的云兽抓得满身渔网纹,贝儿表示不开心,这些东西很讨厌,还不能吃!不能吃什么的,真是让兽非常生气。   呜呜,托生成一只挑食的貔貅心好累,伙食费超贵啊!如果自己是只饕餮就好了,甩甩脖子就能开吃,完全不用管到嘴里的是什么,只要是食物就成。   因着司云和小团子的战斗力,颜朵和连默基本上是站桩输出,或者说,躺桩输出?   有了穿云梭的结界、司云的进攻、小团子的防御、贝儿的辅助四层防线,颜朵只需躺在躺椅上甩幻天绫罗纱防御就成,累了就翻个身换个胳膊,区别只在于是抱着连默的胳膊,还是被连默从背后抱着。   连默跟她依偎在一起,将水果剥皮,切成小块喂给她,间或往天上甩几道剑气,一副娘子第一,打架第二的架势。   就这么在秘境里飘了一天之后,颜朵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稍微糜烂了点:说好的历练呢?光历不练,都快把人练成懒虫了啊!   对于颜朵提出的历练要求,连默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论战斗经验,朵儿在湛流秘境里是受益不少,但化神修士跟金丹修士的威力不同,还是多熟悉一下自己的招式比较好,免得以后出现只想伤人,却不小心让人家灰飞烟灭的状况。   说起来,自己也需要历练一番,即使只是从化神初期进阶到化神中期,进阶之后的变化也不是一般的大。只有靠战斗不断巩固提高自己的修为,不断求道以证永恒,永恒了才能永久吃大餐。   当然,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既然打算历练,就要先挑选对手。颜朵狠了狠心,从舒服的躺椅上爬下来,手持幻天绫罗纱四下观看。   因为之前的求爱敢死队已经只剩下司云一只兽了,云兽们的攻击渐渐没了顾虑,一个个直奔穿云梭而来。只是,这攻击被司云拦下几成,又被贝儿拦下几成,再加上幻天绫罗纱的超凡防御和连默的剑气攻击,云兽们大多不等碰到颜朵就从战士变成烈士了。   尽管云兽的攻击没有什么章法,但也多少有些规律可循:贝儿那边只有很少几只云兽逗留,甚至对它有些爱理不理的;颜朵和连默则被重点攻击,一个个都是全力以赴;司云更是被云兽大军层层包围,那架势简直是要把它挫骨扬灰;至于小团子,有兽打它吗?有吗?   看样子,它们的最终目的大概还是小团子吧。   随便感叹一下小团子的无差别魅力攻势,颜朵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水果,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将幻天绫罗纱一甩,从防御模式切换到攻击模式,对着云兽豪气万丈地喊道:“放马过来吧!”   正在为保护佳人奋勇搏斗的司云听到之后,递过来一个茫然的小眼神:“马是什么?新名字吗?”   “……”想吐的槽太多,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司云虽然年岁长得不像话,但它从出生伊始就生活在星翰秘境里,除了云兽,只见过修士,而他对人界和修士的了解甚至比不上被玄幽尊者拘在身边的小团子。所以,它闹出这样的笑话大概也不奇怪吧?   毕竟,能进这个秘境的修士,哪个没有买飞行法器的钱呢?马如果不能成为辅助战斗的灵兽,是不会被修士随身携带的。筑基了就能御剑,谁还能想到骑马呢?   对于马这种生物,其他云兽同样不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它们进攻的步伐:好不容易有机会进攻了,冲到前头干掉那两个修士,才能有机会抢走佳人不是?   至于为爱牺牲自己什么的,云兽表示,牺牲什么的就交给团子佳人了,它们只负责爱就行了。   看着那些云兽一个个刻意绕过小团子,然后对司云各种攻击,颜朵不禁想到:这种身体揍一下就能散的云兽能和有不死之身的小团子发生什么呢?跟把一颗元宵扔进云彩里的结果一样吗?云兽能消化修士,那小团子呢?会被它们消化吗?这个问题……完全不值得思考!战斗啊战斗!   纵使颜朵努力开脑洞,也无法想象不同种类的灵体之间会发生什么。最后,颜朵干脆不再为难自己,甩甩头把这个无解的问题抛出脑海:小团子已经有童养夫了,虽然不是一般的超龄,但目前看起来小团子还是很满意的,也不打算换人,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不得不说,成为化神修士之后,她的攻击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当颜朵将被火龙包裹住的幻天绫罗纱甩向天空的时候,瞬间清理掉了方圆五公里的云兽,饶是自己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云兽不仅长得像云彩,性质也跟云彩差不多。经过多番试探,颜朵发现,将雷电术施加在幻天绫罗纱之上的攻击效果,远不如火球术显著,而火球术的攻击效果,又不如风刃术显著。不过风刃术的效果,又不如火球术持久,只是短暂将云兽切割而已,并不能对云兽造成损伤。至于冰冻术是千万不能用的,那效果简直是把豆腐冻成了冻豆腐,砸起人来威力十足,虽然影响了云兽的灵活性,却也从另一个角度增加了云兽的攻击力,完全是得不偿失。   几番试探下来,颜朵心里有了底,把灵力更多地用在了火球术上,偶尔扔一个风刃辅助。不得不说,纯灵根简直是个大BUG,各种系的招数都能发挥出来。   当然,这也仅限于比较常见的心法,对于独门心法并不适用。不然,各系的独门心法加上纯灵根的辅助,完全是不给资质普通的修士留活路的节奏。   虽然颜朵可以选择任何一种系列的法术,但她还是倾向于火系、水系以及冰系的法术,因为有了混血血脉的加持,这几类的法术的威力比其他系列的法术的威力超出至少三成有余。   风刃术看起来效果显著,实际上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只要云兽把身子挤到一起,很快又是一只顶天立地的云兽。火球术就不一样了,已经有好几只云兽顶着火苗冒着烟嗷嗷叫着四下乱窜了。 ☆、第 155 章   云彩不是棉花,火球在云兽身上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但架不住云兽漫天翻滚,风势一撩,火球就殃及到了其他云兽的身上。尽管因为少了可燃物,火球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被传递一次之后就奄奄一息了。但星星之火都能燎原,火球之火足以燎天。   那些最低级的云兽被火球燎一下就直接蒸发了,连嗷嗷叫着狂奔的机会都没有。剩下的云兽则跟比赛吊嗓子似的,一只吼得比一只响亮。   颜朵看着满天乱飞乱叫的云兽,被吵得有些头疼,更多的是感觉无力:我是真的想好好历练一下好吗?你们这么夸张做什么?星翰秘境存在这么久了,你们怎么可能没有碰到过火系的修士啊!动作这么夸张,即使打赢你们也没有成就感了!哎,心好累,感觉快没有动力上进了……   连默挥手劈开了一只迎面飞来的嗷嗷直叫慌不择路的云兽,以免它撞到穿云梭上引起火灾。回头察看颜朵的状况时,却发现她摆出一副累觉不爱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朵儿,你怎么了?”一切不是挺顺利的吗?云兽也被打跑了不少,为什么感觉她整个人都蔫了呢?   颜朵撇了撇嘴,抬手指着满天乱飞的云兽,张了半天的嘴,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它们这样……太夸张了吧?”这里好歹也是出窍期以下修士的历练之地,这么弱真的可以吗?她真的很想指着云兽大吼一声:“说,是谁把你们雇来演戏的?演得这么假,差评!”   得知原因之后,连默越发觉得哭笑不得:“朵儿,你错怪它们了。这世上能抗住凤凰之火的事物本就不多,若不是因为你是个混血的赤雪鸟,凤凰之力并不完全,它们未必能剩下几个有机会叫出声的。如果你没有独角兽的混血,那当初你彻底觉醒的时候,随便张口喷个火搞不好会把我的随身空间烧出一个洞也说不定。”   云兽毕竟是灵体,所以不至于有多么严重的外伤,但凤凰本身的破邪属性,导致它能够直接作用于魂体和灵体,对云兽来说,跟攻击它的本源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它们这种乱飞乱叫的情况其实还算在情理之中。   “……”所以,不是敌方太做作,而是我方太强大?突然感觉有点小骄傲呢。   颜朵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脸上笑开了花:有这么好的实力,能围观剧情到永远了有没有?真是围观酱油党的高福利啊!再也不会觉得穿成登不上演员表的龙套是糟糕的事情了,这种实力比主角还强大,地图比主角跑得广,命跟主角一样长,还不会像主角那样肩负天下苍生的命运的龙套,再穿上个十次八次也不成问题啊!   咳咳,虽然,比主角强大这一点貌似是BUG来着,不过……管它呢!这么好的福利,还是自己努力挣来的福利,不要白不要啊!   满天的云兽不断地变成嗷嗷直叫的火烧云,其中有一些根基不稳固的云兽被火一燎,居然缩水降阶了,唬得它们提起身子就跑,任同伴死命呼喊也坚决不肯回头,再也不敢对小团子产生任何念想:艾玛昨天刚吞了足够的同类变成中级云兽,今天就被火苗一下子打回原形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有比我更苦逼的云兽吗?还是赶紧跑路吧,晚了可就要变成别的云兽的口粮了。现在的自己缩水太过,连最低级的同类都吃不起了,实在是太可怜了,都没脸见兽了。   火的威力再猛,也有一定的攻击范围,在没有可燃物的天空中,火势无法无限蔓延。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被烧怕了的云兽才有机会离开。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云兽都是这么胆小,千万年来好不容易来一个赏心悦目的佳人,总有为了佳人不要命的。   于是乎,新组织的抢亲敢死队开始了大规模进攻,即使被火烧得不停缩水也在所不惜,后续的部队靠着先遣部队的掩护层层逼近,总有几只寻得机会扑到穿云梭上。这些漏网之鱼,又会被连默挥剑劈飞,大范围剑气攻击之下,能再度漏网的云兽几近于无。   “等等,小团子呢?咦,司云也不见了!”打着打着,颜朵突然发现,甲板上趴着的那白乎乎软绵绵的两只居然都不见了!   连默挥剑将从背后扑向颜朵的云兽劈成两半,顺便往右后方的天空努了努嘴:“那里……”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围进来的云兽,居然疯狂地把小团子一口吞下去了,司云已经炸毛了,正追着人家啃呢。   看着那肚子被咬破一个洞的云兽,还有那从云兽的肚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的小团子,颜朵默默地捂住眼睛:真庆幸云兽是没有血肉的灵体,不然这场面未免也太血腥了一点,生吞下去之后肚子被咬破一个洞还飞奔着逃命,肚子里的东西还在往外看什么的,真是叫人不忍直视啊……   这只云兽,是当初放弃追求佳人的云兽之一。回去之后,它又生吞了几个同类,实力大涨,于是信心大增,准备挑战之前放弃的“弄死丈人抢走佳人”的任务。   可来了之后,它傻眼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丈母娘是如此凶残的人物?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丈人有了器灵会更厉害?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居然有同类如此自甘堕落,为了佳人不要自由?好吧,大家都是云兽不是人,所以没人告诉我……那来个兽告诉我行吗?我这一个月岂不是白忙活了?丈母娘这么凶残还不算,佳人怎么主动地趴在那个自甘堕落的同类的身上,还露出一副毫无防备的表情?那圆滚滚有弹性的小身子哟,我还没摸上一指头就跑到别人肚皮上了,任务难度增加了也就罢了,任务奖励居然提前自己跳到别人怀里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被自己预定的佳人“琵琶别抱”,使得这只云兽当场狂化,挟持了自己前方的同类做肉盾,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在颜朵密集的火力下,踩着同类的“尸体”一路狂飞,终于闯过层层障碍来到了佳人的面前,疯狂地张开嘴巴。   小团子只有防御力和冲撞攻击的本事,基本上都是一边防御一边睡觉,云兽冲到它面前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被它压住的司云正待翻身支援,却被旁边的云兽缠住了,一时之差,导致它眼睁睁地看着那云兽把小团子吞了下去。   小团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同时,陡然感觉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的小团子,还打算再睡一会儿,直到发觉肚皮底下的触感不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卯足了劲儿在云兽的肚子里撞来撞去。   意外的是,从外面可以轻易撞散的云兽肚子里面却是十分坚固柔韧的,小团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左突右冲,却一次次被弹了回来。过分压抑的环境,让小团子心神不宁,呆愣片刻之后,更加疯狂地大叫着撞击起来:“好黑啊!好可怕啊!放我出去啊嘤嘤!”   因为隔着云兽的肚子,小团子的声音即使传出来也很小了,离着它们有一定距离的颜朵完全没有听见。就连离它们很近的司云,也听不真切。   尽管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到底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惨剧,司云瞬间狂暴了。它一把揪住之前那个碍事的云兽,毫不客气地把它扯碎塞进了嘴里,几口吞了下去。嘴也不抹干净,司云就直直地扑向那只不知死活吞了小团子的云兽狂咬,并且咬得十分小心,每一口都能从云兽的身上撕下一大块,却不会伤及它肚子里的小团子分毫。   在颜朵有所察觉的时候,小团子已经能从云兽的肚子里挤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身上看起来黏答答的,有的地方还拉丝。   司云为了防止悲剧重演,扑上去就把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云兽整个吞了下去,而后一抹嘴,挡在小团子身前,一边消化一边恶狠狠地对着周围瞪了一圈:“下一个是谁?”说着,它龇了龇牙打了个嗝。   周围的云兽不觉嘶了一声,齐齐败退:云兽不是没有痛觉吗?为什么刚刚会突然觉得肚子一疼,很想掉头逃跑?   心里是这么想的,它们当中大部分也是这么做的。虽然都是为了佳人而来,但没有了小命,有佳人做什么?给别人做嫁衣裳吗?不好意思,云兽可不是如此高尚的兽耶!   趁着云兽的攻势暂时减弱,颜朵由攻击模式切换为防御模式,挪过去蹲下身来,小心地戳了戳显得有些没有精神的小团子。它此时半阖着眼睛,在地上趴成了个圆毯子,身上沾着一层粘液,大概是从云兽的肚子里沾到的,不知道成分是什么。   但令人惊讶的是,小团子素来没有温度的身体居然开始慢慢发热,气息也逐渐攀升……这居然是升阶的前奏!是因为那些粘液的关系吗? ☆、第 156 章   颜朵好奇地伸出一只手,想摸一摸那神奇的粘液,但转念一下,这粘液是从肚子里出来的,又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算了,太恶心了。   随着体温不断升高,小团子的身上缓缓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随着温度的增高不断加深。   当体温升到顶点的时候,小团子变成了一只金团子,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颜朵赶紧后退几步挡住眼睛,才没有被强光刺到暂时失明。为了防止有云兽趁虚而入,颜朵的神识一直保持外放状态。   大概云兽也怕被闪瞎自己的钛合金兽眼,毕竟在空中闭着眼睛飞行绝对会出交通事故,所以它们纷纷后退了几十米,身子一转,屁股朝前,准备等强光过去了才转身。   至于防备偷袭?不死之身又不是吹的,只要防备周围的同类张嘴就行。   等小团子身上的光芒终于减弱的时候,保持神识外放的颜朵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到最后,除了个头稍微变大了一点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啊!   没错,小团子在经历了一场金光闪闪的升阶过程之后,成功地变成了……大一点的小团子。   可变大了做什么?扩大承受面积,从而更好地挨打吗?   想到这里,小团子整个器灵都不好了,蔫了吧唧地趴在地上,把自己摊成了一张忧郁的圆毯子。   “啊哈哈,佳人何必进阶?当了压境夫人,有的是人保护!”围观的云兽中,有几只特别不会看眼色的,已经笑得在空中漫天打滚了:叫你不接受我!叫你选了达司不走那个怂货!现在吃亏了吧?哼哼!现在服个软认错,重新选择还来得及!   小团子悲愤地把脸,或者说圆滚滚的身子的上半身从甲板上抬起来,从云兽的角度来看,就是圆毯子掀起了一个角,然后大吼一声:“混蛋!”   被骂一声当然不要紧,不过,骂完之后突然来一记雷劈呢?   颜朵囧囧有神地看着小团子嘴里冒出“混蛋”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后面还跟着一个苗条又标准的叹号,飞到那几只还在打滚的云兽的头顶上,立时变成了几道落雷,咔咔几下就把那几只云兽劈成了焦炭。   如此奇景,让颜朵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彪悍的语言攻击!等等,这还算“语言”攻击吗?   随着落雷的出现,小团子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花钿,形状就像一簇绽放的雷电。   “我会攻击了耶!”还是变异属性的法术呢!小团子开心地在甲板上打了个滚,对自己的新技能表示非常满意,都盼了几千年了啊!   “看来是云兽体内的粘液发挥了什么作用……哎哎司云你去哪里?”颜朵正在推测小团子进阶的原因,却看到司云陡然兴奋起来,像疯了一样追在其他云兽的屁股后面,逮住一只云兽就把人家的肚子咬开,然后像翻被面一样……把云兽的肚皮翻了个面。   颜朵:“……”   小团子也不含糊,飞扑过去,在那被翻过肚皮的云兽身上滚了一圈,将那黏答答的粘液沾了一身,然后趴在地上开始消化。一道道光芒从它身上一闪而过,最后汇聚在它的头顶上,待消化完毕之后,小团子头顶上的花钿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   颜朵继续:“……”虽然以前处理生海鲜的时候也有翻过海鲜的肚皮,吃面食也有把皮扒开的时候,可眼前这场景,虽然有些相似之处,还是让人觉得无法直视。要不是云兽没有血,这简直就是恐怖片的现场版啊!   因着司云和小团子的凶残,云兽们顿时大规模溃逃,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被翻肚皮什么的,一想就觉得好痛,虽然云兽没有痛觉。   被翻了肚皮的几只云兽,则在被拿走粘液之后,表情变得十分呆滞,反应也迟缓了不少,甚至在司云放开它们的时候,也不知道立刻逃走,敞开了肚皮呆兮兮地飘着,还是熟识的云兽帮着它们把肚皮捏紧,才避免了肚皮漏风的状况。就连它们本身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似乎一瞬间降阶了不少。   这些云兽,有的还在原地呆兮兮地飘着,有的还残留着一丝本能,在被别的云兽吞掉之前捂着肚皮跑掉了,就是不知道能跑出多远。   “云兽肚子里的液体,跟修士丹田里的灵气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看来,如果找到了破防的方法,打败云兽也没有什么难度,毕竟它的身子就是内丹,破了就没有了。”连默摸了摸下巴总结道。   颜朵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他身上靠了靠,缓了缓神,没有回答。   司云的战斗力很强,给小团子撕掉了好几只云兽,导致小团子直接吃撑了,此时正趴在司云身上幸福地打嗝,圆滚滚的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尽管小团子身上又脏又黏,司云依然毫不嫌弃地贡献出了自己雪白的肚皮,同时收腹拢爪,用爪子将小团子护住,防止它从自己的肚皮上滑下来。   它们是悠闲了,可颜朵还没有历练够啊!只是,之前的情形太过残酷,穿云梭飞出半天,都没有云兽上来挑衅。无奈之下,颜朵先用神识查看周围,在确定只有云兽之后,便操纵着穿云梭奔着少数云兽聚集的地方前进。即使是化神期,她也不敢托大,先找几个数量少的云兽群练一下手再说。   心是这么想的,可云兽并不配合。也不知道云兽靠着什么方法传递信息,其他区域的云兽居然早早得知了消息,远远地看见穿云梭的时候,就立刻跑路了,完全没有打一场的念头。   即使颜朵冒险挑了一大群云兽追上去,它们也只会逃跑。颜朵追得有多快,它们逃得就有多快,不,是比颜朵的速度更快。有的云兽仗着自己本事高,跑着跑着就脱离了颜朵的视线范围,甚至有几个连颜朵的神识范围也逃出去了,一个个跑得就像背后有洪水猛兽一样。仔细想想,疯狂的司云也的确跟洪水猛兽差不多。   偶尔有几只低级云兽因为本事低微,被颜朵追上了,还没等颜朵拉开阵势,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下跪求饶,磕头磕得有模有样的,甚至为了不被翻肚皮,献出了自己私藏的染星砂。   看着堆在甲板上的那一小堆价值连城的染星砂,颜朵无语问苍天:我是来历练的,不是来打劫的好吗?还让不让人愉快地修仙了?发财是很愉快,可我也需要实力好么?   颜朵在星翰秘境里断断续续追了云兽三天,一场战斗都没打成,反而意外收获了一大堆染星石和染星砂,甚至还有以前陨落在秘境里的修士的乾坤袋,里面装着大量合用的材料和法器,弄得颜朵一度觉得自己不像个修士,更像个收保护费的。   三天之后,颜朵终于放弃了挣扎,躺在躺椅上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连默无微不至的照顾:人家云兽也不容易,还是不折腾它们了,再追下去,它们的家底都要被我掏空了。   虽然星翰秘境是个修炼的好去处,可闲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无聊地简直能让人发疯。飘了都快一个月了,周围除了一片蓝还是一片蓝,没有其他任何标志物,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天空如此广袤美丽,但看多了,就只觉得审美疲劳了:连云兽都不肯来了,那就算来片云彩也好啊,这种自己走了很久却似在原地踏步的感觉太糟心了,跟在沙漠里迷路了一样。   连默见颜朵无聊得整个人都蔫了,十分体贴地问她要不要用双修打发时间。颜朵回想起之前精神极度疲惫、身体极度清醒的状态,咽了口唾沫,跟打了鸡血一样从躺椅上蹦起来,拉着小团子和司云练习对战,整个过程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疲惫和沮丧。   对战的同时,颜朵不禁在心中内牛满面:都说堵不如疏,可这疏了也没见有多大差别啊,还是跟饿了很久一样,心好累,再也不敢无聊了。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懂待人接物,但在对战经验方面,比起颜朵这个半路出家的新手来说,还是好上很多的。毕竟它们的年岁摆在那里,几千几万年,堆也堆出个高手来了。与它们相比,才修仙数年的颜朵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只是,比起对战经验,刚进阶不久的小团子其实更擅长闪躲和……挨打。   别笑,挨打也是一门学问,当一种攻击注定躲不过去的时候,就要考虑用身体的哪一部分承受这一招才不会影响之后的战斗,甚至能把握机会反击。   当然,也有个别投机取巧之辈,把这门学问反着用,譬如说,当一种攻击完全可以擦身而过,并不伤到自己的时候,他们会考虑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倒下去,才会显得自己是被攻击命中的而不是主动扑上去的。无论挨打还是摔倒,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还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第 157 章   与此同时,他们会小伤化大伤,大伤化重伤,内在毫无损伤,外在却狰狞得很完美,就好像被人刻意重击过一样,同时摆出一副白莲花的小脸,虚伪地表示自己没事,对方不是故意的。   不过嘛,在这个世界里,这种事情女主做的最多,尤其是在初期,自身实力不够强大的时候,为了占据绩优股身边的位置,挤走其他的竞争者,女主“受伤”受得得心应手,熟练无比。   因着颜朵的出现,女主的后宫被打散了,同时,因为后宫对女主的关注度降低,女主“自残”的机会也大大下降,整个人细皮嫩肉的。   不用说颜朵也知道,女主不会因此而感激她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自己的拳头够大了,对剧情的了解也不弱于女主,只要女主不发现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都会过得很好不是?   曾几何时,颜朵是以围观女主身边的剧情为目标的,自己只要保住小命就好。但在认识了连默之后,她的想法逐渐发生了转变,不再拘泥于剧情,有时候甚至给剧情来个小破坏,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破坏的前提大多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从围观党到酱油党再到剧情去死党,颜朵转变得十分心安理得,也不再担心剧情的反弹。毕竟,先偏离剧情的人是女主,不是自己。   再一次把司云的身躯打散,侧身躲开小团子的飞撞攻击,颜朵的动作越发如行云流水一般,对付同阶修为的攻击已经相当游刃有余了。   觉得无法再从战斗中汲取经验之后,颜朵示意两个小家伙休息一下,自己则甩了甩发酸的胳膊,钻进随身空间准备好好泡个澡。跟着她一起走进空间的,还有随时都准备进入狼化状态的夫君一枚。   连默看着颜朵在池中戏水,玉臂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把昏昏欲睡的贝儿往空间入口处一拎,用眼神示意三个小家伙看好门,不许乱看之后,他从池边轻轻地滑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潜到颜朵的身边。   因着两人修为的差距,直到连默突然从水底冒出抱住她,颜朵才反应过来。回身抱住连默的脖子,颜朵微笑着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主动地偎进他的怀里。   连默很快回吻回去,两人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水花四溅,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哗啦声不绝于耳。   贝儿趴在入口处,跟司云和小团子守在那里,十分乖巧地管好自己的眼睛和神识,生怕惹到那个已经饿得眼睛发绿的家伙。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连默又会把它们丢进阿灵所在的那个灵兽袋里了。那种经历,绝对不要经历第二次!   连默和颜朵在随身空间里鸳鸯戏水,各种惬意,各种火热,而空间外面,其他区域的修士却傻了眼:一开始云兽不知道为什么,大规模躁动了一番,逮住修士就往死里打,甚至主动伏击修士,害得他们被动挨打,折了好多同伴。幸而这样的云兽数量不多,临时联手还是有机会活命的。   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一群群的云兽一窝蜂似的逃命,直接从他们身上撞过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说好的历练呢?云兽都不打人了,还怎么历练呢?   修士们抓不住云兽,也追不上云兽,一个个在后面伸着尔康手哀嚎:我们是来历练的啊!打一场不行吗?就算群殴也没关系啊!为了买一个指引符,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总不能白费吧?   云兽当然不知道修士的内心想法,即使知道了,它们也不会在乎,一个个只顾着尽快逃命。因为它们知道,修士是杀不死它们的,可司云能啊!为了跟修士逗乐子,拖延了逃命的脚步,这万一被司云追上了,命可就没了啊!天大地大,寿命最大,至于修士,谁愿管他!   不过,逃命的云兽们忘记了,秘境的空间规则是循环的。   于是,品阶最高、跑得最快的几只云兽因为贪心不足逃得太远,终于在某一天,从另一个方向跟载着司云的穿云梭不期而遇了。   看着那几个眼熟的凶残身影,云兽们冷汗直流,牙齿咯咯打颤,不约而同地大叫一声,掉头就跑。   因为连默和颜朵还在洗鸳鸯浴,司云为了守门,没有追上去;小团子懒得去追,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贝儿倒是跃跃欲试,但是想到那个装着阿灵的灵兽袋,又默默地怂了,磨了磨爪子,最终还是退了回来。   大家都没有想到,几天之后,那几只云兽又在穿云梭的另一边出现了。发现又是一次没有约定的遇见,大家都只有一个表情。   云兽们:“……”   司云:“……”   小团子:“……”   贝儿:“……”   又是一番尖叫,又是一次逃跑,这一次,司云依旧守门,小团子又翻了个身,贝儿连动都不打算动了,只是淡定地把脑袋扭向另一个方向,准备睡一觉,估摸着一觉醒来,睁开眼就能看到那几个笨蛋云兽嗷嗷叫着逃过来。   果然在几天之后,云兽们出现了。然后,它们又逃跑了。   “它们这么折腾,不累吗?”小团子打了个哈欠,在司云的肚皮上蹭了蹭。即使是懒得动脑子的它,也能看出这几只云兽在白费功夫。   “谁知道呢……”云兽应该是没有感觉的吧?毕竟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累是何物。不过,不管这些家伙累不累,傻倒是真的。   在那之后,那几只云兽又重复了多次同样的蠢事,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它们完全不知道停下脚步就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又或者,它们根本没有头脑这个东西?   等连默抱着颜朵从随身空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云兽们一个个已经精神崩溃,躺在甲板上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一副英勇就义、任人宰割的架势:“我们受不了了!你们爱怎样怎样吧!”翻肚皮什么的,放马过来吧!早死早超生,别这么玩兽!   司云:“……”如果不是一直待在这里,它还真以为有人对这些云兽做了什么。或许,就是因为它们什么都没做,才演变成了眼前这样的局面?   小团子蹭了蹭司云的肚皮,轻声问道:“它们这么笨,真的是跟你一样从星翰秘境里出生的云兽吗?”这智商,看起来不是一窝生的吧?   司云:“……”这个问题值得思考,没准,当了器灵之后,它变得聪明了?   颜朵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前的墨璃,后来的贝儿,现在的小团子和司云,哪一个都是哭着喊着非要跟着,这机缘就算不要也要往你怀里跳。随手扒拉出一个灵兽袋,把这几只云兽收了进去,仔细清点了一下数量,颜朵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有点蠢,不过娘和那些小辈儿可能会喜欢,带回去当礼物好了。毕竟再蠢也是云兽,从某种角度来讲,价值还是很高的。   后来的日子里,没有了自投罗网的云兽,日子过得十分平淡。在日复一日的飘浮中,秘境关闭的日子很快来临。感受到秘境的空间有了细微的变化,连默立刻带着颜朵和三个小家伙进入穿云梭的船舱内部,紧闭舱门,防止因空间扭曲发生人员失散的情况。   三个小家伙被他随便丢在了角落里,颜朵则被他死扣在怀里,生怕像上次在无之秘境一样,一个错眼就不见了踪影。   坐在船舱里的颜朵,只觉得穿云梭的船身猛地一颤,瞬间产生的排斥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像晕船。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穿云梭也只是颤动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穿云梭的空间到底有限,在星翰秘境里闷了很久的颜朵迫不及待地准备打开舱门拥抱大地母亲,却被连默拉住了。看着连默难得凝重的表情,颜朵疑惑地往外送了一丝神识,登时震撼了:哟呵,这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天空完全看不到,被遮天蔽日的飞行法器挡住了。也不知道这个秘境是怎么回事,居然把这么多人扔在了一个地方。拥挤成一团的飞行法器,就像是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缝隙小得只要颤动一下就能造成空中交通事故。   所有的飞行法器都是停着的,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莫非他们历练完毕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直接现场交易染星砂不成?   说起来,这里的飞行法器应该囊括了所有法器的种类了吧?宝车宝船只是标配,特立独行才是真绝色,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等等日常用品都能变成飞行法器,就是部分法器造型有点囧。   比如说,左边的那个飞行法器,是一个十分逼真的鱼的形象,连腥味都有。然后,它的舱门就在鱼眼睛的位置。不时地有人从那双硕大的鱼眼睛里探出头来,加上那逼真得让人想捂鼻子的味道,那场景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比较好。 ☆、第 158 章   眼前的环境也很陌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或许,看看大千图就会知道?   就在颜朵掏出大千图准备一看究竟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   “连默,颜朵,你们来得有点晚啊!”   这声音……颜朵立刻定睛看去,右前方有一个人御剑而来,白发飘扬,仙风道骨,不是白泽又是谁?不过,现在的白泽脸上已经没有了伤痕,越发显得眉目如画,加上他那亲和力满点的笑容,引得颜朵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直到腰上突然被人挠了一下,她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来……来哪儿?”颜朵拿着大千图傻兮兮地回道:我们刚从秘境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动身呢。等等,这个时候,白泽不就是应该在……   “五界魁元榜。”连默上前把颜朵按到怀里,捏着下巴亲了一口,温柔一笑,这才反手指向飘在天幕上的云幕。与此同时,颜朵手里的大千图上,五界魁元榜的标识正在闪闪发光。   “……哦。”这秘境真贴心,直接把他们传送到下一个目的地了。   颜朵把大千图收起来,往后靠在连默的怀里蹭了蹭:刚刚夫君是吃醋了吧?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哟!如果眼睛不绿的话就更好了……   白泽让他们把自己的穿云梭收起来,带领着两人一路来到观战台上:“很巧,这次刚好剩下了两个位置。不过,你们来得有点晚,比赛在一个时辰之前刚刚停止报名。要想参赛,只能等百年之后了。当然,百年之后如果你们突破成出窍期,就参加不了了。”   五界魁元榜虽然云集天下俊杰,为天下修士提供名扬天下的机会,却不会提醒人来参赛,更不会给每一个修士自动报名安排。想要参赛,就必须本人亲自前来报名,而且修为也不得作假。如果你有事不小心错过了,那么不好意思,请等下一届吧。百年的磨砺,或许会让你有更多的收获。   当然,白泽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在开玩笑,若突破这么容易,大家就不会为了机缘各种争抢甚至搏命了。   “没关系啊!反正我们也不打算出名。”颜朵对观战台的设施表示非常满意,靠着连默坐了下来,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女主陶梦芊的身影。当真是哪里都有她啊!   而更不意外的,就是陶梦芊的金丹期修为,以及她身边那个一直冷着脸的魔焰了。   魔焰此时的修为居然已经是化神初期了,只是看起来灵气斑驳,应该是吸食被人的灵气造成的,境界倒是比较稳固,不愧是女主后宫的皇后,实力相当出彩。只是……   被他困在身边的陶梦芊居然作死地改走冰美人路线,对魔焰各种不理不睬,还四下打量着参赛的俊杰,甚至还趁着魔焰扭头的时候,对自己比较中意的几个人露出迷人的微笑。她忘记神识的存在了吗?   魔焰的神识比她强大很多,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立时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吸干她的修为一了百了。   拳头攥紧了又松开,魔焰最终还是舍不得这个花心的小家伙,一掌将她劈昏过去,抱在怀里搂得死紧,同时用示威的眼神往周围扫了一圈。   颜朵看着陶梦芊袖子间隐隐露出的玄铁镣铐,以及被她气得怒发冲冠却还是没有对她痛下杀手的魔焰,不禁感慨女主的魅力就是强大,皇后对女主到底产生了真爱,这样都没有把她弄死。   不过,令她万分不解的是,陶梦芊脑袋坏掉了吗?居然敢对着魔焰甩脸子,还对着别人笑得那么有暗示性。要知道,自从她被打上了魔焰的标签,就意味着她成为魔界的一员了。在魔界里,最有发展潜力的绩优股不是魔焰又是谁呢?   当初对魔焰百般勾搭都没能把人拿下,如今看起来明显小有突破。这个时候,不在拥抱魔焰的真爱的同时,为人界和魔界的友好关系而奋斗,从而成为救世主,却作死地当着碗里肉的面去勾搭锅里的肉,搞什么呢!不会还想着当原文中那个叱咤五界的女霸主吧?智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好吗?   而且,女主身体都在魔人怀里靠着呢,嘴上居然还在对着人界的修士媚笑,人家会买账吗?那些送上门的鲜肉,也不是谁都有命吃的,他们即使敢当着魔人的面叱责他们的凶残行径,也不敢从魔殿口中夺食啊!   当然,颜朵不是女主,自然不会了解原著对女主的影响有多大。虽然后宫已经崩溃了,但剧情总会在她以为不存在的时候突然出现,以一个非常不合理却又不会被别人察觉的方式把部分剧情拉回正轨。但在她一心以为可以凭着出身建立新的美男后宫,寿与天齐,权倾天下的时候,现实又会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命运跌宕起伏,陶梦芊已经疲惫了。   她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这样,一如她读不出原著作者笔下那女主的心机与算计,读不出作者对这分成数份的“爱情”本就不相信,那些后宫,在床上拥抱着女主诉说着自己的情愫,却没有一个人在床下说那个字。而原著女主,也从来不问那个字。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的金手指就是对剧情的了解,可就连剧情也已经变成了她所不熟悉的样子。   即使如此,她依然不肯自立自强,反而决定换一个时间点走剧情,试图将剧情变成自己熟悉的模样。原文中间有一部分情节,是女主跟魔焰关系的转折点。那时候,女主与陶子飞相恋,却被妒火中烧的魔焰抓了回来。那时候的女主没有勾搭微生,也没有对魔焰表示出服从,而是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即使在双修的过程中也满脸冰霜,如高山雪莲般孤傲到不可思议。   最后,魔焰看着毫不情动的女主,别扭地屈服了。   这段情节肉香四溢,读者们对此表示十分满意,各种色眯眯的表情留言居然连翻了五页有余,一个个读得满嘴流油,还不停地求后续。   穿越的陶梦芊作为熟读这个章节的读者之一,觉得这个情节放在眼前极为使用,不管怎么说,只要按着剧情走,即使不能达到原文中女主的高度,最起码也不会太糟糕才是。   只是,她忽略了几个细节,当时原文女主与君御寒也搭上了,却没有被魔焰知道,即使俘虏了单纯的子飞,也表现出比较被动的假象,甚至在暴露极阴体质这一点,也是提前算好的。从头至尾,魔焰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方面的强取豪夺,没有人知道,她不是被动的,她才是真正的猎手。   而现在,这个女主每次勾搭后宫的行为都太刻意了,即使有了剧情的辅助,计谋也十分粗糙,对于经常被勾搭的绩优股来说,完全都是见识过的小儿科。女主只有假哭比较完美,不容易露出破绽,不然第一个炮灰男也不至于那么死心塌地了。   她的时间表就更加糟糕了,每次都有两个人撞车,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不小心就是两头得罪的节奏。这样都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她的原始气运的确强大。若不是魔焰此时恰巧动了真心,这个女主早就死个十回八回了。   魔焰曾经不止一次想用阴傀虫控制住陶梦芊,让她乖乖地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谁都不看,谁都不想。可若真用了阴傀虫,陶梦芊的灵性就会被阴傀虫消磨掉,最后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这是魔焰不愿意看到的。他恨她的薄情,却又喜欢她的灵动,为此几乎受尽了折磨,比起心魔劫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奈之下,魔焰只能用玄铁将人锁在身边,片刻不离身。而即使是这种触手可及的时候,魔焰依然觉得这个花蝴蝶好像根本没有停留,他锁住的,不过是一个躯壳。   回想起刚才陶梦芊很不熟练地摆出高仿天山小雪莲的架势,颜朵摇头叹息:到底不是原装货,演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装白莲花还成,装小雪莲完全不合格啊!   再看看面色憔悴、表情隐忍却依然紧紧抱着陶梦芊的魔焰,虽然不应该同情魔人,颜朵还是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这点本事还是继续旁观吧,感情之事是最掺和不得的。   收回目光四下看去,颜朵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场地不知道由何物打造,每一块石头、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灵气,比起灵脉有过之而无不及。修道之人坐在这里,只觉得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狠狠地呼吸着,恨不得吸撑了才好。刚刚还未仔细看,现在将神识放开了才发觉,整个场地居然是一个巨型的莲花,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后来雕琢的,真是栩栩如生。 ☆、第 159 章   比武台就是中间的圆形莲台,中间有一道浅浅的纹路,像太极图案一样,隐约将比武台分成了两半。比武台上还均匀分布着几个更小的圆,恰似莲蓬里露出头的莲子,不同的是,那些圆是平的,没有凸出来。据说,这些小圆是第二、第三场比赛的场地,到比赛开始时才会显现出来。   观战台就是莲台周围的花瓣,上万个花瓣错落地分布在比武台的周围,彼此之间并无联系,却又与比武台紧紧相连。这些观战台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每一个小的观战台有二十个座位,天然汉白玉石的桌椅,配上莲叶制成的遮阳顶棚,十分舒适。打开观战台之后,花瓣会自动隐入一片薄薄的迷雾之中,彼此之间看得并不真切,不过,这倒是不影响他们观看比武台上的比赛。   那些坐镇比赛的人,并不于比武台或观战台上就坐,而是前往比武台的上方。那里有一片特殊的领空,里面飘浮着大朵大朵的云彩,形似飘在湖面上的睡莲叶子。而这莲叶,恰恰就是这些人落座的地方。   盘膝于硕大的莲叶上,在一片虚空之中俯视大地,视野十分开阔,一切都一目了然,连神识都不用。而这片虚空又有绝对的结界保护,即使比武台上的动静再大,也无法伤及里面的人分毫。   因着崆峒派实力不错,颜朵所处的观战台的位置视野极好。此时,比武尚未开始,观战台上一片窃窃私语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仔细打量了一下前来观战的小妖修们,又跟自己见过的人类修士对比了一番,颜朵不禁感慨:自从成了妖修,才发现妖修是多么与众不同。同样是金丹修士,在人界小点的宗门都能当长老了,放在妖修界里牙都未必换完。瞧瞧那两个小家伙,完全不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当回事,还在打闹呢!   比武时辰已到,半空中传来一声悠远的钟鸣,余音袅袅,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宁静悠远的气息传来,观战台上瞬间鸦雀无声。   “求道存心,谁可勘永恒。无缘有争,仗剑论输赢……”瓮声瓮气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柔和的光芒拨开云雾,轻轻洒在比武台上,那道浅浅的痕迹散发出万丈光芒,变成了实体,并逐渐变高变大,直到变成了一堵看似薄弱的墙。第一场比赛,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混战,一共两场,元婴期一场,化神期一场,场地相邻,同时进行。这场比赛不论人数,限时两柱香,待香都燃尽的那一刻,依旧活着的修士自动进入下一场比赛。在这场比赛输掉的修士,跟魁元榜无缘。   这只是一场初步的淘汰,划分的标准也比较公平,待到之后的比赛,可真就不在乎以大欺小了,时也命也,赢了就好,输在比自己修为高的人手里,只能算你气运不佳。   圆形的挑战台被那道墙分成了两半,被金光笼罩的区域是化神期修士的比赛场地,被白光笼罩的区域是元婴期修士的比赛场地。两个小场地,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恰似天道的生死轮回。   两个场地之间的那道薄薄的墙壁,看似脆弱,却不会被任何一道法术突破。两个比赛场上的人,可以彼此观察,揣摩,甚至模仿,却不能串场参加别人的比赛。看着一墙之隔的人倒下或者站立,对于墙壁对面的人来说不知是一场怎样的体验?   又是一声钟响,所有修士都到位了,混战正式开始。   魔人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时间扑向修士,嘴角勾起贪婪的弧度;而修士们则先一步互相试探着结盟,毕竟这场比赛只要站到最后就好,彼此之间没多大仇。几番搏斗之下,有的修士不幸命丧魔爪,也有的魔人被修士斩于剑下,场上乱中有序,各种法术的光芒十分耀眼,一道道光华之下隐藏着杀气和鲜血,长长的衣袍上散落着鲜红的血花。   任修士拼杀得浑身是血,比武台上却是滴血不沾,恰似留不住露珠的莲叶,干净圣洁。因着场地有限,大家能腾挪的空间很少,有些修士甚至是因为被众人踩踏无法起身才被魔人干掉的。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不是游戏,死了就是死了,不过对于修士来说,只要元婴能够及时逃脱,不被魔人吃掉,用养魂木养着元婴,在恰当的时机被人护持着去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修士。   两柱香陆续点燃,慢慢地燃烧到尽头,又是一声钟响,比武台上所有修士的动作瞬间定格。   此时此刻,还活着的修士获得了进入下一场比赛的资格。无论他们是站着还是跪着,无论他们是逼迫着别人,还是在被别人逼迫着。一时之差,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地上散落的修士的尸体,被比武台传送到半里之外的空地上,任人认领。此时,观战台上已经有人御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表情很凝重,不知道是看到了怎样的景象。   那些无人认领的散修,依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个人被领走。那时候,地面就会出现一道裂缝,将这些散修的尸体全部吞下去,吸收其中残余的力量,反哺大地万物,同时入土为安。这些人即使没有成功使元婴存活,也会被天道赐予一次投胎的机会,这是对他们反哺大地的报答。   “那些参赛的修士去了哪里?”颜朵伸长了脖子四下看着,发现他们居然身子一闪就消失了。   白泽把主动扑向他的贝儿接住顺了顺毛,微笑着指向之前那堆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飞行法器群:“那不就是吗?”刚刚有两个飞行法器出现了擦碰,如果不是后面还有比赛,两人早就吵起来了。   颜朵顺势看去,嘴角顿时抽了一下:那算是修真版的筒子楼吗?跟它一比,观战台简直就是临海别墅啊!观战台的二十个座位之间空位很大,就是躺着甩胳膊也不会妨碍到彼此。汉白玉石座位居然可坐可卧,附带的莲叶斗篷十分凉爽,座位旁边的小石桌子是用来放东西的,目前被颜朵堆了一桌子零食。更奇妙的是,两个座位居然还能拼成合二为一,变成一个更大的座位。此时,颜朵就是跟连默躺在一个二合一的座位上,看着头顶上那两倍大的顶棚,感叹着堪比豪华帐篷的设计。   “观战的人和参赛的人的待遇……怎么会差那么多?”那些有豪华飞行宝船的修士也就罢了,舱内的条件未必比观战台的条件差,但还有一些明显是苦修的人缩在飞剑上迎着风雪打坐呢,即使有结界保护也有些摇摇欲坠。虽然修士不会冷,可这么看着也挺可怜的,有种白毛女的既视感。   说起来,观战台这边居然还有调节气温的功能,因着这边温暖如春,周围又有挺拔翠绿的雪松做点缀,若不是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颜朵都没发现外界此时已经进入了腊月时分。   白泽正端起茶往嘴里送,闻言轻笑:“或许,是因为观战台需要花钱,而参赛是免费的?”   “……”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无言以对。   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那微凉的触感,颜朵看向被屏蔽在场地之外靠近不得的层层乌云,歪了歪脑袋:“又快过年了……”成为修士之后,对节日的感觉真是越来越淡了。幸而有连默的陪伴,她才不会在漫长的修仙过程中,孤单思念着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时,花瓣形的观战台微微倾斜,座椅上的顶棚开始向外蔓延,很快便遮住了整个观战台。座位之间的积雪顺着观战台倾斜的坡度滑出,洒在比武台的边缘,映出一片银色的光辉。   这片空间不接受乌云,却不阻挡雪花呢。颜朵微笑着攥着手心:或许,是因为瑞雪兆丰年?   第二场比赛尚未开始,观战台上又陷入了一片闹腾之中。修士们彼此用神识交换着观战心得,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场地太挤了,参考价值不太大……   对比一下观战台的总面积和比武台的总面积就会发现,前者的面积甚至略大一些,却只容纳了二十万左右的人,而刚刚在比武台上,少说也有百万人。场地有限,腾挪的空间也就有限,混战完全是一片混乱。思索再三,带队的长老只总结出一句话:“借力打力,保持……身材。”   因为彼此之间距离太近,大范围的法术攻击难免会波及战斗圈子外面的人,也有人因为被拥挤之后失去平衡,摔进了别人的战斗圈子里。这个时候,能灵活利用别人的攻击来消灭自己的对手,无疑是最省力的。   不过,想要灵活利用别人的攻击,除了有灵活的头脑之外,就要有泥鳅般灵活的身手和秾纤合度的身材。辟谷的修士只要不沉湎于声色,基本上身材不会走样。但那些尚未辟谷的低阶修士还需要靠着锻炼维持身材,这跟好不好看没有关系,主要是胖了的话,需要的空间就大,万一卡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动不了,被比自己弱很多的家伙站桩打死,岂不是很憋屈? ☆、第 160 章   尚未辟谷但资质超群的几个小辈儿低头听训,其中几个吃货悄悄地把掏出一半的零食往袖子里藏,然后侧身掩护着准备偷渡回乾坤袋里,试图瞒天过海。   可人家长老的神识会是吃素的吗?在长老的瞪视之下,他们最终还是乖乖地把零食交了出来,同时上缴了乾坤袋。   看着长老毫无形象地把自己辛辛苦苦屯起来的零食消耗殆尽,吃货们一个个肉疼得简直要泪流满面了,有一个甚至为了零食瞬间斗志昂扬,握拳发誓:“为了能肆无忌惮地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我一定会把修为努力提上去的!”干看不能吃,简直是对吃货的最大恶意!   对于弟子们表现出来的雄心壮志,长老们表示十分满意。不过,听到弟子如此“上进”的宣言之后,他们纷纷嘴角抽搐,若不是碍着周围人太多,打人太掉价,他们绝对会忍不住抽打这个吃货一顿:“就知道吃!人家合道有阴阳之道、杀戮之道、轮回之道……你这个不争气的是想合馋猫之道吗?”要不是因为这个吃货是这批弟子当中资质最好的,长老真想把他逐出师门,告诉天下人这货跟仙宗派没关系。   好吧,不管怎么说,肯努力有目标总是好的,目标本身看起来也是行之有效的。不过嘛,这种目标实在不适宜宣之于口。   也有个别不服气的弟子一边试图从长老手中夺食,一边各种哀嚎:“以前湘洺师叔都没有人拦过啊!”想当年,湘洺还不是师叔的时候,也来过观战台几次,师兄师姐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湘洺那装满了整整一个乾坤袋的零食,更让吃货向往的是,那些零食居然没有重样的!   一不小心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长老以手扶额幽幽叹息:“那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当金鱼……”   别看观战台周围视野开阔,实际上它被裹在一个看不见的结界之中,这个结界许进不许出,安全性高得离谱。之所以知道这个结界的存在……唉,当初没收了湘洺的零食之后,他当场就来了个水漫金山,泪水如滔滔江河泛滥成灾,在观战台上翻了几个水花之后,被结界困住了没有流出去。若不是大家已经踏入修仙之途,没准会被淹死在湘洺的泪水里。   虽然当初带队的长老及时撑开了自己的结界,但流出的泪水无法收回,因着观战台的结界许进不许出的特性,一大摊水就那么晃晃悠悠地在半空中飘浮着,托着长老撑开的结界,活像托着一个气球。更要命的是,那时候第三场比赛刚刚开始,离结界打开还有半年时间!   于是,那一届的五界魁元榜,最受关注的不是参赛的人,而是飘在水面上的仙宗派众人。那火辣辣的视线啊,烧得仙宗派的人觉得自己都快熟了。   结界消失的那一刻,倾泻的水声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匆忙拿走魁元榜的馈赠之后,他们掩面就走,一路疾驰回去,好长一段时间都维持低调做人。   至于罪魁祸首,在又淹了几次灵谷之后,被大家哄着供着送回去了:祖宗啊,别哭了啊,是我们错了行不行?   自此以后,湘洺就莫名成了不好惹的人。幸而他本性不坏,大多数情况下也能听进去别人的话,而大多数情况以外的情况嘛……咳咳,往事不堪回首啊!   且不提那些低阶吃货修士对不需要节制饮食的高阶修士是多么得羡慕嫉妒恨,第二场比赛终于在大家翘首以盼中开始了。   熟悉的钟声又一次响起,比武台上的那些圆形图案开始缓缓上升,变成了一个个圆形的高台。在冥冥之音的召唤一下,混战后的幸存者开始陆续进场,跟随机选出的对手进行斗法。   这场比赛是淘汰赛,在三个月的时间内,修士们会跟被魁元榜挑选出来的对手进行比赛,分出胜负之后稍事休息,更换对手再次比赛。每人每次的休息时间的相同的,而这三个月的胜负率,则会被魁元榜记录下来,供下一场比赛使用。   若是胆小的人,一直认输活下去,也能进入第三场比赛。不过,这样一来,想挤进最后的魁元榜就不太可能了。   比起第一场比赛,第二场比赛的场地大了一些,周围有光柱包围,不会出现人员踩踏的情况。只是……   “这里的地皮很贵吗?”颜朵指着那些小一号的比武台,十分纳闷:台中有台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为什么这小比武台也跟筒子楼似的,一层摞一层?虽说这么一摞,比赛场地就多了,可是每一个场地的空间最多就百米高,如果不小心飞过头了,搞不好会出现撞击事故吧?   小比武台一共只有一百个,层数却是无限的。颜朵沿着小比武台一路将神识往上抛,愣是没有看到顶层,足可见参赛的人数的庞大。看这情形,莫非是因为地皮有限,所以把高度加大了吗?   “节约时间罢了。”白泽优雅地端起茶品了一口。   即使在混战中已经淘汰了不少人,剩下的修士人数依旧很庞大,若只分出一百个比赛场地,搞不好等下一届五界魁元榜开始,这一届都还没结束。至于场地为什么只有这么大,之前还真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从五界魁元榜出现的时候,场地总共就这么大,谁知道为什么呢?就像世界为何这么大,何必追求一个答案呢?   第二场比赛明显比第一场比赛有看头多了,一对一的比赛也更方便观战台上的人汲取战斗经验。即使高度只有百米,对于这些少说也是老祖级别的人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   比起正在比赛的人,观战的人明显神识不够强,上万场比赛陆续开启,一眼完全看不过来,因此,只能挑选几个道法与自己有一些相通之处、高度又在神识范围内的修士进行观察和揣摩。   不过,看不过来也不用担心,在五界魁元榜结束之后,会有记录比赛过程的晶石出售,因着存储的信息数量不同,种类不同,出售的价格也就不同。对于有条件自己记录的大宗门,这些自然是不必要的,而小宗门和散修,则是记录晶石的常客。对他们来说,这些晶石是可以获取对战经验的捷径,有缘人甚至能从中觅得一丝顿悟的机会。   你问卖这些晶石的人是谁?当然跟卖观战台钥匙的人是一个啦!你还要问卖观战台钥匙的人是谁?当然是给榜上有名的修士赠送机缘的人啦!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大家都颇有所得不是?   如果你非要问那赐予机缘的人是谁……自然是开创五界魁元榜的人啦!至于他是谁,谁又知道呢?毕竟五界魁元榜几乎与天地同寿,而与天地同寿的人已经成仙,无人能回来解答此问。没准,他是天道的化身?   颜朵对于记录晶石的需求不太高,再者崆峒派这么大,肯定有实力记录整场比赛,她并不需要担心资源的问题。扫了几眼之后,她开始把重点放在搜寻熟人上。   虽然她去过很多地方,也与很多修士有一面之缘,但因为自己过分夸张的突破速度,与她熟识的几个人例如舒忆雪、萧卫等目前都没有资格参与魁元榜,以他们的生活条件恐怕也不会来参加。   纵观这百万之众,她能认出的人居然只有两个,还都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一个,自然是身陷桃花劫的魔焰,另一个,则是泪包子湘洺。上次碰到的已经结婴的微生不见踪影,以他醉心医术的性格也不见得会对这种扬名立万的比赛感兴趣,他本身已经够有名了。   若说妖修,白泽或许能认识几个,颜朵则一个都不认识。说起来也很无语,颜朵见过的妖修只有两类,一类是大乘期快要飞升的天山童姥般的老妖精,一类是未出茅庐、化形不久的妖修小辈儿。显而易见,这两类妖修都不会来参加魁元榜。   既然没有什么熟人,颜朵也就没有什么心思看了。因为结界的限制,她无法回到空间里去休息,只能躺在座位上无聊地练习小范围法术。偶尔,出于对剧情的关注,她也会看一下魔焰和湘洺的比赛状况。   吃着点心品着茶水,颜朵一边看一边摇头:魔人的战斗果然很血腥,一连三个对手,都被魔焰撕成了两半,吞掉了元婴……等等,湘洺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对手打得如此惨不忍睹?看看那伤势,就算用顶级的丹药调养,也要躺上半年有余。泪包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凶残呢?   看着颜朵疑惑的目光,连默把切好的水果递到她面前,抿着嘴指向抬着两个前爪对着白泽求抱抱的贝儿。   颜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视线在贝儿和湘洺之间来回游移了片刻,这才发现了端倪:每当贝儿对白泽卖萌撒娇的时候,湘洺的战斗力就会翻上一番。当贝儿赖在白泽怀里的时候,湘洺居然失手把对手打死了。 ☆、第 161 章   “怎么连贝儿也变成祸水体质了呀?”颜朵揉了揉趴在她腿边的小团子,颇有些哭笑不得:那种嫉妒到不行的眼神,明显把白泽当情敌了。话说,贝儿是母的不假,但是它还没有人形不是吗?湘洺这个人,择偶标准怎么跟妖修看齐了呢?   连默扯了扯嘴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又拿过一个水果切着,动作有点用力:若论祸水的始祖,应该是娘子你吧,血脉尚未完全觉醒的时候,就横扫整个修真学堂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当美人的自觉罢了。   某个吃醋的家伙,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风靡兽界的祸水。不得不说,两人从任何角度都非常般配,包括偶尔没有直觉这一点。   剧情人物的比赛现状太过凶残,颜朵默默地把神识转移,去搜寻与自己道法略有相通之处的修士,看看有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就在这时,她意外地发现:“我的神识能看到比武台的顶层了?”刚刚不是看不到的吗?   “淘汰,开始了。”白泽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淡淡地笑了。那一刹那的温润淡然,就像高山雪顶笼罩上一层温暖的阳光,温暖又耀眼。   第二场比赛是第三场比赛的基石,如果不能在这场比赛打好基础,第三场比赛中即使表现再好,也很难翻身。因此,第二场比赛远比第一场比赛惨烈很多。   若说第一场比赛的重点是存活,那第二场比赛的重点就是胜利,只有胜利。   比赛的惨烈,直接反映在陨落的人数上。每当有两个修士陨落,小比武台的层数就会降低。直到比赛结束之前,这个过程都不会停止。每次比赛结束,倒是有三个时辰的调息时间。   这些陨落的修士,大多都是因为不甘心没有及时喊出“认输”,才被对手杀死的。一时的不甘心,有时候会造成惊人的反转,但更多的还是凄惨的落败。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不是你怒气值爆表就能放出大招一招定乾坤的。   不过,不管对手实力如何,魔焰的怒气值始终是爆表的。因为他在这边各种奋斗,陶梦芊却在观战台上对着其他人各种抛媚眼,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都把他的背戳穿了。   魔焰不能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耽搁自己的比赛,只得抹了把脸继续比赛。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一个女魔人。   对于魔人来说,魔殿的身份可不是什么秘密。一看对手是魔殿,女魔人顿时一点比赛的心思都没有了,武器一丢,跟蛇一样缠住了魔焰的腰肢,烈焰红唇直奔魔焰的脸颊而去。   魔焰冷着脸看着女魔人娇笑着朝着自己吻过来,摆出一副不接受也不反对的表情,看着女魔人那指甲染成红色的小手缓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肩膀,冷笑一声,劈手把她的另一只手截住。那只手上,捏着一枚闪着黑光的毒针,只要被扎上一下,魔人的一身修为都会付之东流。   慢条斯理地捏着那枚毒针,魔焰的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一只手轻轻拂过女魔人的面颊,欣赏着她慌乱谄媚的笑容。修长的手缓缓地从她的脸颊滑向脖颈,他慢慢地把脸凑过去,似乎是想一亲芳泽。   观战台上的魔人有的并不知道魔焰的身份,吹着口哨各种闹腾,却许久没有看到魔焰再进一步。等魔焰维持着那一抹笑容,缓缓地把身体收回,他们才发现,那个女魔人的脑袋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歪向一旁,脸上维持着那慌乱谄媚的表情,却已经没有了气息。纤细雪白的玉颈上,隐约能够看到一个黑点,那是被插得没顶的毒针。   将死去的女魔人随便扔到地上,用婴火把尸体烧得惨不忍睹,魔焰恢复了最初的冷淡表情,不过心情倒是诡异地愉悦了一些:女人果然都是骗子,这一次就算替天行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多了,要不,多惩罚几个试试?   看着魔焰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以及地面上还没来得及被传送出去的女魔人的尸体,魔焰的新对手,一个女修顿时打了个冷战,没等魔焰把视线转向她就立刻认输,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步上那女魔人的后尘。   魔焰的行为让女修产生了恐慌,而湘洺的行为却惹来了很多人类修士的不满。一般来说,大家会彼此下个绊子,但真正对上的时候,只要分出输赢就好,毕竟胜负率才重要,除非碰上魔人,没必要过于下狠手。   可湘洺呢?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好吧,的确有差别,魔人对上他绝对死得透透的,连丹药都没用。可是丹药也很贵好吗?赢了就行了,手段不要那么残忍行不行?   湘洺对别人的想法完全不在意,满脑子都是贝儿扑向另一个美男子的情形。要说那个美男子的确也非常有亲和力,但是这种亲和力能不能收敛一点!   此时的湘洺,满心的妒忌,完全没有想过为了一只没有化过形的契约兽吃醋有什么不对。   “哟,是你啊小疯子。”当湘洺结束了休息再次投入比赛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声嗤笑。   湘洺懒洋洋地抬头瞄了对方一眼,那是一个男修,身着华丽的青绿色长袍,上面镶满了金边,头上带着高高的羽冠,表情桀骜傲然:“不会是被人甩了来发泄情绪的吧?”   “……”被……甩了?湘洺并没有深思自己之前莫名而来的暴躁情绪,闻言顿时愣住了。   见湘洺没有回答,华丽男顿时得意洋洋:“看来被我说对了?到底是魅力不行吧?不像我,就算不想追求那些女修,她们也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扑,真是甜蜜的负担啊!”说着,他把玉扇一展,摆了个姿势,远处的观战台上顿时传来了尖叫声和喝彩声。   湘洺张了张嘴,心想自己的美人是母的,但暂时不是女的,登时心情复杂了不少,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越理心情越暴躁。心情不好怎么办?打过去!打得爽快了,心情就好了!   看着湘洺毫无章法地打过来,华丽男轻笑一声,从身后甩出十多条青绿色的绸带,从不同角度对着湘洺抽打过去。绸带表面光滑柔韧,数量又多,湘洺几次腾挪都没有躲开,被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眼泪顿时噼里啪啦往下掉。   比武台周围也是有结界的,泪水流不出去,就在比武台里徘徊着,一层层铺高。那架势,简直就是洪水来袭的前兆。   华丽男嘴角抽搐了一下,立刻甩出了更多的绸带,足尖一点,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水花,腾空而起准备速战速决。   不速战不行啊,再玩一会儿,他就要跟鱼一样游着比赛了。沾湿了身体就太不舒服了,必须早点结束比赛!   华丽男的修为终究比湘洺更高一些,在泪水淹到三十米高的时候,成功地结束了比赛,只是身形十分狼狈。虽然因着修为高深,他没有受太大的伤,可身形着实很狼狈,绸带被湘洺弄断了好几根,衣服后面还破了个大洞。   捂着屁股换了一件衣衫,华丽男撇了撇嘴:真讨厌,把人家的尾羽给弄断了那么多,至少在半年内,他不能化成原形了,剩下的尾羽根本不够遮屁股的,光屁屁的孔雀很丑好吗?   转念一想,华丽男又觉得十分庆幸,只是泪水比较麻烦而已,孔雀也是会游泳的,只是游得很不好而已。若是对方换成火攻,他岂不是会变成一只红烧孔雀?   华丽男翩然退场,心乱的湘洺则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居然对着一个契约兽动心了?那还是个没有化形的契约兽!难不成,我真的疯了?不,一定是那个家伙为了胜利骗我的,而我居然真的上当了!   自以为发现真相的湘洺立刻恼了,逮住下一个对手就是一阵狂揍。被他暴揍一顿的鬼修嘤嘤着投降退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拼着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修成元婴捏出个身体,就这么被他破坏了。人类真是太无情太残酷太无理取闹了!   不管魔焰是多么疯狂,湘洺是多么暴躁,比赛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有修士陨落,这段时间,观战台是打不开的。只有等第二次比赛结束的时候,观战的人才有机会去给熟人的尸体收殓。   人少了,比赛场地就少了,层数逐渐降低,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个月。当三个月后代表结束的钟声响起,场上陨落的修士已达数万。   幸运进入第三场比赛的修士心中舒了口气,掏出丹药服下之后,又用净尘术把自己打理一番,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御剑回到自己的飞行法器上,更换了驱动法器用的灵石,而后抓紧一切时间进行调息。   观战台上的人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观战台,奔向收殓尸体的聚集地。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携带着养魂木,期望能护着自己的朋友再度踏入仙途。 ☆、第 162 章   包围着小比武台的光柱消失了,随着修士们不断离去,小比武台的一层层比赛场地也渐渐化作了无数星光,消失在了半空中。   当最后一个修士离开之后,一百个小比武台骤然发出刺目的光芒,边缘逐渐虚化,好像整个台子都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光圈的亮度越来越强,并开始在原地高速旋转起来,当旋转到一定速度的时候,这一百个光圈以近乎同归于尽的速度冲向了比武台的中心,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光圈,爆发出更强的光芒,撞击产生的热量,几乎要把空气都燃烧起来。   炙热的撞击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下一刻,撞击到一起的光圈分裂成了无数个更小的光圈,朝着四周分散开来。待光芒逐渐消失之后,颜朵发现,原先的一百个小比武台,变成了五千个更小的比武台。   四散的星光有的飞溅到了天空中,天上的云彩开始聚拢而来,最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云榜,以云为底,星为字,按胜负率多少记录着参赛者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在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变幻消失。这云榜就是魁元榜,从榜首到榜尾一共只记录了一万人。   “……”这是在变魔术吗?   比赛场地的面积是原先的五十分之一,不过高度倒是没了限制,每一个小比武台只有一层而已。总体来说,比赛空间还是很大的。   这一场比赛,是最后的决赛,限时六个月。大家只要彼此挑选对手决斗就好,打赢了得五分,平手各得三分,认输扣三分。修士们只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不要死在自己的对手手里,二是要尽量抢场地,因为场地只有五千个而已。如果实力运道都好,说不得在比赛结束前可以稳居前一万名,即成为魁元榜的一员。   当然,挑战也是有限制的,毕竟从元婴初期到化神后期,不算上大圆满一共有六个阶段,若是化神期一直挑战元婴期,那赢面太大也太过分。所以,当被挑战者的修为与挑战者差距过大的时候,被挑战者先行认输扣分会适当降低,挑战者比被挑战者的修为高出三阶以上的时候,先行认输就不扣分了。   另外,在双方修为差距在三阶以上的时候,若修为低的一方侥幸赢了,能够获得双倍的成绩,也就是十分,当然,这也得看你有没有命得这个分,绝大多数人还是惜命的。   即使之前已经陨落了不少人,场地对于剩下的人来说还是不够用。因为时间比较紧迫,修士们彼此用神识试探着,觉得对方合适就立刻下战书。魔人下战书下得尤其欢快,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己下的不是战书,而是菜单,很快,这些修士就要成为自己的盘中餐了。   比赛场地太少,修士们为了占场地,插队占座等幼稚行为层出不穷。不过,当一道九天玄雷跟遛弯似的绕着比武台走了一圈之后,大家都老实了。   魔焰仗着自己化神初期的修为,很快锁定了一批合适的修士,只待比赛开始,就立刻下了战书。   他的第一个对手也是魔人,不过不属于他的麾下,而是叔王的得力战将。一边提高自己的修为,一边打击政治对手的实力,砍掉他的左膀右臂,对魔焰来说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可以让他暂时忘却那个拈花惹草的丫头。   魔人内讧这种喜大普奔的事情没人注意,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确定自己的对手,然后争先恐后地排队等场地。比起输掉比赛,排队都等不到比赛场地这件事情更让他们心塞。   一遍遍地向比武台发出申请,然后被一遍遍地回复“尚有数人在你前方排队”,这让他们原本就绷得很紧的神经绷得更紧了,甚至还有增加的趋势。就连以前他们闯秘境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怎么这一次,比赛场地反而被限制了呢?”颜朵指着远处神识乱飞乱撞的飞行法器区域,纳闷极了:好多人都在等着,为什么不像第二场比赛那样,让所有人都有比赛场地施展呢?   连默把切好的水果递到她的唇边,待她吃下之后,顺手捏了捏小脸:“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规则限定罢了。”   “说的也是。”颜朵幸福地嚼着水果,美好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直接关系到最后的排名,参赛者为了上榜格外卖力,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法术法器光芒频闪,令人眼花缭乱。   别的不说,单说魁元榜的馈赠,就足以让他们受用无穷。再加上上榜之后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获得世家的提供的效忠机会,就更让参赛修士近乎疯狂地投入比赛之中。友谊第一?那种傻瓜还活着吗?   灵力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一番搏斗下来受的伤也需要时间修复。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排队等场地的人越来越少,在飞行法器区域打坐修复的人越来越多,场地也脱离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脱离了最初的狂热,大家都冷静了许多。等到临近比赛结束的那段时间,大家大概又会狂热一回。   有了神识作为沟通的桥梁,即使现场修士很多,也没有太过喧闹。观战台上的修士们则不时地指着比赛场地讨论着什么,气氛十分热烈。每当从中受益的时候,他们就会自觉地设置结界入定摸索一番,争取在魁元榜结束之前有所突破。   一脸风轻云淡的白泽此时也有些兴奋,拉着一众小辈指着比武台上的修士进行解说指导。妖修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比起看比赛,它们更想真枪实战地打一场。不过,按它们的修为来算,等到它们有资格参加比赛,少说还要几百年的时间。   因为自己血脉的特殊性,这些修士对于颜朵的参考性十分有限,看着看着,颜朵就睡着了。连默把她的座位移到观战台的角落里,跟她一起并排躺在座位上,把头顶的顶棚拉低,隔绝了别人的视线,又设下结界,然后,抱着颜朵陪着她一起睡着了。   待她醒来之后,连默继续陪着她看比赛。两人虽然看得断断续续地,但受益还是相当多。   说起来,参加魁元榜的妖修还是不少的,但是因为很多修士把妖修和妖兽等同看待,甚至有人把妖修当成邪物,因此在对外比赛的时候,妖修们并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用各种方式把自己的本命招式掩盖住。那些草木妖修们,干脆就把自己当成有木灵根的修士,倒也不容易被看出破绽。   颜朵受到一个参赛的火麒麟的启发,创造出了一个招式:移炎炼狱。施展这个招式,需要把火灵力凝聚到双脚,然后交织出一张薄薄的火网,花费时间颇长。不过等火网织成之后,把它的颜色变幻隐入土地之中,就只消把它铺在地上即可,不再消耗灵力。   火网的四个角,系着小小的活结,可以被颜朵操纵着来回游移。颜朵尝试了很多方法,终于能让火网在地面任意匍匐。火网本身也可以变幻形态,甚至可以被控制着整个张开,把敌人包裹住。在火网上附上不同威力的火球,还能做出火山爆发的效果。   这是一种突袭的方法,不过就贝儿看来,这完全是趁人不备,把人扔进没有水的火锅里。   颜朵试验再三,不得不承认,这个招式好像有点接近烤箱,把人兜在火里三百六十度烧烤,还不用捡柴火生篝火。   总体来说,这种在观战台上偶尔围观一下剧情人物,没事依偎在心上人怀里打盹,休息够了就切磋一番的日子简直太美好了,如果不是有人不识相打扰的话……   颜朵看着面前一堆试图奔向连默的传音符,看着其他观战台上的女修们各种搔首弄姿、跃跃欲试,恨恨地磨了磨牙,额头的青筋跳个不停:我都当众小鸟依人了,这些人为什么一点都不收敛呢?名草有主看不出来吗?   实际上,她们是知道的。不过俊杰到底是俊杰,她们还想碰一碰运气。浪费了一个传音符,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态度,她们才会甘心。   其实,她们还想给白泽发传音符的。只是白泽被一群小辈包围着,完全没有留出一丝缝隙。那些发给白泽的传音符,到达外围的时候就被人处理掉了,白泽完全看不到。护卫队太过凶残,众人只好默默放弃。   连默见颜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略显扭曲,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凌霄剑走过去,把她拉进怀里拍了拍肩膀,顺便反手一招,毫不可惜地把那些还没被接收的传音符化作万千粉末,随风飘远。   颜朵这才开心了一些,把脸埋进连默的怀里蹭了蹭,顺便抬爪子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揩油揩得不亦乐乎:这豆腐真是太美好了,吃得让人上瘾啊!一想到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就不自觉地美上好久。 ☆、第 163 章   能有机会观战的女修,无一不是家庭背景或者师门背景雄厚之人,见连默不解风情,出于面子问题,她们除了恨得牙痒痒之外,也不能做些什么。她们的背景,也注定了她们不能过于死缠烂打,一个传音符的表白已经是极限了。   反正以她们的资质和人脉,找一个绩优股不成问题,何必把自己放到那么低的位置上呢?   知情知趣的女修为数不少,不过自视甚高的也大有人在。觉得天下人都应该迁就自己一个人的,不止女主而已。这不,虽然大部队退散了,还是有那么一个叫苏苏的女修十分顽强地发着传音符,丝毫不气馁。传音符数量之多,把连默所在的观战台遮蔽了大半,差点影响白泽观看比赛。   当然,不是说不知趣的女修只有这么一个,而是其他人都被队长长老镇压了,只有这个人,动作太快,长老完全没有来得及拦住。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修在传音符里留下怎样的话语,但对方一边对自己翻白眼一边对连默抛媚眼的样子让颜朵非常不爽。   更令她不爽的是,连默居然把那些传音符全数接受了!   揪着连默的衣领,颜朵恶狠狠地对着他的薄唇啃了几口: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幺蛾子?这条胳膊还搂着我呢,另一条胳膊就往外拐了?看咬!   嘴唇虽然被颜朵咬住了,连默只感觉有些发痒,并无疼痛。他自然也知道,颜朵不舍得用力,就轻笑一声,回给她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同时在那些传音符上稍作修改,原路发了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才抱着气咻咻的颜朵回到座位上躺好,好声好气地跟她解释。   原本对连默横眉怒目的颜朵,撅着嘴巴不情愿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两只手轮流上阵,疯狂揩油,生怕晚了这豆腐就归别人了。但随着他的解释,颜朵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嘴角的弧度也越咧越大,最后,干脆趴在连默的胸前笑得浑身发抖:原来,连默留下那些传音符,不过是为了把其中的表白对象换一下发给别人,祸水东引罢了。   “谁叫她让我心爱的娘子不开心了呢?”连默宠溺地笑着捏了捏颜朵的鼻子,同时各种上下其手吃豆腐解馋:空间进不去,即使张开结界也有一种当众野战的既视感,完全做不来。没有办法,只能再忍耐半年了,先摸两把权当是垫肚子解馋吧,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颜朵对连默的行为持放任态度,因为她现在的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了:自己挑男人的眼光果然很好,连默完全经受住了狂蜂浪蝶的考验!而且刚刚用神识确认了一下,那些传音符的发送对象无一不是歪瓜裂枣,相公的眼光真是棒棒哒!   颜朵这边很开心,苏苏却不开心了。本来看着那些传音符从对方的观战台上飞出来,她满心以为那是给自己的,还羞答答地等着同门祝福自己。长老对自己这种孟浪的态度很看不惯,但若是对方同意,却又乐见其成,毕竟,这观战台的钥匙,没有一定的财力根本拿不到,有价值的联姻,也是门派希望看到的。   可是现实呢?那些传音符都奔着别的地方去了,过一会儿倒是来了,但并不是之前的传音符,而是一些歪瓜裂枣发来的传音符,内容无非是接受了她的感情什么的。接受个鬼啊!她说过什么了吗?   眼看着观战台被这些歪瓜裂枣的传音符淹没,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苏苏恼羞成怒,拿起一个传音符朝着颜朵甩过去:“你这个小人,还能配上那个帅哥?识相点自己离开吧,不要让我动手!”   小人什么的,的确不好听,但是把小和人拆开理解的话,还是不错的。心情很好的颜朵,十分温柔地回复苏苏:“我的确比你年轻,谢谢夸奖。”   回复完之后,颜朵把苏苏的传音符往连默手里一丢,扎进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地求安慰,表情十分委屈,完全看不出她刚刚把人家讽刺了一顿。   不过蹭着蹭着,她自己反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苏苏,比穿越的女主的功力还低,跟她吵架都觉得是浪费时间。衷心希望她及时收手,我现在只想赖在连默怀里享受一下相公身上的清香,完全不想跟别人吵架。如果她非想吵架的话,唉,即使懒得出手,我也可以出手一下下,反正咱女主都抽过了,不差一个连演员表都没登上的炮灰。   苏苏恨得要死,但她需要先把那些传音符解决掉,因为连默发出去的传音符数量是她之前发出的十倍之多,几乎场上所有的歪瓜裂枣都开始一边声称同意她的表白,一边质问她其他人是怎么回事,这么当众遍地撒网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必须一颗红心向着自己才可以接受。   看着那些家伙对着自己抛媚眼,苏苏恶心到不行,恨不得指着这些家伙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娘会看上你们?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因为有自知之明或者能看透苏苏性子的那些人根本不会把传音符的内容当真。因着苏苏“翻脸不认人”,这些人说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露骨,苏苏斗嘴斗不过他们,气得哭了,嘤嘤着扯着长老的袖子求公道。   虽然看不惯苏苏的行为,但门派总不能因为这件事丢了颜面。无奈之下,长老通过跟对方的带队长老谈话,把那些咋咋呼呼的人压了下去,就算他们心怀怨恨也不管了,先把事态稳定住再说。   苏苏见长老那么厉害,果断扑上去抱大腿,请求长老把那个跟自己抢绩优股的女人教训一顿,最好能把那个帅哥抢回来。   一旁的师姐无声地后退两步,把自己的道侣藏在身后,决定以后坚决不能带着道侣跟这个师妹见面。而没有带道侣的师姐师妹们,则下定决心永远不跟苏苏讨论自己的道侣,以免被这个不知羞的丫头撬墙角。   长老毕竟见过了很多蠢人蠢事,很淡定地对苏苏的要求完全置之不理:这要换一个人,苏苏未必不能达到目的。可这个女修的契约兽深得湘洺师叔的喜爱,若是伤了那个女修,进而影响到那只契约兽,湘洺师叔那边不好交代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让大家忘记了水淹观战台的壮举,如今又要重蹈覆辙吗?丢人丢到五界所有人面前,很光荣吗?   见长老对自己的要求置之不理,苏苏咬了咬嘴唇,气呼呼地顿了顿足,窝在一边的座位上,抱着膝盖撅着嘴巴,满心的不高兴。   长老以为她放弃了,暗自舒了一口气,感叹小辈儿不好带,下次就算门派贡献值再多,也不带这些孩子了,太闹心了。   殊不知,苏苏并没有放弃,她只是在等人而已。她的神识一直盯着比武台,当一个黄衣女修结束比赛,离开比武台准备调息的时候,苏苏立刻发过去一个传音符,然后看着那个黄衣女修,一脸期待。   长老见苏苏没有死心,也没心思教育她。毕竟苏苏是另一个长老的孙女,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是心里想着,年轻人的世界,他真是不懂啊,好好地找一个没主的人去追,很困难吗?   黄衣女修接过传音符,眉心一皱,瞥了苏苏一眼,抬了抬下巴,表情十分不好:当初我说欠你一次人情,你就让我这么还?帮你把你心上人的老婆打跑?你这是在逗我?   苏苏双手合十,摆出拜托的架势:拜托拜托,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反正其他的愿望,我可以找别人实现。   虽然对苏苏的要求很不看好,但想着帮了这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欠这个麻烦的家伙人情,黄衣女修就绷着脸转向了苏苏指的那个观战台。还没看到颜朵,她就被清逸出尘的白泽慑住了全部心神:好帅!   白泽察觉到黄衣女修的视线,回眸一笑,立刻把那个黄衣女修迷得晕晕乎乎的,连教训颜朵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就那么轻飘飘地回到了自己的飞行法器上,一路傻笑个不住。   颜朵定睛一看,那黄衣女修的飞行法器,正是之前那腥气冲天的大鱼!此女审美观真是与众不同啊!   “那是一只千余岁的花斑金猫。”见颜朵有些错愕,白泽就在百忙之中解释了一句。   颜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只猫指的是黄衣女修,那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看着那艘鱼形的飞行法器,颜朵不禁感叹,连飞行法器都要做成鱼的样子,猫对鱼果然爱得深沉。   回想起黄衣女修痴迷的眼神下掩盖的疯狂与暴虐,颜朵眉头一皱:“她会不会是个麻烦?”苏苏的动作太过明显,颜朵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白泽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不麻烦,反而是好事。”话说,最近有几个单身的族人来着?   “好事?”颜朵茫然了。 ☆、第 164 章   连默抱着她舔了舔脖子,又吮了吮她那精巧的耳垂,直到觉得解馋了,才停下来给颜朵解释:因为白泽经常引来桃花,那些单身妖修都在他那边挂了号,只等从他那些桃花中挑一个追过去,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反正桃花就在那里,妖修们各凭本事就是。而被缠得不行的桃花,也就没有时间找白泽麻烦了。   “白泽就从没想过要找一个道侣吗?”回眸一笑就是一朵桃花,完全不该单身这么久啊!   连默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他早就有道侣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但桃花不知道。这是那些单身妖修拜托的,为此,他们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呢。”   颜朵:“……”   还没等颜朵感叹白泽这种为族内单身汉做诱饵的无私奉献的精神,就听见观战台外阵阵风声呼啸而过,一大波神识蜂拥而至。白泽习以为常地让周围的小辈儿后退三步,然后给每道神识展现了一遍黄衣女修的影响,附带血统资料。   颜朵很清楚地看到,当黄衣女修的血统资料显现出来的时候,有两道神识居然跟逃命似的急速退散了。   追着神识看过去,颜朵才恍然大悟:这两道神识,分别来自于一只灰毛鼠,和一条白鲤鱼。   灰毛鼠本能地对猫咪有恐惧感,而白鲤鱼已经抖成一团了。回想起黄衣女修那个鱼形的飞行法器,颜朵不禁对其深感同情。   她不知道的是,白鲤鱼极度恐惧的真正原因,是他在那飞行法器上感受到了鱼骨的气息,明显是活生生被祭炼的,而且那鱼骨的血脉跟他很接近,没准就是他的某个远亲。一想到被人剥皮炼骨,白鲤鱼就觉得整个脊梁骨都在冒寒气。   几道神识彼此冲撞了一番,最后有三个人选确定下来,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只蓝尾狐。在成功击退其他对手,获得挑战优先权之后,他那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嘴角轻轻抿起:又见面了,小猫咪。   说起来,兴许是孽缘吧。五界魁元榜开始之前,蓝尾狐在百里外的无崖山上拿到了一株酒香花,那只花斑金猫也想要,就假扮风尘女子追着他跑,说是要用一夜春宵换那朵酒香花。蓝尾狐虽然对一夜春宵没有兴趣,但看她的眼睛灵动地眨巴着,就想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结果,他大失所望,花斑金猫不过用迷药放倒他,就拿着酒香花跑路了。吐出口中加料的酒水,蓝尾狐的表情很不好:我难道还不如一朵花吗?   本来想把那只不识货的小猫逮回来教训一顿,结果自己的飞行法器出现了故障。等到修好之后,那只小猫咪早就逃得没影了。满心郁闷地赶到这里参加魁元榜的比赛,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惊喜。   拿了他的东西,就代表交易成立了。蓝尾狐舔了舔嘴角,决定用行为告诉那只小猫咪,有些人的帐,是赖不了的。   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胜负率,大致计算出可以浪费的时间,蓝尾狐整理好衣服,御剑直奔小猫咪的飞行法器而去,见无人开门,直接撞门而入,并把猫咪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定住扔了出去,行为十分简单粗暴。   一直外放神识看戏的颜朵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个飞行法器很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隐约传出了几声喝骂,到后来,咒骂声渐渐变了味道,最后似乎是被什么堵上了,飞行法器开始有规律地颤抖起来,忠实而直观地表现了里面人所做的不和谐运动的频率。   颜朵:“……”如果没记错的话,不是应该先追求桃花吗?追着追着追床上了是怎么回事?快进得有点过分吧?   看着周围恨不得跟鱼形飞行法器保持千万米的距离,却迫于空间有限而在原地战战兢兢的其他飞行法器,颜朵也替他们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之前的比赛已经淘汰了很多人,空出了不少空间,这飞行法器哪怕只是晃荡一下,都会造成大规模空中连环交通事故啊!   趴在司云肚皮上的小团子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虽然它可能没有腰。而后,它转而看向那艘不断晃荡的飞行法器,好奇地问颜朵:“那是在做什么啊?”   颜朵看着小团子澄澈的大眼睛,咽了口唾沫:“他们……咳,在划船。”嗯,这个答案不算说谎,只是不怎么具体而已。   小团子歪着脑袋,或者说圆滚滚的身子的上半身,好奇地看着晃荡不停的飞行法器,天真地说道:“好像很好玩耶!我们也试试吧?”   颜朵:“……不了,那样很晕的,而且对飞行法器不好,容易坏。”   “哦。”小团子听话地点点头,只是表情略显沮丧。   一直在安静地当毛毯的司云抬起头来,用四个爪子把小团子抱紧:“划船我做不到,但是摇床我还是可以的。”说着,它把尾巴小心地收好,用力把脑袋往上一抬,而后迅速仰倒,小团子在它的肚皮上颠了一下,乐得咯咯直笑:“很好玩啊!”   于是,司云就开始安静地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摇篮。   颜朵见两人已经忘记了“划船”的话题,就转而继续围观剧情。只可惜剧情信息严重匮乏,颜朵没有看懂这个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歇了继续围观的心思,把视线再度转回比武台,准备研究一下其他妖修的战斗情况。   她锁定的小比武台上,有两个妖修正在战斗,其中一个修炼的是火系法术,而另一个明显是草木妖修。这么明显的属性克制,那个绿衣妖修明显不占优势。   不过,这世界上永远不缺意外。比如,就在颜朵觉得胜负已定,准备转去看别的小比武台上的比赛时,绿衣妖修突然放弃了攻击,只加固了周身的防御,然后无比热情地追着火系的棕衣妖修跑起来,一副要抱抱的架势。   照理来说,棕衣妖修只要连续使出火球术,就能轻易地把绿衣妖修打下台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捂着鼻子拔腿就跑,满场转圈,完全没有对战的念头,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直接从比武台上跳下来。   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比武台周围是有结界保护的,想跳下去也要先喊认输才行,被追的棕衣妖修却完全忘记了,只是捂着鼻子慌里慌张地跑着,连方向都辨别不出来了。   于是,慌不择路的棕衣妖修一头撞在了透明的结界上,因着自己用力过猛,反作用力过强直接碰得头破血流,张开胳膊仰面倒地,眼冒金星口吐白沫,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幸而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还记得说出“我认输”三个字。不然,这场磨难,还要持续很久。这场比试,终于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结束了。   颜朵虽然看得挺乐呵,但是根本就没有看明白,也搞不懂棕衣妖修为什么那么恐惧,于是转头看向白泽,等他揭晓答案。   白泽朝着那个小比武台看了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指着那个还在口吐白沫的妖修对着小辈儿们说道:“如果没有绝对的修为压制,不要随意挑战自己的天敌。这种天生存在的压制属性,没有一定的实力是解决不了的。就像那只屎壳郎,即使修成了人形,依然承受不了香樟木的味道。”   终于恍然大悟的颜朵:“……”   顿了一下,白泽又语重心长地指着另一个小比武台继续说道:“还有,如果不是对对方动了凡心,亦或是走投无路之时,严禁使用□□术!别像你们的柏师叔那样,忘了自己雌雄同体,结果赢了比赛,多了个孩子。不对,还多了一个丈夫。”   颜朵继续:“……”贵界好乱……   当然,这么不正经的比赛还是很少的,颜朵觉得笑够了,就顺势移开了神识,决定不能继续蹉跎下去。   虽然自己目前修为不错,但架不住对连默一见钟情的女修太多,而且她们明显没有放弃,不过是战略性撤退而已。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找个机会卷土重来,带着帮手以多欺少?   为了防止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继续提高自己的实力为妙。   颜朵挣扎着准备起身练习,被连默很轻松地一按,就趴回了他的怀里。几次三番之后,她就放弃了,决定先恶补理论知识,练习什么的,躺着也能行。   无视掉在自己身上滑来滑去的爪子,颜朵用心观摩着一个榜上有名的火系修士的招式。此人的绝招是火云针,每次手一扬,就是漫天针雨,打在身上还会产生爆破的效果,对法器的防御有很强的破坏作用。当火云针足够细的时候,肉眼已经无法辨别了,若神识不够快,甚至躲不开那一招。   这种攻击范围甚广的招式颜朵很是好奇,就侧躺在座位上,拿着几个精铁傀儡人做实验,尝试了一番之后,颜朵无奈地放弃了:招式模仿起来其实不太难,只是凤凰之火太过强悍,同样是火灵力,把它注入幻天绫罗纱还好,若是像那人一样,把火灵力直接打出去,结局只有两个:烤全熟,或者烧成灰。 ☆、第 165 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显然不是每块石头都适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太过强悍,太精细的招式学不太来啊……咳咳,这不是炫耀,绝对不是。   对着差点被自己烧成焦炭的精铁傀儡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颜朵幽幽地叹了口气:拿着喷火器点蜡烛,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既然他山之石不太合适,颜朵只好发掘自己的血脉传承。过于专心修炼的她,没有发现其他观战台上的女修见到如此凶残的情形之后,纷纷捂着脸打起了退堂鼓。   救命啊这情敌太凶残了,虽说爱情价更高,可命都没了,拿什么去爱?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她们只是想撬个墙角,不是活够了想去死一死。   在一旁抱着颜朵的连默,也在见缝插针地修炼中。两人设好结界之后,时不时对战一番。不得不说,这观战台当真宽敞,活动起来丝毫不会感到不便。   至于那些女修,连默可不在乎她们在想些什么。如果她们敢对颜朵出手,他就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自己的字典里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   一道道剑气呼啸着,与一道道火焰漩涡激烈冲撞,彼此互不相让。因颜朵血脉强悍,在短时间内倒是能跟连默拼个旗鼓相当,但时间一长,还是会落于下风,然后愿赌服输,乖乖地在结界里变成小雏鸟的样子,仰躺在他的怀里摊开翅膀,任揉任搓。   凤凰血脉觉醒之后,她就再也不担心掉毛了。   连默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颜朵的肚皮上挠着。   当初,就是这么一个灰扑扑毛茸茸的小东西,带着自己摆脱了永远困于莲池的命运。看着小小的她努力伸长两个短短的小翅膀试图抱住自己的手指,连默觉得心都要化了。   切磋间隙的休息时刻,即静谧又幸福。因为结界的隔音作用,周遭十分安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司云仰躺在座位下方,依旧在尽心尽力地晃动着肚皮,小团子趴在他的肚皮上笑累了,伴着这柔和规律的晃动,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司云见状,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拱了拱,团成一个球,把小团子圈在中央,抱住蹭了蹭,也开始闭目养神。   至于云兽会不会累,谁知道呢?   贝儿原本还想跟白泽求抱抱,但每当靠近白泽的时候,总感觉背后一寒,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出于自保的本能,它只得沮丧地趴回座位下方,与司云保持三尺的距离,没精打采地舔着爪子:还有几个月才能出去找吃的,肚子好饿。   在贝儿饿得舔爪的时候,刚下场调息的湘洺整个人都慌乱了。尽管他一次次地告诫自己,当初那番话只是对手想动摇自己的计策,可接下来的比赛中,他依然忍不住盯着贝儿看着,并因为它往白泽的怀里扑而愤怒。   一想到自己可能对贝儿动了心,湘洺的心里顿时惊涛骇浪:虽说我的性子可能不太爷们,但是也不至于看上一只都没化形的灵兽吧?而且,那还是一只契约兽,命拴在别人的身上,想带走都没办法。   转念一想,湘洺又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完全无从解释。想当初,自己天生神力,却不知道如何控制,结果不小心把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给拥抱出了全身粉碎性骨折,用了最好的药也在家里躺了整整三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女修敢跟他一起玩耍了。   为了打发修仙以外的时间,湘洺就跟灵兽或者男修一起玩耍,但是无一例外,凡是跟他亲密拥抱的,无论是灵兽还是男修,都会全身骨折,至少在床上躺个半年才能恢复。于是,连男修也不肯跟他玩耍了。   更令他无奈的是,这种天生神力根本是他无法控制的,有时候在危急关头,他反而会丧失这种力量。无奈之下,掌门只好挑了一些皮糙肉厚又比较温顺的灵兽给他当玩伴,然后定期派人清扫被他不小心抱死或者洗死的灵兽。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道却能碰上贝儿这么抱也抱不死,洗也洗不死的灵兽。毫无疑问,贝儿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   原本以为会孤独一生,如今却多了一只能适应自己的母兽,这算是好事……吗?   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情绪,又一封战书破空而来。脑袋还有点晕乎的湘洺连对手是谁都没看,就稀里糊涂地接下了战书,跳进了小比武台。   很不巧的是,他这一次面对的是一个冰系的魔人。此人身高接近两米,一身紫黑色腱子肉,盯着湘洺的眼神十分淫邪,还时不时地用舌头舔着嘴唇,色眯眯地上下扫视着湘洺。   因为第三场比赛的比武台没有了高度的限制,对方又是冰系,湘洺的眼泪大杀招无法发挥自己的作用。湘洺几次出招都被限制,甚至屡次被魔人弄出的冰块困住,差点就被抓住啃了脖子。   狼狈地爬起来瞬移躲开,湘洺捂住了还在流血的左臂,胡乱摸出伤药塞进嘴里,吃力地喘着粗气,一身淡青色长衫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几番搏斗下来,他确定自己的赢面很小,为了防止自己成为对方的一道菜,湘洺决定认输。视线扫过贝儿所在的观战台,他悄悄吐了口气:这么丢人的状况,没有被贝儿发现吧?   魔人游刃有余地站定身子,甚至十分有闲情逸致地顺着湘洺的视线看了过去。当发现对手看的是一只貌不惊人的白色小狗的时候,他不怀好意地舔了舔嘴巴:“好久没有吃狗肉了,啧啧。”   狗肉?贝儿?湘洺听了之后瞬间炸毛了,完全忘记之前决定认输的打算,不顾身上的伤势和丹田内所剩无几的灵气,抬手就是一招怒浪滔天。   魔人很轻易地看出了湘洺的力不从心,冷笑一声,懒洋洋地甩出了一招冰封术,连防御都懒得做:明知道我是冰系,还发水系的大招,这人是气疯了吧?若是换个招数或许能伤到我,可刚刚这家伙使出这招的时候,差点被我冻在自己弄出来的水里动弹不得,才这么一会儿就忘记了吗?真是不长记性的家伙,活该成为我的午餐!   事实证明,湘洺是冲动了一点,但不是蠢货。他在怒浪滔天中混进了风刃术,把水浪削成了刀状的水柱。魔人的冰封术把水柱冻成了铺天盖地的冰刀,而湘洺就拼着重伤的代价,以自身为盾,把这些冰刀推向了魔人。没来得及防御的魔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自己冻出来的冰刀捅成了蚂蜂窝。   因着湘洺修为比魔人低一些,魔人受了重伤,却也没有死。看着自己破损的丹田,魔人咳出了一口血,张口打算认输,却发现自己的声带也被戳伤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看着眼前几乎变成血人的湘洺,魔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居然阴沟里翻船了,晦气!反正这家伙比自己伤得重,就等我调息一下送你上路吧!   湘洺此时的丹田已经干涸了,但他余怒未消,直接上前动用了自己的肉身力量,将魔人暴揍一顿。湘洺不是体修,但是天生的神力这一次十分给力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魔人被摧残得苦不堪言,只能含糊地哀叫挣扎。   最后,魔人瘫在了地上,生机全无,而他的元神和元婴尖叫着从身体里逃出,想早点认输逃走。但湘洺余怒未消,完全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上去两下就捏爆了魔人的元神和元婴,然后继续摧残尸体。   魔人的身体,此时已经被湘洺捣得完全没了形状,烂乎乎的一堆,若是换做现代,或许转播的人会给它打上个马赛克。   见湘洺还在对尸体拳脚相加,坐镇魁元榜的几个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调动自己的权限让比武台把魔人的尸体传送出去:适可而止啊喂,捣得那么烂,很污染公共环境啊!   尸体骤然在眼前消失,湘洺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随手按了按身上的伤口,探视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丹田,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回到自己的飞行法器里调息去了。   服下几颗顶级伤药,湘洺盘膝打坐,却迟迟无法入定。看看外面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比赛,湘洺叹了口气,决定等比赛结束之后找颜朵谈谈代养契约兽的事情。   契约兽的主人颜朵,对于湘洺的纠结并不知情。在整个比赛过程中,颜朵总是睡得多,醒的少。   对于一个立志围观剧情的人来说,比赛实在太枯燥了,没有闯秘境有意思,更不如观察自己手下的三个萌物的互动有趣。幸而观战台场地够大,偶尔对练一下也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不然这半年真要无聊死了。   陶梦芊那边剧情毫无进展,因为她作死地勾搭修士,魔焰直接用秘法让她睡着了,整个比赛过程中,她醒的时间比颜朵还少。   童话里,睡美人是被王子唤醒的;现实中,陶梦芊是被自己的后宫皇后弄睡的,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第 166 章   不过想想女主作死的行为,好像魔焰也挺值得同情的,前提是忽略他之前强取豪夺的情节……要是把之前的情节结合起来总结的话,魔焰的遭遇或许只算是因果报应,至于女主则是百作不死。谁叫人家气运足呢?   魔焰的行为自始至终都十分残忍,幸而因为陶梦芊睡着了,无法再沾花惹草,他的心情逐渐好转,开始给对手留全尸。那些被陶梦芊甩脸子不搭理的修士,出于暗爽的心情,魔焰甚至能给人家留个元神好投胎。   至于元婴,不好意思,吃都吃了,断然没有吐出来还回去的道理。   再看看湘洺那边,颜朵简直惊呆了:数月不见,这家伙的凶残程度居然更上了一层楼!如果不是他的对手还留下了元神和元婴,颜朵几乎要以为湘洺已经变成半魔人了。   瞅瞅他的对手,人类修士和妖修倒还好点,元婴和元神保持完好,但也只有那两样保持完好,身体嘛,怕是要回去躺上半年了,继续比赛?想都不要想!   看着那些惨兮兮退场的人,颜朵忍不住同情了他们三秒钟:其实,他们没有错,只是他们在下战书的时候,贝儿正在白泽的怀里求爱抚呢。   碰上湘洺的魔人,则根本是连灰都不剩了,身体被婴火烧了个干净,元神元婴被绞了个粉碎,风一吹,什么都没有留下。鬼修对手看起来是待遇最好的,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没有实体的鬼修,神识受创十分严重,几近溃散,吓得鬼修大叫投降连忙退场,生怕多待一秒就魂灭道消。   上百场战斗中,除了那些修为比湘洺高太多的人,其他的对手下场都十分凄惨。幸而他们不是凡人是修士,这点伤耗点时间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湘洺下手有分寸,不过是泄愤而已,不会断绝人家的仙途。当然,这个人家不包括魔人。   连默握着颜朵的手往自己嘴里喂了一片水果,视线从贝儿身上轻轻掠过:之前都忘记了,以贝儿的修为是能够化形的。可是,它从来都没有化过形,为什么还会吸引湘洺?莫非那个泪包子哭得眼神不好使了?   罢了,反正贝儿是颜朵的契约兽,想夺走也是不可能的。   不管魔焰和湘洺的比赛如何,小比武台上风云变幻,修士们你来我往十分激烈。半空中,魁元榜每时每刻都在刷新,星星记录的名字不时地翻滚着,有时候会上升几名,有时候会下降几名,更有甚者,直接输得掉出榜外。   总体看来,榜尾的名字已经变化了无数次,榜首倒是没有太大变化。稳居榜首的是一名妖修,不过颜朵并不认识。   颜朵作为没有上进心的围观酱油党,对比赛不是特别关心。想看的时候就看一眼,不想看的时候就打坐修炼。有时候还跟连默过一过招,结界一设,十分便利。   虽然她没有女主那称霸天下的心思,但该努力还是要努力的,毕竟只有修为高了,才能更安全长久地看戏不是?如果不好好努力,那这辈子都没法看仙界的戏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飞逝,第三场比赛开始之前,还是春光明媚的三月,等比赛结束,大地已经迎来了初秋的怀抱。   因着周围只有万年长青的松树,沉浸于比赛之中的修士们谁也不曾察觉到季节的变迁。天空中偶尔会飘过几片微黄的叶子,不知道从何处来,要向何处去,背负着时光的痕迹,趴在风的背上,完成生命中最后一次旅程。   当代表结束的钟声重重响了三下之后,比武台上一切定格。被迫结束比赛的人,有的庆幸,有的惋惜;观战台上的人们,则有的振奋,有的不在意。   结束了比赛的修士从比武台上御剑而起,直奔自己宗门的方向,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并向门里的长老报道。而散修们则呼朋引伴,三五成群,防止因为落单,而在回去的路上变成魔人的盘中餐。   比武台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都没有了。小比武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缓缓下降,最后化作比武台表面的圆形图案,就像弹珠一样彼此撞来撞去,撞到最后,五千个圆形变成最初的一百个圆形,均匀地分布在比武台的表面,彻底安静了下来。一切,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天空中的魁元榜此时已然定格,榜上的名字闪闪发光。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丝仿佛来自亘古的吟唱,那些名字上的星光开始逐渐凝聚,最后化作一个小小的锦盒,从天而降。   榜上有名的修士们立刻虔诚地伸出双手,接住魁元榜的馈赠。从外观上来看,这些盒子并没有太多差别,但捧着盒子的修士只要用神识试探过之后,无不露出惊喜的笑容。   魁元榜的礼物,可能不是最珍贵的,却会是最合适的。它的馈赠,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指导,指导修士怎样在求道之路上走得更远更坚定。   随着锦盒的离开,失去了星光的魁元榜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一阵风吹来,整个魁元榜都消失在了半空中。   尽管魁元榜消失了,但魁元榜的名单,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传递到了各界之中,修道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曾经的凡人,现在的妖修,颜朵的脑海里也浮现了这份榜单。原本应该占据前一百名的玄幽尊者早早陨落,女主后宫能在魁元榜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就只剩下魔焰了,排名一百八十三。   很意外的是,湘洺这个元婴修士居然也杀进了魁元榜,只是排名比较靠后。严格来讲,湘洺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在魁元榜上,名列前茅的都是化神期修士。湘洺在元婴期修士当中,已经算是领头羊了。从他的名次往下数,还有少说五名化神期修士,尽管只是化神初期,也已经非常厉害了。   冥界土生土长的鬼修们依然望榜兴叹,鬼修中的头筹依然被人界的大宗门拔得。这一届的鬼修太少,能登上魁元榜已经很厉害了,不能要求太多。   魁元榜彻底消失之后,观战台上的人也被不知名的力量弹了出来,驾驶着飞行法器离开。白泽也掏出了自己的九霄飞车,放大之后让妖修们坐了上去。   颜朵站在飞剑上,靠在连默的怀里,看着观战台像花瓣一样慢慢地朝着比武台合拢,就像夜幕降临之下慢慢合拢的花苞。   天上的云彩缓缓下降,把观战台包围其中,花苞在一片朦胧中缓慢地旋转、下降。等一阵微风吹散了云彩之后,花苞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以下,只在地表留下了一个莲花的痕迹。   “神迹啊……”即使已经修仙多年,颜朵还是忍不住对这种情形感到震撼。   “哎?被发现了啊!”随着一声抱怨,颜朵身侧的薄雾突然凝聚起来,最后化作一个纤弱妍丽的身影。   “我没发现你,只是巧合而已。”颜朵耸了耸肩。   此人叫沈季,是个鬼修,也就是颜朵之前介绍给冯如的那个长相妍丽的男人。说起来,他的情况大抵跟冯如一样,也是修炼功法的后遗症,不过,他的更惨一些,连元婴期都无法改变这么娘兮兮的身材。   沈季生前没有灵根,在被宗门拒收之后,成了一个不出名的落魄剑客。因缘巧合之下,他救了一个重伤濒死的修士,帮他跑腿搬来了救兵。修士想报答沈季,但身无长物,就把以前无意中寻到的一本鬼修秘籍《娑罗魂》给了沈季。   但鬼修是活人无法修炼的,沈季即使很落魄,也不想为了一本秘籍寻死。修士就帮他把《娑罗魂》封印在他的魂魄之中,只待魂归冥界的那一刻,功法就能自行启动了。   后来,沈季因为碰到了自己负心的未婚妻,大受刺激,拿着仅有的几个铜板买酒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因为失足跌入了护城河,当场溺亡,魂归冥界。从此之后,他就成了鬼修沈季。   如今,他已经是元婴期鬼修了,给自己捏了一个身体,可以跟凡人一样吃喝。但让他郁闷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功法的问题,他只能捏出一具纤弱娇小的身躯和妍丽妩媚的脸颊,配上他那幽怨的神情,活像一个艳鬼。倒不是他刻意捏成这样,而是每当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材料就会自己剥落断掉,而剩下的材料,就是那个艳鬼的身形。捏了好几次之后,沈季只好捏鼻子认了:有身体总比没有强。   前段时间,他在冯将军在场的情况下,跟冯如见了一面,对比一下彼此的身材之后,双方都觉得把身体换一下更为恰当。冯如就不说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声音与身体十分不搭调。可他呢?堂堂一个男子汉,长得那么小鸟依人,跟冯如站在一起,的确是一对璧人,只是性别总是会被人看错。   想当初,他刚把身体捏出来的时候,差点气得把自己扔进水里再淹死一回。 ☆、第 167 章   只可惜鬼修虽然进境缓慢,但寿元悠长,他如今想死都死不了,投胎也错失了机会。   知道那些调戏他的男人说什么吗?“美人,不用捏着嗓子装男人,大爷我心疼!”   心疼你个大头鬼啊!他本来就是男人好吗?脖子上的喉结再不明显,也不至于被当成青春痘给忽略了吧?   天知道有多少次,他差点一个冲动当场脱裤子证明自己的男儿身。   后来没辙了,他也看开了:能当鬼修已经算重活一次,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之后,他搬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上,也就是颜朵跟连默一起待过的静城。狂蜂浪蝶终于少了很多,只是每天出门依旧需要用帷帽遮面,若是哪天不小心忘记了,就会面对男子含羞女子含怒的局面。   其实,被人调戏不算什么,让人脸红也不算什么,可是长着一张比妹子还妹子的脸,怎么找道侣?他落水之前只是个落魄剑客,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有摸过;而现在居然变成了女性公敌,男人争着要摸他的小手,女人则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奈何桥,干了那碗孟婆汤,然后幸福地投胎成为一个新生的婴儿。   那时候,别说汤难喝,哪怕汤里放着农药,他也会眉都不皱地喝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入轮回。   此时,他听到颜朵的回答,立时含嗔顿足:“又是这样!每次每次,我都会被人诈出来!尤其是在寺庙里!”粗犷的声音,娇柔的面颊,让路过的几个修士从飞剑上哆嗦着摔了下来,把地面砸了个大坑。   沈季可没有心思看这些修士一眼,他正在为自己的名字哀悼:因为名字的读音跟“神迹”差不多,他经常错以为别人是在喊他,神迹这个词在庙宇周围出现的频率较高,他也就经常在庙宇回眸一笑,然后发现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立刻化作捂脸化作轻烟飘走,完全不想解释什么。   因着这样的经历太多,他一度被人当成艳鬼。好多不正经的香客都借故夜宿寺庙,期待跟艳鬼来一段风流韵事,共赴巫山。因着狼多肉少,色心不足的家伙就开始竞价,一个只有土炕的破厢房居然能抬价到五两一晚!   再清净的庙宇也需要香火支撑,对此,主持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香客的活动范围加以限制,不许他们在禅房和佛堂里走动,以免扰了佛祖的清净。   这些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乐得不去,一个个守在房间里敞开被窝,窗户开得大大的,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美人飘过的衣角。   沈季恨得牙根痒痒,又觉得气不过,干脆借着鬼修身份的便利,找来了几个真正的艳鬼,让她们吸取这些家伙的阳气,吸收的量不多,后果也不过是大病一场而已。看着那些要美人不要命的家伙,他着实又气又无奈。沈季针对的对象,不过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至于真心向佛的人,沈季会多少看顾一下,不让艳鬼伤到他们。   每一次把艳鬼招来,都能收到一些鬼修修炼的资源做报酬。不然,以他的散修身份,哪能突破得如此之快?   “若你记性好点,再改个名字,也不至于此。”连默拉起颜朵的小手捏来捏去,眼睛已经绿到不行了:这坑人的结界,为了限制有人夹带人口观战,连随身空间都被限制无法打开,这半年多干看不能吃的日子,都快把他憋疯了。   沈季撇撇嘴:“我才不跟永远都吃不饱的狼说话!”记性不好怎么了?记性不好也已经是元婴老祖了,很厉害的……好吧,起一次名忘一次的确伤不起,不要揭人伤疤了谢谢!   连默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灵兽袋,就吓得沈季花容失色,连连大叫:“住手!我错了!”鬼跟鬼之间基本上没有老乡见老乡的感触,尤其是唠叨的女鬼。   艾玛上次那个女鬼从灵兽袋里被放出来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了自己还会再死一次的错觉。作为一个鬼,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鬼,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唠叨的鬼,如果鬼也会死,一定是被她给念死的!   “哦?”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连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我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沈季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苦逼的鬼修了,连实话都不能说。虽说自己修炼之后炼成的皮相,只要摆出一副愁容就能迅速博取同情顺便影响舆论,但这一招在连默面前完全不管用。   见连默只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把灵兽袋收回去的意思,沈季哆嗦了两下,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收效甚微。盯着连默锐利的眼神,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之前虽然只跟连默见过一次面,却足以让他了解到这个家伙是多么腹黑记仇,可自己偏偏不长记性,忍不住招惹了他。现在他是彻底进退维谷了,若现在立刻掉头走人,一定会被他报复,而且是不记名的报复;若是等一会儿才走,妨碍到他跟他娘子亲热,则会招惹到更猛烈的报复,不过这一次是实名报复。   报复还是更猛烈的报复,这真是个糟糕的选择题。   眼神左瞄右瞄,沈季最后抱起了贝儿,恶狠狠地揉搓了两下,干巴巴地笑着说道:“我说的是它啊,额呵呵呵……”这只一看就像宠物的小白狗应该不会怎么样吧?记得上次它被连默用女鬼修理过一次,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让它就委屈一下吧,等会儿给它买个大肉骨头补偿一下好了。   不管沈季信不信,反正连默是不信的。其实,他只希望这个碍事的家伙自觉地离开,不要打扰到自己跟娘子的二人时光,因为每次被打扰的时候,就会有一大摊子麻烦事蜂拥而至,推都推不出去。   无奈沈季因为恐惧过度导致信号不好,完全接收不到连默的想法。连默叹了口气,准备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却让沈季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中,连信号都没有了。   连默:“……”   就在两人彼此僵持的时候,一个人御剑而来,劈手夺过贝儿,狠狠地用眼刀剐了沈季一下。   贝儿正待挣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美味的金条。于是,饥饿过度的贝儿果断抛弃了节操,乖顺地趴在了来人的怀里啃金条,任由来人给自己顺毛。   “这个没节操的。”颜朵看着在湘洺怀里乖顺得跟家猫一样的贝儿,暗自摇头:这么容易就被勾搭走了,只怕在化形之前都会被湘洺吃得死死的。这怎么行呢?   沈季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双手还维持着揉搓毛的动作,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又被湘洺的眼刀戳了好几下,直到他反应过来放下手为止。   多了一个人之后,气氛越发诡异。沈季看着一心想剁掉自己摸过贝儿的爪子的湘洺,整个鬼都不好了:虽然咱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来个人拯救我吧!只要让我脱离这个火坑,我什么都愿意做!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白泽的声音适时传来,打破了僵局:“连默,颜朵,两位有空的话,请过来帮一下忙吧。”   白泽是出窍期的妖修,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化神修士却能帮得上忙的?颜朵和连默对视了一下,带着满心疑惑调转飞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沈季见状长出了一口气,提着衣摆准备逃跑。至于发誓什么的,不好意思,人家记性不好,不记得刚才有谁在这里发过誓了。   推开九霄飞车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白泽负手而立的背影。神识察觉到两人的到来,白泽挥挥手示意了一下,眼睛则盯着躺在地上的几具身体,一言不发,眉头紧皱。   “这是……”连默用神识扫了一下,顿时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眼前这几具妖修的身体,生机尚存,元婴尚在,元神却不知去向,这种情况实在太奇怪了。   要知道,元神对修士来说,相当于凡人的魂魄,非死不会离身。可眼前这几个妖修,身体并无太大创伤,呼吸尚在,胸膛略有起伏,连元婴也完好无损,识海也没有任何损伤……除了元神,一切正常。   偏偏就是这一点,正常也变成了不正常。   颜朵蹲下身子,小心地察看了一番:“是离魂不成?可修士也会离魂吗?”但凡修仙之人,魂魄自打变成元神之后,被道法磨砺得何其坚强,若非夺舍,哪会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轻易离体呢?可若是夺舍,这夺舍的元神也应该在才是。   要说这是魔人捣鬼,似乎又不太合理。相比元神,元婴对魔人来说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因为那是修士的修为,是他们需要的营养。而元神,大多是被魔人抓来炼制千鬼幡等魂体类法器用的,价值远远不如元婴。魔人若是下手,可没有绕过元婴只掠走元神的道理。 ☆、第 168 章   离魂?连默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手一招,还没溜出多远的沈季就像被扯住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扯了进来:“说起魂魄,鬼修应该了解得更多一些吧?”   沈季在连默的手里挣扎了一番,最终垂头丧气地老实了下来:誓言果然不能随便发,这现世报太快了,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发誓了。   白泽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没错,鬼修,尤其是不在大宗门里修炼,而是土生土长的鬼修,对魂魄的了解远超常人。   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凡人,死后只要不出意外,魂魄都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冥界,就是人界俗称的阎王殿。这个鬼修,身上有一股很稀薄的冥河水的味道,应该是冥界里生活过很长时间的鬼修,这种情况问他最为合适。   沈季被连默拎着晃荡了两下,踉跄了两下站稳了身子。扯了扯被风吹皱的衣领,沈季幽怨地扫了连默一眼,那眉眼之间流转的风情,楚楚动人的粉颊,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心动,为之疯狂……嗯,连默除外。   对连默来说,除了颜朵之外,一切的美色都是红粉骷髅。另外,男人的事情?不好意思,他是莲花,雄性莲花,男人的事情跟他一个妖修半块灵石的关系都没有。   见连默眉头一挑,一只修长优美的手又开始向腰间的灵兽袋摸去,沈季立时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嘴硬: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对道侣的时候,抱着“突破了说不定就能再塑一个比较像男人的身体”的心态,追在他们的身后各种请求得到一点指导。要知道,他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居然无法看透他们的修为,那么他们的修为至少也是化神初期!   结果,大概因为自己从艳鬼那里获得的法衣袖口处的金色纹饰太过惹眼,居然被那只白毛小狗跳起来一口咬住。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面对那个血盆大口,好久没有经历死亡危机的沈季着实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挥舞着胳膊甩了起来,想把小白狗甩下来。谁知道,小白狗是飞出去了,但与它一起飞出去的,还有自己那金灿灿的袖子……   颜朵是个心善的孩子,在训斥了那只叫贝儿的小白狗之后,给了他一些蕴魂果,还与他讨论了一番修道之事。尽管两人的道并无多少相通之处,沈季依然受用无穷。   不过连默似乎不希望自己的二人世界被打扰,碍于颜朵的坚持,没有把他赶走,只能把罪魁祸首,也就是贝儿扔进了一个灵兽袋里。   当时,沈季并不明白连默这样的举动代表什么,也不知道颜朵为什么对这个行为欲言又止。只是在神识略过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那灵兽袋袋口关闭之前,里面隐约传出一阵阵惨叫声。   过了一会儿,他知道了原因,但也因此吓得落荒而逃,头也不敢回:死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啰嗦的鬼。虽然已经是鬼了,但是他总有一种会被女鬼再念死一次的错觉。他很想死,但不想被念死啊!   尤其是在女鬼被放出来之后,连默清理出来的大量妖兽的死尸更是证明了这一点。面对这种鬼修都比不了的杀伤力,沈季整个鬼都不好了,差点对自己修炼千年的鬼修功法产生怀疑。   “不要紧的,知道什么说什么,不会为难你的。”见两人僵持在那里,白泽上前一步,温和地笑着将连默挡在背后:兽命关天,元神离体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若是没有得到妥善保护,很容易消弭于天地间;若是在外面游离时间太长,气息会变得越发薄弱,用寻亲盘也难以找回,纵使找到了,记忆也会损失大半,更严重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毫无印象,变成一个痴儿。   时间不能再浪费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那几个妖修的元神!   “哦……好!”白泽的亲和力杀伤力极强,沈季这个直男也被迷得整个鬼都轻飘飘的,不自觉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无论是人还是修士,死后进入冥界做鬼的时候,都是很普通的鬼。即使死前你叱咤风云,死后在冥界也只是一个鬼而已,无财一身轻,如果没有被人护持住灵魂转成鬼修或者护持转世,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之后,再多的牵挂,再不甘心遗忘,也都会遗忘。   沈季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毕竟流落在外不被大宗门收藏的鬼修功法可遇不可求,因此,在冥界里,像他这样土生土长的鬼修到底不多,大多数都是凡鬼而已。大家都靠着下葬时家人给烧的财产以及逢年过节烧来的纸钱度日,掰着指头数着投胎的日子,时候一到就直奔奈何桥。   只是,据说因为个别的鬼太过挑食,不肯喝孟婆汤,孟婆一气之下,直接辞职了。如今接替她的,是一个修士大厨,人长得很英俊,做汤也很有一手,有些鬼一时看入迷了,不小心多喝了几碗孟婆汤,结果投胎之后记性总是不好,跟金鱼似的。   鬼没有饥饿感,没有疲惫感,在冥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街道上都是热热闹闹的。昼夜交替,只是一种时间的记录方式,对于鬼来说,白天和黑夜并无太大差别。   时间长了,鬼也会感到无聊。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鬼在到达冥界之后,就会立刻投胎转世的。因此,应广大鬼魂的需求,冥界出现了许多跟人界相仿的商铺酒肆,各种生前随处可见的建筑物鳞次栉比,那情形,跟人界几乎没什么不同。唯一一点,就是这里的食物,是鬼能吃到的,人也能吃到,但若是人吃了的话,就会找不到离开冥界的路,只能选择投胎,或者等待有人护持离开。   奈何桥只有一个,鬼却每天都有,为了不发生交通堵塞,投胎也是有预告的。那些初来乍到的鬼魂,在被告知了自己的投胎期限之后,都会做出自己的思量。有的鬼会窝在屋里宅着,睡到自然醒,然后继续睡回笼觉;有的鬼会疯狂地玩,努力地玩,争取把生前没玩的时间都挣回来;还有的鬼就会跟黑白无常或者牛头马面去申请当商人,挣点冥币,过一把土豪瘾。   冥币只有在冥界能用,不过因着冥币可以用烧的,那些生前十分困苦的人,死后反而可以在冥界享受到生前享受不到的各种美食和奢侈品。当然,前提条件是你有冥币。对于有经商经验的鬼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冥界内部虽然十分繁华,不过到那里逛街的都是凡鬼,修士到了冥界,一般也只是去奈何桥等待需要护持转世的前辈,或者偷渡魂魄而已。只有一个地方,是修士也十分向往的,那就是鬼市。   鬼市,位于冥界的边界,每年都会开启一次,时间不定。它虽然位于冥界的边缘,但大家都习惯于把它当成独立的一个区域。因为那个地方,是凡人也能进去的冥界交易所。   虽说进入鬼市没有限制,但进入鬼市的方法鲜为人知。那些鬼自然知道如何进入鬼市,甚至他们有些人都靠着鬼市大赚一笔,但活人当中,知道去鬼市的方法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只能偶尔在半空中看到一片海市蜃楼,那是鬼市在世间的投影,可望不可即。   鬼市的常客是鬼,但大户却不是鬼,而是修士。因为鬼市里,可以交易世上存在的任何一种东西。   凡人修士去鬼市一般是为了给长辈买一本鬼修功法,或者在这里买一点鬼修的用品,毕竟冥界的鬼修用品更为有效,冥河的气息能让鬼修感到舒适。久而久之,鬼市越来越繁华……   “你……跑题了吧?”听了半天,颜朵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   正说得起劲儿的沈季立时瞪了她一眼,正待说什么,却又被连默横了一眼,于是只得撅着嘴巴缩了缩脖子,硬挤出一丝笑容:“我……正要说呢!”表情十分温柔,只是磨牙声大了点。   沈季接着说道,鬼市越开越大,各种货物琳琅满目,除了凡人能吃的东西,在这里什么都能买到,包括各种魂魄!   “有些魂魄是被魔人抓走,自己用不上就转手卖掉的;有的是误入了鬼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冥界的食物无法离开,只好自卖自身糊口的。魔人一般都会在鬼市买魂魄,其他新奇的东西在鬼市上也不少,有驱魔人或者魔人喜欢的阴司之物,也有凡人喜欢的古董字画。”这里的驱魔人驱的可不是魔人,而是那些魑魅魍魉,说白了就是不穿道袍的道士,驱魔为生,大多都是代代相传的。   沈季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魂魄意外跑到冥界里,不过冥界的魂魄进出都有记录,去找生死薄查查就能知道。如果生死薄那里没有记录,再去鬼市不迟。但愿……”但愿那几个元神不要那么惨,落到那个地方…… ☆、第 169 章   “但愿什么?”虽然沈季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白泽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两个字。莫非,还有其他危险?   沈季叹了口气:“不是我诚心诅咒他们,只是……除了冥界和鬼市,发生意外的魂魄,更容易出现在……无归林!”   “……无归林?那是什么?”   沈季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无归林位于冥界之外,穿过彼岸花,趟过无归河就能到达,路途不远,但是这安全性……唉,冥界里戒备森严,鬼市也有冥界的人管辖,虽然有时候生意谈不拢会吵架甚至打架,但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只有无归林,那是个三不管地带,别说是人了,连鬼都不愿意去。有些搏命的修士为了换取一些资源,会到无归林的外沿搜集一些鬼修能用的灵草,拿到鬼市上去卖,至于中心地区,从没听说有谁去过,因为仅仅外围就已经很危险了,每年去的人数跟回来的人数从来没有一样过。”   说完之后,沈季抓过一旁的茶壶毫无形象地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修仙就是好啊,能像凡人一样吃吃喝喝,太感动了!   “看来的确很危险……”白泽皱紧眉头,开始计算要带几个人同行。不知道,这个鬼修有没有什么方法带他们去呢?   沈季又灌了一口茶水,这才舒了口气回答:“当然了!虽然没有鬼去过,但是那里给鬼的感觉居然阴森到连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步!外围地区除了一些功法特殊不易被鬼物蛊惑中招的鬼修和佛修,修为在元婴期以下基本上有去无回,往里走的修士更是寥寥无几,就连化神期修士都不敢夸口自己能全身而退!无归林据说跟冥界的年代一样,存在了那么久的地方,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目前知道的,除了一些类似妖兽的鬼物之外,只知道有一种鬼物会夺舍,可从来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我曾经亲眼见过,有些修士进去之后,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可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完全不是一个……”   说到这里,沈季使劲咽了口唾沫,那日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令他始终记忆犹新:且不说那些连鬼都吃的鬼兽,单说那个会夺舍的鬼物,就秒杀了很多自命不凡的修士。看着他们带着木然阴森的眼神从无归林里飘出来,隔着无归河面无表情地望过来,着实是一种可怕的体验。幸好这些鬼物即使夺舍成功,也趟不过无归河,不然冥界被侵占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   为了不让无归林的阴霾之气不受控制,冥王每隔一百年就会向佛祖借一些信徒,隔着无归河做法超度一次,将无归林的危险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虽然不能消灭它,但至少能让它无法再无限增长。   连默跟白泽对视了一下:如果那些元神流落冥界或者鬼市的话,问题倒是不大,可若是无归林……   “我先去冥界碰碰运气,不知道你们……”白泽犹豫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的年岁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老妖精了,但在他的眼里,不过还是初出茅庐的孩子。冥界那边或许可以拜托一下,但若真到了要去无归林的地步,还是要求助崆峒派才是。   只是这段时间,新入派的年轻妖修太多了,高阶妖修们大多在教导新人,其余的人则是镇派之宝,不可擅动。这一趟出行靠得全是猜测,总不能因为猜测就动用他们的力量吧?   虽然很残忍,但是这些丢了元神的妖修与整个崆峒派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人已经出事了,总不能再搭上两个孩子吧?   颜朵对无归林不感兴趣,不过冥界嘛……“冥界好玩吗?货币通行吗?有什么特产吗?”活着去冥界旅游,还是双程可返那种,感觉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白泽:“……”突然感觉不想带他们去了,这不是旅游啊丫头!   沈季幽幽地在一旁回答:“特产?鬼算不算?”   颜朵:“……”   “毕竟我们也算是崆峒派的一员,总要尽一些力。但若此行的目的地是无归林,还是多找几个人同行为妙。我们突破化神期的时间不长,在外围地区大概绰绰有余,但要入内就太勉强了。”连默揉了揉颜朵的脑袋,笑得十分宠溺。   他固然不是什么圣母,但作为崆峒派的一员,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古怪,似乎冥冥之中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力量,这种力量针对的也不是这几个妖修,而是崆峒派。若崆峒派没了,妖修的实力地位会大幅下跌,这也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另外,他也打算熟悉一下冥界的道路。万一有什么家人朋友出了意外,也好把人给偷渡出来不是?虽然说,这样的魂魄在冥界就算是黑户了,但只要努力修炼突破元婴,造出一具身体,那就可以脱离黑户的身份。   据说,阎王本身对于黑户也并不在意,这些人无论魂在何方,命运都被记载在生死薄上,不会脱离掌控,况且,少一点人,也能少一些工作量。若为了这些黑户的去留跟黑户的朋友师徒扯个没完,那他就永远没有空闲的时候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即刻出发。至于前来观战的其他妖修小辈儿,则被副队长腾蛇带了回去。尽管他们一个个大呼小叫要帮忙,但白泽坚决不肯答应,强制把他们推进飞行法器送走了。   这些小辈儿虽然比起颜朵年岁大一些,但修为上却连颜朵都不如,去了他还要分心照顾,万一一时照顾不周,出事了就糟糕了。更何况,他们就是崆峒派未来的火种,火种不灭,崆峒派就不灭!   从九霄飞车里出来,三个人一鬼御剑而起准备出发。颜朵心里惴惴不安,四下张望着:“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什么来着?”视线一转,颜朵看到,就在几人的右后方,贝儿正被湘洺死死搂在怀里,一边咯咯吱吱地啃着金条,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颜朵:“……”   湘洺抱着贝儿向前几步,却没有伸出手臂把贝儿还回去的意思,而是一边把玩着贝儿的小爪子,一边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有点事。”冥界虽然是人尽皆知的地方,但此行是为了寻找元神,处于安全和谨慎,也不能泄露出去,颜朵就只是打了个哈哈,就朝着贝儿伸出双手,准备把它接回来。   湘洺抱着贝儿往后一躲:“我也要去!贝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湘洺眼巴巴地看着……连默,因为如果盯着颜朵的时间太长,后果就会很严重,这是他之前用血泪总结的教训。   颜朵:“……”虽然是有人娶妖兽为妻为妾的,但那不都是已经化形的妖兽吗?贝儿虽然是个相当漂亮的妖兽,可是撇去契约兽这一条不谈,它可从来没有化形过啊!这个泪包子图什么呢?   “不行,不方便。”连默皱起眉头,用视线“扎”了贝儿几下:将近一年都没有足够的妖兽储备,阿灵已经在灵兽袋里暴躁很久了,差点就要破袋而出了,要不,先把贝儿扔进去凑合一下?   贝儿准确地接收到了连默的危险信号,顿时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咬紧了嘴里没啃完的金条,挣扎着想飞回去,结果被湘洺按住了身子,抱得死紧。   一场瓢泼大雨,又开始在湘洺的眼里酝酿起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承认自己的心意,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棒打鸳鸯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恶婆婆!   眼看着又是一场洪水来袭的架势,连默在白泽诧异的眼神中支起了结界:虽说一个火球术就能把身子烤干,但是被淋湿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能免则免。   抱着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是连默一人而已,就连已经把弟子集合完毕、前来招呼湘洺回去的那个仙宗派长老也一声不吭地退缩了,回到人头攒动的穿云梭上,准备等湘洺平静下来再说:湘洺只要一哭,一时半刻是不会消停的,这时候要是把他叫回来,愿不愿意先不说,单说这穿云梭,必然会经历一番洪水的考验。穿云梭作为中阶法器,固然不怕水,可它不会吸水啊!这一路上经过的城镇太多了,若是穿云梭一边飞过上空一边往下淌水,俨然一朵雨云,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啊!   瓢泼大雨已经倾盆而下,雨水中心的贝儿被浇了个透心凉。被心有不忍的颜朵拽了拽袖口,连默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不过,或许有了他,就能解决二人世界的一个电灯泡。   “我们去的地方可能很危险,若是不怕死的话,可以同行,不过我们可能没有精力照顾你。另外,你要对着道心发誓,不能把此行之事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白泽仔细打量了湘洺一番:人类修士,元婴期,能越阶打败半步化神,实力不错,如果能听从意见懂得团结的话,收入队伍之中倒也算是一大助力。 ☆、第 170 章   湘洺闻言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发了誓:怕死?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这些年因为灵草传承等陨落的修士还少吗?若是没有不畏死的精神,如何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抱着贝儿加入了冥界搜救队,湘洺只给自己的门派留下了一道传音符便毫不留恋地扬长而去,徒留当初准备把他喊回来的长老一只手拿着传音符,另一只手伸向湘洺消失的远方泪流满面无语凝噎: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跟掌门交代啊!   长老各种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当初哪怕是驾驶着穿云梭一路灌溉大地,也要把湘洺带回来。一路降水虽然可能会丢脸,但也有办法解释,糊弄一下也能圆过去。可湘洺的事情,要是跟掌门含糊一下,呵呵……   长老的纠结,湘洺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见得在乎。仙宗派发来的传音符,也被他随手丢到了一旁:好不容易碰上了心动的……兽,哪能说走就走呢?   冥界搜救队暂定为四人,沈季只负责带领他们找到去冥界的路,等到了冥界就要各奔东西了。出发之前,白泽给崆峒派发了传音符,把事情大致描述了一番,希望有人能前来支援一下:这件事情太过蹊跷,白泽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因为白泽修为最高,剑遁速度最快,几个人就都挤在了白泽的飞剑上,争取早日到达。小团子和司云为了节省空间,被收回了随身空间里。贝儿也想进去,却被湘洺抱得死紧,只得撇撇嘴,叼住第二根金条,趴下一声不吭地啃着:不能回去,也不能蹭蹭白泽大大,不开心。   沈季被白泽拎到了飞剑上之路,连默抱着颜朵站在中央,湘洺一个人抱着贝儿站在后面,美滋滋地抚摸着它那光滑的皮毛,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讨贝儿的欢心。毕竟,饲主跟恋人是不一样的,投喂能产生依赖,却未必能产生恋情。   去冥界的方法有很多,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死一死,然后就会有鬼差前来,将魂魄送入冥界。只不过,那些寿终正寝的魂魄能被鬼差及时接走,死于非命的就不太好说了,这种计划外的工作,鬼差肯不肯加班也不好说。   若是长时间没有鬼差接走魂魄,那魂魄就有可能被死前的怨念逼成厉鬼,直到被人超度或者消灭。   沈季在修仙之前初次到达冥界的时候,就是从死亡入口进去的。那时候,他刚刚死前,魂魄离体,轻飘飘半透明的一团,很轻易地穿过了任何他想触碰的东西。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能听到他,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自己在何方。与浮萍不同的是,就连浮萍也能靠着石头做短暂的停歇,他却惘然无所依,没有可以停靠的港湾。   那个时候,一黑一白两个无常出现了,铁链一甩套在了他的脖颈上。若是在生前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勃然大怒。但是现在,他居然从冰冷的铁链上感受到了一丝心安,因为这是他唯一能触碰的东西。   后来,他成了鬼修,浸染冥界多年,得知了进出冥界的方法。   冥界公开的出口只有两个,一个是从奈何桥上投胎离开,另一个则是去阎王殿打申请离开。前者适用于凡鬼,后者适用于鬼修。   至于入口,除了默认的死亡入口,其实还有一些地点与冥界交汇,不止是修士,就连凡人也能偷渡进去。只不过,那些入口的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只有冥界里修炼的鬼修知道,想全须全尾地进去,没有点门道是不行的。   除了那些土生土长的老鬼,没有人知道,那些入口也是受阎王管理的,他们也发誓不能把这个事情说出来,违背誓言就会魂飞魄散,永远不得超生。不过,那些离开冥界的鬼修,都会靠着带路小赚上一笔。   对于这种事情,阎王不置可否。毕竟冥界虽说是死后魂魄去的地方,但也是魂魄转生之地,严格来说,是个中转地,而不是死地,若是故步自封,光靠着人界的香火,哪里有足够的资金安置这些数量庞杂的魂魄呢?   每一个交汇入口,阎王都会派人监视,冥界和鬼市也在阎罗殿的监控之下。至于去无归林的修士,阎王就没有什么精力去管理了,反正就算无归林的东西夺舍成功,也趟不过无归河,有这一道天然屏障,加上每一百年的超度,足以把危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那些上赶着找死的修士,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季熟门熟路地指引着几人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坳上空。这个地方十分贫瘠,只有一些最普通的灵草,跟杂草一样稀稀拉拉地散布在灰扑扑的土地上。   明明是青天白日,这里却阴风阵阵,让除了沈季之外的几人都颇觉不适。   “从这里开始就不能使用灵力了,否则会被反噬致死。”沈季指了指山坳入口的位置,示意大家着陆步行。交汇点作为能沟通冥界的位置,周遭环境可不见得有多么友好。   众人依言降落在地,收起了飞剑,也收敛了灵力,跟在沈季后面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只是周围太寂静了,简直跟坟地一样,让胆小的颜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死扯着连默的袖子不放手。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前,沈季猫着腰率先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洞口内,一道长长的台阶蜿蜒而下,肉眼可见的尽头模糊在一片黑暗之中,神识无法穿透。   因为不能动用灵力,几人只能掏出镶着夜明珠的法器勉强照明,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迈下台阶。沈季则把肉身一收,轻松自在地飘在半空中,甚至十分有闲情逸致地绕着几个步履迟缓的人转圈,特别拉仇恨。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台阶的尽头终于由暗转明。当众人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周遭环境已经亮如白昼,完全看不出这是在深不可测的地底下。   颜朵举目四望,发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旗杆,上面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面用灵力写着“驿站”二字。   旗帜后面的空地上,错落地站着一些看不出品种的马,三五成群,无辔无鞍,悠闲地吃着不知名的草料。他们看似毫无秩序,站位却很有规律,也没有一匹马会乱跑乱叫。即使颜朵几人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动静不小,它们也只是随意地抬头扫了一眼,甩了甩尾巴,就继续吃草了,完全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群马的背后,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突兀地出现在那里,与周遭明耀亮堂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是从空间里割出来的一样。从洞里,隐约传来一阵水声,然而待颜朵想仔细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如果没有那个诡异的山洞,和刚刚那蜿蜒而下的台阶,从外表上看,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驿站而已。不过,当你近距离接触那些马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马身上无一不散发着惊人的死气,就连它们嘴里的草料,都散发着幽幽的死气,寻常马匹若是误食,绝对活不过一息。   身俱死气却又能生机不断,这马果然奇特!   “这是冥驹,是唯一能够趟过冥河而不死的活物,冥界的特殊产物。”看着颜朵兴奋的目光,沈季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话:“这种特产是带不走的,它们是活物,但要靠死气才能活下去,离开冥界就只能待在驿站里,坟地的死气完全不够。”   颜朵失落地叹了口气:罢了,若是冥驹能卖,岂不是人人都能去冥界?这当然不靠谱了。   白泽抬手指了指那个正在喂马的人,偌大的空地上,除了那些马,只有这么一个人在照料:“那位莫非就是驿站的主人?”   “是的,据说是跟冥界合作之后得到的这个机会。毕竟会从这里进入冥界的,都不是鬼,用鬼差当中间人交流的话,容易出现问题。”沈季耸了耸肩:对绝大多数鬼差来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口气自然会倨傲一些,但人家拿钱办事,对鬼差的态度十分不满,屡次上诉,最后,阎王只得从人界挑选一个人来当中间人。虽然当时是无奈之举,不过这一举动的确给冥界带来了很大的收益。   颜朵一边听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冥界授权代理商什么的,一听就十分带感!   白泽走上前去跟那人攀谈,等那人转过身来,颜朵不由得一愣:林傲海?这个钱庄NPC居然能把生意做到鬼身上?果真是个天才!不过……“为什么不雇佣一些人手呢?”刚刚有一匹马饿极了,林傲海没来得及喂它,直接被那匹马一脚踹在了屁股上,现在走路还有些不稳妥呢。 ☆、第 171 章   “这些马,这个地方,都不属于我,我自己就是被雇佣的人手。人多了,生气太多,冥驹会躁动。”林傲海说着,给刚刚发脾气的马刷了刷毛,终于让那匹马安静了下来:这些冥驹说白了都是阎王的财产,自己不过是一个租借马匹的中间商,靠着差价赚钱,这些马一个个比客人还像大爷,若伺候不好了,这中间商可就做不成了。   虽然被刷毛刷得很舒服,但这匹马似乎很记仇,扭了扭脖子舒爽了一阵之后,骤然翻脸对着林傲海恶狠狠地用鼻子喷了口气,然后一扭头走了,步伐迈得十分傲娇。   林傲海也不恼,打量了一圈,确定暂时没有马需要草料,才笑容可掬地转身对颜朵几人说道:“客人来得正是时候,此时鬼市开了没多久,若是有兴致的话,去了刚巧能赶上高峰期。不知道客人一共有多少人去,是否现在出发?”   “目前就我们这些人,现在就出发。”说着,白泽从里面挑了一匹看起来性格温顺的冥驹,正要走过去,却被林傲海拦下了:“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或者说前辈?不是这样的。”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响指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冥驹们好像接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齐刷刷地抬起了头,一个个喷着鼻子走上前来,围着他们上下打量。   “不是客人决定冥驹,而是冥驹挑选客人。当它挑好了,我给客人安置座位。”   颜朵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匹冥驹围着自己转了两圈,打了个响鼻似乎在表示满意,接着一副降尊纡贵的表情把脖子伸了过来,便从善如流地在对方的脖子上轻轻挠了两下:“如果有人不被任何一匹冥驹选中呢?”这种出钱还要看马脸色的生意真是闻所未闻啊!   林傲海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那就只能等下一年,看有没有冥驹愿意接受他了。当然,下一年不行的话,还有下下年,冥界等得起。”至于你等不等得起,不好意思,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反正等你死了之后,还是要来的,而且是免费的哟!   说起来,以前也不是没有几个蠢货威逼着冥驹驮自己过冥河,不过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他们就无一例外地被冥驹丢进了冥河,几番挣扎之后,被冥河吞没,变成了冥河的养料。   以为人家是匹马就好惹吗?愚蠢至极!   说话间,又有几匹冥驹对着众人凑了上来。它们或高傲或乖顺,不过无论品性如何,都会对自己选中的人释放善意。比如,龇着牙竖起耳朵打个招呼什么的。   这次运气不错,大家都没有落选。若是再等一年救人,那黄花菜都要凉了。   “不知道这个地方可否透露给其他人?”白泽拍了拍马脖子,郑重其事地问道。   若真的要去无归林一探究竟,那事态就严重了,必须向崆峒派请救支援才行。但若支援来了,却无门不得入,那可就糟糕了。   林傲海摊开手耸了耸肩:“即使你说出来也没用的,冥界的入口自带禁制,而且位置不定,两批人是不能从一个地方进入的。你们眼前看到的空间,虽然是实际存在的,但这个台阶是一个空间隧道,它的入口在进入一批人之后就立刻更换了,只有鬼修能感受到它的位置。如果你认识金丹期以上的鬼修,让他们带路就可以了,只是速度要快,为了不让冥界失去平衡,冥驹的数量是有限的。”   “多谢。”白泽拱了拱手,又往崆峒派发了一道传音符,而后翻身上马,抱住了马脖子:幸好,崆峒派还有几只鬼麒麟,要真指望这个沈季,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颜朵小心翼翼地扶着马鞍前方的圆环,既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冥驹驮着同行的人想着山洞的方向疾驰而去,在被黑暗吞没的前一刻,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是还没付钱吗?”   林傲海在洞外笑道:“客人不必担心,等到了冥界,自有收钱的地方。祝各位一路……”后面的话像被黑暗吞噬的光一样,完全听不到了。颜朵猜测,大概是一路顺风之类的祝福之语吧。   山洞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到,神识也被压迫着无法离体,无从得知周围是怎样的情况,只有偶尔从冥驹脚下传来的水声,证明他们还在前进,并未停留。   山洞里没有风,但有无处不在的死气丝丝缕缕地飘着,时不时地在人身上撩上那么一下。总是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凉意,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颜朵不喜欢这种乌漆抹黑的环境,总觉得黑暗中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十分没有安全感。加上进入冥界之后,灵力和神识都被压制,她感觉很不舒服,便整个人趴在了冥驹的背上,像壁虎一样死死地扒着,头也不敢抬。   连默隐约听到颜朵的呼吸声有些不对,驱马上前,摸索着握住了颜朵的手。借着从手心传来的暖意,颜朵这才缓缓地直起了腰杆,心跳也平缓了不少。   不知道冥驹走了多远,远处出现了几个光点,还有隐约的水声传来。由于大家的神识受到限制,直到光点进入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是几艘挂着灯的扁舟。有一个人一身黑衣站在舟头,一篙一篙地撑着,一言不发;舟中,拥挤着几个神色惶然的鬼魂,正望着深不见底的冥河水,心中苦苦挣扎。   借着扁舟的照明,颜朵终于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冥驹的脚下,是一条漆黑的河,虽然它无时不刻在流动,甚至还能形成漩涡,却始终寂静无声,只有在外力的作用下,例如冥驹或者扁舟经过的时候才会发出轻微的啵呲声。冥河的两边被迷雾重重包围,隐约能够看到几朵彼岸花摇曳的身影。   “整个冥界相当于一个跟人界一样大的城镇,四周被彼岸花包围着,对着冥界大门这边,也就是咱们现在经过的地方,流淌的是冥河;而在冥界的另一边,面对着鬼市的方向,流淌的就是无归河了。”沈季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顿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忍不住给大家做起了介绍。   “看到这些扁舟了吗?这是运送魂魄用的。鬼差抓到魂之后,就会把人集中送到扁舟上,一路漂到冥界的门口。”沈季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若不是被他骑着的冥驹不高兴地甩了甩脖子,他甚至还想来个马上舞。   林傲海觉得这些冥驹在冥河上就是大爷,其实基本上大差不差。要知道,这冥河上连羽毛都浮不起来,除了专门运送魂魄的渡魂舟,只有冥驹能在河面上来去自如。就连时不时飘一个的鬼修,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骑在马背上,一路被驮着去冥界。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叶扁舟调转舟头,驶向了与颜朵他们不同的方向。   一行人虽然诧异,不过想想冥驹的脾气,没有一人开口质疑,万一不小心惹冥驹生气了,把他们都丢下冥河就糟糕了。   又走了一会儿,颜朵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冥界的……侧门。   那是一道古朴的青铜门,带着浑厚沉重的气息,上半部分的花纹已经被岁月模糊,下半部分则沉浸在冥河水里,看不清楚。当冥驹走过去的时候,侧门打开的那一刻,冥河被不知名的力量挡在了门外,就像被玻璃圈住的一块墨色的河水,又像是一块漆黑无光的黑曜石,就那么静静地在门口流动着,一步也不能前进。   走进了冥界之后,冥驹纷纷趴卧下来,一步也不肯走了。还歪着脑袋看着背上的人,一副“你怎么还不给我下来”的表情。   “欢迎各位来到冥界,冥驹的租金是每匹马五两冥银,也收灵石。”一个脸蛋圆圆的鬼差走上前来,笑嘻嘻地对众人打招呼,似乎对这种事情十分熟稔。   白泽主动支付了租金,然后又对着鬼差掏出了一块中品灵石:“这位小哥,可否打听一些事情?”沈季早就不知所踪了,但有些事情他还没有说清楚,还是跟本地人打听一下吧。   鬼差依然笑眯眯地,把灵石推了回去,神色没有一丝勉强:“从这里往东直行六百里,就是千机楼,那是买卖信息的地方,您可以去那里。有时候手头紧了,还能卖消息赚钱。”   “多谢!”白泽再三推辞,都没能让鬼差把灵石收下,不禁感叹这冥界治理得果真很好,到处都是公正廉洁的鬼啊!   告别了鬼差,放眼四望,周遭的情形跟人界十分相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果不用神识探测的话,从外表上看完全与常人无异,他们甚至保留着徒步行走的习惯,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才会用飘的。   颜朵身后的那扇门,相当于城墙上的角门,是后来开辟的,从这里走进来的,大多都是冲着鬼市来的活人。至于正门,那是鬼用的,门外有一个陈旧的码头,码头周围泊满了扁舟。 ☆、第 172 章   顺着鬼差指的方向往东走,大家果然看到了鬼差所说的千机楼。从外表上看,那不过是一个二层的小石楼,但当他们走进大厅的时候,却发现左边有一道扶梯蜿蜒而上,弯弯曲曲数百米。不靠神识,甚至看不到顶层。   “几位客人,不知是来买消息的还是卖消息的?”一个蓝衣女子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热情地接待了几人。与此同时,柜台后面又冒出了一个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与那个女子完全相同的女子,脸上挂着颜朵进门时看到的笑容,等待着下一波客人的到来。注意到颜朵诧异的目光,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冲着颜朵露齿一笑。   白泽双眼微眯:“买消息,我们想要求见生死薄。”按沈季所说,凡是身在冥界的鬼魂,都能被生死薄所掌握,即使不在冥界,生死薄也能感知一二。从生死薄那里获得消息,显然比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过去,挨家挨户敲门询问要方便快捷得多。   不过,这千机楼果然不可小看,区区一个前门接待员,就会鬼修功法的身外化身。要知道,有相关记载的功法至少也是中阶功法,卖掉一本至少能买下一个小型宗门!毫不夸张地说,就算雇来的接待人员塞满了一楼,他们的工钱也不足以买下一本相关的功法。千机楼,真是水深不可测的地方啊!   蓝衣女子若是知道白泽心中所想,肯定会撇嘴冷笑:千机楼跟我有多大关系?我不过是个来打工的,若不是坑爹的掌柜只给发一个人的工钱,我何必把一个我分成十个用?都是被低薪逼出来的呀!   “明白了,几位客官这边请,相关问题的咨询处在十七楼。”说着,蓝衣女子微笑着带领众人朝着扶梯走去,心中第一百二十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二次吐槽道:明明一共只有一个咨询处,掌柜非要为了彰显高端大气,把一个化成好几个,每层一个,然后又把自己分成好几个,每一层的咨询处一个,专门回答顾客的各种问题。瞎折腾什么呢?抠门到连自己的工钱都舍不得发的掌柜也算是奇葩了。   颜朵几人踏上扶梯的瞬间,十七楼就到了。除了白泽和蓝衣女子,其他人都不觉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在楼梯上设置传送阵,是不是败家了点?   蓝衣女子早已习以为常,横竖都是两层楼,几步路的事,又不是蜗牛,能花多长时间?   白泽以手扶额,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化神期的修士或许看不透这个障眼法,但作为出窍期的妖修,他轻而易举地看破了这个身外化身之法:这个千机楼的幕后老板是开钱庄的吗?居然闲到给楼层施加身外化身之法,有那个钱和精力,弄个空间阵法或者多盖几层楼不就可以了吗?这人是精分上瘾了吗?   离开楼梯走进房间的那一刻,不止是白泽,颜朵和连默也无语了:屋内坐着喝茶的,不正是之前接待他们的那个鬼差吗?   “化身而已,不用太惊讶。”鬼差没有说究竟哪个是化身,或许哪个都是,不过几人都没有问,毕竟那不是此行的目的,并不重要。   “请问怎样才能见到生死薄?”   “那个丫头啊……五块上品灵石!”圆脸鬼差笑眯眯地回答,明明是跟之前一样的笑容,可这一次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带着几分得意?   白泽:“……”怪道刚才那么光明磊落,原来是要在自己的主场里大宰一笔啊!   偌大的崆峒派自然不缺几块上品灵石,不过被人这么耍着玩委实不愉快。白泽从腰间掏出五块灵石,尽量用轻柔的动作拍在桌子上,生怕动作一大把人家的桌子给拍毁了。   圆脸鬼差对此完全不在意,笑眯眯地将灵石划拉到自己的口袋里,这才说道:“生死薄在世人眼中是一本书,实际上在亘古的岁月中,它早已化形成人,现居于冥天街最西边。别看它的外表是个小丫头,那嗓门可比老婆婆还沧桑。听到它说话的时候克制点表情,别太惊讶,被它记恨上了容易命不好。”   众人:“……”   圆脸鬼差见众人没有走的意思,就接着说道:“这几天刚好是她清醒的时候,赶紧去吧,晚了她就睡着了,一睡就得好多天,雷打不动,完全叫不醒。其实这也挺好的,若是能被人叫醒了……完全无法想象那人投胎之后会遭遇什么。”   众人继续:“……”作为一个天地灵智一样的存在,生死薄也会困吗?   这个问题甚至难倒了白泽,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不会为了不必要的疑问耽搁时间。半情不愿地拱手谢过,他便转身离开了,步履匆忙,差点把颜朵和连默给丢下。   待几人的身影离开千机楼时,圆脸鬼差把脸一抹,变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玉带金冠的青年男子。柜台后面,蓝衣女子一个猛子扎过来抱住了他的腰:“哥!我要休息!我要放假!”   男子很温柔地把妹妹从身上扯了下来,一脸严肃:“不行哟,你的假期已经预支到两百年后了。”   “阎王哥哥是坏蛋!”蓝衣女子嘤嘤着跑去找美人调剂心情,背后传来阎王幽幽的声音:“哟,孟坡,来接小妹的?”   “……”蓝衣女子愣了一下,跟缺油的金属傀儡一样僵硬地转过身来,笑得一脸谄媚:“郎君……”   孟坡温柔一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把她扛在肩上:“想放假?”   “……”为什么觉得这时候给予肯定的答案会很危险呢?   “那我就让你二百年下不了床,下床了就能放假了,然后继续让你下不了床。”   “……”果然危险,救命啊……   “救命啊哥,我一定再也不嚷嚷着要放假了!”比精尽人亡更悲催的就是,死来死去死不了,只能硬生生清醒着运动……   阎王笑而不语,完全没有搭救的意思。   “不然我主动削减一下工钱?”阎王妹妹咬牙说道。   阎王淡然背过身去挥了挥手:“不用了,我再多化几个□□就行了,还不用花钱。”冥界里好多费用都是公出的,阎王也不容易啊!幸好妹婿有本事,就委屈一下妹妹吧。   “……”   已经走出很远的颜朵等人自是不知道这场闹剧,向几个路过的鬼问路之后,他们很轻易地找到了生死薄的所在。那是一个小院子,院门敞开着,别说客人了,连个洒扫丫鬟都没有,当真是门可罗雀。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生死薄只会告诉你结果,却不会告诉你过程。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自己的死期除了徒增烦恼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活人是不会来拜访生死薄的,每天给自己倒计时是一件折寿的事情;至于鬼,死都死了,还来拜访做什么?他们的新命格,在投胎之后才会重新书写,提前拜访也是无用的。   站在院门口,颜朵和连默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白泽,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看着……   白泽无奈,上前试探性地敲了敲敞开的院门。不一会儿,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传来:“无须多礼,直接进来即可。”   即使是修士,对生死也是很敬畏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信步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里面只有一间小屋,众人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伏案笔耕的女童。她梳着羊角辫,杏眼樱唇,一脸严肃。如果不是屋里只有她一人,谁能想到这个可爱的女童就是生死薄,那个发出苍老声音的人呢?   趁着白泽酝酿的时候,颜朵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屋子。别说是装饰物了,连家具都只有两个。一个自然就是女童正在使用的书案,剩下的就是一张大床了,足足占了房间的二分之一,上面铺满了云絮一般的棉花,看起来松软无比,十分舒适。   “来找谁?”不等几人开口,生死薄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面对他们惊讶的目光,生死薄神色不变地耸了耸肩,而后老气横秋地解释:“来这里的人,没有几个人有胆量问自己的死期,宁可找一些不靠谱的骗子算命,自以为能够逆天改命。会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找人的。说吧,要找谁?”   白泽定了定神,上前行了个礼,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生死薄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思索片刻,慢慢地说道:“五个元神,一个流落在冥界的街头,就在离此地三百米的西北处的墙壁后面躲着;另有两个可去鬼市一探,目前来说,他们还是安全的;剩下的两个……嗯……”   生死薄紧闭双眼,似乎在挣扎着要看到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放弃,睁开眼睛缓缓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们气息孱弱,生机尚存,我只能感受到他们身陷无归林,却无法告知具体方位。只能说,在遇到同阶的鬼物的情况下,他们是没事的,一身生命力能撑月余。” ☆、第 173 章   “明白了,多谢前辈,告辞。”白泽又行了个礼,就带着众人安静地退出了院子。   颜朵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无意中一回头,看到生死薄笔下的纸张上,满满的都是对恶贯满盈的家伙的惩罚,字迹潦草,似乎是在赶工。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莫非这个“时候”,指的是生死薄清醒的时候?   按照生死薄的指示,几个人在墙角找到了那个元神,用养魂木养好,等事情结束之后带回去跟身体融合。   虽说这几个妖修的身体就放在白泽的纳虚戒里,可魂体融合可是一件容不得任何差错的事情,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趁着白泽安抚元神的工夫,颜朵用神识四下扫视一番,然后沮丧地发现,这冥界里当真没有什么新鲜事物,俨然一个人界城镇的翻版。就像沈季说的那样,冥界里称得上特产的只有鬼而已。   “大家若没有意见的话,直接去鬼市如何?”白泽安顿好元神之后,开始征询意见。   颜朵第一个举起手来:“好!”就不信了,连鬼市都没有特产可以扫货?   只要没有什么危险,连默对于颜朵的任何意见都没有异议,点了点头权当回答。   湘洺也抱着贝儿上前一步:“我同意!”虽然少数服从多数是必然结果,但刷个存在感还是有必要的。   白泽闻言惊讶地转过身来,盯着湘洺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多带了一个人:“你还在啊?”   “……”一直都在的好吗?存在感居然低到这种程度吗?   踏上路边的传送阵,四人很轻松地到达了鬼市的门口。要说走路过来也并非不可以,只是在灵力受限制的情况下横穿冥界太过浪费时间,情况紧迫就不能计较那点传送费了。   站在鬼市的门口放眼望去,里面的人擦肩接踵,叫卖声不绝于耳,似乎跟人界没什么两样。不过仔细打量一番就会发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人鬼妖魔一应俱全,除了神仙,这里什么样儿的生物都有,显然不是人界常有的景象。   冥界里限制灵力却不限制神识,而鬼市恰好相反,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见财起意,扰乱市场秩序,所有人的神识都被压制到只能勉强自我防卫的程度,淘货只能靠着双眼来做判断。   至于灵力,限制倒不是很大,万一价钱谈不拢,大家还可以打上一架,如果打死了,隔壁就是冥界收魂处,连鬼差跑腿的步骤都省了。   鬼市看起来很繁杂,不过秩序井然。总体来看,可以分为三大部分。   站在门口往里看,左右两边都是高大的建筑物,那是固定的商铺聚集区,老板都是放弃投胎长年经商的老鬼,鬼格很好,信誉很高,货物品质也有保障。他们相当于现代的旗舰店,有一套自己的防伪方法,甚至有退换修补等售后服务。   建筑物中间夹着的长长的一条街,则是摆摊区,摊主以鬼居多,不过他们本小利微,买不起商铺,只能跟别人挤在一起。因为摊子太多,摆摊区几乎是寸步难行,除了密密麻麻的摊位,仅剩下的当做过道的空间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两人相遇就必须侧身相让。   摆摊区的地皮不需要租金,但因为人数众多,除了必要的过道,大家都尽可能地挤了上去,人强货扎手的就能占地多一些,挤不过别人的只能占个落脚地,连背篓都放不下。摊位摆得毫无规律,连带着过道也跟蚯蚓一样弯弯曲曲。为了能早日脱销,大家都拼起了嗓门,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嘈杂。   摆摊区明显比商铺的客流量大上很多,过道上的顾客简直寸步难行,不过大家都是抱怨两句,就继续挤来挤去。毕竟摊位上的货物虽然品质比商铺略低一些,但价格低廉,对于囊中羞涩的人来说是一个淘货的好地方。至于能淘到宝还是淘到草,就看个人眼力如何了。也不是没有人撞大运在摊上买到摊主不认识的好货,不过那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   由于神识受限,时间又比较紧迫,四个人决定分成三拨,对鬼市展开地毯式搜索。   白泽原本顾虑连默和颜朵的修为,担心他们在商铺里出事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发现并施以援手,决定让他们去摆摊区搜索。这样以来,当他们出现什么状况的时候,他只要从楼上跳下来就能立刻支援,完全不会耽搁。只是……   连默看着那狭窄的过道上,有一个男妖修趁着一个女修侧身的时候,恶意揩了一把油,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脸上顿时漆黑如炭,不由分说扯着颜朵往左边的商铺群走了过去。   白泽摇了摇头,转头看看那过道上一个个摩拳擦掌,盯着自己时刻准备揩油的各种摊主和买主们,默默地转身去了右边的商铺群,挥一挥衣袖,只留下还在状况外的湘洺。   慢了一步,结果失去选择权的湘洺:“……”   说好了分头搜索,现在人都走了,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了,湘洺只能撅着嘴巴,抱紧了怀里的贝儿,用衣袖把贝儿护得严严实实,连一根毛都漏不出来,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湘洺一边搜索,一边奋力躲开那些试图揩油的手,精神高度紧张,表情极度悲愤,恨不得多出十只手来拍苍蝇。贝儿从他的袖口里露出一双眼睛,有点疑惑:这个家伙,干嘛把我遮得这么严实?集市上不插草标的东西不会被当成商品买走的呀!   颜朵此时被连默拉着一路来到商铺群的顶层,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悲愤的湘洺,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其实,摆摊区从这里就能看到全貌啊……”   连默的眸子染上了一片笑意,嘴上却维持着严肃的口气:“从上面的确能看到全貌,但也只能看到大概罢了。很多货物都被遮掩着,近看才能知道是什么。尤其是元神,即使不如元婴贵重,也是不能随意摆出来售卖的物品。这个时候,就只能靠神识感知了,偏偏现在神识被压制得这么厉害,所以……”   “说的也是。”颜朵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连默笑得十分高深莫测:任何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二人世界泡汤的家伙,都必须受到惩罚!   趴在栏杆上往下望,整个鬼市都尽收眼底。对比了一下,颜朵发现,两边的商铺群都是上下三层,第一层是饭馆,不过除了鬼没人去吃。目前看来,还是第一层的生意最好了,居然还支持外带,大批量的便宜套餐被摆摊区的鬼买走,剩下的则供应给商铺里的掌柜和店员。不论何时,都是热热闹闹的。   第二层售卖的是鬼修功法以及法器灵草,真正有钱买的鬼不多,也不是所有的鬼都有那个悟性,对着一本书就能修炼成仙。所以,这一层的顾客,都是人界的宗门,等那些人走了,生意也就冷淡下来了。据说,两边的二层货源是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分成两部分。   第三层的话,左右两边是不同的。左边的商铺卖的是各种奇珍古玩,没有灵气,不过年代久远,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和观赏价值。只不过这些东西对于修士来说并无用处,因此,三层除了凡人,鲜有人光顾。不过,即使只是几个凡人,也能让那些鬼掌柜赚够百年的钱,这古董界的水,可是很深的。   右边的三层,是一个黑市,很多有市无价的东西都会在这里拍卖,甚至连阎王都不会知道这里卖的是什么东西。比起人界的黑市,这里卖的东西更加齐全,甚至连禁忌之物都有,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不过,有钱买,未必有命带出去。   不过,没命又怎样呢?投胎地点这么近,好多人反而变成了亡命徒呢。   大概是因为黑市更危险一些,白泽对连默选择左边没有任何异议。看了看在摆摊区躲狼爪躲到快要爆发的湘洺,白泽思索了一下,很大方地送给他一盆长势十分旺盛的……仙人掌。   湘洺接过仙人掌之后如获至宝,直接无视过道的狭窄,挥舞着仙人掌开路前进,一路上无人敢阻挡:过道窄得连结界都不能打开,这个时候如果被仙人掌戳一下,接下来就是见证活人变刺猬的时刻……   有了仙人掌,湘洺终于能够加快进度扫货了。只可惜走了上百个摊位,都没能发现元神的踪迹,只得继续前进,一路上大家都用十分扭曲的姿势给他让路,颇有一夫当关的架势。其实,仙人掌本身没那么可怕,只是湘洺的力气过大,那个精钢制成的花盆被他捏出了清晰的指印,几个想揩油的修士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觉得没有精钢结实,就默默退散了。   湘洺在搜索的时候,连默也没有闲着,拉着颜朵的手从三层开始找起,之后再去第二层。至于第一层,人太多太杂,藏匿元神的可能性不大,就放到最后好了。   推开眼前那扇雕花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古玩器皿和……明显占了整整一层的超大店面。 ☆、第 174 章   颜朵的脚在门口僵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跟一层和二层不同,三层只有一家古玩店,无论你推开哪扇门,走进的都是同一个房间。鬼市里不允许御剑,楼梯也只有那么一个,所以……修那么多门做什么?   吐槽归吐槽,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超大型古玩店,颜朵找回了穿越前逛街的感觉,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还不时地问一下价钱,然后……一个也没有买。   穿越前也是这样,只看不买,那时候是因为没钱。至于现在,钱虽然不少,但颜朵自认没有鉴赏古玩的眼力,为了防止花冤枉钱,还是不买为好。毕竟,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不敢乱花钱啊!   连默跟在颜朵的身后,看着给颜朵介绍古玩的管事一次次兴奋,又一次次失落,最后干脆委婉地告辞走人了,不由得抿了抿嘴角:看到娘子勤俭的一面,就忍不住想给她乱花钱呢。不如,下次的蜜月行选一个繁华的城市吧?   两人就这么边看边找,时不时地放出神识试探一番,不漏过架子上的任何货物,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鱼缸的跟前。   这个鱼缸二尺见方,周身由黄金打造,缸边镶嵌着各种宝石,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闪闪发光,闪得连缸底都看不清,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金气过于锋利,是无法储藏元神的,连默只是象征性地放出灵力试探了一下,就准备走人了。   谁知,就在这时,有一条白鲤鱼从那看不清底的鱼缸里冒了出来,露出脑袋扫了他们一眼,随即亢奋地狂吐泡泡,似乎想说什么。紧接着,它将尾巴用力一甩,整条鱼腾空而起,一副“终于见到了亲人”的架势朝着连默的脸就撞了过去,十分迫不及待。   面对突袭,连默条件反射扬手一拍,白鲤鱼就被他拍在了地上,可怜兮兮地晃着尾巴,浑身沾满了灰尘,张着大口艰难地呼吸着,脑袋发晕,两眼直冒金星。   颜朵察觉到它身上的气息,确定它就是五个元神之一,正待上前一步把它拎起来送回水里,却被连默一把按住:“不许!那是个公的!”   颜朵:“……”好吧,兽兽授受不亲。   附近的管事闻声而来,看到了躺在地上挣扎的鱼,不顾鱼的激烈反抗,拎着鱼尾巴把它甩回了鱼缸里。但白鲤鱼铁了心要回到崆峒派,在被甩进鱼缸的瞬间,就从缸里再次跳出,奔着连默的脸而去,结果后劲儿不足,半道儿就摔在了地上,哀怨地用尾巴拍打着地面。   这条白鲤鱼虽然不算名贵品种,但也年份不小,管事也不想伤了它,于是又一次把它拎起来,可惜白鲤鱼看到了回家的盼头,顿时连命都不要了,管事拎一回,它就跳一回,即使管事一次次把它按进水里,甚至各种撒鱼食诱惑,它还是一次次倔强地从水里钻出来,摇头甩尾表示抗议,然后继续跳。   管事:“……”鱼也会吃错药吗?   视线转向连默,管事一眼就觉得对方气度不凡。鬼市本来就是无门不得入的地方,能来这里的,不是运气逆天的,就是钱多得连鬼都能打动的,无论是哪种,都是不能放过的客人啊!   “这位公子,似乎跟这条白鲤鱼有缘,不如把它买下来如何?百余年的鲤鱼,跃龙门而化龙,多有气势!若您买下了这条白鲤鱼,我们可以送您这个鱼缸,金光闪闪的,多气派!”   颜朵听完了管事报出的价格,眉头一拧:你确定这不是买鱼缸送鱼?   面对两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管事面不改色继续推销:“金主贵气,鲤可化龙,实乃祥瑞之兆啊!”说真的,这金鱼缸的确是这里年头最久的古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却永远崭新得像刚打造出来的金器一样,耀眼明亮,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比赝品还像赝品。   原本这鱼缸放在金器店里,一定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但是这里是古玩店,所以……呵呵!更要命的是,淘古玩的除了倒卖赚钱的古董商人,剩下的都是自诩文雅之士,对于这颇具暴发户风格的金鱼缸完全看不上啊!   这金鱼缸都滞销了两千年了!比自己的岁数都大!今天若是再找不到个由头卖了它,就只能扔掉它摆别的了。仓库空间毕竟有限,不可能为了滞销货腾地方。   连默挑了挑眉:鲤可化龙?这传说的确是真的,但又不是所有的鲤鱼都能化龙,首先,在鱼缸里是没法跃龙门的。然后,没有然后了,连龙门都摸不到,还化什么龙呢?   这世间若是所有的鲤鱼都能化龙,啧啧,那些长居水边的渔民该吃掉多少龙啊?吃得足以让自己头上长角了吧?不不,应该说,吃了太多龙子,直接被龙王一锅端了才对。   想归想,鱼还是要买的,毕竟这元神还得带回去。不过,这鱼缸这么扎眼,也没有什么灵气,所以……   “白鲤鱼我们买了,鱼缸就不要了。”连默很爽快地掏出灵石付账,将白鲤鱼用水球术圈住,扔下鱼缸就走。   颜朵嘴角一抽,赶紧扯住了他的袖子:“开玩笑也分一下场合啊!”说着,她将鱼缸收到了乾坤袋里,然后拽着连默的袖子继续往前走:“还没找完不是吗?走吧!”   连默耸了耸肩,乖乖地跟在颜朵的身后:“我知道还有一个没有找到,可是,你喜欢那个鱼缸?”那个鱼缸放到人界或许很值钱,但放在修真界里除了砸扁了砌墙之外,委实没有其他用处。至于外观……那应该不是朵儿喜欢的风格吧?   颜朵以手扶额,见周围人多,只好传音解释:“就算用不上,就不能回去再扔吗?或者卖了也行啊!在这里扔掉,被当成冤大头怎么办?”买椟还珠什么的,这不是个褒义词啊!   伸手捏了捏颜朵的脸颊,连默颇有些哭笑不得:要不要告诉这个丫头,刚刚的价钱,要是放在黑市上,买半个元神都不够?   看了看身旁眼睛瞬间发亮的管事,连默叹了口气:罢了,卖家也不见得识货,或者,应该庆幸他不识货?   把白鲤鱼揣进袖子里,顺着货架一路翻找,直到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发现第二个元神的踪迹。   “先跟白泽说一下,然后从第二层接着找吧。”颜朵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的搜索让她觉得有些疲惫。   连默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路顺着楼梯下到第二层,对着三家店思索片刻,最后走进了左边的那扇门。   这里是售卖鬼修功法的地方,说起来也比较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店铺只出售鬼修的功法,其余功法一概没有,反倒是楼下的摊位上偶尔能淘出几本。也正因为如此,这家店也是最冷清的一家,刚开市那几天,给自己门派的弟子收购功法的修士还有那么寥寥几个,但这种有鬼气无灵气的地方并不适合修行,他们来得快走得更快。没过几天,这家店的客流高峰期就过去了,正式迎来了门可罗雀的日子。   推开店门,能看出这家店明显不大,货物也不是很多,甚至都没有仓库,所有的功法书就那么凌乱地摆放在书架上,即使把所有的货都摆在明面上,也没有显得多么杂乱。   货不多,顾客更少,这家店就没有雇佣太多人,除了无聊得到处乱飞的掌柜,只有一个管事在店里。生意虽然冷清到一个人就能忙过来,掌柜还是觉得这钱花的值:一个鬼实在太无聊了,就算没人陪你疯,有人看你疯也行啊!   对面的功法店,面临的是同样的情况,每当高峰期过去,掌柜就无聊得满屋乱飘。在淡季来临的时刻,每一个计划外的顾客对他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于是,当颜朵先一步踏入店门的时候,掌柜立刻放弃了扮演吊死鬼的游戏,惊喜地尖叫着从房梁上俯冲下来。结果,颜朵被吓得一个猛子扎进了连默的怀里,发出了比掌柜音量更大的尖叫声:“吊死鬼啊啊啊……”   连默:“……”一把火就能烧成灰的东西,为什么会把她吓成这样?   掌柜闻言,很不高兴地把垂到脸前的长发抿到耳后:“小姑娘家家的真是没礼貌,说谁吊死鬼呢?我可没有那么丑!”   颜朵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现在是修士了,不应该怕鬼,努力平复心情,缓缓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鬼,打量了一番之后,无语凝噎:不知道是吊死鬼真的不好看,还是这个鬼的审美观有问题。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调之尖,嗓门之大,震得门窗嗡嗡作响,连地板都开始颤抖起来:“吊死鬼怎么了?不过是舌头长了一点,皮肤如霜似雪毫无压力好吗?倒是你,一个被淹死泡涨的水鬼很美吗?浑身肿得跟掉进河里的胖大海似的,形状每时每刻不规则,还当自己美得跟什么似的!” ☆、第 175 章   “不许侮辱胖大海,那可以入药……呸,不对,是不许侮辱我,胖怎么了?胖子也可以美起来!”掌柜明显跟说话的人很熟,隔着门就跟对方开始对骂起来,完全无视了顾客的存在。最后,两人战斗升级,准备直接上手掐架。   颜朵目送掌柜杀气腾腾的背影穿过墙上的门,然后气势汹汹地跟另一个鬼撞在一起,一胖一瘦掐起来居然有点喜感,不由咋舌:话说,这是连生意都不做了?惨淡到自暴自弃的程度了吗?   “二位有什么需要就快点看吧,过一会儿打起来店就毁了。”管事从柜台后面飘出来,十分熟练地开启了店内的防御阵法。看他的表情,好像说的不是店要毁了,而是天要下雨了一样,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话说,这位仁兄的动作是很熟练,但是为什么防御阵法的保护对象只有货物,店面不要了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人家也没必要说谎。两人便依言快速地搜索了一遍,然后快步离开:幸好店内人不多,不会影响到搜索的准确性,只可惜这里毫无发现,还是尽快赶到下一家为好。   两人离开功法店,迈进隔壁的灵草店的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功法店变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几个顶梁柱在苦苦支撑。   颜朵愣了许久,才想起把另一只脚也挪进店里去。回头看看对面的店,也是好大的一个窟窿,形状有点眼熟,跟某个掌柜的轮廓比较相似。   灵草店的生意比功法店要好上很多,毕竟功法基本上很少更换,灵草却要持续不断地使用,只要鬼修没有魂飞魄散,就需要灵草的辅助。更何况,有些低阶的灵草是可以面向凡鬼出售的,养魂效果非常好。因此,灵草店里现在除了颜朵和连默之外,还是有那么三五个客人的。   灵草店的店面比功法店略大一些,左边的架子上是低阶的灵草,右边的架子上则是中高阶的灵草,更贵重的则被盛在盒子里,轻易看不到。架子不大,不过后面的仓库明显很大,与隔壁的功法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隔壁店被毁的声音惊到了进店的颜朵,灵草店内的其他顾客却面不改色,买完了东西才离开,一副习以为常的架势。至于灵草店的掌柜和管事们,在听到响声的瞬间就兴奋了,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了一个小桌子,围成一圈开始下注,用干活的天数来赌隔壁会毁掉几成。   颜朵忍着抽搐的嘴角,在店里搜索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只得转战法器店。   法器店看起来比灵草店规矩很多,哪怕没有什么客人,店员依然在认真地工作着,不像隔壁,不管有人没人都乱得不轻。   “这里真安静啊,不像隔壁……”颜朵忍不住感叹道。   听到颜朵这么说,店员们愣了一下,对视一番之后,纷纷丢掉了手里的劳动工具,一阵风似的撞出门去:“功法店又打架了?隔壁怎么没有鬼来通知一声呢?看独戏不道德啊!”   颜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灵草店虽然很乱,但至少人家还稳稳地待在店里,不像这家,顾客还在,店员没了……   这场热闹似乎很盛大,至少等颜朵跟连默搜索完毕离开法器店之后,都没有一个店员中途回来。甚至在两人搜索的过程中,能听到外面有呐喊助威的声音。   做鬼真的会无聊到这种地步吗?在人界这么看店的话,绝对是分分钟被开除的节奏。   第三层和第二层都一无所获,两人最后来到了一层。此时,水鬼掌柜和吊死鬼掌柜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下来,摆摊区的摊主正在喜气洋洋地收拾着被殃及的摊位,似乎得到了什么补偿。   一层跟三层一样,只有一个很大的店面,来来往往的鬼很多,鬼修也不少,给搜索元神增加了难度。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连默也有些犯愁。   “不用找了,这里没有,右边那一层也没有。”湘洺坐在墙角的位置,一只手伸出来对着二人打招呼,另一只手则努力按着贝儿的脑袋,坚决不让它舔摆在桌上的那杯店小二给倒好的茶水。   湘洺的身旁,靠近过道的位置摆着一盆仙人掌,挡住了一些动手动脚的修士和妖族。只是这东西防人防兽不防鬼,看着好几个鬼一脸陶醉地从自己的身上蹭过去,湘洺都快气疯了。   要说被鬼蹭一下也只是骤然冷一下而已,就像穿过一团冷气一样,但那些鬼一个个偏偏露出那种表情,就好像占了什么便宜一样,让湘洺感觉心里堵得慌。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两眼一红,哭了出来,眼泪跟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泪水迅速拔高,顷刻间淹没了湘洺的小腿。颜朵叹了口气,把迈出一步的脚收了回来,决定等湘洺冷静些再处理。周围的客人则十分淡定,坐在水中照吃不误:水,对于鬼来说跟空气没什么差别。   连默轻轻摇了摇头,一个火球术甩过去,把地面的水烤干净,同时驱走了那些意图揩油的鬼魂,这才拉着颜朵走了过去。四下打量了一番,连默发觉只剩下湘洺这个桌子有空位,就擦了擦凳子和颜朵一起坐了下来。   水球术一甩,将桌面洗了一遍,连默皱着眉头看着桌上那杯死气弥漫的茶水,从乾坤袋里掏出果汁递给颜朵,又掏出了一个果盘和两把干果,一边削着果皮一边问道:“摆摊区有什么发现吗?”   湘洺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摊上便宜货居多,贵重点的也就是些草药,还有一些法器碎片,别说元神了,就连凡人的魂魄都没有。要我说,真有元神,也就只能在黑市……”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楼顶被炸了个大窟窿,里面不断地往外冒着浓浓的黑烟。紧接着,从黑烟里掠出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朝着三人呼啸而来,又猛地停住。   “你没事吧?”颜朵看着白泽一身白衣简直变成了乞丐装,不觉有些胆战心惊。   “没事,不过某些人就不一定了。”白泽随手从纳虚戒里掏出一件衣服换上,笑得意气风发:以为瑞兽就好欺负吗?瑞兽能跟凶兽齐名,首当其冲的就是杀伤力,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现在应该明白得很深刻吧?   连默从袖子里掏出用水球裹着的白鲤鱼:“我们只找到了这么一个。”   “无妨,剩下那个我在黑市里找到了。”白泽伸手接过水球收好,打过一架之后他感觉心情格外舒畅,嘴角一直抿得很高。   “花了多少钱啊?”颜朵忍不住问道。   白泽闻言嘴角顿时翘得更高了,声音却顺势压低:“没花钱,我抢来的,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东西,不是吗?”   颜朵:“……”虽然想说这似乎不应该是瑞兽的风格,不过不得不说,听完之后觉得十分大快人心呢……   四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连默友情提供的白水一边交换信息,至于果汁,那是颜朵专属,别人享受不到。   五个元神,目前已经找回来了三个,表面上看,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但剩下的小半部分反而难度更大,无归林,单听名字就知道基本上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它的危险度,至今都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绝对的标准。   “我看,你们还是在无归河边等着我吧,我自己去就行。如果我一去不回。就请你们帮忙把那三个元神送回崆峒派。无归林的危险度太高,你们不应该冒险。”白泽咬了咬牙,决定一个人担负所有风险,把三根养魂木掏了出来,示意连默收下。   连默眉头一挑,身体往后平移半寸,没有立刻接手,反而问道:“你自己冒险就不危险了吗?”   一个出窍期的妖修,而且是崆峒派实权人物之一,若是死于非命,对崆峒派来说是一大损失。若他被居心叵测的人趁机控制,那么崆峒派的危机更甚。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不是吗?万一他在中心地区怎么办?虽然这么说可能很难听,但就算搭上了你的命,就一定能把他们救出来吗?我们只是帮你在外围区域找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颜朵对他的行为也不支持:身为一个重要人物,付出是必然的,但做光杆烈士是没必要的啊!崆峒派那么大,总会有人来支援吧?就算没人支援,两人再不济也是化神期修士,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证啊!   白泽摇了摇头,拒绝让两个小辈儿冒险。出窍期跟化神期之间完全是天壤之别,两人虽然血脉能力强悍,但他们捆在一起也胜不过自己一个人。   连默舍不得让颜朵冒险,但无归林明显就是个危险地,白泽一个人去跟送死没有区别,所以,他坚持让白泽带上自己,至于颜朵,还是留在河边比较好。   颜朵坚持自己那半个凤凰血脉对鬼物有压制作用,但被两人同时驳回:论修为,你还行,但是论经验,你太缺乏了。   三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僵持不下。湘洺在旁边干看着,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第 176 章   “我说,那边那两个人是不是来找你们的?”湘洺觉得自己苦逼极了,作为同行中修为最低的那个人,他甚至不敢伸手劝架,因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只要稍微没有控制好力气,就能把自己掀飞了。想跟他们说来人了,嗓门又不如他们三个大,好不容易逮住他们同时深呼吸暂歇的时候,才有机会提醒他们旁边有人等着。   幸好他们只是争论没有打架,嗓门也不算太大,不然这真是丢人丢到鬼面前去了。   颜朵顺着湘洺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金乌?还有……那是谁?   一身红衣的金乌霸气十足地走了过来,挤在白泽的凳子上,身后跟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他的面容有些冷漠,头发和眼睛都是深得发黑的墨蓝色,高高的鼻梁颇具异域风情,嘴唇和脸色都十分苍白。   “鬼麒麟,金乌,你们来了?”白泽十分客气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顺便习惯性地把桌上的茶水推过去两杯:“只来了你们两个人?”   金乌也不跟他客气,大大咧咧地架起了腿,正待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往嘴里灌,三只手同时伸了过来,一只按住了她的肩膀,一只顺势夺过茶杯,一只默契地打开茶壶盖让他把茶水倒回壶里。   “你们几个……搞什么呢!”金乌看着鬼麒麟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水,顿时整个人都暴躁了:大老远过来帮忙,还是危险性待定那种,不给报酬就算了,居然连茶水也不让喝?   白泽轻咳一声,接过颜朵友情赞助的一壶桑葚酒递了过去:“冥界的东西,只有鬼吃了无恙。”刚刚习惯性地客气一下,结果把这茬儿给忘了。   金乌撇了撇嘴:“真麻烦!”接过酒壶拍开了泥封,金乌仰头痛快地灌了一大口,一滴晶莹的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滑了下来,被从她衣领里钻出来的小耳鼠给舔得干干净净。   “话说,为什么他们会派金乌姐过来啊?重要人物能擅离岗位吗?”颜朵想不明白:炼器大师不是应该放在家里好好供着吗?   “辟邪属性不是任何一族都有的,而且,他们最近资金吃紧,又没有冤大头可以帮着垫付修理费用,所以打算让我换个地方炸炉。”说着,金乌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里面装的炉子够她炸上三五十回了,材料更是十分齐全,就是不知道无归林里有没有什么新材料,鬼物能扔到炉子里吗?   颜朵听后,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到底资金短缺到什么地步,居然能让他们被迫把一个炼器宗师扔出来参与这么危险的任务。难道说,因为凤凰血脉有辟邪属性,所以无论是族人还是金乌,都没把无归林当回事?   与张扬妍丽的金乌不同,同行的鬼麒麟虽然长得也十分出众,却没有太多存在感,就像一道稀薄的烟雾,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因为金乌的辟邪属性对鬼修也有一定影响,他选了一个离金乌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顺便叫了几道小菜,吃得头也不抬:在宗门修炼就是这点不好,资源虽然齐全,却没有什么东西能用来打牙祭。   这副身体,是族里的长老帮着捏出来的,平时用起来十分方便,唯一一点不好的是,长老为了督促他修炼,给这具身体加了限制,不能吃冥食之外的食物,一吃就会溃散。至于冥食,不好意思,这里没有,有本事自己找去。   平时觉得嘴馋了,只能跟道士抢几个恶鬼啃啃,这种日子对死前是个吃货的他来说太煎熬了。如果不是白泽师叔的传音,他都不知道可以来冥界饱餐一顿。   唯一可惜的是,作为交通工具的冥驹脾气太过古怪,崆峒派本来派来了五只鬼麒麟,倾巢出动只为了饱餐一顿,可除了他之外,其他那四个都被冥驹一蹄子踹飞了,跟壁画一样贴在墙上。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帮忙把四个兄弟从墙上撕下来?   思索间,鬼麒麟吃光了桌上的小菜,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招手喊来管事商量打包的事情。   金乌不耐烦地用手指叩击着桌面催促:“你倒是快一点啊!我的酒可是已经喝完了!”干看着不能吃,这简直是逼人掀桌的节奏。   颜朵把一盘瓜子推到金乌面前,好奇地打量着鬼麒麟:“不是说只让鬼修带路而已吗?”怎么看这架势,鬼麒麟也要加入到搜索元神的队伍当中?   鬼麒麟把兄弟们托付给他的几个乾坤袋丢给管事,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当然不是!鬼物对于你们来说没有用处,对我们鬼修来说却是大补之物,相当于你们平时吃的富有灵气的妖兽。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捞个够本才行。只可惜鬼物不能打包啊,我就只能带点冥食回去给那些被冥驹踹飞的倒霉蛋尝尝鲜了。”虽然语气略带可惜,不过那眼神,那表情,妥妥地是在幸灾乐祸啊!   颜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被冥驹踹飞?除了你还有其他鬼修来这里吗?”白泽在传音符里明明说的很清楚,无归林很危险,却没有与危险相称的机遇和宝物……等等,或许对于鬼修来说,这就是一种机遇,一种挑战?   “没错,崆峒派的鬼修简直是倾巢出动啊!不过他们都被冥驹嫌弃了个彻底。”鬼麒麟洋洋得意地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这一趟的餐费不用自己花钱了,欧耶!   白泽听到这话,整个妖都不好了:这不是旅游!不是野餐!更不是度假!为什么说了那么多遍,居然没有一个人记住?这一趟是冒险啊冒险!你们这么松懈,去了还能全身而退吗?   买空了一层的半数仓库,又吃了五大盘点心,鬼麒麟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肚皮,表示可以出发了。   耐心告罄的金乌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戳鬼麒麟的脑袋:“下次再这么磨磨唧唧地,小心我把你扔进炼器炉里!”   鬼麒麟舔了舔嘴角,把乾坤袋里的冥食清点了一遍,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对金乌的话充耳不闻。   一行人沿着建筑群一路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无归河旁。颜朵意外地发现,无归河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普通,完全不像传言中那么神秘恐怖。清澈见底的河水,哗哗流淌的声响,河岸两旁摇曳的小草,一切的一切,除了将无归林模糊的浓雾,跟人界的河流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无归河的河底不是细沙,不是石子,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一刻不停地在水面下方旋转着,没有传出一丝声响。   河面与河底,俨然两个世界。淙淙流淌的河面,与汹涌旋转的河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漩涡中蕴含的力量,仿佛能把灵魂都绞个粉碎。   金乌随手把一个废弃的法器丢下河去,不一会儿,河水中浮现出一块块法器的碎片,最大的也只有半个拇指那么大。   “很像弱水,可比弱水还凶险三分,怎么过去啊!”河流如此凶残,难怪能阻挡住阎王也奈何不得的鬼物的脚步。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也被阻挡住了。   “要不,我们搭个桥?”颜朵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摸一摸那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水面,结果被连默强行按住了,不许她轻举妄动。   “桥?怎么搭?谁会啊?”鬼麒麟尝试着收起身体,只用魂魄渡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像以前一样飘过去,脚一碰到水面就往下沉。他惊慌失措地挥舞着胳膊,一把抓住白泽的胳膊,借助白泽的力量稳住了身体,把脚从冰凉的河水里抽出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更加苍白,几乎要昏倒了。   思索了一会儿,白泽看向金乌,金乌一愣,慌忙摆手:“别看我,我不行的。要让我搭桥,不如让我用炼器炉把你们炸飞过去。”   白泽:“……我是想让你变回原形,用翅膀当桥。”   “开玩笑啊!翅膀当桥面这件事我先不跟你发火,桥墩子呢?你让我站在哪里?单单靠着翅膀的力量,我怎么在河面上撑住?你当我劈叉之后可以横跨这条河吗?”金乌登时暴跳如雷,一个火球甩了过去。   白泽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低咳一声忍住笑意,侧身避让。火球呼啸着擦过他的鬓角,把反应不及的鬼麒麟重击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沈季当时说过,落魄的人有时候会冒险来这里。如果他说的话不掺假,那么应该有什么简单的方法才对。毕竟,落魄之人的资源十分贫乏,甚至两袖清风都有可能。”连默皱着眉头看着无归河,苦苦思索着。   颜朵眨巴眨巴眼睛,吐出一口气叹道:“有时候,最简单的,也就是最难的,因为在答案公布之前,即使它就在眼前,大家也看不到啊!”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修士走了过来,肩上背着一个补丁摞补丁的包袱。   看到颜朵几人,修士的表情显得很疑惑,似乎不明白衣着如此光鲜之人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不过因为要赶时间,修士也没有疑惑太久,就攥紧了肩上的包袱,卷起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裤腿,没等白泽喊出小心二字,大步迈进了无归河的河水里。 ☆、第 177 章   很奇怪的是,这个看似普通的人,居然就这么踩着水走了过去。他的脚在水面以下,漩涡以上的位置,好像踩在看不见的平地上一样,平稳前行,看得一行人一愣一愣地。   河水越来越急,修士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地停下来调整一下身体平衡。突然,一个浪花迎头而来,直接将那人卷倒在水中。一时间,岸上几人都惊得心脏一紧。   不过,令大家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修士虽然衣衫浸湿,却依旧稳稳地坐在漩涡的上方。只是因为他跌倒的动作太大,肩上的包袱被甩开了一个角,一具小型妖兽的尸体从里面掉了出来,直直地坠入了水中,然后,被漩涡绞得粉碎。   看着那人肉疼地站在水中,弯着腰打捞细碎的肉块,却对处在漩涡中心的肉块无能为力的时候,连默突然灵光一闪:“莫非,这个漩涡只绞碎死物和鬼物?”   耳鼠听到了几人的谈话,从金乌的衣领里露出了脑袋,很用力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从灵兽袋里扒拉出一只玩耍用的蟋蟀,往水里一丢。   果然,蟋蟀跟那人一样,稳稳地停留在漩涡的上方,不过无归河水好像没有什么浮力,蟋蟀在水中艰难地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浮起来。没有被漩涡绞碎的它,却被水淹死了。   接下来,耳鼠又尝试了蝗虫、天牛、金龟子等各种昆虫,它们都毫无例外地浮在了漩涡的上方,然后,再毫无例外地被淹死。淹死之后,才会被漩涡卷入,顷刻间变成碎片。   众人默默对视了一番,最终决定冒险一试。鬼麒麟的肉身可以重新炼制,就由他打头阵。扶着白泽的手,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只脚,慢慢地踩入水中,一点点地往下试探着,看着还在旋转的漩涡,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围观的其他人也捏了把汗,分别拽住他的两个胳膊,争取随时救援。   幸而连默的猜测无误,鬼麒麟在勇气用尽之前,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平地上,小心翼翼地用脚碾了碾,又轻轻跺了跺,在确定暂时安全之后,又以同样的方式,把另一只脚也放了下去。   当另一只脚也站稳的时候,他慢慢地推开众人的手臂,在水中稳住身体,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大喝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无归河对岸,趴在地面上拥抱大地死活不肯撒手:大地啊,我第一次发现,你才是我的母亲!   有了这个成功的例子,大家也一个接一个地渡过了无归河。站在对岸,望着之前让他们犹豫不决的河水,顺便瞄了一眼还在奋力捞肉的修士,大家忍不住面面相觑:就这么简单?那之前的纠结算什么?   虽然那个修士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但大家能渡过无归河到底也得益于他,颜朵就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些风干的灵兽肉,摆在了无归河的岸边,权当是过河的报酬。   转身与众人汇合的她,没有察觉到那个修士暗自瞄了他们一眼,然后露出谜样的笑容。   渡过无归河之后,无归林在众人的眼中变得清晰起来。在这里,神识被压迫得更加厉害,完全无法离体。为了防止遭遇攻击,大家轮流用灵力做防护罩,然后用肉眼努力辨认着眼前的情况。无奈,无归林的雾太大了,五十米开外就完全分不清那张牙舞爪的影子究竟是树木还是鬼物了。   视线所及的地方,生长着一棵棵形状古怪的树木,形态狰狞,就像随时都会扑过来的厉鬼。树干的颜色接近黑色,好像被烧焦了的木炭,树叶也如被焚烧过一般,焦黑一片,但这些树的确还在生长着,有几棵树直径粗到一个成年人都无法怀抱过来的地步。树木之间,散布着一些或高或低的灌木丛,也是焦黑一片,仿佛烧焦的底片,却浑身带着充满死气的生命力。   林间没有风,雾气却在缓缓流动,伴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呜呜声,给诡异的无归林平添了一分诡异。   雾气时浓时薄,但再薄的时候也无法透过它看清远处的景象,只能看到大约的轮廓,还有时不时掠过的黑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摇晃的树叶,还是路过的鬼物?   “这里简直就像被大火焚烧过一样,又绝望又恐怖……”气氛太过诡异,颜朵不敢贸然开口,生怕惊动了鬼物,就跟大家传音交流。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不是树木长势犹在,几乎要以为这里已经被一把火烧尽了呢。   “从哪里开始找起呢?”鬼麒麟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拔起草来,忙得头也不抬了:有市无价的鬼修资源啊!在这里简直跟野草一样,一大片一大片地生长着,太美好了!   白泽深吸一口气,从纳虚戒里掏出两个搜魂盘,又取出两个小小的白玉瓶。小心翼翼地把瓶塞□□,里面飘出了一点星光,缓缓地降落在了搜魂盘上。   那星光,是魁元榜开始之前收集的息火,能够追踪元神的方向,无事不得擅用。   当星光融入搜魂盘的那一刻,指针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然后越转越快,最后,两个指针缓缓停止,分别停在了不同的方向上。   “我、湘洺还有麒麟一起找这个元神,金乌你和这两个孩子去找另外一个。”白泽沉吟片刻,决定将队伍分成两拨,速战速决。   金乌第一个提出异议:“在我出发之前,你们的白泽族长说了,这次不是历练,不许任何人单独行动,搜索范围也要限定在外围区域,不可深入。如果你一意孤行去冒险,我就算把你打晕了,也要带你回去!”   白泽:“……”   虽然很想反驳,但金乌的实力在自己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若她真想把自己打晕带走,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连默在一旁拍了拍白泽的肩膀:“既然知道了大致方向,又何必急着一次性完成任务呢?他们不是能撑上一个多月吗?再说了,分开之后,整体实力必然下降,万一元神附近的鬼物恰巧要四个人才能对付得了,岂不是追悔莫及?”   “这……”白泽顿时陷入纠结之中。   “这什么这啊!走吧!就是瑞兽也不能这么圣母啊,万一把命搭进去,还要我们分心救你,烦不烦啊!”金乌不由分说,死死按住白泽的肩膀,一副“想都不要想”的架势。   “好吧。”白泽扶额叹气。   好不容易接受了金乌的提议,白泽刚迈开步,就被金乌推到了自己身后:“干什么呢?不知道强者打头阵吗?老这么勉强自己,想让你的道侣守寡呀!”   说完,她又把鬼麒麟拎到了自己面前,示意他开路:“喏,敞开了肚皮吃吧,打不过的鬼物,我帮你按着让你啃!”   鬼麒麟一听,瞬间眼睛亮了,一个猛子扎进了无归林里,那架势,就好像饿了五天的狼遇到了羊肉大餐一样。也不怪他激动,这些鬼物对他来说是大补之物,能够加快他的修炼速度,更早化婴塑身。   虽然是自己提议的,但金乌看到他那丢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追上去踹了一脚:“臭小子,你慢点!”跑这么快,后面的人跟不上,危险的可是他!   见金乌也跑进了无归林,后面的人也不敢迟疑,迅速跟了上去。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无归林中。   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无归林之后,那个修士从水里站起来,把脸一抹,变成了千机楼里的年轻男子。   “但愿这些小家伙能够帮我解决一下新近的麻烦。”阎王轻笑一声,扬长而去,顺便带走了颜朵留下来的灵兽肉干。   阎王出现的事情,大家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此刻,他们正绷紧了神经,在阴森的无归林里一边搜索一边前进。   无归林里的雾依然在流动着,但似乎永远没有散的时候。失去神识的他们,只能隐约感觉到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们,评价着他们的味道。   鬼麒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开心地蹦来跳去,完全没有一丝紧张和恐惧。看着被他们身上强大的生机引来的鬼物,他甚至有些兴奋:金丹期以下的鬼物一张嘴就搞定,完全不用其他人出手。至于厉害一点的,还有金乌不是吗?   顺手捏住撞过来的一只鬼蝙蝠,鬼麒麟一脸兴奋地把它塞进了嘴里,随即被那难吃的味道顶得脸色发黑,差点吐出来。用力捂住嘴巴,默念三遍这是修为,鬼麒麟终于慢慢地把鬼蝙蝠咽了下去:等化婴之后,一定要吃一顿好的犒劳一下这么辛苦的自己!   金乌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直接出手把一只鬼物灭掉,拎到他的面前:“活吃干嘛?不是吸收修为吗?”   鬼麒麟:“……”一时顺嘴,忘了……   接过金乌友情提供的鬼物尸体,鬼麒麟终于成功吸收了它的死气。不过吸收过程有点痛苦,他基本上是边吸边咳嗽,如果不是他现在身体是捏出来的,搞不好会把肺咳出来。 ☆、第 178 章   看着一缕黑烟从他那泪汪汪的眼旁掠过,刺激着他的鼻子,颜朵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才勉强没有笑出声来:虽然很同情他,但是看着他鼻子里也往外冒烟,真的很想笑啊!   虽然吸取的过程中,鬼麒麟的鼻子很难受,不过比起活吞,这种方式还是要好一些的。再加上他偶尔吃个草调味,倒也相当有滋有味。   别看鬼麒麟没走几步就要挖个石头、拔个草顺带啃个鬼物什么的,队伍前进的速度可是一点不慢,饶是心急的白泽也无话可说。他只是走在队伍的最后头,焦急地盯着手里的搜魂盘,祈祷那个元神不要出事,并时刻准备着偷溜。最后,金乌忍无可忍,把两个搜魂盘都没收了,白泽才彻底安静下来。   湘洺作为修为第二低的人士,被夹在队伍中央,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实际上,他也没有出手的余地,他的法术,对鬼物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弱了,属性上实在不占优势。   颜朵跟在湘洺的身后,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鬼物,发觉它们的样子跟妖兽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周身死气过重,戾气太强,表情过于狰狞。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孕育出了如此可怕的死物。   走了一会儿,湘洺忍不住嘀咕道:“好像也不怎么危险啊!”   这也不难怪,现在大家的位置是在外围的外围,鬼物的密度不大,最多一次扑过来两个,基本上都被鬼麒麟搞定了。湘洺的个子没有金乌高,鬼麒麟的动作又太快,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鬼物冲过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空手走在队伍后面的白泽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无所事事的感觉让他有点焦躁:无归林的确没有沈季说的那么可怕,是因为还在外围吗?如果只在外围搜索,那么是不是可以分开搜索呢?   见白泽又在蠢蠢欲动想分开走,金乌瞪了湘洺一眼,见湘洺一脸茫然地看过来,干脆紧走两步,把队伍前头还在活蹦乱跳的鬼麒麟按住,捏着下巴迫使他转头,拉着他一路冲到湘洺的面前。   于是,湘洺就这么毫无心理准备地近距离接触了鬼麒麟嘴里的鬼物……的腿,只剩下半只露在外面,却还在努力地弹动挣扎着,黑气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疙疙瘩瘩的样子十分恶心。   看到这么重口味的场景,湘洺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贝儿还在他的怀里,他怎么可能认怂呢?   “一、一点也不可怕,对、不对?”湘洺强作镇定后退一步,避开那条差点蹬到自己脸上的腿,使劲咽了口唾沫,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去,准备看看贝儿洗洗眼睛。   谁知道,这么一低头,看到的不是那个毛茸茸的小可爱,而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她长着跟贝儿一样乌溜溜的眼睛,皮肤雪白恰似贝儿的皮毛,樱桃小嘴里含着一枚小小的金条,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容,趴在他的怀里,身体软软的,小小的,腰肢不盈一握。   “怎么了?不认识了?还是,不喜欢?”看到湘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少女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嘴角也慢慢耷拉下来,最后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水盈盈的,楚楚可怜。   湘洺僵硬了片刻,抬起一只手把自己的下巴推回去:总感觉这个女孩的气息不太熟悉,但是,能窝在自己怀里还毫发无损的,除了贝儿,应该没有旁人了。   “你果然还是不喜欢!”见湘洺迟迟没有其他反应,少女顿时啜泣起来,小肩膀一颤一颤,好不伤心。   “不是,我……我……”湘洺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是,本能驱使着他对贝儿好一点,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束鲜花,用双手捧着往少女的怀里塞去,期望用缤纷美丽的花朵来安慰她的心。   在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少女的时候,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丝清明:等等,刚刚花是从我身上掏出来的?我什么时候带花来了?   没等他理清思绪,指尖突然传来一丝剧痛。湘洺眉头一皱,脑海越发清明,眼前的情形也随即发生了变化:他还在前进,前面走着的不是那个凭空出现的少女,而是金乌,至于痛觉嘛……   湘洺默默地低头看向怀里的贝儿:话说,咬上瘾了吗?还不松口?你再不松口,我……我就认了……   结合之前的情形,湘洺很容易推断出自己中了幻术。那么,其他人呢?   湘洺不甘心地伸长脖子前后看了看,结果,他郁闷地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是清明的,没有任何异常。   贝儿在他的怀里翻了个白眼:颜朵、金乌的凤凰血脉天生辟邪,连默的莲花血脉清心明目,白泽是瑞兽更不用说,鬼麒麟因为属性跟鬼物相近,不会受这种辅助法术的影响。这么算下来,只有他中招不是很正常的吗?只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跟他透露,就让他自己懊恼去吧!   抬头迎上湘洺感激的目光,贝儿扭头轻哼一声:如果不是你疯了一样掐着我的脖子往树上按,谁要提醒你啊……唔,这个金条真美味,就原谅你了!   尽管小插曲不断,第一个元神还是很顺利地就被众人找到了。说起来,兴许是这个元神运气好,在那一丛煞木里,居然变异出了一根小小的养魂木的枝条,尽管只有一寸多一点,却给了他足够的藏身空间。   把那个小小的枝条掰下来往纳虚戒里一塞,白泽踮着脚看了看金乌手中的搜魂盘:“另外一个离这里很近呢!”   金乌抱着胳膊哼了一声,然后用搜魂盘戳了戳他的额头:“不管多近,只要脱离了外围的范围,见到一个化神期鬼物,你就要乖乖跟我回去。不然,我就要强制带你回去了!”面对经常慈母心发作的白泽,金乌其实很想撂摊子走人,但又放心不下,只得直接用武力镇压,至于讲道理什么的,现在哪有那个时间!   “还是碰上了出窍期的鬼物再走吧?”反正金乌很厉害,又能压制住鬼物不是吗?   “化神中期!”   “化神后期!”   “成交!”   颜朵:“……”这是在拍卖吗?   能让湘洺中招,就意味着周围有元婴期以上的鬼物出现。接下来的路,渐渐地不好走了。   雾比之前更浓了,路面逐渐变得高低不平,就像一个个坟头,时不时地就会从里面冒出一个骷髅,喀拉一下抓住其中一人的脚腕,用力往土里拽去。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能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吓一跳。   骷髅虽然没有攻击力,力气却很大,怎么掰也掰不开,众人不得不走一会儿砍一会儿骨头,行进速度大大减慢。   每当大家集体砍骨头的时候,四面八方就会涌来至少五个鬼物,若不是大家人数够多,实力够强,搞不好就被鬼物车轮战打死了。   看着鬼物越来越多,白泽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终于承认自己之前要求分队完全是个馊主意。鬼麒麟在队伍前头吃得都快噎住了,金乌只得单独拿出一个乾坤袋,把鬼物的尸体丢进去,然后把乾坤袋挂在鬼麒麟的脖子上:“在渡河之前给我吃完!”   鬼麒麟幸福地点了点头,接受了金乌的投喂。耳鼠撅着嘴巴缩在金乌怀里,紧紧揪着她的衣服,思索再三,趴在了她的心口处,这样,有鬼物攻击这里的时候,他也能帮着抵挡一下了。   湘洺作为属性不占便宜,修为也不占便宜的一员,很倒霉地被骷髅抓住了七次,每次都吓得想哭。但当连默的眼神轻飘飘地掠过他怀里的贝儿的时候,湘洺连忙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在自己心爱的……兽面前,必须表现得像个男人!   把头扭到一边,湘洺使劲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加入战局:即使作用不大,也要贡献一点力量。   颜朵跟在他的后面,用火球把侧面飞过来的一个鬼物打飞,暗自背过手去给连默翘起了大拇指:幸好阻挡及时,如果让湘洺哭出来,惊动更多的鬼物不说,土地就要平白变沼泽了,不小心陷进去的话,很难脱身啊!   雾越来越浓了,就连身前队友的背影都开始模糊了。连默担心跟颜朵走散,一路搂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颜朵顺势趴到他的怀里,打了个哆嗦:看恐怖片跟身在恐怖片果然不是一个档次,太吓人了!即使能把鬼物轻易解决掉,还是觉得好可怕啊!   随着大家越来越深入无归林,鬼物也变得越来越多,修为更是一个比一个高。作为屡次被骷髅锁定的倒霉蛋湘洺,有时候只能自己孤单地蹲下身子,徒劳地砍着骨头,砍一下留一个印子,直到大家都把鬼物消灭掉,再来帮他把骨头砍断。   白泽一招将鬼物消灭,匆忙掏出丹药补充灵力,视线锁定周围的鬼物,他咬紧了嘴唇:化神后期的鬼物,怕是就要出现了吧? ☆、第 179 章   “大家小心!我们就要被包围了,赶紧加速!”鬼麒麟从出发之后一直吊儿郎当的,如今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鬼草,后退几步跟大家靠在一起。   话音未落,周围的草丛中陆陆续续飘出十几个鬼物,各个都是化神后期,其中还有一个出窍期鬼物,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白泽咬咬牙,大喝一声:“撤!”虽然这些鬼物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但他不能保证刚刚成为化神修士不久的两个孩子能够毫发无损,更何况队伍里还有一个元婴期的人类,尽管对那个元神很抱歉,但是他真的尽力了,只能到此为止了。   大家闻言赶紧掉头往后跑,动作最慢的湘洺被金乌扯着衣领带着跑路。但无归林里雾实在太大,他们也不敢无限制加速,最终还是被熟悉地形的鬼物包围住了。   看着把他们团团包围的鬼物,金乌冷哼一声:“大家先掩护我!”说罢,便从乾坤袋里掏出几个炼器炉,以肉眼看不清地速度疯狂往里面扔材料。   众人:“……”都什么时候了,不省点灵力,却在炼制法宝?   吐槽归吐槽,熟悉金乌的都知道,她从来不无的放矢。于是,大家自发地在她周围围成了一个圈,身子朝外拉开阵势。加上众人的血脉对鬼物都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压力也不算太大。   尽管不知道金乌想到了什么办法,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几人聚集起来的生机十分强盛,吸引了大量的鬼物嗷嗷叫着前仆后继。大家且战且退,圈子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紧贴在炼器炉周围,一边战斗一边警惕,防止被炼器炉炸飞出去。   三个时辰之后,炼器炉绽放出万道金光,昭示着里面的法宝已经炼制完毕。金乌朝着炼器炉里瞄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打开盖子,掏出了……十几个更小的炉子。   拼死拼活快要吐血的众人:“……”这么危急的时刻造炉子,这真的不是在逗我?   就在大家不停地在脑海里用吐槽刷屏的时候,那几个炉子突然抖了一下,然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奔鬼物冲了过去,就像扣住六耳猕猴的金钵盂一样,咣当一声把冲在前头的十几只鬼物反扣在下方。后面的鬼物愣了一下,迅速刹车,张牙舞爪地观望着,不敢靠前。   扣住之后,里面的鬼物一开始还在反抗,震得炉子里乒乓作响,尘土飞扬。但金乌出手哪有凡品?不大一会儿,炉子就安静了下来,里面的鬼物也没有了动静。   金乌哼了一声,玉手一扬,十几个炉子就自动翻了个个立起来,原路返回,稳稳地停在了众人面前。小小的炉子里,每一个都装着一粒冒着黑气的丹药。   如果不是鬼物还在进攻,腾不出手来,颜朵几乎要鼓掌了:跟变戏法一样啊!太精彩了!   炼制了鬼物的丹药对鬼麒麟来说自然是大补之物,眨眼间就被他扫荡一空。舔了舔嘴巴,回味着丹药的味道,鬼麒麟幸福地眯了眯眼睛:“金乌长老好厉害!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没有炸炉呢?”炸炉的作品才是完美的,已经成为大家对金乌的作品的共识了。   金乌拧着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完美的作品,当然不会炸炉。”   “那这些不完美作品会有什么瑕疵吗?”   “有,用一下就会炸。”   “……”等等,刚才貌似就用过了……   听到金乌的话,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炉子爆炸卷起的气浪掀翻了出去。刚从炉子里掏出丹药的鬼麒麟离炉子最近,被炸得最惨。   在被掀起的瞬间,连默把颜朵抱得更紧,掏出凌霄剑用力插到地上。无奈气浪太大,两人也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再度被掀飞了。一脚蹬开差点迎面撞上的大树,连默在落地的前一刻,从空间里把小团子拽出来往两人身下一塞,成功地减缓了下落的力道,安全着陆。   只是,当他拉着颜朵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地上的靠垫除了小团子,居然还有司云。刚刚拽得有点急,也没有看清,它该不会是一直黏在小团子身上吧?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把司云拎起来往空间里一扔,连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看了看软趴趴的小团子,最终还是把它塞回了随身空间:若说防御能力,无人能出其右,但这种防御能力在可虚可实的鬼物面前就不够看了,放到身边反而会阻挡视线,还是收起来为好。   迅速做好灵力罩,一番传音之后,颜朵很庆幸地发现大家都没有受伤,就连鬼麒麟也因为在爆炸当口机智地收起身体而逃过一劫。只是,在无归林里无法辨认方向,也没有什么标志物,谁也说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该往哪个方向走。   “大家先自己试着走一走,尽量往雾薄的地方去,沿途留下一些记号告诉大家,看看能不能靠着这种方法把大家重新聚集起来。”白泽十分镇定地给大家下了指令,并告诉大家不要慌乱,这么一分散,战斗力是被削弱了,但生机也被削弱了,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被大群鬼物包围住。   金乌的传音适时插了进来:“出发的时候把自己的气息收敛一下,效果会更好一些。另外,刚才发生的情形太危险了,大家就算看到了剩下的那个元神也不要硬拼,能躲则躲,尤其是某个修为低属性差的人。”   湘洺:“……”   整理好大家的传音符,颜朵跳着高往四周看去:“该往哪里走呢?”虽然说要往雾薄的地方走,可周围哪里有个雾薄的地方?怎么看都是浓浓的一片,十分压抑。   连默想了想,从灵兽袋里掏出被阿灵念死不久的最低等的妖兽,取出一点血来,滴到地上,又用泥土掩盖住:“先设个路标,然后随便找一个方向走就好了。等到发现雾变得更浓了,再往回走也不迟。”   颜朵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幻天绫罗纱,死死地贴在连默的怀里:没有办法,之前的血脉压制是三个人同时在的效果,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震慑力就大幅度下降了。   更无奈的是,虽然鬼物怕她的血脉,可她本人更怕鬼物来着,就像平时见到虫子一样,即使随便一抬手就能把它消灭掉,见到它的第一反应依然是尖叫后退。   一只手握紧凌霄剑,另一只手紧紧搂住颜朵,护住她的要害之处,连默随便找了个方向,横剑在前,缓缓前进。偶尔碰上几个落单的鬼物,就顺势灭掉。   两人且战且行,不一会儿就走出了五百米。周围的雾气依然是那么浓,不过也没有变得更浓就是了。   又一次把冲上来的两个鬼物烧成灰烬,颜朵收起幻天绫罗纱四下张望着,有些泄气:“除了雾还是雾,总感觉无论走出多远,周围的景色都是一样的,黑漆漆阴森森的一片。我们不会是在原地踏步吧?”   “应该不是,你有没有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了什么声音?”连默指着依然看不清方向的雾气,示意颜朵仔细听。   颜朵凝神倾听片刻,真的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虽然不太清晰,但是一下一下地很有节奏感。   “这种动静明显是人为发出的,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连默立刻传音跟其他人确认,结果其他人都说自己一路上很安静,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是朋友最好,是敌人也不见得有多危险,毕竟无归林这种环境,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鬼麒麟刚传完音,就被身旁的金乌揪住了耳朵。   “别听这个臭小子胡说,悄悄看一下就好,毕竟咱们也在这里,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总得心里有个底。”   “知道了。”颜朵和连默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把气息收敛到最低,同时把脚步放慢放轻,跟做贼似的小碎步匀速前进,一点点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靠近。   随着两人不断前进,远处的情形逐渐清晰了一点。映入眼帘的,是在地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一摞大树,还有几个人拿着锤头和钉子试图将两棵大树衔接起来,不过进展不佳。另有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人搓绳子,另外一组试图用绳子把两棵大树捆在一起。   这无归林的树木遇水则沉,遇火不燃,除了给鬼物创造栖息之地,并无其他用处,这些家伙是在做什么?   颜朵仔细观察着那些人,发现他们居然都是魔人,不觉皱起了眉头。连默拉着她躲在附近的一个灌木丛后面,一边观察着他们的动向,一边给其他人传音。   白泽一听他们碰到了魔人,顿时紧张了起来,百般嘱托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等大家赶到再说。   连默计算了一下这些魔人的人数,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虽说这些人没有一个比自己修为高,但至少也有三个跟自己的修为只隔一线,在这种情况下,逞英雄的下场只有变烈士而已。 ☆、第 180 章   连默在联系其他人,颜朵也没有闲着,她正在盯着满地的树木努力思考:这些魔人动作这么粗鲁,显然不是在做根雕,但要说木工的话,不是把树根砍去更好一些吗?瞧瞧那些树,各个根须完整,还沾泥带土的。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把树挖出来,还不如直接上斧子砍呢!   又观察了好一会儿,颜朵才发现,不是他们不想砍,而是压根就砍不动。   无归林里树木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更没有灵气,对于鬼修来说,就是点不着的柴火,没有一点用处。既然没有用处,就不会得到保护,在战斗中,树木被摧残得十分严重。大概是优胜劣汰的缘故,能够存活下来屹立不倒的树木,抗击打能力特别强,简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魔人即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斧子劈下去,最多也只能在树木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划痕,紧接着,手里的斧子就会因为反作用力被弹飞出去,魔人用的力气越大,斧子也就飞得越远。   不过,虽然树木抗击打能力强,但是埋住了根须的土地没有这个本事。于是,在魔人连番施力之后,树木根部的泥土开始松动起来,最后,根须被震得破土而出。失去了根部的固定,树木就失去平衡轰然倒地了。当然,即使倒下去,树木也是完好无损的。倒是魔人手里的斧子,样子相当凄惨。   好好的伐木运动,就这么变成了挖树运动。对于这件事,魔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不是不想用法术,但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比较隐秘,若是大规模使用法术,就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锋利的斧子对树木都没有效果,钉子自然也不管用。那个试图往树木上钉钉子的魔人,被崩起来的钉子打中了脸,正躺在地上捂着脸抽搐;一旁用绳子捆绑的魔人倒是小有进展,几棵树在他的巧手编织下,变成了一个木筏。   “殿下,属下成功了!”完工之后,魔人兴冲冲地朝着一个方向跪了下来,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颜朵顺势望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魔焰?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等等,如果他人在这里,也就是说……   把视线下移几寸,颜朵果然看到了被他用披风裹着抱在怀里,正在呼呼大睡的陶梦芊。   想起当初女主对自家男人很有兴趣,即使有了魔焰也肆无忌惮,颜朵顿时有种把连默藏起来的冲动。   “嗯,不错。现在,趁阎王还没有察觉,把它挪到无归河上去,然后把鬼物都赶到那里。赶的数量最多的,本殿有赏!”魔焰屈指弹了弹粗制滥造的木筏,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疯狂和愁绪。   挪到无归河上?还要把鬼物赶过去?那无归河这个天然屏障岂不是形同虚设?若是让他们得逞,冥界必然大乱啊!   颜朵大惊失色,赶紧扯了扯连默的袖子,心绪不宁的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个鬼物摸了过来。   连默揉了揉她的发顶,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把她往怀里一按,一招将鬼物斩于剑下。   出招的同时,两人的身影也就暴露在了魔人面前。不待他们撤退,两个魔人就凑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哟!瞧瞧这是谁啊!胆子不小,居然敢偷听殿下说话!”   颜朵趴在连默的怀里,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听。”即使无法用神识探测他们的修为,仅凭他们移动的速度,就能看出他们的修为在自己之下。没点本事还要叫嚣,炮灰中的专业户啊!   “哦?光明正大?那你听到了什么呢?”很意外地,魔焰看起来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道,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睛也微微地弯起来,甚是迷人。   颜朵点着嘴唇想了想:“听到你说不错……哎呀,你捏我干嘛?”   连默叹了口气,又一次捏住颜朵的脸颊,同时指了指地上的木筏。   颜朵这才反应过来,低咳一声抽出幻天绫罗纱,后退一步拉开架势:敌方态度太好,差点忘记正事了。   “白色……很纯洁的颜色呢……”魔焰看着白色的幻天绫罗纱随风飘舞,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性感的薄唇,右手食指轻轻擦过唇边,点了几下之后,骤然出手。   颜朵只觉得一阵吸力扑面而来,迅速抱住连默才勉强稳住了身体。待那股吸力消失,颜朵错愕地发现,幻天绫罗纱的另一头,被魔焰抓在了手里。他这是要做什么?   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魔焰的语气却阴森冰冷:“真是纯洁地让人想毁掉啊!”本来以为自己会拥有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拥有过,真想让它粉碎!   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魔焰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抬手一扬,颜朵不觉往前踉跄了一下。若不是被连默抱住,绝对会当众扑街。   看着魔焰用婴火炙烤幻天绫罗纱没有成效,把阴冷的眼神瞄向自己,颜朵忍不住浑身一颤:一看就是被女主负了的后遗症,真是躺着也中枪啊!不知道现在给幻天绫罗纱染个色还来不来得及?   兴许是看出了颜朵的心思,魔焰突然嘴角一勾,笑得恶劣无比:“不过,如果人是纯洁的,那么无论是什么颜色,穿在她身上都是纯洁的吧?那么,你纯不纯洁呢?”纯洁的话,就粉碎吧,他的眼神这么说道。   突然上扬的语气,让颜朵打了个寒战,忍不住紧紧捏住了衣领:染色都解决不了问题了吗?难不成想活着就要回归原始吗?我没理解错吧?这根本就是调戏吧?对吧?   就在颜朵浑身打颤,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起来的时候,一道剑光呼啸着滑过魔焰面前,迫使他松开了手。   这几句完全称得上调戏的话让连默瞬间进入了狂暴状态,也不管一个人对上多个人多么不占优势,拎着颜朵强行把她丢进了随身空间,然后挥剑朝着魔焰直直劈下。   涉及男人的尊严,颜朵也只好保持镇定,然后偷偷地将空间打开了一条缝,欣赏着连默衣炔翻飞的潇洒帅气的身影,顺便偷偷地用微型火球把捆着树木的绳子都烧成了灰,备用的绳子也烧了个干干净净。   烧着烧着,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刚刚貌似听到从木筏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幻听了吗?   颜朵用掌心拍了拍耳朵,想确认刚刚是幻听还是耳鸣,就在这时,一个淡蓝色的光点忽忽悠悠地从木筏间的缝隙里飘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飘到颜朵所在的空间的入口。见到颜朵之后,它浑身一颤,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颜朵扑了过去,结果因为没有进入权限,撞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壁垒上,一点点滑了下来。   空间下方,正是还在大杀四方的连默,对于这个元神敢往自家娘子身上扑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十分温柔地笑着把它送进养魂木中,然后把他捏着扔进了阿灵所在的灵兽袋里。   颜朵看着好久没有动静的灵兽袋疯狂地震动着,双手合十,十分没诚意地祈祷这个元神精神承受力好一点,至少在战斗结束之前别疯。至于战斗结束之后?就交给白泽好了。   激烈的打斗声引起了远处还在四处寻觅的几人的注意,接到传音之后,四个人立刻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赶去,帮助连默消灭被打斗声引来的鬼物。   魔焰尽管在人数上占优势,但白泽他们修为更高,加上贝儿没有看到颜朵,误以为她被魔人抓住了,顿时跟疯了一样追着魔人撕咬,把他们咬得哭爹喊娘也不罢休。   魔焰无心恋战,毕竟这次的行动失败只会让自己的计划往后拖上几年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等得起。于是,在连默的大肆攻击下,魔焰只是轻飘飘地接上几招,就战略性撤退了。   见魔人节节败退,连默余怒未消,掏出烈焰符就来了个三连发。一阵热浪翻滚之后,几个魔人版乞丐新鲜出炉,其他的鬼物也纷纷撤退。这里的位置比较接近外沿,鬼物的修为还是比较低的。   迎着众人诡异的目光,连默神情自若地指了指地上的树木:“万一他们用衣服代替绳子怎么办?”   众人恍然大悟,只有颜朵回忆着魔焰衣衫褴褛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是报复吧?绝对是报复吧?夫君真是太可爱了!   不过,不愧为后宫的皇后,魔焰的实力果然不凡,抱着人也能溜得那么快。就是不知道,女主有没有被烈焰符烧掉了头发,被魔焰的披风挡住了,完全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衣服上窟窿不少。要不要怜惜女主三十秒呢?算了,想想她之前对自家男人的态度,一秒都嫌多。   战斗结束之后,颜朵从随身空间里跳出来,被连默抱得死紧。感受到他情绪的不稳定,颜朵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拥抱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顺毛。 ☆、第 181 章   战斗虽然结束了,魔焰也走了,连默的心绪依旧不是很平静。只是,现在的环境不允许他发泄,他只能忍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心疼自己的夫君如此隐忍,颜朵干脆装作回到空间的样子,实则变成了小雏鸟钻进他的衣领里,一路上不停地用自己毛茸茸暖乎乎的小身子蹭着他的脖子,扑腾着小翅膀卖萌求关注。   颜朵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连默终于被她逗笑了,精神不再紧绷,甚至有闲情逸致空出一只手给她挠痒痒,玩得不亦乐乎。   颜朵眯着眼睛享受着挠脖子服务,舒服得眼睛眯起来,身体蜷成了一个球。   得知连默已经找到了剩下的那个元神,白泽终于放下心来,带领大家往回走。   一路安全地走到无归河边,连默在渡河的时候,突然想起灵兽袋里的那个元神,赶紧把它掏出来。大概是被摧残得太严重了,那个元神的光芒变得十分微弱,就像快要燃尽的木炭上的火星,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白泽见了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去接,没成想脚下的无归河突然风浪大作,一个浪头迎面打来,直接将那块养魂木拍入了水中。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大家都惊呆了,白泽愣了好久才想起应该把养魂木捡回来,蹲下身子的时候,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元神没有消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养魂木居然少了一半,另一半被卷入了底层的漩涡中,顷刻间变成了碎片。   看着慢慢在河水里翻滚的木头碎片,白泽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无归河把养魂木吃掉了一半,半吃半不吃什么的,河水也会挑食吗?   就在这时,被白泽拿在手里的养魂木突然抖了一下,然后,从里面传出了一个颤抖的声音:“终于摆脱了,太不容易了。”   “摆脱……什么?”白泽低头看着手里的养魂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预感,那就是接下来元神说的话,就是自己刚才的问题的答案。   “摆脱鬼物啊!师叔你不知道,刚刚那个鬼物想把我全部吃掉呢!不过,在我英明神武的反抗之下,那个鬼物只吃掉了我一半的元神。现在,轮到他被河水吃掉咯!我终于自由咯!唉,就是被吞掉的那一半回不来了,我回去要闭关好久才能保住现在的境界。”只剩下一半的元神反而比刚才精神活泼多了,只是气息偏弱,需要温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   两人的对话,连默并不关心,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水底思索着:刚刚养魂木被绞碎的一刹那,貌似看到了一张十分眼熟的脸,只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不是应该在修真学堂吗?即使因为追求朵儿的事情被自己胖揍一顿,也不至于沦落到无归林里吧?   “夫君,你怎么了?”颜朵伸着脖子等了好久,都不见他继续挠脖子,就扭动着圆乎乎的身体爬到他的肩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求挠痒求抚摸。   “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连默收回视线,大步离开。在他身后,无归河水溅起了一朵水花,模糊了一声幽怨的哭泣。   渡河之后没走多远,大家又一次看到了喧嚣的鬼市,面对着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大家居然没来由地觉得亲切。   金乌长出了一口气,使劲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回来了,那个鬼地方真是让人一刻都待不下去。”   “的确是鬼地方,不过对鬼来说简直是宝地啊!”鬼麒麟清点了一下这一趟的收获,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发财了发财了!这一趟收获太棒啦!绝对比得上宗门里提供的十年份例!   “虽然我的瓶颈在那里有所松动,不过想想那个环境,我现在一点愉悦的心情都没有。”湘洺撅着嘴巴,把贝儿抱得死紧,一见到它挣扎就往它的嘴里塞金条:从来没有发现,暖暖的毛毛让他如此有安全感,这也是贝儿吸引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白泽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不管怎么说,安全回来就好。”   金乌伸手去挠蹲在连默肩上的颜朵,被连默拍开了手也不恼:“说起来,我们怎么回去?”   “还用说吗?当然还是……”说到这里,白泽突然卡壳了:对啊,怎么回去?当初冥驹把他们送到之后,就被鬼差牵走了啊!   “再去千机楼问问吧。”连默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只是一门心思挠着颜朵毛茸茸的身子。   湘洺弱弱地举手问道:“我们……先回到当初进来的地方也可以吧……”   话音未落,他就被金乌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急什么,难得来一次鬼市,不扫点货怎么对得起自己饱受煎熬的心脏?”   湘洺犹犹豫豫地看了黑市一眼,咽了口唾沫,又把视线转向古玩店,轻轻地摇了摇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之前自己搜索过的摆摊区上,脸顿时黑如锅底:“不、不用了……”   鬼麒麟清点完自己的战利品,上前用胳膊捅了捅湘洺:“怎么?想去黑市?大不了大家一起去,说不定能走大运捡个漏呢?”   白泽嘴角一抽,一指头戳在了他的脑门上:“想什么呢?你以为那些手黑心更黑的家伙都没有眼光吗?”   鬼麒麟抱着脑袋嘿嘿一笑:“所以说,师叔其实是同意的,对不对?”   摊开手耸了耸肩,白泽到底没有说出劝阻的话。黑市虽然是个交易场所,但拍卖品当中不乏世间的稀世珍宝,有些人为了寻找自己的机缘,每年都会争取进入冥界一次,进入黑市之后就把房间包下来,直到鬼市关闭那天才会离开。黑市真正的价值,就是机缘的交换,不是简单的资源的交易,而是真正的大手笔。   之前为了寻找元神,他没有特别注意那些被拍卖的物品,如今得空了,走一遭也无妨。毕竟自己已经停滞于出窍期近千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耶!”鬼麒麟胳膊一拐架住了湘洺的肩膀,大步流星走在前方,白泽怕他莽撞冒失,赶紧跟了上去。   金乌推了推连默,示意他先走,顺便用手指逗了逗颜朵。   连默躲开金乌的手,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在白泽的带领下走进了黑市。颜朵见金乌还想伸手,不胜其烦地钻进了连默的衣领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黑市与鬼市开放的时间相同,直到鬼市关闭的时候才会关闭。这里的拍卖接连不断,无论你什么时候走进黑市,都会看到如火似荼的竞拍场景。为了自身安全,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都会包下一个包间,包下的时间视自己的经济情况而定。   黑市的包间比起人界的拍卖场来说,条件要差上很多,不仅面积小得可怜,里面的设施也十分简陋,除了几把椅子之外,供客人观察拍卖物品的窗口也十分小,仅能容神识穿过。   不过祸兮福所伏,有缺点自然也会有优点,这里的包间屏蔽效果非常好,无论你的修为多么高,都无法探测其他包间里的情况。窗户的通道更是单向的,只要你不把脑袋伸出窗口,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   另外,在这里喊价全靠给拍卖师传音,而拍卖师都是用灵石驱动的傀儡,只负责接收和重复信息。因此,其他人不会知道你的声音,也不会知道你的位置,只能从傀儡拍卖师的口中得知成功拍下物品的人所在的包间号码。。   更妙的是,这里的包间号码是随机产生的,一号旁边可能是七百二十三号,五号后面可能跟着一千零六号,总之,毫无规律可言。可以说,在拍卖过程中,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包间号码,也没有办法找上门去。   “既然保密性这么强大,那你之前为什么会跟别人打起来?”听完之后,大家都有些困惑。   白泽用净尘术把椅子打理干净,下摆一撩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往窗外下方展示物品的圆台看了一眼:“这就是黑市和正规拍卖场的区别,它的规则,介于拍卖场和竞技场之间。在这里,即使你成功拍下了圆台上被展示的物品,在东西到你手里之前,它依然算无主之物。有不少人竞价失败之后,直接扑上台进行抢夺,在那个时候,黑市的人并不会阻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那个竞价成功的人选择直接离开,那么拍卖物品就归上台抢夺那人所有,但价格还是之前的价格;若竞价成功的人选择与之争夺,则情况又有不同。”   说着,他反手指着下方两个打成一团的客人:“就现在的情况,那个拍下物品的青衣修士如果打输了,还不能说服对方把钱付清的话,那就要自己掏腰包了。当然,如果赢了,不花钱跑了也成,那个打输了跑不掉的,就要替对方付钱了。据说,这个黑市有一套自己的逼债方式,完全不用担心客人赖账。” ☆、第 182 章   听到这里,其他人纷纷挤到窗口前,看着那场并不太精彩的搏斗。青衣修士的运气似乎很不好,一招之差败在了对方的手下。不过此人完全舍得出脸皮,居然把整个身体缠在对方的身体上,一副“你不付钱我就长在你身上”的架势。   最后,对方的确把钱付了,但是他在带走台上物品的同时,把那个青衣修士也带走了。准确地说,是扛走的,虽然青衣修士试图挣扎,但他的手脚似乎被黏在了对方身上,最多只能抬抬脑袋嘶吼两声。   看着那人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颜朵默默地给青衣修士点了根蜡烛。   回想起白泽当初炸了黑市之后钱也没付就扬长而去,颜朵忍不住猜测那天被白泽坑了的倒霉蛋是谁:且不说买元神花了多少钱,这修理费用怕是也不低吧?   鬼麒麟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说白了,就是要拳头够大呗?拳头不够大就一定要跑得够快!万一拳头不大,跑得也不快,撞上个人品不好的对手,就只有人货两空咯!”   白泽点点头,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窗外的圆台上,之前的混乱已经平息,虽然天花板上还有一个硕大的洞在紧急抢修,不过下一场拍卖已然开始了。   一个笑盈盈的女鬼托着盒子飘上圆台的时候,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到。   看着女鬼把盒子放好,打开,三百六十度展示一番,然后飘然下台,包间里除了白泽之外,其他人都有点发怔:“介绍呢?起价呢?怎么什么也不说就走了呢?”   白泽一掌镇压了最闹腾的鬼麒麟:“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挑东西看眼力,买东西看实力。黑市自己有一个底价,如果最后的拍卖价格低于底价,就不会出手,你何必瞎操心?”   黑市的底价虽然不会太离谱,但是拍卖结束却不出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为了不白高兴一场,参与拍卖的人都不会过分压价,万一碰上合眼缘的资源,却因为价格过低买不到手,那他们非呕死不可。   黑市的货物基本上都不会积压,黑市的修理费用更是由打架一方来支付,这么算下来,其实黑市才是每场交易的真正赢家吧?即使竞价的人上演一番生死斗,黑市也只作壁上观,横竖都有人付钱,不怕有人赖账或者跑路。能做到这一步,背后的实力必然不弱。   虽然大家都传闻说阎王都不知道这里的拍卖品是什么,不过白泽总觉得,这个黑市必然有阎王的手笔在里面。   金乌没兴趣听那些弯弯道道,只是懒洋洋地趴在设有结界的窗口上,打量着盒子里的东西,然后撇了撇嘴:“区区上品法宝,我不炸炉的失败品都比它强,没意思。”   颜朵从连默的衣领里钻出来,往台上瞟了一眼,也不感兴趣:硬度太差,承受不了过强的灵力,根本不如幻天绫罗纱趁手。   连默抚摸着颜朵毛茸茸的小脑袋,对法宝的兴趣远不如对颜朵的兴趣大:“土系的法宝属性对我来说不合适,抗毒性太差。”   白泽在一旁摸了摸下巴,也决定跳过这一个:“品阶不如我现有的武器高。”   鬼麒麟百无聊赖地把自己的战利品又清点了一遍:“不是鬼修能用的,啧……”   湘洺:“……”是自己太没见识了,还是对方的见识太变态了?面对这么一群妖孽,压力好大。   因为有金乌这个炼器宗师的存在,之后呈上的法宝无论多么引人注目,对于除了湘洺之外的几人来说都只是毛毛雨而已。湘洺虽然有心买一个法宝,但找不到一个趁手的,就连感叹都不自觉地埋在心底,只是默默地摸着贝儿在心里憋屈:这些人要不要那么夸张?我一个长老的家底都没有这么过分!   在法宝之后,被拍卖的就是炼器和炼丹材料了,各种灵草矿产层出不穷,散发出的灵气引起一场又一场轰动。不过,轰动这个词语,似乎跟颜朵他们的包间无缘。   金乌作为一个炼器宗师,对材料格外感兴趣,但眼界超高的她,看一次就失望一次:“啊,这个材料我玩腻了……唉,这个材料仓库里还有剩……唔,这个材料好像垫桌脚了……”   颜朵蹲在窗口看了半天,也没有拍下什么材料。虽然她也梦想着自己开个金手指成为炼丹大师,但是想想自己基础都没有打牢,还是决定不要做梦的好。更何况,灵草对她的辅助作用有限,比起灵草,她更缺的是战斗经验。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战斗狂,完全不能指望他们对炼器炼丹有什么兴趣。于是,这一环节又被这几个人跳过了。   在一旁拍下了数株千年灵草的湘洺:“……”   后面的灵兽就更不必说了,在场的人除了湘洺之外都是妖族,无论拉出来哪一个都能从各个方面瞬间秒杀圆台上的任何一只灵兽。不,应该说即使所有的灵兽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单从血脉来讲,就能秒杀全场了。   于是,这一环节再度被众人跳过了。   看中了两只灵兽却因担心贝儿会被欺负而无奈放弃的湘洺:“……”眼光要不要这么高?   金乌对灵兽不感兴趣,耐心告罄的她后退两步离开窗口,架起炼器炉开始打发时间。鬼麒麟看了看被地火烧得红彤彤的炼器炉,一声不吭地拖着凳子远离危险地:在化婴之前,这个身体可不能被炸坏了。虽然这个身体有不便之处,但没有身体更不方便。   连默揉了揉颜朵的脑袋,回头给金乌加了个结界。虽然不能完全把爆炸的力道防住,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它。至于台下在拍卖什么,他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颜朵重要。自从被颜朵带离那个莲池之后,他整个莲花都圆满了,对外物已经没什么需求了。   颜朵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不□□,蹲在窗户上也不过是看个新鲜,不过因为这几年阅历极为丰富,她的眼界越来越高,这些东西已经不能让她兴奋多久了。白泽是他们当中表现最体面的,不过也只是强打精神而已。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他努力睁大眼睛,等待着自己一直期待的环节。   湘洺看着他们一个个昏昏欲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这些东西不是只有在黑市才能买得到,但你们也淡定得太过分了吧?话说,贝儿的主人呢?她的眼界不会也这么高吧?   跟这么一群妖孽待在一起,他想感叹一句都觉得不好意思。   在大家无所事事的时候,黑市的重头戏来了。一队队女鬼带着面具鱼贯而出,每个女鬼的手上都托着一个能隔绝神识的盒子,笑盈盈地飘到圆台上,面朝外在圆台的边缘站成一圈。   她们有的身着蓝衣,有的身着红衣,有的身着紫衣,剩下的则身着黑衣。一样的面具花纹,一样的站立姿态,一样的服装款式,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身上衣服的颜色,以及她们手中的盒子的内容。   白泽终于等到了自己一直在期待的环节,眼睛顿时亮了不少:“现在大家可以赌一把了。要注意,蓝色代表的是灵草,红色代表矿材,紫色代表法宝。最后,黑色,我也说不清楚它算哪一类。只能说,它们无法被划入前面所说的三种类别里,而且种类十分庞杂,价值更是个未知数。当初那个元神,正是在黑衣女鬼手中买到的。如果不是盒子漏了一条缝,我根本无法察觉到那个元神的存在。”   鬼麒麟用神识一试再试,始终无法穿透盒子,反而被察觉到的女鬼瞥了一眼,立时讪讪地收回了神识:“灵草矿材什么的,之前不是应该拍卖过了吗?为什么要分成两拨进行拍卖呢?”   “那些材料都是变异种,效果与正常状态下的材料大相径庭,很难估价,所以被放在最后。至于那些法宝,都是比较强大的修士陨落之后遗留下来的,灵性被温养过,只要能驯服里面的灵性,以后修炼绝对是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些法宝从来都不缺竞争者,至于材料嘛……”说到这里,白泽转身看向金乌,毫不意外地发现她已经整个人都兴奋了,兴奋到简直要燃烧起来。   被金乌盯住的女鬼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探知视线的来源,一个个冷汗涔涔,瑟瑟发抖,宛若被饿狼盯住的羊羔。   “变异材料啊!”此时的金乌已经彻底没了形象,整个人跟壁虎一样贴在窗户上,把本来就不大的窗户占得一点缝隙都没有剩下,双颊浮起兴奋的红晕,恨不得马上喊价:终于有没玩过的材料了!不知道成功之后会不会有比较新颖的炸炉方式呢?   看着被挤到地上的鬼麒麟,白泽扶额叹气,伸手将金乌揪回来按在椅子上坐好:“马上就会按顺序喊价的,别这么急着丢人。” ☆、第 183 章   金乌兴奋过度,没有听到白泽说的后半句话,不然包间里必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颜朵见金乌把窗户让开,也凑过去看了看,考虑到身边还有湘洺,她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选择了传音:“连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喊价?”万一花费上千灵石,却买回去一个无用的铁疙瘩怎么办?这种奖项不明的抽奖方式很让人不安啊。   白泽凝神打量着那几个盒子,试图从中挑选出一个合眼缘的:“就那么喊,肯在这个环节花钱的人,都是敢赌一把的。这些盒子只能从气息上判断是否合乎自己的修仙之道,其余的端看个人运气了。黑市的人也不傻,在拍卖前,他们会把一个稀世珍宝装入盒子里,参与这一环节的拍卖,因此,即使是为了那小到可怜的几分之一的概率,那些修士也会尽可能地把盒子都拍下来。”   “这些人愿意吃亏,也舍得吃亏。不过,要说最后的赢家还是黑市,横竖都不亏。”连默把手伸过去,看着颜朵顺势跳到自己手心上,主动蜷成了一个球,便兴致勃勃地开始给她挠痒痒。   “没错,毕竟修仙越往高处走就越难,只要突破有望,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谁又肯放过呢?”白泽终于在万花丛中锁定了一个盒子,选定之后就不再把视线移开,手按荷包时刻准备着,等待着拍卖那一刻的到来。   看着颜朵即使被挠得很舒服也坐不住的样子,连默忍不住笑了:“怎么,朵儿也想要?那就买啊!”   “唔,这种赌运气的成本高了点……”颜朵眯着眼睛,一边接受挠痒一边计算着自己的家底:要不要赌上一把呢?可就凭自己这种前世最多中个安慰奖的运气,敢赌吗?   “喂喂,待会儿万一我没钱了,你们可要借给我啊!那些材料,我一定要全部扫荡下来!”金乌把炼器炉收起来之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在地上一字排开,挽起袖口一个一个数着,表情十分肃穆,眼神杀气腾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指点江山呢。   鬼麒麟攥着荷包一脸肉疼,似乎不太想掏钱,不过被金乌的眼神轻飘飘地一扫,他就忍不住浑身一颤,动作僵硬地打开了乾坤袋,强笑着递了过去:算了,凭自己英年早逝的鬼运气,肯定是抽不到那个装着稀世异宝的盒子的,又何必凑这种热闹呢?哈哈,啊哈哈……   湘洺跟金乌没有那么熟悉,自然不需要贡献自己的荷包。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轻轻地,轻轻地往旁边挪了挪,装作没有看到鬼麒麟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一挪,倒是离窗口更近了一些。看着台上黑衣女鬼手里的盒子,湘洺腾出给贝儿挠痒的手摸了摸下巴:要不要赌上一把呢?   说话间,被客人千呼万唤的拍卖终于开始了。看着女鬼微笑着捧着盒子上前一步,金乌顿时像饿狼一样飞扑到窗前,一叠声地抬高价钱,生怕慢一步被别人抢走。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跟她抢着喊,那架势跟比嗓子似的,一个比一个声调高,气氛炒得十分热烈。但到了后来,随着价格不断走高,喊的人就迅速减少了,到最后,只有一个人还在跟金乌死磕。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数十次,出的价钱跟登山一样不断走高。出乎颜朵的意料,先放弃的那个人居然是金乌。   “长老不要了吗?”鬼麒麟觉得很奇怪:金乌痴迷炼器数千载,经常为了一点稀奇的矿材搞得自己倾家荡产,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金乌掸了掸衣角,掏出耳鼠狠狠地揉搓了一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嗯,喊到一半才发现看错了,现在拍卖的东西不是矿材是灵草。不过,被我抬价抬到这种程度,哼哼,他肯定不会有多少余钱买矿材了。”材料多多益善,竞争者还是越少越好。   之后,金乌故伎重演,又抬了几次价,然后在最后关头放弃。有些人被她坑了好几次,怒得差点把包间拆了。   在另外一个包间里,微生脸色铁青地看着手里的盒子。因为金乌捣乱,他花超了预算,如今台上还有最后一棵变异灵草,从盒子散发的气息判断,正是他所需要的,但是他已经一文不名了。   听到有人成功拍下那棵灵草,微生冷笑一声,直接冲上台去夺取盒子,并将其他竞争者一并药翻在地。站在台中央,他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略过女鬼甜美的微笑,衣袖一摆转身就走,显然没有付钱的意思。   此时,颜朵刚好蹲在连默的手心里往下看,见此情景浑身一抖,迅速顺着连默的袖子钻了进去,一路钻到他的胸前蹭了蹭,趴窝在他的心口处感受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这才觉得踏实了一些。   微生觉得有一道感觉很熟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立刻停下脚步环视四周,却一无所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笑容,将盒子高高抛起又轻轻接住,一路把玩着往外走去:很快就要成功了,到时候,日子就不会冷清了吧?她会不高兴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这一次的变异灵草拍卖正式结束了,台上最后一个蓝衣女鬼也微笑着离开了,身后拖着一长串还在昏迷中的竞争失败者,表情十分轻松,仿佛这些人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看着台上的红衣女鬼开始准备往前一步走,金乌顿时两眼发亮,再度如饿狼一般扑到窗前,朝着拍卖师疯狂传音,导致傀儡几次差点死机。   有了大家的支持,金乌成功拍下了所有的变异材料,清空了自己的乾坤袋,新增了三万上品灵石的欠款。在竞拍期间,不是没有人想上台抢夺,但是金乌喊价太快,抬价太高,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冲上台,就发现自己的钱不够了。   尽管此时已经负债累累,想到自己又有了新的研究方向,金乌就止不住地开心。当黑市的人把盒子送来的时候,她兴奋得浑身颤抖,手更是抖得跟过电一样,最后还是白泽替她把东西收了起来,这才消停了一些。   接下来的法宝,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开始各干各的。有了变异材料,金乌迫不及待地掏出炼器炉准备尝试,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被众人一把按住:开玩笑啊,现在大家都没钱了,万一炸炉了,谁赔偿包间的修理费啊?   金乌此时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呢?见鬼麒麟胆大包天地把装着材料的盒子都拿走,她顿时爆发了,一个火球甩过去,差点把鬼麒麟的身体打散:“我又不是不还钱,你们要不要这样!”   鬼麒麟被白泽护着躲过一劫,缩在白泽的背后冷汗直冒,抱着盒子拼命摇头:“不要,我可不想因为付不起修理费而被扣在这里。”被扣在黑市和被扣在冥界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金乌愣了一下,梗着脖子大吼:“被扣下又怎么样?扣下我一个不就行了?”   连默捧着颜朵站在最偏远的角落里,轻飘飘地问道:“你确定他们扣下会是你,而不是你拍走的变异材料吗?”   金乌:“……”   捻了捻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荷包,金乌幽幽地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白泽把变异材料全部没收,整个人都蔫了。对着炼器炉摩挲了很久,金乌不舍地把它塞回了乾坤袋:罢了,万一被那个死乌鸦嘴说中了,那肯定要肉疼死了。   见金乌终于冷静了下来,大家就自觉散开,继续做之前的事情。湘洺从角落里一步步挪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感觉自己就算被贝儿的主人接受了,也只有当上门女婿的命啊!   法宝的拍卖过程可以称得上腥风血雨,每一次拍卖都有人上台抢夺,而且不止一拨。在圆台被砸出第二十九个大坑的时候,法宝的拍卖终于结束了,白泽也迎来了他一直等待的时刻。   “终于开始了!”看着自己锁定的那个黑衣女鬼上前一步,白泽立刻加入了喊价大部队当中。金乌见他还有钱,顿时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明明有钱,为什么不让我炼器?   白泽在金乌哀怨的眼神里耸了耸肩,第十六次喊出了自己的价格。这一次,整个拍卖场鸦雀无声。   成功地拍下盒子之后,因为没有人上台抢夺,盒子就被径直送到了包间里。   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白泽缓缓地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只蛤蜊。   白泽:“……”   旁边围成一圈屏住呼吸已经准备好惊叹的众人:“……”   盒子里的东西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大家都石化了。过了好一会儿,鬼麒麟第一个回过神来,一脸沮丧地用手指戳了戳蛤蜊:“只是个蛤蜊啊,肉这么少,烤了喂猫都不够……”   被戳中的蛤蜊颤抖了两下,缓缓地把壳打开了一条缝,一股白烟从里面喷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大家的视线。 ☆、第 184 章   站在最边上的湘洺突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好像身处人间仙境一般,身子轻飘飘的,几乎要飞起来。但在下一秒,他的身子就陡然一沉,周遭的仙境也四分五裂,巨大的冲击感让他站立不稳,摇摇欲坠,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在昏倒的前一刻,他隐约间从仙境的裂缝中看到了包间的一角。   幻境……吗?   “打他做什么?”颜朵从连默的衣袖里钻出来,坐在他的掌心歪着头看着把湘洺劈晕过去的金乌: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只能传音实在太憋屈了。   金乌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盒子里的那只蛤蜊,眼神有点危险:“你认出来了,对不对?”   蛤蜊又颤抖了两下,壳里面传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能打破我的幻境的,非白泽大人莫属咯!”原来,这是一只蜃,还是一个有点公主病的蜃。   鬼麒麟看着重新合拢的蛤蜊,忍不住又伸手戳了戳:“你不是应该放在灵兽那一类里吗?”   蜃抖了抖壳拍开鬼麒麟的手指,轻哼一声转了个圈背对着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见蜃不搭理自己,鬼麒麟眼珠一转,直扑白泽的大腿抱紧,然后装起了可怜:“师叔,我好饿,咱们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煮了吃了吧!”   蜃浑身一抖,气得差点没从盒子里蹦出来:“骗鬼呢!你一个鬼修怎么会饿呢?上辈子是馋死的吧!”   鬼麒麟傲娇甩头:“哎呀,被你猜中了,怎么办呢?杀蜃灭口好了!”   蜃:“……”   白泽勾唇一笑,顺手揉了揉鬼麒麟的头发:“别闹了,还不能杀哦……再说了,你刚才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呢。”   问的人不一样,蜃的态度也就不一样,有男神提问,蜃立刻作答,甚至还想写一篇三万字论文专门来解释这个问题:“都怪我太过美丽,才会被他们抓住。但是我是谁啊?我知道被他们抓住一定会被当成灵兽的!灵兽是屈居人下的不是吗?我怎么会甘心呢?于是,在他们抓住我之后,我一直在制造幻境,让他们自相残杀,勉强活下来的那些人就为了我所属的种类争论不休,最后,就把我当成种类不明的宝物啦!要不是打开盒子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才不会让你们看到我美丽的真身咧……”   说话逻辑不通,明显吹嘘过度,又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颜朵一开始还有兴趣在心中给她挑逻辑上的毛病,后来干脆用翅膀揉揉眼睛,趴在连默的怀里睡着了:受不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啰嗦的蛤蜊!   白泽的嘴角一直隐隐抽搐,不过他坚强地忍住了,保持着脸上柔和的笑容,同时一边听一边点头。至于听进去多少,谁知道呢!   等蜃终于啰嗦完毕,颜朵已经在连默的怀里睡死过去,做到了第二个梦。其他人虽然不能像颜朵那样毫无顾忌地睡觉,但也一个个歪歪斜斜地靠着墙,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只有白泽,很顽强地从头听到了尾,并且在蜃说完之后,还有精神保持着柔和的笑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鬼麒麟的脑袋:“说完了?那就可以下锅了。”   下锅?鬼麒麟正抱着白泽的大腿昏昏欲睡,闻言顿时清醒了不少。欢呼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鬼麒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乾坤袋里扒拉出一堆铁锅,一个一个挑选过去。   蜃本来还抱有幻想,听到这话之后,顿时觉得整个蜃都不好了:“喂喂!为什么要拿我下锅啊?我这么美丽,你舍得吗?”   白泽从那一堆锅里翻出一只平底锅,握着挥舞了两下,然后回眸一笑,那笑容明媚如三月春光,却盖不住他言语间的丝丝寒意:“我花了大价钱,当然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咯!”其中,大价钱三个咬得尤其重。   蜃:“……”   白泽释放冷气过度,直接把其他还在昏昏欲睡的人冻醒了。   本来已经睡熟的颜朵打了个哆嗦,小翅膀一抖一抖,眼看就要醒过来,又被连默摩挲了两下,迷迷瞪瞪地再度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还蹭了蹭连默的手,咂咂嘴蹬了两下小爪子。   “呜哇……你们怎么能对一个少女蜃如此残忍呢……”蜃见势不妙,立刻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两片壳一颤一颤,壳里还断断续续地滚出一粒粒水珠,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反正哭声很动听,跟水妖唱歌一般。   见蜃耍赖,连默轻笑一声,转头看了湘洺一眼,眼睛一眯,眼神中隐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湘洺浑身一颤,嘴角一撇,不情不愿地挤了挤眼睛,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他眼睛一红,泪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鬼麒麟看着好奇,出于对蜃的小小报复,他把盛着蜃的盒子递了过去,刚好放在湘洺脸颊的下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蜃就被淹没在了湘洺的眼泪里,咸得它直咳嗽。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湘洺,蜃无语凝噎,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壳慢慢合拢,趴在壳里艰难地往外吐着泡泡:装可怜这招儿居然输给了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看着被泪水呛得不轻的蜃,白泽温柔地笑了笑,把盒子从鬼麒麟手里夺了回来:“不可以这样哦……”   然后,在蜃感激的目光中,他又幽幽地接上了一句:“怎么可以把盒子泡坏了呢?好歹也是花钱买来的,留着装个东西也好啊!”   蜃:“……”这一次,它是真心想哭了。   不过,最郁闷的还是白泽。到底是花了大价钱,却买回来一个祖宗,白泽很不高兴,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一直笑啊笑啊,笑得蜃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从金乌那里拿来一只能承受最强火力的炉子,放上鬼麒麟友情提供的小锅,装上少得可怜的一点水,捏起蜃就往锅里送。在这期间,白泽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只是身上冷气大开,冻得颜朵好几次都差点醒过来。   鬼麒麟作为鬼修倒是不惧寒冷,此时,他正在一旁殷勤地释放火球术,然后一个一个塞到了炉子的下方,起劲地吹着,里面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水瞬间就被烧干了。   蜃被白泽捏在手里,心惊胆战地看着已经烧红了的锅离自己越来越近,灼热的白烟扑面而来,烫得它嗷嗷直叫:“救命啊,我不想变成烧烤!”   白泽充耳不闻,继续把挣扎不已的蜃往锅里送:钱是收不回来了,那就打个牙祭吧,挣回一点儿是一点儿,要是放纵这个家伙,没准它会当自己是祖宗!   发现白泽的脸上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蜃这才真的慌了,可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白泽的手。   在被丢进锅里的前一刻,蜃灵光一闪,再次尖叫:“放过我,我带你去一个仙人洞府!”   仙人洞府?白泽愣了一下:能被称为仙人洞府的,必然是大乘期修士飞升之后留下的宝地。可是,如此聒噪不靠谱的小东西会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吗?   “是真的,我能带你去!”见事情有了转机,蜃赶紧重复了一遍,努力推销自己的价值。   听到能去仙人洞府,白泽顿时有些犹豫不决:仙人洞府是比秘境更令修士向往的宝地,因为那里很可能有修士遗留下来的直指飞升的传承,还有修士飞升之后无法带走的大量财富。   尤其还有一点,与秘境不同,仙人洞府是可以被修士掌握的,跟随身空间的道理相同。在被掌握之前,每个修士终其一生只有一次进入这个仙人洞府的机会。不过,即使只是一次机会,也足以让修士千百年受用无穷。   蜃的尖叫声太过响亮,颜朵直接被它吵醒了,用翅膀揉着眼睛坐在连默的手心里,她使劲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滚,脑袋蹭着连默的手心打哈欠:好困,没睡醒呢……   “去看看吧,最多是被骗一次。如果到了那里发现它的确说谎了,再把它先生拌再水煮最后油炸也不迟。”见颜朵的精神有些萎靡,连默温柔地给她顺了顺毛,“善解人意”地给白泽出主意。   “你!”蜃愤怒地在白泽的指尖颤抖着,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万一白泽一个走神没有捏紧,自己再一抖,掉进锅里可就直接见祖奶奶了。   小心翼翼地把壳打开一点点,蜃对着连默怒目而视。但当它看到连默那举世无双的宠溺笑容时,它顿时色心一抽,忍不住嘴贱起来:“原来是美男子啊!哎哟,来,让姑奶奶乐呵乐呵!”其实白泽大人也不错,可惜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本命大招,不好控制啊!   原本颜朵趴在他的手心里准备睡一个回笼觉,听到这句,瞬间清醒了不说,身上的毛也扎煞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去把蜃啄个对穿。   连默连忙把颜朵抱紧使劲顺毛,不停地哄着,直到那些扎煞起来的毛重新变得平顺起来,才仿佛不经意似的一伸手,刚好碰在了白泽的手背上,力度不大,刚好让蜃的半个身子跟滚烫的锅底来一个亲密接触而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蜃却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跟死神拥抱的感觉。 ☆、第 185 章   冷眼看着那个在白泽手心里叫得嗓子快要破音的蜃,连默突然嘴角一勾,笑容风华绝代:“本来,只要你乖乖地说出来,我们就会放你走,说不定还会送你一颗化形丹。可现在看来,你只需要我们送你上路!”   化形丹,对于大部分元婴期的妖修来说是个鸡肋,但对于那些想提前体验人形的妖兽,还有因为经脉受伤无法完全化形的妖修来说却是极好的丹药,材料之贵重,足以称为奢侈品。   蜃被锅底烫得壳都快发黑了,听到化形丹更是懊悔不已,但它依然倔强着不肯求饶:“你们这么对我,我才不会说呢!”话本里说,女主角这么说的话,男主角立刻会爱上女主角的骨气,然后开始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呢!   “不用你说,我们搜魂就行啦!”鬼麒麟十分勤快地撸起袖子搓了搓手,一脸兴奋。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蜃整个僵住了,声音也戛然而止: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我难道不是主角吗?   “搜完魂记得给我留一口气,我要用它试试能不能炼器。”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尝试过用蜃壳炼器,金乌也兴冲冲地掺上一脚。   急转直下的局势让蜃血色尽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蜃挣扎着看向湘洺,心想爱哭鬼应该会心软一些,谁知……   “所以吃不到辣炒蛤蜊了吗?那它有没有什么同伴可以叫过来为午餐做贡献呢?”湘洺盯着蜃舔了舔嘴巴,恨不得现在就把它下锅爆炒。只可惜他在这里人微言轻,若金乌执意把蜃当做炼器材料,他是没法跟她抢的。   连默掏出一把瓜子喂进颜朵的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带壳炒的确不行,但你可以把肉挖出来,炼器又不用肉。”   蜃:“……”   希望彻底破灭,梦想跟现实明显有差距,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蜃果断加入俊杰的队伍当中:“我错了,我马上说!我什么都说!”   “说什么呀!我还等着搜魂呢!”鬼麒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我还有一些财宝,可以给你们……”蜃龇牙咧嘴地在滚烫的壳里扭了扭身子,吐出一枚纳虚戒,无比肉疼地贡献了出来。   白泽捻起戒指用神识扫了一遍,计算了一下价值之后,方才满意地笑着把蜃收回了盒子里:“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损失终于追回来了大半,还获得了仙人洞府的消息,虽然没有拍卖到什么奇珍异宝。来冥界这一趟也已经很值了!   蜃看着白泽把纳虚戒里的东西扫荡一空,缩在盒子里泪流满面:带人去仙人洞府,没有报酬不说,还要给人家钱,这种倒霉劲儿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娘说的对,好看的人都会讹人的!   之后的几天,白泽每天用神识试探那些黑衣女鬼手中的盒子,却依然一无所获;湘洺偶尔会拍下一些灵草,其他时间都抱着贝儿不撒手;金乌已经拍下了足够的变异材料,现在完全是无欲无求的状态;鬼麒麟对拍卖品的兴趣远不如对冥食的兴趣大,好几次偷溜出去吃东西;连默和颜朵每天纯围观不喊价,只是凑个热闹看个新鲜。   他们都不是商人,只要台上的东西与己身大道不合,即使是天材地宝,也不打算掏钱去买。反正已经有了仙人洞府的消息,他们也不算没有收获。   最后一轮拍卖结束之后,白泽有些失落,因为他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东西,也没有找到适合道侣的东西。   不过,一想到能跟道侣分享有关仙人洞府的消息,他还是很开心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么多天资卓绝的修士都陨落了,能活着与道侣相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何必要求那么多呢?   打开包间的房门,白泽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恰在此时,对面的包间房门也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半魔人。   黑市里鱼龙混杂,几人对半魔人的出现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令其他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半魔人看到白泽的时候,脸色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看了看白泽略显骄傲的小表情,颜朵恍然大悟:看来,这家伙就是那个拿不到元神还被白泽打了一顿顺便坑了一笔的倒霉鬼啊!   大概是魔人给他派了什么任务,半魔人完全没有报复的意思,只是瞪了白泽一眼,就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与几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装着阿灵的那个灵兽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鬼市关闭在即,黑市里的人已经走光了,摆摊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摊了,大批扫好货的凡人正护着自己的包袱互相推搡着走向出口,半空中满载而归的修士比比皆是,那架势简直就是遮天蔽日。   看着那被挤得不堪重负的传送阵,连默皱起了眉头,把颜朵钻出领口的脑袋按了回去,生怕路上就把她挤没了。白泽思索了一会儿,把蜃掏出来,对着她温柔一笑。   蜃如今已经对一切美人过敏了,不过这不妨碍它明白白泽的意思。抱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想法,蜃立刻释放了幻术。   在幻术的作用下,拥挤的人群慢慢散开,白泽带着其他人像检阅队伍的将军一样,很轻松地踏上传送阵离开了。   蜃跟着离开之后,幻术就立刻解除了。大家又一次涌向了传送阵,你推我挤地离开了鬼市。昨日还熙熙攘攘的鬼市,今日渐渐寂静无声。   当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之后,黑市的门缓缓打开,冥王从里面走了出来,手持账本独倚栏杆,笑得风华无双:嗯,这次的收获也很不错,不仅把走丢的元神物归原主,还没有亏钱。无归林里的隐患也暂时得到了解决,任务完成,可以轻松一下了。   传送阵的另一边,大批冥驹已经在待命了。考虑到冥驹的脾气,颜朵在连默的怀里用嘴巴扯了扯衣角,示意他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自己放出来化为人形。   再度骑着冥驹踏上冥河,尽管周围还是漆黑一片,颜朵却不再害怕。因为这一次,连默一路牵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从驿站离开之后,白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崆峒派,准备在跟族长禀报之后,把道侣喊上一起去闯荡仙人洞府。   金乌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试验变异材料的效果了,刚回到门派就直奔自己的炼器室而去,在耗尽材料之前是不打算出来了。就连之前的欠款,也是她派别人送来的。   满载而归的鬼麒麟被团团围住,乾坤袋里的冥食几乎被洗劫一空。看着鬼麒麟求救的小眼神,连默耸了耸肩,拉起颜朵就走,完全没有解救的意思。   湘洺原本想跟着贝儿一起去崆峒派,但崆峒派并不对凡人开放,他的请求就被白泽拒绝了。加上贝儿难得有节操地拒绝了湘洺的收买,他只得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仙宗派去。   临行前,贝儿在他的牛皮糖攻势之下,勉强同意每隔一个月就给他发一道带影像的传音符,这才粘住了他那颗易碎的玻璃心。   令白泽意外的是,仙人洞府的消息在崆峒派里并未引出多大的震动,有的族长甚至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询问过后,白泽才知道,在魁元榜尚未结束的时候,仙人洞府的消息已经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了。只是那时候他们忙于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关注相关的信息。   为了更好地划分利益,各大门派互相约定,各自派出一个人镇守在仙人洞府的门口把关,从而确保进入仙人洞府的都是各大门派的人。散仙若想进入,必须付出一定代价。   “不用限定人数吗?”白泽有些纳闷地问道,同时手里也没闲着,背在身后往装着蜃的盒子里丢了好几朵小火花,烤得蜃乱蹦乱叫。因为白泽贴心地设上了结界,族长并没有听到近在咫尺的惨叫声。   听完白泽的疑惑,族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微微一抽,然后轻轻摇头:“这倒是不用。”   仙人洞府与秘境有诸多不同,其中有一点就是,洞府的主人可以设置洞府的进入权限。古往今来,没有限制的仙人洞府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洞府进入权限相当奇葩,比如只接受细腰美女的娑罗洞府,和只接受鸟类妖修的百鸣洞府等。   这次发现的仙人洞府,据说进入条件完全无法捉摸。各大门派当中,但凡能获得名额的人都去尝试了一次,不过绝大多数都被拒之门外。而进入仙人洞府的修士,从练气期到出窍期都有,彼此之间并无什么相同或相似之处,完全看不出洞府的挑选标准是什么。   进入洞府之后遇到的事情似乎更加难以预料,这件事直接体现在了陨落的修士身上。平常来讲,都是高阶修士的存活率更高一些。可是在这个洞府里,有的元婴期修士进去之后不幸陨落,但同行的筑基期修士却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活着出来的修士有的收获颇丰,有的空手而归,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恶作剧。 ☆、第 186 章   “咱们族里的人除了你之外都已经尝试过了。你那个道侣原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去,被我硬拉着过去尝试了一把,结果被仙人洞府拒之门外。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前从仙人洞府回来的几个人拿到了几本不甚合用的功法书,其中有一本对她大有裨益,现在她已经闭关修炼去了。为了缩小你们之间的修为差距,这丫头也是蛮拼的!”族长大笑着拍了拍白泽的肩膀:“这仙人洞府也不知道被开发了多少,你回来得还算是时候,那就也去试一试吧!”   出乎意料地,白泽拒绝了族长的提议:“不必了,我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已经很大了,若是去了之后我成功获得了什么传承,岂不是无法跟她一起飞升?”功法书的收获哪里比得上承载着主人意念的仙人洞府呢?他是希望飞升,但他不希望飞升的世界里没有她。   话音未落,一个传音符突然破空而至,里面传来了令白泽十分耳熟和思念的声音:“族长叫你去你就去啊!机缘这次不选我,下次就一定不选我吗?赶紧去!马不停蹄地去!要让我知道你去了之后没有试过就回来了,看我出去以后怎么收拾你!”   白泽听了之后愣了片刻,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对方看不到,就含情脉脉地给她回了信,顺便留下了一些东西,这才满面春风飘然而去。   族长被他彻底忘在了脑后,默默地站在一片黑漆漆的背景里捂着眼,防止双眼被闪光弹闪瞎,同时为自己的存在感默哀。   时至今日,门派内的妖修们已经有大半试过了仙人洞府,有幸进入其中的除了尚未回来的那群人,剩下的都在闭关巩固此行所得。考虑到组队之后闯关的安全性更高,白泽决定找人同行。   鬼麒麟这个吃货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仙人洞府对鬼修的作用远远比不上冥界,那家伙肯定不愿意去。至于金乌,白泽不是没想过跟她组队,只是有了变异材料之后,她的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东西了,刚回去不久,就把自己的山头炸成了盆地,一时半会儿兴许是挖不出来的。最后,适合的人选就只剩下颜朵和连默了。   白泽找到两人的时候,他们正在分发云兽。颜朵把一只试图挣扎的云兽压制住,让睡莲滴血认主,同时语重心长地转头嘱咐之前已经拿到云兽的几个小辈儿们:“这些云兽攻击力不错,不过智商好像不高,小心不要被它们传染。”   云兽们趴在小辈儿们的怀里蔫了吧唧地磨牙,悲愤地腹诽道:你这是兽身攻击!   白泽等在一旁,直到颜朵送出最后一只云兽之后才走了过去:“你们准备得怎样了?现在就出发吗?”   “随时都能出发!”颜朵笑嘻嘻地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   连默伸手替颜朵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嗯,随时都行。不过,出发之前,是不是应该把那只蜃处理一下?”   “说的也是。”白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手一翻掏出了那个装着蜃的盒子,打开来捏着蜃往空中一抛,然后迅速掏出一个平底锅接住,用火球术裹着颠了两下。   盯着被颠得哇哇大叫的蜃,白泽很严肃地思索了片刻,最终转头看向颜朵,十分认真地问道:“这么一丁点的小东西,究竟是裹上面炸好,还是放水里煮汤好?”   颜朵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仙人洞府的消息都不够买下蜃的一条命吗?   连默搂着颜朵的腰肢,处理了一下这几天积存的传音符,顺便捏了捏她的耳垂:“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的仙人洞府的消息并不值钱而已。”被蜃又耍了一次,白泽怕是恼羞成怒了。   可怜蜃擅长制作幻境,一直以来都是把别人玩转于股掌之间,如今偏偏碰上了一个能克制自己还想把自己下锅的家伙,顿时被吓破了胆:“我、我也只知道这么一个消息而已,虽然是公开的但是……哎呀好烫啊!我再也不敢了啦啊啊啊……”   因为被烫得壳都快黑了,蜃的高音顿时飙出了一个新的高度,凄惨的声音传出了老远,把远处寻找离家出走的熊孩子蜃的家长引来了。   远远地感受到有一道陌生的气息正在接近,白泽面色不变,一个水球术砸在蜃的身上,同时把锅一丢,捏着奄奄一息的蜃语重心长地说道:“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好不容易花钱把你救出来,你怎么还非要往锅里跳呢?就这么不希望回家吗?”   蜃:“……”   颜朵:“……”   老蜃十分成功地被白泽蒙在了鼓里,不仅对这个差点煮了自己心肝宝贝的人连声感谢,还主动赔偿了白泽的损失。蜃见白泽一副伪君子的样子,气得都快吐泡泡了,硬撑着奄奄一息的身子要求白泽归还自己之前“买命”的东西。   白泽遗憾地表示,那些东西已经被转赠给道侣了,既然道侣喜欢,那自然没有退还的道理。不过,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白泽很大方地赠给了老蜃一本功法书。   功法是好功法,把基础打牢之后,只要不意外陨落,直指元婴完全不成问题。只不过,这功法有极大的限制,就是在突破元婴之前,必须长时间闭关,换言之,这熊孩子只要再贪玩,基本上就别想化婴化形了。   迎着老蜃感激的目光,白泽满意地想道:我会告诉它这本功法虽然有助于化形,却不增加任何攻击和防御力吗?当然不会!功法书里都写着呢,才不是我故意不说,只不过相关内容字号略小,藏在前言里不容易被发现罢了。这下子,至少三百年内,这个熊孩子是无法祸害苍生了。   这才不是报复呢,绝对不是。   弥补了之前的所有损失,还顺带讨好了道侣,白泽表示心情极好,恨不得马上冲进仙人洞府连闯三关。贝儿看到他意气风发的笑容,忍不住跳进他的怀里蹭了蹭。   连默眉头一挑,一把揪住它的尾巴就往回拉,谁料贝儿不肯离开,居然一口咬住了白泽的衣服,死也不肯松口,哪怕连默把装着阿灵的灵兽袋亮出来也决不妥协。   看着白泽的衣服被连默拽得都快变形了,颜朵嘴角抽搐地掏出一根羽毛挠了挠贝儿的鼻孔:“贝儿,松口吧,要是被那个家伙闻到你身上有不熟悉的味道,肯定会给你一场泪水的洗礼的。”   贝儿抽了抽鼻子,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牙关紧咬,含含糊糊地说道:“才……不呢!他不是没进来吗?”   颜朵继续锲而不舍地给它挠鼻孔:“你觉得以他那粘人的性子,会不会在仙人洞府门口蹲守?”   “啊……啊嚏!那个讨厌的绒毛控!”贝儿终于坚持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松开了嘴巴。   重获自由的白泽强忍住咆哮的冲动,甩出一个净尘术把自己打理干净,绷着脸带着两人向仙人洞府出发。一路上,他始终跟贝儿保持着三米的距离,生怕再被它缠上,毁了道侣亲手给自己制作的衣服。   不多时,三人成功抵达了仙人洞府的外围,不仅看到了大量的围观人群,还看到了蹲在崆峒派代表身边化作望妻石的湘洺。   颜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对自家灵兽如此执着的家伙了,连默和白泽则静观其变,反正契约兽是不会被抢走的,以湘洺的本事也杀不死颜朵。贝儿从颜朵的身后露出脑袋,无声地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乌溜溜的眼珠翻得很高。   湘洺到底只是元婴期修士,在三人接近之后才有所察觉,回头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兽影,顿时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果断忽略了贝儿那嫌弃的小眼神,湘洺精神抖擞地跳起身来,跟新媳妇一样低着头小碎步挪过去,十分熟练地掏出一根金条,摆出一张羞涩脸递了过去。   留守在附近的仙宗派弟子默默捂脸扭头:太丢人了,真想装作不认识。   崆峒派代表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轻轻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被这个家伙寸步不离地盯了好久了,如今终于解脱了。   看着眼前金灿灿黄澄澄的金条,贝儿在心中不断默念着绒毛控是最讨厌的,但金条浑身散发的气息不断地考验着它的意志,那种感觉实在难以抗拒。最后,贝儿终于敌不过金子的诱惑,扔下节操熊扑过去。咬住金条的那一刻,它在心中泪流满面:这该死的馋嘴……啊,金子好美味……   湘洺对贝儿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美兽已经入怀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小心翼翼地把贝儿抱紧之后,湘洺对着颜朵露出一丝乖巧羞涩的笑容:“不知……可否……”虽然内容并不详尽,不过该明白的人都已经明白了。 ☆、第 187 章   颜朵纠结了半天,看着贝儿耸了耸肩:“要它自己同意才行。”贝儿虽然是自己的契约兽,但同时也是这个身体的父母的朋友,自己虽然有主人的身份,却也有小辈儿的身份,不能随意托大。   湘洺如奉圣旨,立刻双手抱着贝儿高举过头顶,郑重地问道:“让我在仙人洞府照顾你,好吗?”到底是别人的契约兽,湘洺不敢轻易说出一辈子,以免颜朵不喜。再者,他也害怕自己纠缠太过,惹得贝儿厌恶。   贝儿正在咬金条,一副“我很忙不要打扰我”的架势,百忙之中抬起眼皮看了湘洺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湘洺坚定地高举着贝儿,执着地等待着答案的降临,心中忐忑不已。   颜朵见状趴在连默的肩上笑得肩膀直抖,虽然知道贝儿的意思是默认了,但又不想那么轻易地放湘洺过关,就把视线转向了仙人洞府,细细研究捉摸。   仙人洞府是修真小说里的常见场景,不过颜朵穿来数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因此十分好奇。在她的心目中,仙人洞府的大门要么是雄壮磅礴的,要么是神秘强势的,可是……   在用神识反复确认了很久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仙人洞府相当接地气啊!   没错,被各大门派团团围住严阵以待的,只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拱门而已。   这个拱门由石头堆砌而成,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堆砌的人手艺不行还是故意为之,拱门的形态歪七扭八,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塌陷。拱门的石缝间爬满了青苔,层层叠叠,却遮不住斑驳的风蚀痕迹。   这个石拱门就像废弃的村落前头苟延残喘的断壁残垣一样,摇摇欲坠地挺立在这个荒原上,似乎下一刻就会坚持不住倒下去。但也就是这个看起来快要背负不住时光流逝的石拱门,现在却被各大宗门的修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后来者完全无法靠近一步。   看着那些天之骄子一个个排成一道纵队朝着石拱门走去,就差嘴里喊号子了,颜朵努力按住抽动的眉毛,歪着脑袋看向连默,一脸困惑:“咱们没有走错地方吧?”这种小学生下课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连默朝着湘洺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他都在这里,那就代表这个消息基本上是对的。”好歹是仙宗派的长老,这点消息的真实性还是能确保的。   “可是……没有看出来什么……啊?”   就在颜朵嘟哝着怀疑信息的正确性的时候,令她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那队修士从石拱门正下方走过的瞬间,其中几人的前方骤然出现了空间波动,那一方空间如同湖面上的波纹一样荡漾开来,眨眼间将他们吞没。   空间波动的范围很小,时间很短,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即使后面的修士眼疾手快地扑上去,也没能搭上顺风车,反而因为冲劲过大踉跄着向前扑去,扑倒在地的同时顺便把前面没能进去的修士也扑倒了。   “好有效率的选择方式……”这架势,就跟过安检似的,分分钟就完事了。   还在高举着贝儿求答案的湘洺在一旁殷勤地插了句嘴:“不仅如此,它还能杜绝作弊!”   有些人自觉资质不高,就投机取巧,抓住那些天之骄子不放,跟猴子一样挂在人家的身上,甩都甩不下去,更有甚者威逼利诱,成功进入了那些天之骄子的随身空间。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成功,包括那些被缠上的天之骄子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在经过石拱门的下方时,挂在别人身上的修士即使抱得再紧,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凭空消失;而那些躲藏在空间里的修士,则会被大门用一种不可抗力抓出来,然后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就扔在围观的众人面前。除了灵兽,其他活物完全没有被夹带进去的机会……   解说到这里,湘洺突然脸上一僵:贝儿是颜朵的契约兽,只要颜朵能够进去,贝儿就一定能进去。但如果贝儿进去了,他却被门拒绝了怎么办?在一个洞府到处搜索起码要数月之久,要是撞大运在里面获得了洞府主人的传承,接受传承的过程又要花上好多年。若是在这段时间内,贝儿在洞府里跟别的家伙看对了眼,那他找谁哭去?   想到这里,他瞬间悲愤了,也不管自己等没等到答案,收回胳膊把贝儿抱得紧紧地,生怕下一秒就会被迫分开。   湘洺的心事总是写在脸上,这一次也不例外,至少,作为主人的颜朵读懂了。   颜朵本想说他过虑了,除了他不会有人对贝儿产生这种感情。但转念一想,他的情敌不仅包括修士,还包括数量庞大种类繁杂的妖修妖兽,就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决定在心里给他点一支蜡烛就好,这么玻璃心的人,若是当面揭穿他,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洪水的时刻……   “白泽,轮到你们了。”守门的崆峒派长老和蔼地拍了拍白泽的肩膀,示意三人出发。湘洺僵着一张正太脸,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决定尽量在贝儿身边多待一会儿。   此时,距离仙人洞府打开已经很久了,剩下的未尝试的修士已经寥寥无几,更多的修士因为被石拱门拒绝而心有不甘,决定二次排队。对此情形,各派长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上次他被大门拒绝的原因是没洗脸呢?给弟子多一份机会,对门派将来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拉着连默的手一路向前,颜朵心中没有一丝忐忑:互相认主这种BUG真是美好,只要任何一方被选中,另一方必然被拉进去。就算都没有被选中也不要紧,没有机缘不过是突破得慢一些,再好的机缘也比不上不离不弃的相伴。   连默对此抱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因为之前在无之秘境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对一切需要传送的地方都抱有戒心,简单的拉手根本无法让他安心。于是,他无视了周围揶揄的目光,紧走几步揽住了颜朵的肩膀,另一只手由单纯地握着改为十指交握,这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比起颜朵的羞涩喜悦,跟在两人身后的湘洺就要郁闷多了,因为他跟贝儿没有任何羁绊,就连感情也是他一厢情愿。   于是,在走向石拱门的短短五十米的路途中,湘洺恋恋不舍地把贝儿从头到脚摸了十多遍,即使被恼羞成怒的贝儿一口咬在手上也不肯停止,生怕一个愣神就看不到自己认定的媳妇了:既然有可能被迫分开,那么干脆先过个手瘾吧!   贝儿左咬一口右咬一口,都咬得见血了也不见湘洺松手,最终沮丧地趴窝在他的怀里不动了:兽和人就不授受不亲了吗?兽没人权好心塞啊!   看着湘洺的手往外渗血却不见他敷药,贝儿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在金条的面子上,伸出舌头给他舔了舔伤口。   白泽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神色丝毫不见紧张。对他来说,去了能给道侣寻来更多更好的资源,去不了就不会进一步拉大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无论哪种选项都无所谓。   不过,介于连默和颜朵两人那颇为诡异的运气,白泽觉得自己被拖进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大概是穿越大神的眷顾,在经过石拱桥下方的时候,四个人都被空间波动拉了进去。   看到贝儿依然好好地趴在自己的怀里,湘洺惊喜极了,兴奋之余忍不住又把贝儿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然后毫无意外地被贝儿又咬了一口。   手上尚未愈合完全的伤口再度裂开,湘洺却毫无所觉,依然激动得不能自已。掏出金条投喂贝儿的时候,湘洺笑得浑身发抖,差点把手里的金条抖到地上。   贝儿趴在他的怀里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低头舔了舔他的伤口,险险地叼住了金条,心里默默地想着:这家伙不是被我咬傻了吧?   比起湘洺的激动,其他三人要冷静许多,尤其是作为默认队长的白泽,此时已经准备组织队形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足以证明这个仙人洞府是个不凡之地:一个能弄死出窍期修士的洞府,无论如何都不能小觑。   虽然过不成二人世界有些可惜,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连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查看周围的环境。   颜朵扯着连默的袖子趴在他的怀里,尚未回过神来:空间波动的确省时省力又安全,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传送过程这么晕啊!   趴在连默怀里踉跄着随着白泽的指挥摆好队形,颜朵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缓缓地把脑袋从连默怀里抬起来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足有半人高的草丛中,隐约有几只小动物在跳动。   没错,在这仙人洞府里活蹦乱跳的,全都是毫无灵气的小动物,别说妖修了,跟妖兽都搭不上边。 ☆、第 188 章   见有新人到来,有些大胆的动物甩着尾巴凑上来,眨巴着眼睛乖巧地叫着,卖萌求食。但湘洺和白泽辟谷很久,连默的小厨房只供应颜朵。在屡次给连默使眼色却被无视之后,白泽认命地在乾坤袋里翻找着,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袋被道侣遗忘很久的辟谷丹。   打开袋子闻了闻,确定辟谷丹还能吃之后,白泽数了数围上来的小动物的数量,干脆把袋子铺到地上敞开袋口,任由动物取食。哪知小动物们只是上前闻了闻,就很轻巧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头一扭尾巴一甩,转身回去吃草了。   白泽:“……”刚刚是被嫌弃了吧?对吧?   小动物这边没有突破,白泽就把目光放远,试图从其他事物上寻找突破口。经过神识确认,白泽发现,在这里没有灵气的不止是小动物,还有周遭的草地和土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这里不过是一个凡间景色秀美的地方,而不是什么仙人洞府。   可若真是如此,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修士陨落其中?   意料之外的情形,让众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不留神丢了性命。   顺着草地走了很远,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改变,始终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偶尔点缀着几只小动物。手里紧握着法器警戒的湘洺,莫名觉得周围的小动物对于自己这副紧张的架势颇为鄙视,似乎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多此一举。   白泽等人修为更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周围的小动物虽然没有灵气,但似乎很聪明,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着他们,伸着蹄子指指点点,虽然脸上的表情比起人来不算丰富,但是声调此起彼伏,莫名有一种被人当众八卦的感觉。   细查之下,众人有了新的发现:这里的草地虽然肥沃广袤,但这显然只是就长度而言,至于宽度……白泽左右看了看两侧连绵不绝的群山,明明相距不远,神识扫到那里却似碰到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完全前进不得。   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白泽摸着下巴看向身后的三人:“你们觉得,神识被阻挡的原因,会是什么?”究竟是因为有法宝在作怪,还是这仙人洞府原本就建造得如此狭窄?   连默挑了挑眉,没有回答,颜朵也保持沉默,装作没听到:如果从常理判断,仙人洞府必然是大气的,所以法宝存在的可能性极高……但是!修真界里,最不能被当做常理的,就是常理本身。   湘洺在队伍的最后方因为摸得起劲,不小心忘了形,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猜的?猜了有个鬼用啊?”不管答案是什么,在这里猜也没用不是?   白泽的眼神轻飘飘地略过湘洺的脸颊,忽而笑得春暖花开:“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我的队员。”   赖着不走一路尾随的湘洺:“……”   担心心情不好的白泽把自己赶走,湘洺果断一把抱紧怀里的贝儿,干笑着掏出飞剑往空中一抛:“哦呵呵我是开玩笑的,这种问题当然要深究!必须要深究!我这就去亲自查……”话未说完,只听哐啷一声,飞剑笔直地掉在了地上,完全没有飞起来的意思。   本想献殷勤顺便跟贝儿有个短暂二人世界的湘洺:“……”   关键时刻掉链子,湘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用灵力反复驱动飞剑,却不见任何反应。明明丹田内的灵气充盈,其他的法术也都能照常使用,为什么偏偏御剑术出了问题呢?   对于修士来说,御剑术是最普通的招式,但凡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会使用。如此普通的招数,平常都不会被人放在眼里,但是现在……   看看远在天边的群山,湘洺抽搭了两下鼻子,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曾经有一个御剑术摆在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我无法使用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除了追不到贝儿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我心爱的飞剑说……说个鬼啊!你倒是给我飞啊!   贝儿也是第一次见到瑞兽如此恶劣的一面,本想伸出爪子安慰一下湘洺,低头瞅一眼身上被他摸得摇摇欲坠的绒毛时,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看着湘洺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憋着小脸要哭不哭的样子,白泽难得发了善心,笑眯眯地上前拍了拍湘洺的肩膀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紧张。”带上你是权利不是义务,别把别人的善良当做你嚣张的本钱。   湘洺:“……”可以骂人吗?应该不行吧,媳妇还没到手呢。   看着湘洺因为过分紧张而不断地用力抚摸着贝儿,把贝儿摸得龇牙咧嘴咬了他好几口都毫无所觉,颜朵叹了口气,决定看在贝儿的面子上给他个台阶下:“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呢?比如说,这里是个幻境之类的。好歹这里是一个仙人洞府,没有多少财富也就罢了,连灵气都没有是不是过分了点?”   小小地戏弄了一下湘洺,白泽原本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了许多,心情很好地挥了挥手:“很好的想法,不过这里的确不是幻境。我们白泽一族,天生能辨认幻术,无论设下的人幻术能力有多强,都有办法看破。”只不过,碍于自身的修为和实力,看透需要的时间长短不同,能力过低的白泽看透了也没有用,因为它的实力不足以把幻境打破。   “不是幻境啊……”颜朵看着贝儿逐渐平静下来,悄悄松了口气,配合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御剑术不起作用,徒步行走显然太过遥远。白泽决定先从眼前能看到的东西下手,毕竟存在即为合理,不是吗?   四个人商量之后,一人挑了一个方向,放开神识开始研究。颜朵盯着草地看了许久,突然发现脚边的草丛一抖,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小小的龙猫,举着两只前爪蹭过来,伸长了脖子求挠挠。   看着龙猫卖萌的样子,颜朵噗嗤一声笑了,同时微微曲身,伸出手去准备满足龙猫的愿望。结果还没有碰到龙猫柔软的毛毛,腰就被连默扣住了:“不许,那是公的。”   颜朵:“……”   看着龙猫被连默用一个眼神吓退,颜朵哭笑不得地反手拍了拍连默精悍的腰身,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绷紧之后,艰难地在他的臂弯里转了个身,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强忍住嘴角的笑意:虽然情敌范围大得有点没边了,不过这吃醋的样子真是好可爱啊!   湘洺忍不住低咳一声,结果引来了连默的瞪视。颜朵此时才想起身旁还有别人,连忙抬起头来,摆出一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严肃认真地扫视着之前已经看过多次的草地,然后态度诚恳地对白泽说道:“这边什么都没有,恐怕是看不出什么来了。你那边有发现吗?”   白泽配合着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们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飞不过去,那就走!   说罢,他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腹诽:道侣还在闭关的人好心塞,有恩爱没得秀。   “咳咳……我修为最低,还是走在中间吧。殿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湘洺到底不适应这么奔放的情形,也害怕看多了会被灭口,于是抱紧贝儿快走几步,紧跟在白泽的身后,捂着有点发红的脸颊小碎步前进:请把我当做聋子吧,尽情地无视我,除了我的命。   四个人就这么一路前行,沿途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草地依然是绿油油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小动物在草地上来回跑动着,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这里的环境很安逸,很祥和,加上毫无起伏变化的景色,让人很容易困倦,很想就这么躺下来,舒舒服服地枕着胳膊仰望天空,吹着小风,逗个动物,就这么醉生梦死地老天荒……等等!   想到这里,颜朵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修仙虽然可以有张有弛,但绝不可懈怠。若是挥霍时光,就会面临寿元耗尽的局面。那么,刚刚那种懒到骨头都不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拖起自己发软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无论她怎么挣扎用力,都感觉不到一丝痛楚。莫非,她已经沉迷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清醒的方法多得是,干嘛要伤害自己呢?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连默抽出被她咬得发红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薄荷塘,清凉爽口的气息瞬间将颜朵的疲劳赶得无影无踪。   颜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神志逐渐恢复清明,因颓废而生锈的大脑开始缓慢运转起来:刚刚……咬错手了?不应该啊!举手的感觉虽然很吃力,但是很真实啊! ☆、第 189 章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连默的手,再握着连默的手对比了一下,大小不一样,手感也不一样,为什么会搞错呢?带着这个疑问走出不远,颜朵一个脑抽抬起手来,瞄准手背又来了一口。这一次,颜朵很清楚地看到连默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若不是她及时停住,怕是又要多出来一个牙印。   看见连默的手背还在往外渗血,颜朵不好意思地掏出伤药给他擦了擦,又对着伤口呼了呼,各种嘘寒问暖好一阵子,方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场,于是赶紧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白泽修为高,受到蛊惑的影响更小一些,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察觉到队友的异常,只是凭着本能抗拒着这种蛊惑,艰难地拖着步伐前行。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被困在蛛网里的飞蛾,挣扎不出,却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   此时的他,梦游一般往前走着,时不时浑身颤抖一下,似乎是在挣扎。尽管动作有点诡异,但速度倒也不慢,始终走在队伍的前方。   至于湘洺就不用说了,可怜他放在洞府外面还算是比较出名的老祖之一,到仙人洞府里就不够看了,被蛊惑两下就一脸陶醉地躺下了,左手搂着贝儿,枕着右臂仰望天空,眯着眼睛做沉睡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春游的。人都躺下了,自然无法前进,此时他已经落在队伍的最后方,颜朵回过头来使劲张望才发现了他的踪迹。   贝儿的修为虽然稍微高一些,但也是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尽管它的意识告诉它要站起来离开这个让它感觉异样的地方,但一来它的身体不听使唤,二来湘洺抱得太紧,贝儿挣扎了许久,也只是在湘洺的胸前反复踩踏而已。   要想离开这里,自然是要把人都叫醒。不过不是自己的娘子,可享受不到吃薄荷糖这样的待遇。连默上前连扇三巴掌,就成功地让他们都清醒了过来。   看着他们顶着火辣辣的掌印迷迷糊糊地左右环顾,颜朵靠在连默的怀里,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拉着连默的手上下打量着:“你的修为比白泽低,为什么反而没事呢?”   连默低咳一声,俯下身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跟你之前差不多,只清醒了一半,剩下那半是被你咬醒的。”多亏自己的修为略高一点,不然完全赶不上阻止自家娘子自残。   颜朵:“……咳。”   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白泽无视两个秀恩爱的家伙,大步流星走在最前方。湘洺小跑几步越过两人,紧跟在白泽身后。至于贝儿,这一次没有乖乖地窝在湘洺的怀里,而是跳到湘洺的肩上趴好。   湘洺每次试图伸手去摸它或者试图把它抱下来,都会挨上一爪子,最后只得无奈妥协。不过,贝儿身上被他摸得要掉不掉的毛才是他妥协的重要原因。   这一次,颜朵和连默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有了刚刚的经验,大家纷纷提高警惕,有惊无险地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周遭的景色依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眼前的路,就像是看不到出口的迷宫,即使没有碰到任何危险,时间长了也容易让人焦躁。   虽然修士已经不容易感觉疲劳了,但这种受困的感觉让人逐渐感到压抑。队伍中修为最低的湘洺甚至在路上掐了自己好几下,生怕眼前的景色又是一种幻觉。   “夫君,我是不是看错了?怎么总觉得不止前面的山离我们近了,就连后面的山也靠近了不少呢?”颜朵扯了扯连默的袖子,伸手指向背后的群山。   众人一听,不觉精神一震,同时转头往两侧看去,发现情况的确如此。只是,即使靠近了,群山之后的世界依然是神识无法触碰的存在。   “所以,这两座山在我们前进的方向是彼此靠近的。或者,这两座山根本就是一体的,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过,这样也说明我们挑选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白泽擦了把汗,示意大家继续前进。   修士的腿脚比凡人快一些,半天之后,众人就来到了山脚下。   周围没有法宝的痕迹,那么答案兴许就在山的背面。只是,飞剑目前无法使用,山壁又直上直下,光滑程度堪比镜子,完全找不到下脚攀登的地方,怎样才能登山呢?   “叠罗汉如何?”颜朵兴冲冲地举起了手。   连默靠着影子的长度计算出了山的高度,又估算了一下四个人的身高,在心里加减一番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人数不够,至少还差一个人的高度。”   “凿壁的方法也行不通。”白泽叹了口气,丢下第三把敲得变形的法器,山壁光滑依旧。   颜朵转了转眼珠,把小团子放出来用手拍了拍。小团子会意地点了点头,身子一拧,变成了一个长长的阶梯,软趴趴地搭在了山壁边缘,侧面沾着一只死皮赖脸冒充装饰品的猫。   白泽一脸欣赏地走了过去,在司云幽怨的目光中一路攀登到顶峰。站在山顶往前望去,除了雾还是雾,什么都看不见。   “有什么发现吗?”颜朵紧跟其后,小跑着来到山顶。   连默迈着长腿轻松地跟在后面,在护着颜朵之余打量了一下白泽的表情:“恐怕没有什么东西,他的表情挺失落的。”   “还真是啊!”湘洺最后一个登顶,也看到了那片看不透的雾气。   颜朵不信这雾气一点名堂都没有,瞪大了眼睛拼命观察,无奈眼睛都疼了,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揉揉眼睛暂时休息。   一旁的白泽也在努力地看着,无意中转头看向背后的草地时,突然目光一紧,随即又冷静下来。   四人在上面迟迟没有动静,挂在山沿上的小团子不太放心,就艰难地把挂在山壁上的那头再伸长一些,固定住之后,慢慢地把自己的另一端往回缩。可另一端刚离开地面,它就重心不稳,挂在山沿上晃荡起来,即使司云爬上去帮忙也无济于事。   颜朵揉了揉眼睛,无意中低头看到了这副情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不知道求助呢?   蹲下身子把小团子和司云一起收回了空间里,颜朵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错愕地发现,那看不透的雾气居然瞬间散开了,露出同样绿油油的草地。   盯着那跟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草地看了半天,颜朵匆忙回头,想比较一下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谁知道,背后的草地却被看不透的浓雾笼罩住了,完全不露分毫。   身前与身后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完成了对调。   呆呆地看了浓雾一眼,又回头看了草地一眼,颜朵不确定地看向连默:“刚才……是我记错了吗?还是我转头转过了,转成三百六十度了?”   “你没记错。”连默弯腰摸了摸颜朵的脑袋,抬手指向面前的草地。   与之前的草地不同,这片草地的远处有几个岔道,岔道的尽头是山洞,神识无法进入其中,无法探知其中的情况。   “那么,爬山就是考验之一了?万一修士只知道闷头往前走呢?”   连默耸了耸肩:“只要方向不错,往前走也没有什么问题。两座山在这个方向上是相交的,即使只是闷头往前走,迟早也是要爬山的。”前后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颜朵恍然大悟,做点头状:“那这仙人还挺和蔼的,这关卡难度不大,就是很辛苦。”   “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连默转头看向白泽。就在之前,白泽的脸色突变,虽然自己的神识不如白泽强大,看不到他所看到的东西,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白泽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没错,我们只是比较幸运,很早就清醒过来而已。在更远的地方,还有许多修士就那么躺在那里,永远都无法被叫醒了,其中一些甚至已经变成了一具骸骨。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倒是全都十分祥和,大概直至死去都没有一丝痛苦。”只要你被蛊惑,真的顺从地躺下去,没有人及时把你叫醒,那么,你就会永久地睡下去,直到寿元耗尽。   “咿……那我们真命大哟!”回想起之前差点醒不过来的情形,颜朵背后一寒,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涌起的鸡皮疙瘩。   再一次用小团子当阶梯,一步步走下山去,又走了许久,大家终于站在了岔道的交汇处,看着道旁竖着的大牌子,面面相觑。   牌子的内容是这样的:各位可爱的后辈们,无论你们来了多少人,每条岔道只能进入两个人哦!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安排,一个人选一个的话,还怎么为资源和传承打得头破血流呢?游戏结束得太早,就太没有意思了哦!总要让作为前辈的我看个乐子嘛!   众人:“……”您已经飞升了,不用看了。 ☆、第 190 章   两人一组对颜朵和连默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湘洺那边就行不通了。因为他抱着贝儿不肯撒手,而贝儿又非蹬着腿要跟着白泽。如果贝儿只是普通的契约兽倒也罢了,可它本身又是妖修,按标准来讲,也占一个名额。   于是,当湘洺抱着贝儿追着白泽走上岔道的时候,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挡了回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十分得瑟的声音:“不乖哦!三个不可以的哦!”   贝儿委屈地对着白泽远去的背影挥着爪子哼哼,挣扎着要跳下地,被湘洺死死抱紧,换了一条路继续走,表情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湘洺突然愣了一下,脑袋缓缓地耷拉下来,大踏步也变成了小碎步,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还做出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的架势,表现得十分不情愿。   “明明心里已经乐疯了,还装!”颜朵捂着嘴巴偷笑,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贝儿呢?”   连默随手一指,同时拉着她走上了事先选好的路:“那个小滑头趁着湘洺一条腿走上岔道的时候,挣脱开他的胳膊另挑一条路跑了,有金条也不回头,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对它有用的东西。”   颜朵:“……”难怪湘洺的情绪那么低落啊,看在金条的份儿上,怜惜他三秒吧。   岔道不是很长,不一会儿,两人就走进了山洞,周围的石壁呈灰色,上面有天然的水蚀痕迹,可周围却看不到一丝水源。石壁上面镶嵌着一些萤石,微弱的光芒使得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忽明忽灭,黯淡到快要消失。不知道从何处传来有规律的滴答声,在山洞里一阵阵回响着。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第一处关卡的面前,看着眼前的机关,颜朵嘴角一抽:这场景……有点眼熟啊……   没错,只要通过眼前的关卡,就能看到原文女主与当时所有后宫成员一起闯荡并且拿到众多法宝传承的地方,大概是女主光环的缘故,他们进来的方式是激活指引符,没有之前爬山的考验,也没有岔道处的人数限制。   就在这个地方,女主靠着自己强大的光环力量把洞府收为己用,在后面跟后宫们展开了乱炖式双修,等五十年之后,女主披上衣服推开房门,已然成为一名出窍期修士。   眼前的这一道关卡,是原文女主遇到的第一关,至于剩下的关卡,作者则是一笔带过,语焉不详,只有最后的炒肉情节十分详细,每章节三千字,每天三更,连更了一个星期才写到女主起床。   好不容易把思路从炒肉情节里收回来,看着眼前的机关,颜朵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明知道答案,却无法应用,好悲催啊……   颜朵在这边天马行空胡想八想,连默在另一边搂着她的肩膀仔细观察机关的构造。   眼前的机关谈不上多么复杂,一个长长的木架子,上面悬挂着九九八十一个狼牙棒,跟钟摆一样一直不停地摆动着,速度很快,威力很大,敲击的力度能在一瞬间将灵力罩打破。   如今御剑术无法使用,如果单纯躲避狼牙棒,难度倒也不大,只可惜架子下方并不是实打实的土地,而是一个堪比虿盆的池子,里面爬着各种各样的蛇蝎毒虫,还耸立着密密麻麻的石笋,顶端尖得跟枪头似的,即使有灵力罩护着,摔下去也会变成马蜂窝。池子里除了几根孤零零的木桩可以落脚之外,其他地方完全是回冥界的捷径。   更要命的是,那木头的顶端有一根木条,只有中心是被固定住的。也就是说,就算你能幸运地躲过狼牙棒踩在木条上,如果不小心踩歪了,那跟踩空了没什么区别。   最后,即使你想踩在木条的中央,也未必踩得上去。木条之间的距离虽然说不上多远,可悬在木条上方的狼牙棒摆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你成功地跳了上去,如果无法在一瞬间完成站稳和起跳两个动作,就会在下一秒被狼牙棒拍下池去。   狼牙棒在池子上方摇摆得密不透风,连默在心中推翻了好几次落脚的假设方案之后,无奈地考虑硬抗。   一番计算之后,连默无奈地发现,狼牙棒的威力实在过大,即使反复使用灵力罩能够坚持硬抗一阵子,也撑不到最后。再者,每一次的撞击都会造成失去平衡的可能,而只要一失去平衡,就会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的最后,连默尝试着设了一个结界扔下池子。看着池子里的毒虫一口一口地把结界当成零食吃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得再考虑别的方法: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贴着墙面过去呢?   就在连默各种尝试各种纠结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连默便迅速护着颜朵往墙边退了几步。   颜朵跟着挪过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陶梦芊。   现在的女主没有那么庞大的后宫,不过身后依然跟着一大群雄性。准确地说,是她和魔焰的身后跟着一大群雄性,而女主本人,则位于收敛了气息的魔焰的怀中。   陶梦芊认出了连默,看到颜朵一副毫无头绪的样子,顿时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同时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对连默抛了个媚眼。   魔焰冷哼一声,强行把她的脑袋按入自己的怀里。   魔焰与身后这些人并不是一路的,前进的同时也在彼此戒备。为了防止有人在背后偷袭,倒也没有人对着先到的两人出手。   看到机关之后,陶梦芊明显很激动,因为她知道正确的通过方法。尽管这一次她没有什么后宫,但是跟在后面的人修为也不低,倒也能代替一下原文中后宫的作用。   魔焰这一次前来也是为了突破己身,自然不会拒绝陶梦芊的提议。于是他上前一步,祭出法宝大步向前,身后几个修士列阵护送。其中,一部分人是自愿护送的,一部分人则是被魔焰控制了。   因为这些人不是后宫,或者说这些人不被他允许成为陶梦芊的后宫,魔焰也没有费心护着他们,只是一味前进。剩下的不被他选进阵中的修士,有的试图上前占便宜,却被迎面袭来的狼牙棒打入池中,哀叫声都没来得及传出来就没了气息,只有寥寥几个机灵鬼趁着狼牙棒击中别人时减速的时间差逃出生天,不过这样的幸运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看着他们一步步在木桩上艰难前进,连默耸了耸肩,继续研究其他出路。颜朵围着木架子上看下看,这摸摸那敲敲,最后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用力蹦高,试图看看那狼牙棒有没有什么控制的机关。   跳过之后,颜朵有了新的发现,这让她眼前一亮:在木架子的上方,也就是贴近洞顶的位置有一条狭窄的缝隙,通过缝隙可以直通到机关的后面。   这条缝隙对人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最多能放进去一只手,但颜朵是谁啊?她曾经在连默的衣领衣袖等地盘桓多年,钻个缝对她来说,不过是变个身的问题。   摇身变成小雏鸟的样子,纵身跳上木架,颜朵转过身来调皮地对着连默眨眨眼睛,又往前方伸了伸脖子。连默会意,用力一跳,在半空中变成一颗莲子,趴在了她的脑袋上。   接下来,颜朵只需要沿着木架大步往前走就行了,纵使脚底下狼牙棒挥舞成风,也无法伤她分毫。因为不需要防备狼牙棒,她的前进速度甚至比女主他们更快几分。   唯一令颜朵郁闷的是,因为洞顶与木架之间的缝隙实在太小,又没有人专门清理,在钻缝的过程中,即使她把肚子收得再紧,脑袋压得再低,身上依然沾了不少灰尘,半途中还不小心被底下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口。   好不容易爬到了木架的另一头,颜朵纵身一跃,落地的同时化成人形,一连往身上甩了三次净尘术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连默也跳下来变成了人形,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花猫脸。   匆忙收拾好自己的仪容,颜朵赶紧拉着连默往前走,生怕走慢了被陶梦芊赶上。当然,陶梦芊本身算不得什么威胁,主要是魔焰这个家伙惹上了很麻烦,到底是被女主光环笼罩得最彻底的人,能不对上还是不要对上得好。   看着颜朵火急火燎的样子,连默哭笑不得地把她拽了回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娘子,应该让为夫开路才是。”说着,他快走几步把颜朵护到身后,同时把小团子从空间里掏出来,示意它护住颜朵的后背。   颜朵鼓了鼓腮帮子,小跑两步与连默并驾齐驱,在连默皱眉之前,让小团子化作环形的盾护住两人的前后,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共进退的决心。   连默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至于还在闯关的女主等人,则被两人一同忘记了。 ☆、第 191 章   两人就这么手拉着手,一起往前走去,视线中只有毫无变化的石壁。不过,随着两人的深入,周围的温度似乎开始缓慢地下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石壁逐渐过渡成了雪一般的白色,俨然一个雪洞。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扇门,便大步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冰雪雕琢而成的世界,每一块石头都晶莹剔透,寒气逼人。天花板上不断地飘落着小小的雪花,很美,也很冷。这个房间十分宽敞,但里面只有一个冰晶石砌成的宝座,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冰湖而已。此时,有一只鸵鸟正趴在宝座上打盹,样子十分惬意……等等,鸵鸟?   颜朵忍不住用力抹了一把脸:修真果然是个神奇的事情,鸵鸟这个生活在非洲大沙漠的动物,居然能离开热带地区,在雪洞里睡觉!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鸵鸟懒洋洋地把长长的脖子抬起来一寸,困倦地睁开一只眼睛,同时将神识甩过去评估来人的实力。   察觉到两人都是化神期修士的时候,仅是元婴后期的鸵鸟浑身一抖,整个鸟都不好了。   眼珠子一转,鸵鸟迅速跳起来,张开翅膀站在宝座上扯着嗓子大叫:“大狗熊!你快给我回来!我不要换班啦!”   巨大的嗓门伴着回音在山洞里传出老远,却没人回应。随着时间的流逝,鸵鸟的心情越发紧张,站在宝座上边跳边叫,嗓门一声比一声高。   修真界的鸵鸟吨位十足,这一跳直接造成了局部地区三级地震,天花板上的雪花干脆从小雪变成了暴雪。   被地震震得站立不稳,颜朵只好跟连默彼此依偎着保持平衡,就这么安静地捂着耳朵看着鸵鸟发疯,看得整个人都无奈了。至于攻击,不好意思,手空不出来,忙着捂耳朵呢。   叫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鸵鸟大概是知道喊不来帮手了,就发挥了鸵鸟的本能——把脑袋埋起来。周围的石头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鸵鸟便瞄准了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湖面,内心觉得水应该比石头柔软一些。   不过,喊得脑袋缺氧以至于有点不清醒的鸵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冰面已经结冰很久了,冰面起码有三尺厚。   于是,在颜朵错愕的目光中,鸵鸟十分勇猛地一头扎到了冰湖的冰面上。因为用力过猛,鸵鸟直接撞出了脑震荡,脑袋嗡嗡作响,两眼直冒金星,就这么直挺挺地砸在了冰面上,白眼一翻昏迷过去。   颜朵无语凝噎,反复用神识确认了好几次,才确信眼前这一切并不是幻觉,这个关卡的守护兽就是如此蠢萌,以至于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给解决了。   这一个关卡的通过标准就是守护兽本身,如今守护兽自己把自己解决了,通往下一个的路口也就打开了。   看着墙上凭空冒出来的一道门,两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明明什么都没做呢,这就……完事了?   虽然过程让人无语,不过结局总是好的,两人便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场不归功于自己的胜利果实,快速朝着门移动过去。   刚走到一半,颜朵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刚刚空无一物的宝座后面居然爬出了一只健硕的北极熊。北极熊的画风倒是与周遭环境比较匹配,莫非,这就是鸵鸟刚刚喊的大狗熊?   连默也察觉到了凭空出现的气息,眉头一皱,迅速把颜朵拉到身后摆开架势:不能提前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对方明显就是出窍期的妖兽,跟对方战斗对于尚是化神期的他们来说有些困难,必须多加小心。   北极熊正屁颠屁颠地朝着鸵鸟跑过去,神识察觉到两个本要离去的人停了下来,立刻扭头看去。见他们戒备地站在原地摆开攻击的架势,北极熊表示很不耐烦,完全没心情陪他们玩:“去去去!你们都通过了,还回头做什么?”   颜朵看着它熟练地给鸵鸟止血,忍不住问道:“之前在这里的守护兽……是不是你啊?”   北极熊灵活地用爪子给鸵鸟缠着绷带,百忙之中毫无气质地飞过来一个白眼:“是啊,怎么着,放你一马还嫌我多事?告诉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可没空陪你们玩,给我有多远走多远,再不滚蛋我就要踹你们走了!”   说完,它化作了一个身穿白色皮草的青年,把包扎好的鸵鸟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宝座走去。   看着北极熊乐颠颠的背影,颜朵本想再追问几句,却被连默一捂嘴巴拉走了,连扭头都做不到。   颜朵在连默的手掌下撅起了嘴巴,正待抱怨几句,回想起北极熊之前那句目的已经达到了,配合着它化作人形之后脸上那直白的笑容,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果断配合着连默加快脚步,生怕走慢了就被灭口。   来到那扇门的面前,一只脚刚迈进去,颜朵就忍不住嘶地一声跳起来,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挂在连默身上:明明这边是雪洞,为什么那边却是热带沙漠呢,一冷一热怎么受得了?   连默伸手把她抱紧,拍了拍后背以示安慰,然后小心地探出一只脚,在沙地上点了几下,待适应之后才踏踏实实地踩了上去。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两人瞬间出了一身汗。   “这也太两极化了……”颜朵扯过连默的袖子挡在脸上抵御热气,只露出一双眼睛到处打量。   这里的环境与刚才的冰雪世界截然不同,完全是两个极端。冰雪世界的空间十分宽敞,到处都是晶莹的冰石,而这里的空间却十分狭窄,到处都是沙土。   与其说这里是沙漠,倒不如说是一条铺满了沙子的走廊,模样有点像现代剧组里的布景。走廊的尽头,有一道看起来颇为牢固的墙壁,墙的下半部分浸泡在一汪清水中,露出水面的部分印着深深浅浅的水渍。   那里的水很清澈,因此,两人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水底下的墙壁上有一个洞口,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出路。   在对着墙面攻击无效之后,两人开始朝着墙壁走去,出于谨慎,在小团子护持的基础上,连默又加了一层结界。   不过,事实证明他多想了,两人一路从门口走到了水里,也不见任何考验的出现。   在从水底洞口穿过的一刹那,颜朵突然灵光一闪:“鸵鸟!”沙漠里可以没有水,但是骆驼和鸵鸟什么的,应该很常见吧?   加上鸵鸟之前也喊过不要换班,这个结论很明显是成立的。只是,作为一只鸵鸟居然去睡雪洞,这是不是有点不合乎生物学啊?   不管究竟合不合理,两人到底有惊无险地突破了两个关卡,成功进入了第三关。   这一关与当初在无之秘境里的一个小世界比较相似,周围全是一片蔚蓝,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体内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被锁住了!   灵力一锁,两人除了体魄比较强悍之外,与凡人也没有太大区别了。别说是法术了,连最基本的净尘术都无法施展,只能任由自己湿淋淋地飘在海面上。之前为了下水弄好的结界,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了灵力,乾坤袋也就打不开了,两人只能彼此依偎在一起,随便挑了个方向,一点点往前游着。   游了一会儿,他们很幸运地发现了一块木板。连默便拉着颜朵坐了上去,又从背上解下凌霄剑充当船桨,一下一下地划水前进。颜朵趴在木板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时不时地用胳膊和腿划个水辅助一下。   看着周围天蓝色的一片,颜朵用胳膊肘蹭了蹭溅在脸上的水,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世道果然只有主角才有光环,这么坑爹的关卡在原文中可没有出现过。   划了有两柱香时间之后,颜朵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露出海面的部分大约二米见方,就招呼着连默划过去休息一下。   虽然礁石上光秃秃地什么都没有,但好歹有个地方可以落脚了。   帮着连默把木板推到礁石上用石头压好之后,颜朵站在最高点往远处眺望,视线之内依旧是一片蔚蓝,脚下的礁石似乎是这片一望无际的画卷中的唯一点缀。   “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了……”之前的位置没有任何标志物做参考,如果不是有这块礁石,颜朵几乎要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徘徊了。   连默走到她的身后把她拥入怀中,掏出手帕把手仔细擦干净,这才伸手轻轻摸了摸颜朵的头:“至少,目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灵力还在的时候,即使碰上化神期妖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嘛……他们对于妖兽来说只能算一盘开胃菜,连正餐都算不上。   没有了灵力各种不便,还非常容易累,连默就搂着颜朵的肩膀坐下来,侧身给她挡住风。   看着颜朵红彤彤的耳垂,连默眸子一深,低头轻轻地吻了过去。 ☆、第 192 章   就在颜朵羞答答地闭上眼睛,把脸凑过去的时候,身侧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水声。两人一时反应不及,被搅起的浪花浇了个透心凉。   “谁!”连默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掏出另外一块半干的手帕给颜朵擦了擦脸,然后杀气腾腾地拔出剑来,朝着浪花打来的方向转过身去。   两人的右后方的礁石之上,一个姿容俏丽的女鲛人正站在那里,鼓着娇媚的脸颊用脚踢着两人拖上来的木板,试图把它踢下水去,嘴里还嘟哝着:“真讨厌,是谁占了我晒太阳的地方!”   打量了一下鲛人上岸的地方,连默通过那滩未干的水渍确认了兴风作浪的罪魁祸首,目光扫过鲛人身上鲛纱制成的沾水不湿的衣服,连默陷入了思索之中。   鲛人察觉到了连默的目光,转头瞪过去,目光触及连默那绝代无双的俊朗面庞时,脸蛋不觉红透了。   颜朵见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连默,立刻举起一只手把连默的脸颊挡住。鲛人这才发觉帅哥的怀里还有一个小美人在窝着,眉头皱了一会儿,随即轻蔑地笑了:果然男人都不可靠,看到我这样的美色,就把自己的伴侣忘记了。不过,看在他长得这么帅气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   鲛人正在想入非非,冷不防看到连默举剑指向自己,大喝一声:“把衣服脱下来……”   这一句话,惊得鲛人忍不住侧身护胸:“虽然你很帅,但是进度不用这么快吧?才刚见面,就要求坦诚相见,这样真的好吗?”   颜朵疑惑地看向连默,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以为他被媚术控制住了,果断扬起小手,准备用火辣辣的巴掌扇醒他。   不过,还没等她付诸行动,连默嘴里蹦出的下一句话登时把她乐得趴在连默的怀里直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本娇羞又得意的鲛人则浑身一僵,整个鲛都不好了。   见鲛人没有动作,连默眉头一皱,把剑尖往前送了半寸,又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下来,我要给我的娘子穿!”灵力被锁,乾坤袋无法打开,身体又容易疲惫,如今衣服也湿透了,不知道娘子会不会着凉。既然是眼前这个家伙弄湿了娘子的衣服,那么拿她一件衣服也不算过分。   鲛人这才明白连默的意思,见他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小嘴一撇,顿时哭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化作一颗颗珍珠掉落在礁石上,发出一阵阵咚咚声。   鲛人的哭相楚楚可怜,颇有梨花带雨之势,再加上那价值连城的鲛人泣珠,要是换做其他人,不管是冲着人来还是冲着珠子来,都会忍不住心软。   可连默是谁啊,天大地大娘子最大,珠子再值钱,有娘子值钱吗?见颜朵在风中打了个哆嗦,他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果断又把剑往前送了送。   也是他运气不错,这个鲛人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本事,见连默完全不打算心软,就哭哭啼啼地把鲛纱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的内衫站在风中萧瑟孤立。   对于鲛人娇弱瑟缩的身影,连默完全没有心思去看,拿着鲛纱把头一扭,帮着自家娘子换衣服去了。见颜朵换上衣服之后终于不再冷得发抖了,连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旋即觉得自己也有些冷,干脆把湿淋淋的外袍脱下来风干,身上穿着半湿的内衫,结实的胸肌隐约可见,十分劲爆,引得鲛人频频侧目。   余光发现鲛人盯着连默不放,颜朵顿时不高兴了,加上连默脱下外袍之后还是冷得打了个喷嚏,她干脆从连默手中夺过凌霄剑,恶霸一样架在鲛人的脖子上:“衣服还有没有!”反正夫君的衣服也是你弄湿的,不找你找谁!   鲛人:“……”这么个大美人摆在面前,这两个家伙居然不抢人抢衣服,这是人干的事吗?人家到底还是不是美女啊?   此时的鲛人万分后悔,当初为了强化媚术,戏弄凡人,她只专攻媚术,完全不会打架,以至于现在被跟凡人并无不同的修士逼到了绝境。事已至此,她只好能拖则拖,能骗则骗。   “你看,我只有一个身子,穿不了两件外衣对不对?让我回去拿好不好?”鲛人尽量好声好气地给颜朵说话,同时暗中对着连默抛起了媚眼,摆起了引人遐思的姿势,仅着内衫的身材凹凸有致,十分诱人。   连默的视线轻飘飘地略过鲛人的脸颊,定定地落在颜朵的脸上,看着小家伙为了自己打劫别人,心里异常满足,完全没有注意到鲛人那刻意勾搭的眼神。   扭腰扭得差点闪了腰的鲛人:“……”   颜朵信不过鲛人,但她也不想让连默穿女人衣服,伸手摸了摸连默身上的里衣,她皱着眉头做了个决定:“只好这样了……”   然后,她不等鲛人露出胜利的笑容,迅速解下了腰间的幻天绫罗纱系在了鲛人的脖子上,打了个十分复杂的结:“好了,你去吧。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回来,我就把你拽回来,如果勒死了我可不负责哟!”   把结整理好之后,颜朵又把幻天绫罗纱的另一头绑在了礁石上,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掌心的沙砾,同时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记得千万不要自己解哦,这个绳结只要解错了一步,就会越来越紧哦!到时候自己解绳子把自己勒死了可就不好玩了,这绳子可是刀割不断火烧不毁的哟!”把武器系在腰上真是太便利了,随时取用妥妥地!   鲛人:“……”一个两个的,都是混蛋!大混蛋!   绷着一张俏脸,鲛人气鼓鼓地一头扎进了水中,鱼尾在海水里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在确定绳结的确会越来越紧之后,考虑到这个任务的时效性,鲛人果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架势,把一个一直苦苦追求自己的男鲛人喊来,然后直接放倒扒掉了他的鲛纱,拿着回去交给颜朵。   看到连默穿上鲛纱之后不再冷得颤抖,颜朵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给鲛人解绳子,却被连默拦下了:“急什么,咱们还缺一个船桨呢!”说着,连默在颜朵错愕的目光中,把木板放下水,拉着颜朵走了上去,然后伸手用力一拽,把鲛人拽下了水,长剑一指:“游!”   鲛人:“……”真是没有最混蛋,只有更混蛋啊!当初真是瞎了眼觉得他很帅!   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鲛人面对寒光闪闪的凌霄剑只有认命的份儿。   吃力地拖着木板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鲛人累得都快翻肚皮了,摸着自己柔嫩的脖子上多出来的勒痕,鲛人欲哭无泪:好歹也是个美人啊,居然让我来拉木板?当我是海马吗?有没有天理啊!   无奈之下,鲛人只好拿出一匹鲛纱跟一只巨龟做了个交易,让它帮忙把这两个瘟神送走。   作为洞府里土生土长的一员,巨龟自然知道这个关卡的出口所在地。见鲛人累得不轻,巨龟十分热情地表示自己可以顺路把鲛人送回家去。   鲛人也着实累坏了,连象征性的推辞都没有就直接爬了上去。可惜人家巨龟游得不够稳当,鲛人坐的位置也不够好,一番上下颠簸之后,鲛人脸色苍白地趴在龟壳上浑身颤抖,头昏脑涨几乎要吐出来了。   鲛纱虽然贵重,但是自己的壳更重要,见鲛人有呕吐的迹象,巨龟立刻一脸嫌弃地回过头来瞄了她一眼:“不可以吐在我身上啊!作为水生的妖兽,你居然会晕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鲛人挣扎着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晕得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娘这是晕龟!不是晕水!   巨龟虽然稳定性不好,但在水中的速度委实不慢,不一会儿就把鲛人送回了住所。   鲛人也实在是受够了苦头,胳膊一松就软趴趴地从龟壳上滑下来,直挺挺地躺在家门口等待力气的恢复。   送完了鲛人,巨龟继续朝前进发,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到达了出口处,完成了这场交易。   两人成功通过了这一处关卡,被锁住的灵力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脱下鲛纱往乾坤袋里一扔,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两人御剑而起,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耳熟的娇滴滴的声音给叫住了。   “公子请等一下!不知……可否……”之前的女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红着脸绞着手指头,娇媚的脸上染上一朵红晕,分外美丽。   虽然之前被连默吓唬了好几回,但鲛人还是对连默另眼相看,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在意色相的人。鲛人很想成为他的灵兽,跟着他离开洞府,当然,能跟他比翼成双就更好了!   看着鲛人娇羞的脸颊,颜朵挑了挑眉,不等连默做出反应,随手从空间里把司云拽了出来,放在鲛人眼前晃了晃:“这是夫君和我养的小宠,可爱不?”   鲛人定睛一看,顿时浑身一僵,甩着鱼尾巴泪奔而去:养什么不好,非要养猫! ☆、第 193 章   成功解决掉了花痴鲛人,两人御剑从出口离开,刹那间景色一转,两人站在了一个路口前。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通往一个看起来矮小破旧的茅屋,另一条通往一座表面上金碧辉煌的宫殿。   为什么颜朵一定要用“看起来”和“表面上”来形容呢?这是因为她知道剧情啊!据小说所写,如果选择了茅屋,那进去之后,面对的是宫殿一般华丽的内部,还有大量的资源可以利用。   至于选择宫殿嘛……别说进去了,只要透过窗户缝看看就知道,里面除了灰啥都没有,整个就是一空架子。原文中很多修士被宫殿富丽堂皇的外表给骗了,待选择之后才发现无法回头,各种捶胸顿足大呼坑爹。   虽然知道两条路的结果如何,不过颜朵不打算选择茅屋。毕竟陶梦芊就在身后不远处,很快就会赶上来,也不知道到时候机缘是帮助女主还是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   再者,颜朵很清楚茅屋里面虽然漂亮,但也只是很漂亮而已,里面最主要的资源不是法宝法器,而是大量的服饰,供女主和后宫玩角色扮演所用。这些东西对女主来说或许很有用处,但对自己来说用处不大。作为勤俭节约的好孩子,颜朵穿衣服不是为了让别人脱的。   茅屋里不是没有法宝传承,但这些法宝的等级算不得多高,对女主来说使用价值不大,一般都是装在乾坤袋里,碰到顺眼的人就拿出一件赠予对方,以此显摆自己的家底有多厚,机缘有多好。   颜朵虽然不介意跟夫君掉节操,但她可不想在一个女主随时会闯入的地方掉节操。只消简单地思考一下,颜朵就坚定地拉着连默踏上了通往宫殿的道路。   比起可能获得的资源,对上女主的麻烦明显更大一些。不是害怕,只是懒得浪费时间,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而已。陶梦芊是小说的主角,而自己是生命的主角,如今自己作为高阶修士,只要谨慎些就能高枕无忧,没必要围着别人的生活转圈。   在颜朵拐上通往宫殿的那条路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女主疾步走来,一条胳膊被魔焰死死拉住,身后跟着那群合作过关的幸存者。   看到颜朵选择了通往宫殿的那条路,陶梦芊明显舒了口气,然后摆出一副“你真是肤浅”的表情,柳眉一蹙,顺便对连默抛了个媚眼:这位帅哥,你选的那个人明显不识货,要不要考虑换个人选啊?   颜朵冲着陶梦芊吐了吐舌头,拉着连默走也不回地离开了:一个没后宫没脑子的女主,等气运也不眷顾她的时候,还能剩下什么呢?   匆匆离去的颜朵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身后的小路上,隐约多出了一行脚印。   走到宫殿的面前,颜朵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挂在窗上,顺着窗户缝使劲往里看去。果然,就像小说里写得那样,里面除了灰还是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宫殿的大门紧锁,窗户缝里透出一股股积年的霉味,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很普通的废弃了很久的宫殿。唯一有点异样的是,宫殿的门前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凹陷,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没有积灰也没有积水,与脏兮兮的宫殿格格不入。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坑呢?开门的时候不会掉下去吗?”趁着连默去检查二楼窗户的工夫,颜朵好奇地跳了下去,敲了敲四周的石壁,又敲了敲坑底,一道金光从坑底闪过,晃得颜朵背过身去,还没来得及捂住眼睛,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朵儿,有什么发现……朵儿!”连默在二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回来正待问颜朵有什么发现,却发现自己心爱的娘子昏倒在了门前的坑底,生死不知。   颜朵的脚腕被小团子死死缠住,身侧则躺着刚刚把身体恢复原状的司云,本想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两个器灵遭受重创,陷入了休眠之中,怎么叫也叫不醒。   跳下去把昏迷不醒的颜朵抱在怀里,连默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朵呼吸犹在,但他却没有一丝放松,对于不需要睡眠也不会生病的修士来说,骤然昏倒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把两个器灵送回空间,一只手搭在颜朵的脉门上,灵力顺着四经八脉游走一周,连默不觉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怎么元神缺了一块?难道是魔人做的?不对,如果是魔人,绝不会只拿走一部分,也绝不会只拿元神不拿元婴。   视线转向两人走过的地方,连默突然定住了:地面上虽然只有两人的脚印,但是脚印之外的范围有细微的掩盖过的痕迹……   需要掩盖,就说明有人来过,既然时间不长,那么应该还没走远!连默当机立断,扯过颜朵的幻天绫罗纱把自己和颜朵死死捆在一起,然后抱着颜朵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前进,最终在路口处追上了让颜朵昏迷的罪魁祸首:微生。   其实,微生的速度并不慢,如果他全力跑走,身上有负重的连默未必赶得上。只是,当他跑到路口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得瑟的声音:“不乖哦,两方相遇,怎么能不战而退呢?打一架,打一架!不然不准走!”   急于赶路的微生:“……”   打量着眼前这个眼熟的男人,连默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看到了微生身边的那个傀儡,脸色顿时青了:那个傀儡,跟颜朵的人形几乎一模一样,而它的体内,此时正放置着颜朵丢失的那一部分元神。   看到连默怀中的颜朵,微生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随即露出了一丝恶劣的笑容,一把揽住了那个傀儡,轻启薄唇:“朵儿?”   傀儡表情很呆地回答:“我在!”   “朵儿?”   “我在!”   面对如此戳心窝的挑衅,连默立时怒从心起:“朵儿是我叫的,你把她的元神还给我!”   残缺的元神能够根据外界的刺激做出简单的反应,这也就是微生能够利用傀儡刺激连默的原理。但元神离体对修士危害极大,不仅会导致元神日渐衰弱,连记忆也会逐渐消退,只剩下简单的本能。   一想到颜朵醒来之后会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连默就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   “不给,剩下的,我也要!”微生冷笑一声,掏出毒藤鞭甩了过去,被连默用凌霄剑架住。   一击不中,微生果断放弃了毒藤鞭,短时间内催生了大量的刺藤蔓向连默袭去,在颜朵面前停顿一瞬,转而抽向连默的后心:“躲在女人后面,嗤!”   连默一手护住颜朵,另一只手持剑将刺藤蔓砍断,急速后退两步,呸了一声:“没本事别扯嘴皮子,当我不知道吗?如果我把她放下了,那就连身体也护不住了!”   “所以你要看着她死?”   “让她跟你走只会生不如死!”死了又不是没了,去冥界带回来就是。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因为颜朵的存在,彼此的招数都留有几分余地,生怕把颜朵给轰没了。   因为两半元神相距较近,颜朵的身体状况平稳了许多,连默也渐渐冷静下来,一次次朝着傀儡奔去。   微生始终把傀儡挡在身后,靠着药物辅助与连默僵持起来,一时竟然也不落于下风。   这一场战斗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微生并不打算拿手中的那部分元神要挟连默,因为他不想给傀儡留下一个坏印象,也不希望连默为难的样子会刺激元神记忆的恢复。   微生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生死,只想把好不容易偷来的元神带走,慰藉自己孤独百年的心。为了让“颜朵”陪在自己身边,他几乎把药王阁里的记名弟子全都抓光了,一个个拿来做实验,七十九次失败之后,他终于成功地让破碎的元神存活下来,还摸索出让元神自动反应的方法。   微生其实更想杀掉连默,把颜朵整个抢走,只是他的实力不够,只得退而求其次,只拿走一部分元神,希望以后孤单的自己有一个陪伴,哪怕只是一个傀儡   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把颜朵的身体也带走,但他不会让元神重新融合到一起,因为当元神恢复完整之后,颜朵是属于连默的颜朵,而不是属于他的颜朵。颜朵,从来不属于他。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依旧在缠斗,激烈的打斗声传入了空间里,小团子和司云慢慢地醒了过来。   看到外面的情形之后,司云二话不说,扑上去助阵,每次在连默挥剑划过的时候,都会挠微生一爪子:你是个什么样的怪胎,居然能把无形的我给伤到了,伤到我不要紧,居然伤到了小团子,真是让我非常生气!   小团子也跟着司云跑了出来,不过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进行防御。在颜朵受到攻击的过程中,小团子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防御对微生不起作用,就不费这个心思了。现在,它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第 194 章   趁着微生的注意力全在战斗中,小团子把自己不断缩小,藏身于凌霄剑的剑尖,在剑尖离傀儡最近的一刹那,迅速跳到了傀儡的身上,偷偷地把颜朵的元神往自己的肚子里吸。   微生一开始并未发现,因为小团子还在傀儡身上,元神总量没有发生变化。直到他再喊一声朵儿想获得一点安慰,却没有听到回答的时候,才发现大事不妙。   一鞭子击退连默,微生迅速将傀儡拉入怀中。司云见状,赶紧扑上去给小团子助阵。在司云的掩护下,小团子终于完整地把元神吸了出来,志得意满地跳了回去,趴在颜朵的身上再把元神吐回去。   连默见小团子大功告成,出招变得更加犀利,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最好连那个傀儡也砍了,看到那家伙一脸荡漾地抱着那个酷似自家娘子的傀儡,自己就觉得火冒三丈,有一种灭世的冲动。   此时的连默越战越勇,之前还出招犀利的微生却像没有了水的植物,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除了抱着傀儡机械地做出闪避动作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微生后退几步退出战圈,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另一只手揽住了傀儡,在它的额头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说话声音几不可闻:“朵……儿?”这一次,没有了元神的傀儡,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虽然早就料到这种结果,但亲自验证之后,心口处传来的钝痛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   失去了斗志的微生无视了连默挥来的剑,只是慢慢地把下巴搁在傀儡的头顶上,护住傀儡不被砍到,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   少时经历了各种世态炎凉,导致自己成名之后也变得生性薄凉,即使看着昔日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心里却依然没有任何触动。直到后来,在皇宫里的冤魂脚下,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孩丢过来的法宝。   第一次从别人手中拿到不计报酬的帮助,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他觉得,如果能把那个女孩抓住,锁在身边,慢慢地,他就会知道了……   只可惜相遇太晚,这个人从来不属于他。如今,就连刚刚偷来的最后的慰藉也要失去了……   不,他还有傀儡!想到这里,微生突然眼中精光一闪,瞬间精力爆棚,连发三个大招挡住连默的攻势之后,抱起傀儡扬长而去:“你赢了,但我也没输!”   或许是因为打过一架的缘故,背后的人看够了戏,放开了关卡,这一次,微生没有被阻拦,径直离开了。   司云疑惑地看着微生伤痕累累的背影,不解地问道:“如果不想毁掉傀儡,为什么不把傀儡放进乾坤袋里呢?”   连默眉头紧皱,没有回答。   看着微生几个瞬移消失在路的尽头,连默攥了攥凌霄剑,最终没有跟上去,而是急忙蹲下身来仔细察看颜朵元神融合的状况:想毁掉傀儡不过是因为独占欲而已,若是因此忽略了颜朵本人的安危,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灵力在颜朵的体内游走一圈,连默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有点暗伤,但好歹元神已经恢复完整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息就行了。算算时间,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颜朵送回空间,喂给她一些养神丹,连默赞许地拍了拍小团子的脑袋,然后拔出凌霄剑利落地挽了个剑花:现在娘子安全了,该去看看那个害娘子被抓住的宫殿了!   无辜中枪的宫殿:“……”   原路返回,站在宫殿的面前,连默杀气腾腾地拔剑往地上一拄,双眸如剑横扫整个大殿。那眼神,那神情,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开始拆楼。   大概是老天不忍心让他如此暴殄天物,在空间里昏迷的颜朵适时地醒了过来,嘤咛一声揉着脑袋坐直了身子,看样子还有些迷糊。   “朵儿,你没事吧?”连默听到动静,迅速跳入空间内,握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   颜朵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元神一阵阵锐痛:“还好……等等!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微生了!”回想起那双阴测测的眼睛,颜朵浑身一颤,用力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了连默,经脉残余的痛觉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没事,我把他赶走了。”连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擦掉了额间的冷汗,同时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元神。   养神丹的效果很不错,元神的暗伤已经痊愈了。   确定颜朵已经没有大碍之后,连默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给颜朵描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颜朵认真地听完之后,心里有些后怕,不过,在听到连默迁怒宫殿准备拆掉的时候,她又有些跃跃欲试:“要拆门吗?我也来!”终于能进去看个究竟了!   连默:“……”说了那么多,只听到了这一句话吗?   看到连默的神色有些黯淡,颜朵扑哧一笑,抬起头来抱住连默的脑袋,赏给他一个响亮的吻:“谢谢夫君的保护,爱死你了!”   连默用手轻轻摸着被吻过的嘴唇,表情严肃地哼哼两声,一把将颜朵拉到怀里,低头就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犒劳什么的,一个怎么够呢?   该醒的醒了,该赏的赏了,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从空间里出来之后,颜朵趴在连默的怀里,跟他一样对着殿门虎视眈眈,盯得门压力很大。   “开拆咯!”颜朵欢呼一声,对着殿门发动起各种攻击,连默在一旁挥剑辅助,尽量让她尽兴。   在两人的连番攻击之下,宫殿门前尘土飞扬,轰鸣声不绝于耳。待尘埃尽去,颜朵错愕地发现,殿门居然是完好无损的!   身体毕竟刚刚恢复,颜朵不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疲惫,干脆坐下来稍事休息。就在这时,她惊讶地发现,门前的那个坑在刚刚剧烈的扬尘之下居然还能保持干净无尘的状态,坑底偶尔还会闪过一道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说起睁不开眼睛……颜朵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把头埋进乾坤袋里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连默有些纳闷地看着她翻完腰间的乾坤袋又去翻空间,忍不住开口问道。   “之前在鬼市里买的那个鱼缸啊!觉得跟这个坑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晃人晃得眼疼。”颜朵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那个颇具暴发户气场的鱼缸,举起来给连默看,无奈身体还很虚弱,力气不够没有拿稳,颜朵失手将鱼缸摔在了地上,刚好掉进了门前的坑里。   令颜朵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鱼缸居然能刚好卡入坑中,边缘严丝合缝,似乎原本就是一套的。   要问颜朵为什么知道边缘是严丝合缝的,唉,她刚刚蹲在坑边折腾了一盏茶的工夫了,愣是没能把鱼缸挖出来。看那架势,鱼缸简直长在坑里了。   虽说不缺买鱼缸的那点钱,也用不上那个鱼缸,但平白被洞府坑了财产,着实让人郁闷:自古以来都是修士把洞府搬空,从没听说有哪个洞府把修士的财产扣下的,这不是坑爹吗?   “门还没打开,就搭进去一个鱼缸,太亏……啊啊啊!”折腾到最后也没能挖出鱼缸,颜朵无奈放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退一步想靠着门休息一下。没成想门居然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毫无准备的她失去了支撑,顿时往后仰倒摔进了殿内。   一直守在一旁的连默飞速上前,在颜朵屁股着地之前抱住了她,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   颜朵惊魂未定,死死地巴住连默的胳膊,这才回过神来打量宫殿内部的情况。原本积灰的宫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一尘不染,跟外面的鱼缸简直一模一……等等,鱼缸里怎么突然积了那么多那么厚的灰?   看了看宫殿,又看了看鱼缸,连默心中灵光一闪:这鱼缸大概跟宫殿是一套的,从作用上看,它既是宫殿的钥匙,又是宫殿的清洁器。   当初朵儿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它带上,没料想居然有此等奇遇!当然,目前只是开了个门而已,至于说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就需要他们二人好好搜寻一番了。   这个宫殿只是相对于茅屋而言比较像宫殿,从外表上看也算得上富丽堂皇,但宫殿的一楼除了墙之外,只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桌椅板凳一律没有。别说家具了,连多余的用来分隔视线的墙都没有。站在一楼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把房间的整个面貌尽收眼底。   在一楼东西南北走了一圈,颜朵没有任何发现,这个宫殿除了十分抗打,连化神期修士都对它无可奈何之外,似乎毫无用处。   连楼梯下方的死角处也不死心地看过之后,颜朵的兴致丝毫不减:有哪个仙人洞府会放一个空楼,只为了摆着玩呢?若是被人搬空了也就罢了,但如今明显只有他们两人进来过,那么这宫殿的秘密,必然尚未被发现过。   或者,把思维转换一下,没准这个宫殿就是个宝物呢?   “如果二楼也没有任何发现,咱们就把这个宫殿带着地基一起挖走怎么样?”颜朵用手戳了戳崭新的墙面:这么结实,炼成法宝之后对上出窍期修士也完全没有问题吧……咦?刚刚窗户是不是抖了一下,难不成眼花了吗? ☆、第 195 章   连默把颜朵的手拽了回来,放在眼皮底下仔细查看,确定没有木刺扎在上面之后,这才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没问题,其实,就算二楼有什么收获,我们也照样可以把这个宫殿挖走。”   如此“丧心病狂”的话,让整个宫殿都颤抖了:是我闭关太久了吗?这世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虽说修士遇上机缘往往秉承雁过拔毛的作风,但他们基本上只拿走屋内的东西,对屋子本身下手的人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   结果呢?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挖楼的,你特么地干脆把山也挖了算了!   “刚才我好像看到窗户,不对,是整座宫殿在抖。”颜朵揉了揉眼睛,刚刚骤然出现的轻微震感虽然转瞬即逝,但修士的观察力何其敏锐,很快就捕捉到了。   有些不确定地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颜朵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周围又没有别人,这宫殿莫非是活的不成?   看着颜朵一副想踩又想躲的架势,连默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是抖了一下,不过,那是因为控制宫殿的东西情绪不稳定。”   “控制?这么说,这个宫殿本身就是一个法宝?”颜朵一听,瞬间眼睛亮了,忙不迭地把乾坤袋打开,兴奋地翻找着趁手的挖掘工具。   大概是躲在背后的家伙看不下去了,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臭丫头,给我住手!”   “啊?”颜朵正在挥舞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铁锹试试手感,闻言茫然地抬头四顾:刚刚有人说话了吗?   连默毫不在意地从空间里又掏出两个比较轻便的工具,递给颜朵示意她继续,嘴角微微勾起,轻笑一声:“不用管它,洞府的主人飞升之后,这里的东西都算是无主之物,那些控制关卡的灵兽也是如此。”   “兽你个头!我还没飞升呢!”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嗓门不小,不过,磨牙声更大。   连默:“……”   颜朵:“……还没飞升怎么就把洞府开放了?你的心也太宽了吧……”放任别人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打架顺带抄家,这脾气即使是究极进化的白莲花圣母都要甘拜下风啊!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那个声音顿时带上了哭腔,对着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大倒苦水:“门特么才不是我开的!当初我闭关的时候,那几个臭小子没看好门,结果,这个洞府就这么被外人发现了,还当是什么仙人洞府……仙人个鬼啊!我特么还没飞升,就要在眼皮底下被人把家底搬空了!”   正准备搬空别人家底的两人:“……”   “这是你的洞府,你把门关好不就行了吗?”颜朵觉得这个人有点傻:知道家里进贼了,还不往外赶,反而缩在家里不起眼的角落里,还要等着人家连屋子都想搬走才出声……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那个声音噎了一下,幽幽地回答:“我关过,还不止一次,可每次都被那些修士当做考验,然后把门又重新炸开了。”   颜朵:“……你都是快要飞升的人了,还打不过他们吗?”建起洞府专心闭关只为飞升的,哪个不是大乘期修士,这种离仙人最近的存在,怎么会这么怂呢?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刚好戳中了对方的心,那个声音瞬间卡住了,半晌没有再出声。   颜朵伸长了脖子四下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同时等待那个声音公布答案。   连默摸了摸下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果断拉着颜朵的手往二楼走去:“走,朵儿,咱们去看看那个快要飞升的家伙。”   “……啊?”   迷迷糊糊地被连默拉到二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气势磅礴、修为深不可测的树……树?   这棵树个头不高,树梢的顶端堪堪碰到天花板,树冠不大,树干和顶梁柱长在了一起,树根则扎在了地板缝里。远远看去,这棵树就像是柱子上的木雕,显眼却不突兀。   此时,这棵树正在用树枝拎着一个水壶给自己的根部浇水,猛然看到两人出现在面前,顿时吓得树枝一抖,水壶喀拉一声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水。   颜朵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树,半晌回不过神来:一眼看不透对方的修为,那么这棵树的修为少说也是化神后期。可不是元婴期就可以化形了吗?它怎么现在还是一棵树呢?   见颜朵呆兮兮地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满脑子的问号几乎要把自己埋了,连默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贴心地解释道:“元婴期化成人形时,需要把灵力运转全身。但若身为草木妖修却身俱火灵根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烧成焦炭。有火灵根的草木妖修虽然是少数,但因为化形而殒命的却不在少数。为了稳妥一些,有些草木在飞升之前并不化形,直到飞升之后,蜕去肉体凡胎,自有重塑仙体的机会。如果有化形丹,事情会简单一些。”只不过对于行动不便的草木来说,寻找材料太过困难,按部就班地修炼反而更容易一些。   颜朵一脸纠结地指了指那棵树:“既然是一棵树,那么它是怎么建起洞府的?”把一块草地一片山脉圈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里面的动物还有宫殿乃至一砖一瓦明显都是外来物,总不能凭空捏造吧?   “你没有注意到,它从未直接承认自己是洞府的主人吗?而且,它的声音也与我们之前在路口听到的声音不同啊!”连默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化形丹,放在手心里一抛一接,成功地吸引了树的目光:不是所有的仙人洞府都会被发现,在洞府现世之前,被留下的灵兽和树木都在自主修炼,其中不乏成功飞升的先例。眼前这棵树,明显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连默的一席话让那棵树僵硬了片刻,想出手灭了他们又怕不小心烧死自己,更何况,连默的手里还拿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化形丹。   要知道,树木抗雷劫的能力实在太弱了,从雷雨天不能躲在树下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如果化为人形,那扛过雷劫飞升的成功率起码会提高五成,机缘在前,它实在不想错过。   “说吧,你想要什么。”半晌,那棵树终于泄气地妥协了。不妥协又能怎么办?谁也不想死啊!   连默耸了耸肩:“还是先看看你能给我们什么吧。”说着,他对着树根挑了挑眉。   树:“……”明明已经是大乘期了,却要对两个化神期小辈儿低三下四,好心塞……   心塞归心塞,考虑到化形的必要性,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自己的空间,把能付给他们的报酬展示给两人看。   树的库存,大部分都是主人留下的用以奖励过关修士的奖品。只不过之前宫殿的钥匙丢失,这个最容易的关卡反而失去了攻克的方法,留下的东西自然就便宜了树自己。   “这个功法如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顶级功法哟!”   “我们有血脉传承。”   “……那这些法宝如何?绝对在市面上买不到哟!”   “我们认识炼器宗师。”   “……那这些灵石如何?上品灵石,绝不掺假!”   “就只有这些灵石?”   一番讨价还价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树终于炸毛了:“就算没有化形,我也是堂堂大乘期妖修,不要太过分!”   连默捻起颜朵的一缕秀发,印上了一个轻轻的吻:“我娘子的血脉传承就是火攻,水浇不灭。”   “……”特么的太坑树了!   面对树气急败坏的样子,连默眉头都不动一下:要说一个大乘期妖修的家底只有这么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化形丹本身就价值不菲,这棵树想做生意,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在历练的过程中,别的修士都是拿了机缘就走,脾气暴躁的还有可能顺便拆个房子,他自认做人还是很厚道的。更何况,那些被树展示出来的东西品质参差不齐,看样子更像是被竞争者杀死在门外的修士遗留下来的物品,打劫一个私藏奖品的家伙,连默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见连默不好打发,树肉疼地挥舞着树枝,悄悄把神识沉入空间里一个隐蔽的角落,这里翻翻那里找找:这个以后用得上,那个太贵了舍不得拿出来,这个绝对不能给他,那个用顺手了就不给了……   全部翻完之后,树纠结了:都舍不得,怎么办?要不……再翻一次?   树在一旁努力地做着选择题,颜朵等得很无聊,靠着连默打了个哈欠。   连默无私地献出了自己的肩膀,等了一会儿之后,也觉得有些困倦,果断掏出躺椅摆好,抱着颜朵躺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在乎一旁的观众。   一边扒拉空间一边偷偷用神识“看”过来的树:“……”   扒拉完第二十七遍,树还是一件也舍不得拿出来,可它同样舍不得化形丹,五成的成功率对它来说太重要了。   最后,树痛下决心,悲壮地伸出了两根长长的树枝,将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撕开了一条缝隙:“喏,这就是报酬,进去吧!” ☆、第 196 章   “那是……”连默感受着那一瞬间的波动,眉头一皱:缝隙那边究竟是怎样的地方,里面的时间流速居然跟外面不一样!   树的两根树枝依然在撑着入口,此时正肉疼地把树冠扭到一旁:“失落荒原,传说中的修炼圣地。在那里不仅能使修为得到提升,还有可能有机会打开失落之城寻宝。”这个缝隙里的世界代表的是一个无价的机会,若不是这空间卖不掉也揣不走,树可舍不得拿出来。   “那你寻到了什么吗?”颜朵好奇地问道。其实她更好奇,一棵树是怎么走进去修炼的?   树一脸悲愤地把树冠压低,瞅了被困在地板缝里的树根一眼:“修士进入失落荒原的是元神,但进入失落之城寻宝的时候,就需要……身体……”你见过一棵树提着树根翻箱倒柜找财宝吗?设置这种奖励完全是物种歧视!   作为一个目光长远的人,连默欣然达成了这场交易,但他要求先进入失落荒原,等修炼结束出来之后才会把化形丹交出来。   连默这个提议是有根据的:缝隙的位置明显是固定的,而他们也说不准会在失落荒原里待多长时间,如果这棵树对别人说漏了他们的行踪,导致他们被守株待兔的话,修为再高也难免出意外。而把化形丹掐在手里,虽然会让树生点气,但最起码不怕它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不能立刻吃到化形丹,树表示很不高兴,十几根树枝同时上阵,把缝隙挡了个严严实实。   颜朵见状,在一旁劝道:“反正我们进去的是元神,回来的时候还要经过你这里,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树哼唧着把树冠扭到另一边,拒绝回答。   最后,在连默的提议下,双方对着道心发誓达成交易。树承诺不对别人透露两人的行踪,也不对修炼归来的两人打击报复;连默则承诺出来之后立刻将化形丹双手奉上,绝不拖延。   誓成之后,树这才磨磨唧唧地扭了扭身子,把缝隙重新露出来,示意两人跳进去。   为了防止身体遭到后来人的伤害,两人先是进入空间,做好准备之后把空间打开一个小口,小口的位置跟缝隙的位置相对应,这才将元神送入了缝隙之中。身体则好好地躺在空间里,闭着眼睛吹着小风。   缝隙里面俨然另一个世界,四面八方都是浓浓的雾,元神进入之后,伸手勉强可见五指,可见度半米不到。   因着之前差点把颜朵弄丢,连默条件反射地拉起颜朵手中的幻天绫罗纱,先在她的腰上绕上几圈打了个死结,又把另一头在自己的腰上绕几圈打了个死结,这才觉得放心了一些。   颜朵嘴角抽搐着拽了拽腰间的那个结:元神居然也能被捆住,这科学吗?还有,不觉得这样很影响发挥吗?   伸手揉了揉被凉气刺得发痒的鼻子,因为能见度太低,颜朵差点被自己的手吓一跳。待她抬头看到周围模糊一片之后,立刻顺着幻天绫罗纱一路摸到连默的身上,然后死死巴住不放手:“这……这就是失落荒原?”   “是啊。”连默安抚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失落荒原是什么”   连默的手立刻僵在了半空中:“你不知道?”看她这么义无反顾地跟了进来,没有任何抵触心理,还以为是心态调整得快,闹了半天,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吗?   颜朵耸了耸肩,依旧死死地巴着他不放:“不知道啊,但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必死无疑的地方。”知道什么呢?小说作者没写这一段啊!但凡镜头不在女主或者后宫那边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的好吗?   不过,即使是不知道,她也了解,以连默的性格,绝对不会舍得让她以身涉险的。   这种全身心的信任让连默心里沉甸甸暖洋洋的,忍不住伸手用力揉了揉颜朵的头发:“没错,有我在,你不会死。”死了就去冥界偷渡回来,反正路已经熟了。   短暂的你侬我侬之后,连默把视线转向了眼前的浓雾,幽幽地开口问道:“你可知道禁地大陆?”   颜朵听了之后猛地转过头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这里就是……可是,不是说禁地大陆是心魔存活的地方,是一个没有投胎机会的地狱吗?”虽然没有详细描写,但是原文的设定就是这样没错啊!   “这么说其实也对。”连默看着浓雾中突然扑出来的一个灰扑扑的光点,嘴角一勾迎了上去:禁地大陆里有没有活物至今无人知晓,不过,如同萤火一般的心魔无处不在。   其实,在古籍中还有这么一个说法:禁地大陆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葬仙岛,大量仙人在此陨落之后,被禁地大陆困住得不到解脱,最后化为心魔。他们身形俱灭,神志也完全丧失,因为残存的怨念和不甘,他们攻击着每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修士,蛊惑修士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心魔的存在,本身是一种悲剧,但自从有修士成功从禁地大陆逃脱并修为大增之后,那里反而成了人人求而不得的修炼圣地。   谁也不知道禁地大陆是如何形成的,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每时每刻都在时空缝隙间游移,只有在它与其他空间交汇的刹那间将空间撕开一个口子,才能进入其中。   千万年的记载中,成功进入禁地大陆的修士不足千数,他们当中,只有少数人能在心魔的磨砺下不断突破,并找到交汇点离开。只是这些回来的人不知道在禁地大陆里究竟遭遇了什么,回来之后不约而同地患上了疑心病,戒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并对自己的经历守口如瓶。   他们只是少数的幸运者,更多的修士则是陨落其中,杳无音讯,能被亲友找到的,只有生机耗尽的身体。   以前,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冥界曾经见过据传已经陨落的人,只是别人不肯相信。后来,这个人在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途中失踪了,宗门里的魂灯不久之后也灭了。   于是,后来就有了这么一个说法:陨落的修士会变成心魔,蛊惑着下一个人一起陨落。如果遇到了传闻中已经陨落的人,一定要尽快离开,因为他们会拖着你一起变成心魔,以祭奠自己不甘的灵魂。   连默选择这个地方历练,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禁地大陆进来难,出去却不难,只要察觉到空间的碰撞,立刻撕开空间就好。在这里,只有元神会受伤,虽然调养困难却不会致命,十分适合颜朵。   至于被心魔杀死什么的,心魔最大的倚仗就是攻心,而颜朵拥有凤凰的辟邪属性和独角兽的净化能力,如果这样还能中招,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颜朵一边听连默解释,一边挥舞着幻天绫罗纱对付心魔。有了烈焰术的加持,白色的飘带上闪耀着夺目的红光,威力也暴涨了三倍不止:“那失落之城又是什么情况?”心魔,还有不能投胎是对上号了,可失落之城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连默反手就是一道剑光,将身侧的心魔劈成两半:“这个很难说。千百年来,有关禁地大陆的信息很多,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如果失落之城真的存在,不是树的幻觉,那么它的存在可能就是那些人守口如瓶的原因。”   “树把这个地方当成宝贝,殊不知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这里是死亡之地。”大概也是树有气运加成,没看它即使没法化形也能成功进阶大乘么?想化形渡劫时又有人上门提供化形丹,真是傻树有傻福。   “很显然,我们不属于大多数。”几道剑气把心魔搅成碎片,连默嘴唇一勾,笑得意气风发。   两人聊得风生水起,一旁的心魔只想掀桌:我不能投胎是真,但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真的好吗?把我当陪练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真的好吗?欺负心魔没人权吗!   嗷嗷叫着猛扑上去,再一次在一招之内被火烧成灰烬,心魔嘤嘤着后退几米:你们等着,不用十八年,一会儿我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心魔只是稍稍后退,身影便消失在了迷雾中,颜朵失去了攻击目标,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用幻天绫罗纱护住全身,然后徒劳地放开神识,睁大眼睛。   这里的雾比当初在无归林里的雾要浓上很多,对神识也有极大的压迫作用,阻止了神识的外放。两人虽然被栓在一起,有时候却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   雾气又重又湿,置身其中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颜朵扯了扯被雾气染湿了的衣角,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拴在一起拉拉扯扯地且战且行,过了一会儿,颜朵突然觉得身后有一股推力袭来,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平衡,往旁边摔去。连默见状立刻扑上去,在颜朵摔到地上之前抱住她。   这一抱,两人都愣住了:怎么……没雾了? ☆、第 197 章   错愕地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看着那边界清晰的浓雾,颜朵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见过雾气有边界吗?这里有!简直就跟用刀切过的蛋糕切面一样,笔直笔直的!   边界两边,被划分成两个世界。走近一步,迷雾重重;后退一步,海阔天空……“海?!”禁地大陆居然有海?   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颜朵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下,反复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依旧是蔚蓝通透的一片。脚底的沙子也软绵绵的,感觉十分真实。   犹犹豫豫地伸手拽了拽连默的袖子,颜朵一脸纠结地指了指眼前的海水:“我是不是眼花了?”   “不是,我也看到了。”连默将她搂入怀中,用手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水,安抚着她绷紧的情绪。   不怪颜朵如此反应,凭空出现一片海并不稀奇,但是一步之遥却是两种天气,这就有些奇怪了。   此时,两人仿佛站在了两个空间的交界处,身后是象征着绝望的荒原,里面永远都是阴沉沉雾蒙蒙的,仅有的光点也只是肆虐的心魔,阳光似乎永远不会在这里降临。   而在他们的身前,却是象征着生命的大海,海面波光粼粼,仿佛洒满了全世界所有的阳光。   一暗一明,有如死与生。   之前对两人穷追不舍的心魔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因为它无法离开雾气的缘故。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片海。   无论是传闻中还是古籍里,都没有关于这片海的记载,熟读小说的颜朵也对其毫无印象。荒原里虽然看似危险,但具体有什么危险还是比较明确的。至于眼前的大海,看似十分安全,可有关它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方究竟隐藏着什么。   在修真界里,越是看起来毫无危险的地方,越是杀机四伏。也不知道眼前这片海,究竟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还是一个美丽而危险的幻象?   “我们该往哪边走?”烘干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之后,颜朵前看看后望望,颇有些犹豫不决。   连默用食指点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试探着往浓雾的方向退了两步,而后蹙眉轻叹一声:“只能往前走了,现在回不去了。”   “什么?”颜朵大吃一惊。   “大概,是让我们去海上做客的意思?”连默耸了耸肩:或许,海的那边,就是树所说的失落之城。只是,就这么简单地通过了吗?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乾坤袋里翻找了一会儿,连默掏出一艘乌篷船,放大后往海面上一抛,回身招呼颜朵上船。看着颜朵抽搐的嘴角,他福至心灵回过身来,刚好看到那艘乌篷船的顶端没入了海底,再也没有浮上来。   连默:“……”船坏了?   在这之后,他又尝试了各种大小各种类型的船只,凡是乾坤袋里有的都尝试了一遍。结果,这些船无一例外,全都一下子沉入了海底,就连颜朵凑热闹扔出去的树叶也没有浮起来。   “难不成这里通向无归河?”颜朵蹲下身从海底扒拉出那片叶子,把玩了两下,觉得它们作为叶子并没有超重,便淡定地往后一抛,决定再想其他办法。如果不是无意间回头,看到那片叶子浮在了浓雾里的半空中,就像浮在水面上一样飘飘悠悠地消失了,她还能多淡定一会儿。   僵硬地把下巴推回原位,颜朵又拿了几片叶子做实验,顺手把连默拉过来当观众。   连默看过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腿迈进齐腰深的海水里,蹲下身摸索着捡起刚刚扔下去的独木舟,用力往浓雾里一扔。   看着几十斤重的独木舟跟之前的叶子一样,晃晃悠悠地飘走了,连默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雾似水,水如雾啊……”   颜朵伸手扯了扯他浸在水中却只是略湿的衣角,赞同地点了点头:“海水虽然有凉意,却轻得没有重量,的确跟雾一样;而浓雾那边水汽太重,寸步难行,的确跟水差不多。”   唯一的问题是,海水虽然似雾,无法让东西浮起来,可站在里面却无法呼吸。御剑术在这里不起作用,海底行走又需要堪比鲸鱼的肺活量,着实让人为难。   或许,到了发明吸管的时候了?   就在颜朵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连默收好乾坤袋,揽住她拍了拍肩膀,另一只手指了指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人来了,应该是来接我们的吧?”   颜朵顺势望去,远处居然出现了一个竹筏,稳稳地浮在海面上,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前进。竹筏上站着一个撑篙人,头戴斗笠,白须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存在感有些薄弱,简直能被海上的阳光给照透……不对,是已经透了!   竹筏来到近前的时候,颜朵错愕地发现,那人的身影如烟似雾,似乎随时都会散掉,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竹筏上,却没有照出那人的影子。   “失落之城欢迎你们的到来。”撑篙人将竹筏停稳,慢慢地捋了捋胡须,示意二人上船。   和蔼的面容,非凡的气度,如果不是竹筏上干净得连个影子都没有,颜朵也许会把他错认成误入凡间的仙人。   不过,是神是鬼又怎样呢?连默用神识把竹筏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之后,毫不犹豫地拉着颜朵踏上了竹筏:横竖都要渡海,选择一个轻松的方式未尝不可,只要不把自家娘子弄丢了,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看着颜朵努力放松却依旧僵硬的神情,撑篙人不禁笑了笑,待二人站稳之后,篙一撑离开了岸边:“二位不用害怕,老朽没有恶意,只是想带你们见一些人罢了。”   颜朵眨了眨眼睛,强笑一下,没有应声。   虽然撑篙人的动作看起来跟打太极一样缓慢,不过竹筏却似有缩地术加持一般,行进速度颇为可观。颜朵只觉得两边的景色突然模糊了一下,等重新变得清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看着眼前凭空出来的那座云雾飘渺的城池,颜朵不确定地想:这……是海市蜃楼吗?   这座城池没有城墙,所有的民舍建筑很直接地呈现在了三人的面前,风格有点像江南水乡。广袤的海水流到城池面前,变成了潺潺溪流,环绕着它静静流淌。   行人在街道上缓缓而行,其中有二八少年,有耄耋老人,有豆蔻少女,也有垂髫儿童。他们有的手捧诗书,读得如饥似渴;有的站在摊位旁,颤巍巍地整理现货;有的撑着伞,摇摇摆摆静静走过;有的挥舞着小风车,吵吵闹闹你争我夺。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脸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这些人都没有影子,这座城池留给颜朵的印象就应该是热闹,而不是惊悚了。   被连默扶着走下竹筏,颜朵小心翼翼地把脚落到地面上,犹豫着用脚尖碾了碾:是实打实的土地,落脚没有问题……吧?   连默见颜朵有些紧张,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送给她一抹鼓励的微笑。   听说有客人前来,整座城池都轰动了,无论男女老幼都蜂拥而来各种围观。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出远高于化神期的威压,即使已经保持了一定距离,颜朵还是被这股威压压得四肢沉重,呼吸困难。   在全城人的注目下,颜朵和连默跟在撑篙人的身后一路前行,最后走进了一个敞亮干净的小院里。   “坐吧。”撑篙人摘下斗笠,下摆一撩坐在了石凳上,飘逸的衣摆随风飘摇,时不时地就会穿过撑篙人脚下的石凳,提醒着颜朵此人非人的事实,看得颜朵着实有些发愣。   连默抱着颜朵四下看看,最终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个椅子,拉着颜朵坐了下来,同时谢绝了老人的茶水:“不用了,谢谢。只是,不知道老人家找我们所为何事?”   城里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即使是大乘期的父母也未曾让他感到如此大的压力。拥有这般实力的,应该是神仙才对,可这些人比起神仙,却更像是鬼魂。   “真是个戒备心重的小家伙啊!”撑篙人并未生气,从善如流地收回茶杯抿了一口:“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你们身上是否有仙界碎片?”   连默闻言,缓缓地眯起了眼睛:“嗯?”   见连默越发戒备,撑篙人忍不住低咳一声挠了挠头:果然是封闭太久了,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人打交道了。可是,客套什么的,完全不会啊……   “咳咳,你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反正我也不会抢你们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哎哟喂!你干嘛打我!”话未说完,撑篙人痛呼一声抱住了脑袋,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活像稚童。   敲了撑篙人脑袋的,是一个面容肃穆鹤发童颜的女子。面对撑篙人的控诉,她眼皮也不抬一下,径直在旁边坐了下来:“别介意,这个家伙就是嘴笨。其实,我们是想找你们帮忙,也只能找你们帮忙。” ☆、第 198 章   连默挑了挑眉,神情没有一丝松动,只是顺势摆出一副倾听的架势,听那个女子娓娓道来。   女子说,从记事起,他们就生活在这座城里,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座城和周围的那片海,完全触碰不到外面的世界。他们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久到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他们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他们知道,城外的浓雾里,有一个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却浑身戾气的魇魔。   “我们曾经以为那些魇魔就是我们被困在这里的缘由,也曾努力试图与之抗争。可我们无法进入那片浓雾当中,并从心底对它感到排斥。直到有一天,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亲眼看到一个魇魔被消灭的同时,我们当中与之对应的一员也消失了,大家才隐约摸到了真相。”看着那人在消失的时候,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解脱了,他们居然对消失不感到恐惧,反而觉得有些羡慕。   随着那人的离开,大家隐约记起了什么:魇魔,不是困住他们的缘由,而是造就他们的母体。他们与魇魔是光与影一般的关系,当影子消失的时候,就代表光已经没有了。   魇魔,或许称呼它为堕仙更加合适。他们是心魔,却又不是心魔。修士飞升之后,并未摒弃七情六欲,只是在天河水里脱胎换骨。结果,有些人的贪念也不小心脱胎换骨,产生了意识。   在屡次发生贪念跟仙人夺取身体控制权的事情之后,仙人干脆用秘法将有灵性的贪念剥离出来,镇压在仙界的最底部,希望借此把它压制住。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贪念居然在漫长的岁月中,把仙界的界膜磨出了一个小洞,逃逸而去,奔向了人界。在它从仙界挣脱的一刹那,无数碎片从仙界底部剥离开来,跟着它来到了人界,变成了一个个须弥境。   具有自主意识的贪念是强大的,更何况它还有仙人的能力。为了防止它为祸人间,众仙追了上去,想要将其斩杀。   贪念不敌,被打落了修为,苟延残喘坠入人界,被人界的贪念所滋养,居然活了下来。   打落了修为的贪念不再被人界的界膜排斥,可仙人却无法突破界膜缉拿贪念,多番尝试之后,他们退而求其次,把贪念困在了心魔所在的地方,防止它借着人类兴风作浪。   心魔虽然实力不如魇魔,但它毕竟没有实体,不需要担心被夺舍,又是顺应天道而生的对修士考验意志的存在,对这个强行闯进来还不愿意走的舍友从来不理不睬,反正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最多抢个猎物闹个冲突而已。   心魔放任的态度并未让魇魔满足,以贪念为根本的魇魔也不甘于被困在这个弹丸之地。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魇魔打破了空间壁垒,在冥界外沿安家落户,蛊惑着囊中羞涩的修士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还要求心魔不准过界捞取好处。   对此,心魔只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表示:谁稀罕啊!鬼哪有人好玩!   至于仙人,他们进不了人界,自然也没法表示什么。不过,在修补仙界界膜的时候,他们“无意”中从洞口漏出了一点点天河水,造出了一条无归河,刚好把魇魔划出的区域给圈了起来。   于是,雄赳赳气昂昂一路把地图开发到冥界的魇魔们傻眼了:眼瞅着河对面就是目的地,干看着过不去什么的,太虐了好吗?   为了能渡河,魇魔尝试了各种方法,其中包括用各种资源吸引修士前来,夺舍后尝试渡河。谁成想这无归河水里被仙人加了一点东西,变得无比凶残,那些尝试渡河的魇魔,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为了保护自己残余的力量,魇魔只得偃旗息鼓。至于那些被夺舍的修士,身体在被夺走的刹那间已然死去,魇魔终究不是灵魂,跟身体的契合度不高,最后只能看着好不容易狩猎而来的壳子慢慢坏掉。   不过他们也不算全无收获,那些被他们抢走身体的元神,在他们的蛊惑下,加入了魇魔的队伍,成为了无归林里的鬼物。   “您是说,这个失落荒原,跟无归河是相通的?”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错。”   然而,阴极则阳,在他们一门心思发展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居然衍生出了善念,这些善念因为厌恶母体的行为,最后从母体剥离出来,独自发展,这也就是失落之城的由来。   “我们奈何不了他们,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也不记得我们这么僵持多久了。”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忧愁:总觉得记忆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战斗的后遗症,真的担心有一天,连这么努力的目的都忘记了。   光与影的战斗始终在持续着,为了把影打败,光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消失,屡次雇佣修士跟影作战。但影对此十分在意,从来不肯与光正面对上,只是暗中蛊惑修士壮大自己的队伍而已。   为了亲手消灭魇魔,他们进行了诸多尝试,终于发现了一个进入失落荒原的方法,那就是让修士把识海外放,然后将他们笼罩起来。这样,接纳修士的浓雾就不会再排斥他们了。   “所以,你需要我们帮忙,可为什么是我们?”按女子的说法,这个方法很久之前就被发现了,那为什么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魇魔还在呢?   撑篙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把女子挤开:“还不是因为你们身上有仙界碎片吗?那些缩头乌龟,感受到我们的气息就逃跑了,抓都抓不住。但现在有了你们,仙界碎片可以对他们的位置产生感应,我们就可以撬开他们的乌龟壳,把他们都干掉啦!”   “即使自己消失,也在所不惜?”颜朵转头看向院外,围观人群的表情都很坚定,无一例外。   女子莞尔一笑,刹那间的美丽让笼罩在她脸上的阳光都失了颜色:“贪婪,固然不能被彻底消灭,可也不该被人为培养。更何况,他们凭什么要求别人为自己的贪婪买单呢?”   连默挑了挑眉,仔细感受了一下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问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强?”   撑篙人大手一挥:“没多么厉害,自从他们被人界的界膜削弱了力量之后,现在不过是接近飞升的程度而已。”   颜朵嘴角一抽:“那还是算了吧。”接近飞升,还而已?这是去送死呢!   “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需要靠你们的气息进入荒原并寻找魇魔而已,剩下的战斗,则由我们自己来完成,这也是我们诞生的使命!”撑篙人一脸严肃地握拳明志,一秒之后没忍住破功了,招来女子一记白眼。   连默摸着下巴,用审视的眼光扫了他们一样,片刻之后忽而勾唇一笑:“当然……可以。”   事不宜迟,撑篙人豪迈地挥手示意围观人群跟上,然后甩开步伐往木筏的方向走去,女子衣摆一甩紧跟其后,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看着那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颜朵忍不住问道:“木筏那么小,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无妨,都是化身而已。”女子随手从人群中揪出了一个人,冷眸一凝,那人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然后仿佛很无意地挥了挥手,眨眼间的工夫,一群人就变成了一个人。   颜朵:“……”   “我叫莫权。”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长相俊秀,嘴巴微微嘟着,下巴也抬得高高的,眼睛明明在看着你,可视线却略过你的头顶,似乎在看别人。颜朵环视了一圈,良久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见颜朵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莫权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挖苦一下,就被明察秋毫的女子拎着衣领拽上了木筏:“没时间了,走!”   撑篙人等所有人都上去之后,解开缆绳跳上木筏,缓缓地撑起竹篙,向着来时的方向前进。   这一次,木筏毫无阻碍地滑进了失落荒原,在迷雾中缓缓前行,就好像漂在水面上一样。木筏不知道是何种材料所制,竟能在迷雾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可见度硬生生提高到五十米左右。   靠着仙界碎片的指引,两人毫不费力地指出了魇魔的所在,实际上,要想找不到也难,因为这三个魇魔居然聚集在一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方圆百里内的心魔感觉浑身难受,一个个扑腾着翅膀离开了,群魔齐退的场面十分壮观。   魇魔的长相果真与那三人几乎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只有他们身上的装扮而已。魇魔版的撑篙人身穿一件绛紫色长袍,上面画满了金元宝的图案;魇魔版的女子身穿粉色舞姬纱裙,上面缀满了盛开的桃花;魇魔版的青年身穿一件龙纹锦袍,手持一枚印信。   三个魇魔肩并着肩站成一排,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一身戾气张牙舞爪地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似乎随时会择人而噬。 ☆、第 199 章   “那个浑身金元宝的家伙叫贪财,一身桃花的是好色,穿得金灿灿晃人眼的叫恋权。为了跟他们区别开,姐姐自己起名叫无色,我叫没有钱。”趁着双方还没有开打,撑篙人十分热情地挥舞着双手给两人介绍双方的姓名,那架势,似乎不说话就坐不住。   颜朵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对他点了点头,心里疯狂吐槽刷屏:没有钱什么的,从画风上来看就跟别人不一样啊,你这名是认真起的吗?   “哟,又有不自量力的小家伙前来自投罗网了吗?”桃花女娇媚一笑,柔若无骨地依偎在龙袍男的肩上,缓慢地扭了扭水蛇腰,一条纤细笔直的长腿从裙子的开叉下露了出来,当真是美色无边。   颜朵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腿毛没刮干净。”   桃花女闻言脸上一僵,动作缓慢地弯下腰扯着下摆将大腿盖住,接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先是直起腰来对颜朵怒目而视,然后身子一转,用手轻轻将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对着连默嫣然一笑:“这位公子,可需要我为你指引一条通往巫山的道路?”   连默正在低头把玩着颜朵柔软的小手,闻言很随意地抬头瞄了她一眼,随即轻声叹息:“这山……当真是有些年岁了,石头上的褶子不少啊……”   桃花女:“……”   见言语挑拨不成,桃花女大叫着扑过来,却被无色设下的结界困住:“你的对手,是我!”   桃花女恨得磨牙,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迎战,边打边祈祷自己的媚术对无色不要失效。   龙袍男见桃花女失利,完全没有助阵的意思,反而对着颜朵伸出一只手,脸上挂着霸气侧漏的笑容,朗声问道:“想跟我一样,成为万人之上吗?”   颜朵撇了撇嘴,腹诽这些家伙都挑软柿子捏,见龙袍男还在死死盯着自己,干脆把脸埋进连默的怀里,不满地哼唧着:“不能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作为一个皇帝,天不亮就上朝,大半夜还在批奏折,皮肤不粗糙才怪呢!这种日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龙袍男:“……”   用力深呼吸数次之后,龙袍男勉强压住额上暴起的青筋,一边腹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边把视线转向连默,内心认为男人对权势的渴求会强一些。   连默完全无视了龙袍男那颇具暗示的眼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在一旁给颜朵顺毛,同时剥坚果给颜朵垫肚子。   看到连默如此熟练地“服侍”着一个女子,龙袍男勃然大怒:“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建功立业,讨好女子算什么事!”   连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完全没有停手受教的意思:“当上皇帝,然后被一群白胡子大臣追在屁股后面说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吗?连娶老婆都是别人帮着张罗,能看对眼的没准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啧……”   龙袍男:“……”   利诱不成,计无可施的龙袍男干脆直接攻上前去,被莫权当场架住,陷入了苦战之中。   元宝男见两人接连失败,沉重地摇了摇头,忽而掏出一大堆灵石举在手里,笑眯眯地问颜朵:“美人,你想要吗?”笑容不显憨厚,反而有些猥琐,就像是拿着糖果诱拐萝莉的怪叔叔。   颜朵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伸长脖子问道:“你是想做慈善吗?我知道有几个地方比较贫困,非常适合散财积德。”   元宝男一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灵石塞回了乾坤袋中,将袋口攥得紧紧的,生怕漏出来一颗:该死的,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金钱万能呢?   见颜朵成功地让元宝男噎住了,连默轻笑着摇了摇头,把拔出一半的凌霄剑放了回去,带着一丝鼓励的笑容,给她削了几个水果,同时张嘴接受她的投喂。   撑篙人在一旁看得直乐,顺势抄起竹竿对着元宝男挥舞过去,目标直指其腰间的乾坤袋。元宝男大吃一惊,赶紧捏着乾坤袋侧身闪过,没提防有一道气流悄悄接近,直接将乾坤袋划破了一道口子,里面的灵石倾泻而出,被撑篙人用御风术甩出了迷雾之外,完全看不到了。   还没开打就破财了,元宝男肉疼的同时彻底被激怒了,果断扑上去跟撑篙人打成一团,完全顾不上一旁的两个软柿子。   为了不让自己消失,元宝男跟桃花女、龙袍男一样,释放的大多是束缚法术,并不想认真战斗。   连默拉着颜朵躲到一旁,走进无色设好的结界里防止被战斗波及。   看着这场殊死搏斗,连默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还有,桃花女的那句“自投罗网”,似乎还有其他的含义……   颜朵对连默的顾虑一无所知,不过连默皱眉沉思的侧颜让她觉得既心动又心疼,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按在他的眉心,左右轻轻揉了揉,希望把他皱起的眉头抚平。   发现这一举动收效甚微,颜朵干脆从乾坤袋里扒拉出几颗灵果,剥好皮切成小块塞进他的嘴里,抬着他的下巴帮助咀嚼,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   虽然场合有点不对,不过印象中,每次连默这么对待自己,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不知道这一招对他本人是否适用。   发现连默的眉头有松动的趋势,颜朵顿时觉得动力十足,果断再接再厉。余光看到无色边战边退,逐渐靠近了他们,她也没有多想,随手抛过去一个灵果:“辛苦了,加油!”   看着灵果笔直地飞向无色的脸颊,颜朵嘴角一抽,上前一步想把灵果再截回来。   连默可没有颜朵那么心宽,在无色靠近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抱紧颜朵后退几步,戒备地看着对方。尤其在发现无色的眼神迷茫,双眸涣散毫无焦距的时候,他越发觉得大事不妙。   将凌霄剑横于胸前,连默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没想到,颜朵没来及截回来的灵果笔直地飞到了无色的嘴里,在她下意识咀嚼了两下之后,双眸居然恢复了清明。   看着无色僵立一秒后迅速与他们拉开距离,一脸愤然地重返战场,连默终于想起了之前忽略的地方:无色他们虽然不耻于魇魔的存在,但毕竟是魇魔衍生出来的,本身会受到本体的压制,甚至有可能被对方所控制。   刚刚的情形,明显是无色被控制住了,准备假意败退偷袭他们,但在一颗灵果下肚之后,她居然恢复了清明,也就是说……   低头看了看颜朵手里还没有削皮的果子,连默拿过来仔细打量:“形似婴儿舌头的黄色果实……看来是条草的果实。”据说条草的果实服用之后会不受迷惑,如今看来传闻不假,见效也挺快。   将条草果实全部翻出来单独放在一个乾坤袋里,顺手掏出来一个放在手里把玩着,连默的目光定定地盯着还在奋勇作战的三个人身上,每当发现有人神情恍惚,就往他嘴里丢一枚果子。   隐藏的杀手锏被破了,魇魔顿时慌了手脚,心中萌生退意,却被缠住脱身不得。   魇魔之所以能够长久存在不被消灭,不是因为其他的修士找不到他们,而是因为他们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将无色三人原本的意识压制住,控制着他们将自己找来的帮手消灭掉,然后锁住他们这部分记忆。   无色三人不记得自己已经找过魇魔,更不记得被自己杀掉的修士,只记得自己想找修士帮助自己进入迷雾之中,就一次次地寻找着投缘的修士,并带领着他们前去围剿魇魔。   修士们怀着拯救苍生的心愿跟着他们前去作战,却被他们在背后捅了一刀,极少数的人逃出生天,更多的人却变成了魇魔的养料。   而这些,无色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带人去消灭魇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重复做了很多次,还把自己找来的希望亲手剿灭了。他们的正义感,成了魇魔狩猎修士的诱饵。   魇魔靠着这个伎俩,千百年来简直无往不利,没想到却在两个修为不显的小辈儿身上栽了跟头。   见控制与欺骗已经不奏效了,魇魔干脆也不做戏了,甩开各自的对手径直朝着颜朵和连默扑了过去,使出了自己杀伤力最大的一招,准备直接将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家伙送上西天:只要修士死了,那么无色三人就会被迷雾排斥出去,无法再与他们对战了。   魇魔的速度很快,但与他们势均力敌的无色三人也不慢,身形一闪就挡在了他们的身前,硬生生扛下了三招,然后身子一颤,踉跄着用武器支撑起身子,身影在浓雾中逐渐变淡,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无色三人的生命力与魇魔息息相关,魇魔自然也被自己发出的大招反噬了生命力,气息骤降。看着无色三人倔强的眼神,魇魔不得不中止这种形同自杀的行为。 ☆、第 200 章   魇魔有顾虑,无色他们却没有,加上魇魔本身就不为天道所容,结局除了穷途末路别无其他。   因着无色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堵上一切打算同归于尽,魇魔最终被逼得退无可退,先后被击碎了体内的力量核心。无数黑气从他们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伴着几声惨叫慢慢地消散了。   魇魔一死,困住失落荒原千万年的雾气也一点点变淡了,荒凉的土地,蔚蓝的天空,终于重归世人的视线。   竹筏没有了雾气支撑,悄无声息地摔在了地上,随即消失无踪。而浓雾之外的那片大海,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海上那座传说中有神秘宝藏的失落之城,也同迷雾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失落荒原果然就是个荒原,苍凉干涸的土地上什么植被都没有,只在远到地平线的地方,有一片漆黑的树林,那正是令鬼魂谈之色变的无归林。   迷雾尽去,无归林的树木也开始蜕变,虽然依旧干枯,却不再是当初那焦黑的模样。森林里受困的鬼物,也如笼罩着无归林的雾气一样慢慢地消失了。这些被魇魔锁住的灵魂们,终于得到了解放。   无归河依然在静静流淌,河底的漩涡却已经消失了。无归林的树木在无归河的滋养下渐渐抽出了新芽,虽然还有点稀稀拉拉的,不过在不知道多久的未来,这里一定会变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吧。   被解封的不止是失落荒原,还有无色三人被锁住的记忆。大量信息涌入的瞬间,他们都不禁呆住了。   梳理完所有的记忆之后,无色缓缓地低下头,慢慢用手捂住了脸:“原来,我们也是罪人啊……”   莫权站在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至少,我们赎罪了。”   “也是啊……”无色慢慢地放下手,眼底依然是挥之不去的哀伤与痛悔。   三人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单薄,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空气中,明明是死亡的场景,却如萤火般短暂而美丽。   “谢谢你们,就让我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送你们一份礼物吧。”三人郑重地抬起右手,缓缓地放在心口处核心所在的地方,然后……一记掏心爪把自己的核心掏了出来。   尽管没有血光四溅,但毫无准备地看到这情形,颜朵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揪住连默的袖子不肯放开:“你们……这是做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死,非要选这么不舒服的死法吗?   “这是我们的核心,从原理上讲大概跟你们的丹田差不多?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把它送给你咯!”撑篙人笑嘻嘻地回答。   颜朵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手依然紧紧抓着连默的袖子,小心地把脑袋探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难道说……这就是失落之城的宝物?那树怎么没有拿到呢?”   作为一棵树,翻箱倒柜的确有难度,但若是单纯把几颗核心卷入识海里带回去,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树?你是说那棵死活化不了形的树?”无色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脸,紧紧抿着的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愉悦的弧度:“核心只是我们的礼物,至于宝物,其实只是个骗局。”   当初,魇魔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之后,就有了新的念想:既然无法修炼成仙,那么就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吧!当然,这个念想的前提是,要有一个真正的身体。   魇魔不是天地自然形成,不为天道所容,自然也无法遵循天道的法则,像鬼修那样在元婴期修炼出血肉之躯。那么获得身体的唯一途径,就只剩下夺舍了。一旦夺舍成功,取代了那个修士,他们就能按部就班地学习,早日位列仙班了。   连默挑了挑眉,反手握住颜朵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同时将莫权抛过来的核心接住,托在掌心用灵力仔细探测:“修士来到这里的,不应该是元神吗?身体还在禁地之外,如何夺舍呢?”当时,他把颜朵带到这里修炼,就是因为这里只允许元神进入,是个安全的修炼之地。   不过,如果这三人没有说谎,那么之前有关禁地大陆的真真假假的信息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至于那些不幸陨落的修士,除了心智不坚之外,多半还是因为碰上魇魔了吧?   莫权耸了耸肩,以鼻孔朝天的姿势展示着自己身体化作无数光点的样子:“禁地大陆虽然是运动的,但它与人界还是有两个固定的交汇点的。一个在仙宗派的后山,另一个就是树之前进来的地方。这两个交汇点,是回到人界的捷径,无论是修士还是魇魔,都能从那里通过。”   “无归河那里是天堑,夺舍容易,离开困难。相较而言,从固定交汇点离开更容易一些,只要趁人不备悄悄钻入修士的识海,等那人回到人界之后再夺舍就能成功。只是因为魇魔实力极为强大,一般修士的识海只能容纳它三秒左右,时间一过就会身形俱灭,于是,为了能够成功离开,魇魔需要将修士引到交汇点的入口处。”这才是寻宝需要身体的真正原因,说是为了寻宝设置的条件,实际上只是夺舍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没有钱笑嘻嘻地把核心举到眼前,仰着头看着透过它折射出来的绚烂阳光:“所以才说它们不为天道所容咯,即使找到了交汇点,也只能待在这个鬼地方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仙宗派那里的交汇点被心急的魇魔开拓了一下,结果造成了空间紊乱,把人家的后山封住了,非大乘期无法离开。好不容易夺舍成功,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困住了,差点没把他们呕死。   他们本身有大乘期的修为,但他们夺舍得来的身体没有啊!一旦把修为释放出来,不等出去,身体就先毁掉了。至于按部就班地修炼,呵呵,这里被困住的修士最高也只是出窍期,想按正常速度突破到大乘期没个千八百年是不可能的,更别提突破的时候还有陨落的危险。   于是,在那里没待多久,魇魔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至于树的主人找到的那个交汇点,魇魔虽然吸取了教训没有对它进行开拓,可那里的位置十分偏僻,空间也处于封闭状态,灵气极其稀薄,人迹罕至,连个能夺舍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盼进来一个,还是一棵树,别说周游天下了,就连下个楼梯都是妄想。   好吧,不能动这件事咱不挑,可为什么偏偏是棵树呢?从雷雨天不能待在树下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这体质完全就是招雷劈的,劫雷能撑过几波?夺舍是为了飞升,不是为了找死,这样的身体魇魔完全看不上,送上门都不屑于要。   “不得不说,树最讨厌的身体反而救了自己一命。”无色想起魇魔当时的脸色,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将挖出来的核心放到颜朵的手中,无色抬手拍了拍颜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把核心收好,它可以助你们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境界。不过要记住一点,不可以一次吃撑,先突破出窍期就行了。”   听到如此的豪言壮语,颜朵完全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出窍期什么的,在准仙人眼里完全不值钱啊!   莫权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了,没有钱则舞动着仅剩的上半身飘到颜朵面前,把自己的核心递了过去:“通向仙宗派的那个交汇点被我们堵住了大半,但还有一小部分我们实在是鞭长莫及啊!如果哪天你们有机会进入仙宗派的后山,能不能帮我们把剩下的那点缝隙给补上?只要带着我们的核心,你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那条隐藏起来的缝隙哦!补好之后,空间紊乱就会被纠正了。”   “当然可以。”连默抢在颜朵前头接过了核心,顺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挠挠颜朵摊开的手心,挑眉示意她男女授受不亲,不许靠得太近。   没有钱:“……”   虽然三人的身体在陆续消失,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刹那间的美丽无与伦比。或许,死亡在他们的眼中,并不是结束吧?   若有因果轮回,他们会投胎到怎样的人家?   看着无色的身影渐趋透明,颜朵忍不住问道:“魇魔还会出现吗?”   无色闻言,回眸一笑:“人总是贪婪的,但也总是厌恶贪婪的。”   颜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无色化作无数光点,与其他两人化成的光点一起飞到半空中,变成了一朵金色的云。一阵微风吹过,金色的雨滴悄然降临,淅淅沥沥地洒在大地上,洒在树枝上,溅起无数金灿灿的水花。每一朵水花消失的地方,都冒出了一棵翠绿的嫩芽,颤颤巍巍地在雨水中挺直腰杆,给荒原铺上了一片生机勃勃的颜色。   这片荒芜了许久的土地,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生机。   “我们该走了。”   “好。” ☆、第 201 章   把核心裹在识海之中,两人通过交汇点很轻松地回到了之前的宫殿里。刚一露头,就受到了树的热烈欢迎。   看着树激动地把树枝伸过来,两人的反应不是掏出化形丹,而是同时浑身一颤,踉跄着跳进了随身空间:核心蕴含的能量太过强大,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元神就撑不住了,如果不马上回去,爆体都是轻的。   两人是这么想的,可树不知道啊!它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僵硬地伸着树枝,良久才想起安慰自己:那两人还没有把元神送回体内,自然没有办法把化形丹交出来,但是……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想赖账吗?就知道那个腹黑的小白脸是个骗子,大骗子!   树完全忘记了之前发誓的事情,一根筋地认为自己被骗了,在两人消失的地方疯狂地挥舞着树枝,把那里的空气当做两人的替身拼命抽打。   树在外面气得一个劲儿地抽风,空间内的两人一无所知。元神回到体内之后,他们分别将一枚核心融入丹田,爬起来活动了两下躺得有些僵硬的四肢。至于多出来的那枚核心,被他们放进了乾坤袋里。   想起空间外面还有一棵讨债的树,连默从乾坤袋里掏出化形丹准备完成交易,谁知还没迈开步就膝盖一抖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次也没有爬起来。   看着自己的元婴气势陡增,完全压制不住,连默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来,盘膝入定:刚送入体内的核心正在疯狂冲击元婴,马上就要突破了,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压制也不太可能了。   连默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完成交易的任务就落在了暂时还没有突破迹象的颜朵身上。弯腰捡起地上的化形丹,颜朵先是内视了一下自己的元婴,确定暂时不会突破之后才从空间里探出头去。   刚把脑袋探出一半,颜朵耳尖地听到一阵呼呼的风声朝着自己袭来,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借着空间打开的那条小缝,颜朵很清楚地看到几根树枝以虎虎生风之势打在自己刚刚露头的地方,听着空间壁垒被树抽得劈啪作响,颜朵忍不住摸了摸脸:这要是没躲开,脸还能要吗?   树正抽得起劲,神识突然察觉到了颜朵的气息,于是又狠狠地抽了一下,这才气咻咻地收回了攻势,嘴里继续啰啰嗦嗦地咒骂。   确定树已经停止攻势之后,颜朵默不作声地从空间里探出半个身子,一只手举着化形丹面无表情地看着树,寻思着要不要再晾上它几年。反正突破需要的时间很长,不是吗?而且,它刚刚骂得还挺开心的,不如,让它再开心个百八十年?   树本来还打算兴师问罪一番,但当它看到颜朵手里举着的化形丹时,一身气势就如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嗖地一下没了,原本耀武扬威的树枝此时全部耷拉了下来,跟柳条一样笔直地垂着,还自带抖动模式。   一想到刚刚差点抽花人家的脸,树顿时更蔫了:早知道就多忍上一会儿了,好好的化形丹就这么被我抽没了,以后渡劫可怎么办呀……   颜朵拧着眉头看着树低头哈腰的样子,虽然心里很畅快,还想多让它焦虑一会儿,无奈核心的力量已经把她的元婴冲刷到了极限,她也快要突破了。   本着公平交易的原则,颜朵觉得自己不应该被白抽,夫君也不应该被白骂,于是,她笑眯眯地举着化形丹,在树眼前晃了晃:“想要吗?”   “想!”   “那就再发个誓。”   “……”   因为担心树会大嘴巴地暴露空间出口的位置,颜朵又让它对道心发誓,在两人闭关修炼期间,不得对其他人透露二人的位置,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树就算想走也无法离开原地,看门这件事情对它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再加上它对化形丹垂涎三尺,心中又对差点抽了人家有那么一丁点的小懊悔,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了。   开玩笑,替主人看洞府看了这么久,盯一个小小的空间需要多少技术含量?   看着树跟打机关枪似的迅速发完誓,整棵树兴奋地乱抖,颜朵轻轻摇了摇头,先是通过灵兽契约给贝儿和白泽传音,通知他们自己和连默要闭关数日,可能没法跟贝儿汇合了,让贝儿通关之后先跟着白泽回崆峒派去。   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颜朵只来得及把化形丹往前一抛,就手捂丹田踉跄着缩回了空间:虽然修士都推崇更多的灵力,可灵气吃撑了相当不好受啊,感觉肚子都要爆开了。   树倒是没有计较颜朵抛过来的行为,反正化形丹已经到手了,千万年的难题得到了解决,其他事情完全不值得计较。   兴冲冲地接住化形丹服下之后,树把全身收拢,用灵力推着化形丹游走全身,等待着化形的那一刻。   缩回空间的瞬间,颜朵就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灵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经脉,又痛又涨的感觉让她趴在地上抽搐起来。   看着丹田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撑得大了好几圈,颜朵的小心肝颤抖个不停,迅速咬紧牙关撑起上半身,艰难地把发抖的双腿搬起来盘好,深吸一口气凝神入定:再晚一步,就是爆体的节奏。   一开始,吸收的过程并不顺利。二人虽然已经是化神期修士,但核心的主人到底是昔日仙人贪念的衍生体,威力何其强大,与真正的仙人只争一线。如此强大的力量从核心中以排山倒海之势喷薄而出,不仅冲击得他们浑身剧痛,连空间也不堪重负开始劈啪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崩裂开来。   空间崩塌的后果无法估计,一不小心甚至会造成自身的崩解,颜朵看着浑身涨满的经脉,苦笑着拜托小团子把自己和连默拖进须弥境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作为曾经的仙界碎片,须弥境成功经受住了灵力的考验。   来不及清理身上的灰土草叶,力量的冲击就开始加强了。两人狼狈地支撑着身躯,努力挺直腰杆,任由强大的力量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经脉,将经脉拓宽加固。最后,力量在体内循环一圈,回到丹田的位置,扑向忽明忽灭的元婴。   小小的元婴在体内张开小嘴,奋力地吸收着这股力量,气势不断往上攀升。随着力量的增强,元婴先是变大了一点,颜色变浅了一些,随即颜色又慢慢变深,紧接着又变大了一点……   颜朵的元婴因着血脉的缘故,力量出现了分流,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的经脉好受了一些,可身上却因为不同力量的循环而忽冷忽热,甚至有时候半冷半热。凤凰的涅槃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她的各处经脉,在拓宽经脉的同时留下了道道暗伤;独角兽的治愈力量紧随其后,以万物复苏之势滋润着经脉,使暗伤得到修复。   两种力量的拉锯战,迟早会归于平静,但在这之前,颜朵会持续经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趴在一旁护法的司云突然看到有一尊元婴先后从两人的天灵冒出,随即又缩了回去,下一刻,连默周身气势暴涨,骤然增加的威压直接把小团子和司云掀出了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冲击的力量过于强大,它们在地上趴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正待撑着身子爬起来,颜朵身上的威压骤然增加,再次将它们掀了出去。因着须弥境的特性,它们又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原地。   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腹诽了一下这无妄之灾,两个小家伙干脆在地上挖了个防空洞,趴在地面露出脑袋,总算觉得有点安全感。下一秒,平地卷起了龙卷风,它们再次飞上了天……   身边发生的事情,颜朵和连默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他们的境界刚刚突破,还不稳固,也顾不上安慰它们,只是稍稍用眼神安抚了它们一下,就忙不迭地投入了巩固境界的大业之中。   司云撇了撇嘴,试图把洞挖得更深一些,直到小团子把它拎到须弥境与空间的接口处,它才反应过来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看着自己泥泞的爪子,司云强忍住捂脸的冲动,嘴角抽搐个不停:刚刚那一番折腾到底为哪般?   连默修为比颜朵高一些,突破和巩固花费的时间也就少一些。睁开眼睛发现颜朵依然在调息巩固当中,他干脆微笑着闭上眼睛,偶尔调息一下打发时间:一个人醒来,有点无趣呢……   又过了许久,颜朵终于巩固好了自己出窍初期的境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连默察觉到她已经醒来,也跟着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已经是出窍初期巅峰了,随时都能突破进入出窍中期。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颜朵伸了个懒腰,同时张嘴接住连默投喂过来的水果嚼了两下,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僵硬,干脆蹭过去趴在他的腿上做伸展运动。 ☆、第 202 章   在须弥境里,他们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因此也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何年何月。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每次打坐突破之后,山中又是一番新的景象,这完全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等会儿出去看看就是。”连默俯下身轻吻她的额头,随手又掏出一个水果剥给她吃。   颜朵幸福地张开嘴巴,等着他的投喂,见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就从乾坤袋里翻出一瓶百花露喂到他的唇边。   黏黏糊糊地吃完一顿点心之后,又在湖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两人这才不急不慢地从须弥境里走了出来。   空间的入口处,有一个相貌很陌生但气息很熟悉的人抱着小水壶靠在柱子上呼呼大睡,棕色的鞋子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   “……树?”颜朵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人的造型:都说化形丹化成的模样都是相由心生,这棕色还带着树纹的长袍还好,可这青翠欲滴的帽子是个什么情况?   活了这么久,这棵树不会不知道这种颜色的帽子是什么意思……吧?   “唔……你们出来啦……”树的修为更高,早就察觉到房间里凭空出来的气息,于是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一只手扶着柱子站起身来,另一只手举起水壶,就着水壶的嘴喝了一口水。   颜朵:“……”   因为有化形丹的帮助,树在很早之前就化形成功了,还为此高兴地在房间里疯跑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发誓要帮着两人守着须弥境的入口,他早就跑出去了。   如今,他那股兴奋劲儿虽然还没有过去,但力气已经用尽了,完全不想动弹。见到两个不算恩人的恩人,也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头一歪靠着柱子继续睡了。   作为一棵树,他早就练就了站着睡觉的本事,完全不会摔倒。   草木妖修化形之后就可脱离本体,不过人挪活树挪死,一般的妖修不会像柳扶风那么奇葩,直接把自己的本体挖出来扛着到处跑。   树作为疯得不那么奇葩的一员,把自己的本体藏进了顶梁柱里防止被后来人发现,并定期浇水维持它的生命力。等到飞升的那一刻,它脱离本体修炼成仙,本体就会被留在这里,变成一颗没有灵智的普通的树。   本体虽然没有飞升的机会,但在洞府的庇佑下,存活的时间比一般的修士要久远得多。   见树自顾自地休息去了,颜朵不欲多加打扰,拉起连默的手往外走去。   推开宫殿的大门,殿前那个金光闪闪的鱼缸已经被清扫干净,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分外耀眼。   进入出窍期之后,神识变得更加强大,颜朵甚至能看到另一条道路的尽头上的那个茅草屋。至于茅草屋里面的景象,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神识,生怕晚一步会长针眼:居然又变成乱炖了,剧情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连魔焰这个霸道的醋坛子都无法抵挡……等等!   颜朵仔细回想了一下殿内的情形,冷汗顿时从背后流了下来:茅草屋里的人,除了魔焰之外,其他人的修为并没有上升,甚至有所下降……   结合陶梦芊至今没有突破的金丹中期的修为,颜朵不得不感叹,玩转男主是需要智商的,没有智商光有命,只有被玩转的份儿啊!   不过,不管是玩转还是被玩转,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被书中既定的命运限制,主角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啦!   距离两人进入失落荒原已经数月之久,因为洞府迟迟没有认主,现在依然处于开启状态,每天仍有很多修士前来试试运气。在两人巩固修为期间,宫殿外面已经来过好几拨人。   宫殿的大门在两人进入之后就自行关闭了,后来的修士想尽各种办法依然无法进入宫殿之中,加上从窗户观察之后,发现宫殿里委实空旷得很,神识也探测不到密室之类的东西,他们只能骂一声晦气,悻悻然离开了。   “我们现在走吗?”颜朵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修为,觉得十分满意。这一趟的收获相当不错,比起财富,修为的突破更为难得。虽然女主已经不重要了,但毕竟修为越高,心里就越有底不是?   连默摇了摇头,温柔地微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不急,再等一下。”   “哈?”   连默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拉着她一路前行,在几里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地设了几个防护阵法,弄好结界,然后把躺椅搬出来放在结界里,躺在上面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颜朵秒懂,蹭过去靠着他躺了下来,还十分贤惠地从乾坤袋里翻出小毯子盖在两人的身上。把毯子的边边角角都扯平之后,颜朵趴在连默的肩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干嘛?”   连默将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搂着颜朵,朝着宫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你看那边。”   颜朵疑惑地眨眨眼睛,顺着连默示意的方向转头看了过去。   就在此时,不知是什么缘故,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中突然冒出大量的乌云,争先恐后地朝着宫殿的方向涌去,拥挤在那金碧辉煌的屋顶之上,一道道电光在云层间劈啪作响,间或传来阴沉的隆隆声。   随着乌云的不断增加,以宫殿为中心方圆五百米的天空开始阴沉下来,至于五百米开外,依然是晴朗无云的样子,完全没有受到乌云的影响。   “这是……”   “树要飞升了。”连默的表情十分淡定,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乌云依然在聚集,隆隆声也越来越大,电光的威力逐渐增强,隐约有了劫雷的雏形。   虽然劫雷还没有劈下来,但其中的威力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那种绝对实力造成的压迫感,即使隔了数里之远,颜朵还是能感受到。   按了按有些发闷的胸口,颜朵往连默的怀里蹭了蹭,和他一起观摩这场难得的现场版渡劫,一边看还一边讨论自己的观后心得。   宫殿里的树并不知道离开的人没有走远,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关心多余的事情。劫雷的威压实实在在地施加在了它的身上,此时的它几乎无法动弹,只能努力回想着主人飞升之前的样子,生疏地摆出打坐的姿势,盘膝入定接受这个古往今来最大的考验。   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第一道劫雷终于从乌云中疾驰而下,笔直地朝着屋顶劈来。原本牢不可破的宫殿在感受到劫雷的气息之后,居然自动将屋顶打开,将劫雷迎接进屋内。   原本指望宫殿给自己挡几道劫雷的树:“……”   眼看着劫雷迎面扑来,树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装满法宝的空间,而后露出悲壮的笑容,硬生生地用肉身扛住了第一道劫雷。一声闷响之后,树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艰难地张开嘴巴,吐出了一股黑烟。   树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变成了乞丐装,头发也扎煞了起来,如果不是之前从颜朵手里拿到化形丹,现在的它怕是就化为一截焦炭了。   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树顾不上收拾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形象,张开灵力罩护住全身。当然,灵石什么的,他是舍不得掏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劫雷毕竟不是凡物,第二道劫雷轻描淡写地打破了他的灵力罩,再一次把他电得浑身发抖。纵使如此,他也不肯从空间里掏出法宝帮助自己渡劫,生怕把法宝弄坏。   劫雷一道道劈下来,树被劈得抽搐个不停,完全没有停歇的时候,浑身的经脉就像是被人撕扯着一样,疼痛无比,却又因为嘴巴发麻而无法痛呼出声。   又一道劫雷迎头劈来,树哆嗦着抬起了头,在要钱和要命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因为考虑的时间太长,还是被劫雷结结实实地劈中了,登时抽搐着趴在了地上,许久爬不起来。   看这架势自己明显是抗不过去了,树哭丧着脸打开空间,从里面扒拉出几件自己认为价值最低的法宝,用灵力驱动护住自己。每当劫雷劈下来,把法宝劈坏的时候,他都要大哭一场,那呼天抢地的架势让劫雷都在半空中僵硬了好几秒。   幸而树因为受本体限制从未开过杀戒,再加上雄厚的灵力资本,天道倒也不会太过为难他。当最后一道劫雷劈下之后,半空中降下一道光束,刚好将树的凄惨的身影笼罩其中。   一股暖流流过全身,树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抽搐,神色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受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树忍不住将一只手探入空间之内,狠狠地给自己幸存下来的法宝来了一个深情的拥抱。   不知道升到多高的地方之后,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意识瞬间恍惚了一下,万物的声音也在刹那间停止了。   剧烈的空间扭曲感席卷全身,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新的世界。一阵剧烈的拉扯和颠簸之后,他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耳边隐约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第 203 章   待树的视线重新恢复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河中,潺潺的流水漫过他的腰部,缓缓地流淌着,不见源头,亦不见尽头。清澈见底的河面上,居然倒映不出他的影子。   这条河,就是天河。每一个修士飞升之后,都要被天河水洗去身上的凡界法则,彻底脱胎换骨。这条毫无力量波动的河水中,不知道消化过多少人或惊险或安逸的过去,赋予了他们新的希望。   捏了捏飞升之后越发结实的肌肉,树一脸兴奋地爬上了岸,打开自己的空间准备再清点一番。这一打开,树彻底傻眼了:空间是变大了,甚至环境也变得十分有仙气,可是……里面装的东西呢?那可是它攒了几万年的家底啊!   对着空旷的空间看了半晌,树哀嚎一声跌坐在地上,不甘心地用法术把空间的地面都犁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一趟飞升之后,他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人。   回想起飞升时自己拥抱法宝的举动,树觉得法宝可能是在传送过程中被空间扭曲的力量挤出空间掉进天河里了。于是,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猫着腰蹲在水中来回摸索着。   天河的位置比较偏僻,树在河水里来回翻找了三天,才被一个路过的热心仙人哭笑不得地拽回了岸边:天河水的作用是将凡体洗涤成仙体,可对仙体却有很大的副作用,飞升之后要尽快爬出,不能久待。   “那我的财产呢?”树欲哭无泪地把自己空荡荡的空间展示给仙人看。   仙人耸了耸肩,潇洒地挥手离开:“都是仙人了,又饿不死,重新攒呗。这里的仙人,哪个不是从一穷二白的状态开始的?”   仙界与人间不同,这里只有仙气,没有灵气,被天河水洗涤过的仙体内也只有仙力,没有灵力。别说凡间的法宝带不进来,就算能带进来,也完全使用不了,跟一堆废铜烂铁又有何区别?灵石也是一样的道理,这里没有灵气,灵石自然不能成为流通货币。仙界的流通货币,是仙贝。   当然,上天在关上一道门的时候,还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户的。只要你有本命法宝,在飞升的时候把它放置于丹田之内,那在洗涤仙体的时候,本命法宝也会同时被洗涤成仙器,可以在仙界使用。至于之后怎样,就看个人的运气了,反正大家都是仙人,长时间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寿元更是悠长,有足够的时机把所有错误的道路踩上一遍。   “本命法宝……”树想起渡劫时因为舍不得使用而被自己放在空间里的本命法宝,顿时膝盖一软捶地大哭:“我的命好苦啊……”   攒了几万年,抠了几万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唉……   有人欢喜有人忧,在树捶胸顿足各种懊悔自己没有来得及享受就没有了的凡界人生的时候,连默正看着颜朵跟勤恳的小蜜蜂一样满天飞舞,一脸幸福地接着从天而降的法宝,天降横财不外如是。   “怎么会有这么多啊?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把纳虚戒都塞满了之后,颜朵才想到这个问题。要知道,这些法宝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上来讲,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大乘期修士眼红。   “那棵树没能带走的。”连默捏起一个乾坤袋晃了晃,轻笑一声。   之前就预料到了,那棵树如此抠门,必然舍不得把所有的法宝都拿出来渡劫使用。既然这世上有仙人洞府,那就意味着飞升之后有些东西是无法带走的,树的空间里有那么多好东西,肯定无法全部带走,等他飞升之后捡漏便是。   只是,即使是连默也没有想到,这棵树居然抠门抠到了宁可被劈死也不肯多用法宝的地步。原本只是抱着一颗捡漏的心,却意外发了笔横财。   大乘期妖修积攒下来的财富到底庞大,连默和颜朵两个人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装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东西全部装完。回头看了看那被劫雷轰了许久却依旧完好的宫殿,颜朵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把它挖走了。   如果两人愿意,也不是不可以控制洞府,只是考虑到树那么抠门,洞府里比较值钱的东西怕是早已经被它划拉到空间里了。再加上洞府的牢固程度比不上须弥境,宜居程度比不上随身空间,交易也不方便,两人也就不费那个劲儿了,比起洞府,一个超抗打的宫殿岂不是更划算一些?   扫荡完毕之后,两人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休息一下,就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像流水一样波动起来。连默条件反射地把颜朵拉入怀中,没等撑开结界,意外地发现这场波动把他们直接传送到了仙人洞府之外。   仙人洞府入口处的那道石拱门下,依然有很多人在尝试,更绝的是,有些人居然搬来了几个成衣店,走一趟换一套衣服,俨然一场时装走秀。   谁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成功,不过那些成衣店老板是铁定发财了。   两人携手回到了崆峒派的聚集地,刚好碰到了尚未离开的白泽。此时,他正无奈地笑着,把一个肉嘟嘟的小孩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这个小孩不知道是谁家的,长得白嫩嫩胖乎乎的,身上只穿着一个绣着荷花的小肚兜,脑袋上扎着两个耳朵形状的小辫子,嘴里叼着一根湿哒哒的磨牙棒。见白泽不肯抱自己,小孩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居然抓住了白泽的腰带,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架势,还把小嘴嘟得高高的,努力将自己的小猪嘴往白泽的脸上戳去。   白泽见状,只得苦笑着收回一只手,死死揪住摇摇欲坠的裤腰带防止走光,另一只手勉强腾出来按住小孩的嘴巴,阻挡她的亲吻。   至于那像章鱼腿一样缠在他身上的小胳膊小腿,他暂时是没精力对付了。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孩,但我总觉得很眼熟啊!”颜朵歪着脑袋打量着那个贴在白泽腰间的小号牛皮糖,努力回忆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   由于思索得过于认真,她没有注意到白泽频频投过来的求助的小眼神。   眼看小孩的章鱼嘴离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近,白泽终于成功暴走,单手掐诀准备使用武力。小孩完全无视白泽掌中越来越大的气旋,一意孤行地要占美男的便宜。   眼看那道气旋就要拍到小孩的脸上了,尽管从其中的威力能判断出小孩只会被拍飞不会受伤,湘洺还是看不下去了,果断瞬移到了白泽的身边,从后面把小孩拎了起来,扯到自己怀里抱得死紧。   看看小孩嘴里叼着的那根黄金磨牙棒,又看了看湘洺那难看的脸色,颜朵以拳击掌,恍然大悟:这么花痴又馋嘴,还被湘洺看得这么紧,除了贝儿还有谁呢?   见贝儿还在扑腾着朝着白泽伸手,后者手捂腰带瞬间后移数十米,颜朵嘴角抽搐着揉了揉太阳穴,上前一步把贝儿抱了回来,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块布,把她从肩到腿裹了个严实,最后在腰部打了个蝴蝶结:小姑娘家家的,只穿个兜肚就到处扑腾,还拽人家大老爷们的腰带,像什么样子啊!   贝儿第一次穿衣服,感觉很闷很不舒服,挣扎着想从衣服里钻出来,被连默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方才老实了很多。   “怎么突然就化形了呢?”颜朵伸手捏了捏贝儿胖乎乎的小脸:一般妖兽元婴期之后就能化形了,贝儿不是;一般妖兽化形之后是成年人状态,贝儿也不是。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贝儿欢快地抱着磨牙棒磨牙,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在拿到这个磨牙棒之后,我就能化形了。只是化形的时候只能变成幼童的样子,再大一点身体会散掉,好可怕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当小孩子啊!比起以前吃化形丹都没有效果的境遇,现在已经算是小有进展了。   更棒的是,这个磨牙棒虽然不顶饿,却解馋呢!作为一只早就可以辟谷的贪吃鬼,贝儿觉得这根磨牙棒够她啃到飞升了。   一旁摆脱了牛皮糖的白泽轻轻呼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衣角之后,用净尘术处理掉了贝儿印在衣服上的口水印和泥巴印,神识扫过两人的瞬间微微一顿:“你们……突破了?”   虽然在洞府里待的时间不短,但那也不足以让人直接突破一个大境界吧?   颜朵正在给贝儿扎头发,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对啊,好辛苦的。”   白泽:“……”这话说给几百年都没有突破的人听,亏不亏心啊?还有,你的表情敢再敷衍一点吗?   看着眼前这对拉仇恨的小夫妻,想到自己的道侣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追上自己的步伐,白泽忍不住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住两人,盯得颜朵压力很大,不自觉地往连默的怀里缩去。   连默把贝儿接过来送进空间里,从善如流地抱住了颜朵,顺手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本书递了过去,好巧不巧挡住了白泽的视线。 ☆、第 204 章   白泽挑了挑眉,接过书一看封面,顿时喜上眉梢:凌水双修功法!   凌水双修功法是双修功法书中比较偏门的一本,它遵循水往低处流的原则,在双修过程中,会把大部分力量集中到修为较低的那一方身上,对修为高的一方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好处。   一般修士宁可选择一本更低级的双修功法也不选择它,但对白泽来说,这本功法再合适不过了。   小心翼翼地把功法书收好,白泽美滋滋地想着:等她结束闭关之后,就先双修个三五十年怎么样?   千里之外,某个还在闭关的人背后一寒,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没有了白泽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带来的压力,颜朵悄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洞府入口处的石拱桥,准备欣赏一下古代版时装秀。   石拱桥下依然闹哄哄的,各种服装秀轮番上阵,其中有些多才多艺的修士甚至还把歌舞编进了步伐中,一路踏歌前进,顺带用法术制造各种特效,比如微风拂面、花瓣纷飞之类的。   如果无视那些混在队伍里给别人搞破坏的家伙,眼前的情形俨然一场大型的古代嘉年华。   因为队伍中互相使绊子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发混乱起来。为了不被波及,白泽带着两人径直离开。   湘洺紧跟在三人身后,表情可怜巴巴,活像被抛弃的家犬。   “你……”饶是白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湘洺会对贝儿如此无怨无悔。   湘洺红着眼睛搓着衣角,活脱脱一个被棒打鸳鸯的苦情戏男主角:“我,我只是想再看贝儿一眼……”   再看一眼,然后陷得更深吗?颜朵在心里轻轻摇头:如果贝儿对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就罢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贝儿完全没有作为雌性动物的自觉性,肯在湘洺怀里待上一阵子,也不过是为了几口金子。   如今有了磨牙棒,金子对它都失去了吸引力,湘洺还能拿什么留住贝儿呢?   道理谁都懂,可懂道理不代表做得到。湘洺为了能继续跟着贝儿,干脆无视了仙宗派一众求饶的小眼神,厚着小脸皮缀在三人身后,笑呵呵地,还喝令仙宗派的小辈不许追上来或者劝阻他。   仙宗派的弟子们挥着小手帕目送湘洺乐颠颠地离开,脸上挂着祝福的笑容,内心下着瓢泼大雨:出来一趟把师叔弄丢了,回去怎么跟掌门交代啊嘤嘤……   不过,死皮赖脸跟着三人的湘洺忽略了一个问题,出窍期的速度是元婴期修士望尘莫及的,即使他现在是半步化神,跟别人也差了一个大境界。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失去了三人的踪迹。   呆呆地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湘洺突然泪如雨下,一场洪水经此形成,把下方的人冲得东倒西歪,时装秀变成了游泳大赛。   刚庆幸完师叔没丢就被瓢泼大雨迎头痛浇的仙宗派弟子们:“……”好像,师叔没丢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雨倾盆而下,洪水肆虐,低阶修士看着流进结界里的洪水无语凝噎。在场的几个高阶修士联合起来设好了结界,挽救了一众惨变落汤鸡的低阶修士,却发现被结界挡住的洪水居然顺着石拱门下方流进了仙人洞府里!   水往低处流,可仙人洞府里的灵草可不会长了腿往高处跑啊!洪水这么一冲,不知道有多少千百年的灵草会被浪费掉。况且听从里面出来的修士说,洞府内几乎处处有机关,若是被水浸泡失灵了,后果难料啊!   造成这样的情况,若是换做旁人,众人早就揍到他不敢再哭了。可湘洺偏偏是仙宗派的长老,是掌门心尖上的弟弟,别说揍了,就是说句重话也要看人家掌门有没有心情报复。   面面相觑合计了一番,各大门派的修士们别无他法,只得一致对着崆峒派代表咧着一口白牙笑成了一朵花,意图不言而喻。   崆峒派代表顶着一众殷勤的目光,淡定地点了点头,掏出传音符拍向天空,传音符内附赠一张各大门派代表的“笑靥如花”的影像。   被影像吓到,差点坠机扎到地上的白泽:“……”   收好传音符,白泽无奈地看向颜朵,颜朵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拽了拽连默的衣袖。   连默微笑着揉了揉颜朵的发顶,随即利落地甩出一道传音符发给湘洺:东海边上见贝儿,时间待定。   尽管没有具体的日期,但只要有贝儿两个字,就足以让湘洺欢欣鼓舞。在收到传音符之后,湘洺骤然停止了哭泣,顾不上擦一擦脸上的泪珠,欢腾地踏上了他自以为的寻妻之路。   始作俑者终于离开,大家纷纷舒了口气,只有仙宗派弟子再一次对着天幕哀嚎:早日回来啊师叔!太久了我们承受不来!   另一边,还在赶路的颜朵靠在连默的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让他去东海?”难不成是因为在海边不怕淹?可万一引起海啸怎么办?   连默掏出一枚薄荷糖塞进她的嘴里,顺手给她理了理头发:“爹娘让我们帮忙把腾柳送到东海去,不过是顺路而已。”处理这件事情不过是顺水人情,要想甩掉这家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出窍期的修为威力不知道如何,不过速度的确是非常惊人的,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三人就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目送白泽脸上挂着与周身气质极其不符的暗搓搓的笑容疾步离开,颜朵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给白泽的道侣点了一桌蜡烛:就冲白泽那眼睛发绿的程度,别说一两天了,怕是一两个月都结束不了……咦?   御剑停在那熟悉的山峰的上空,颜朵嘴角抽搐地指着那极具标志性的结界,久久不能平静:“爹娘……还没结束吗?”上次从冥界回来的时候,连父连母就在闭关双修,如今看来,这结界压根就没有收起来啊,虽然大乘期修士不需要进食和睡眠,可这是不是太过火了一点?   连默抬头看了看日头,估算了一下时间,答非所问:“唔,好像回来得早了那么一点点。”   “哈?”   还没等颜朵问个究竟,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破空声。颜朵警觉地看过去,结果看到一大群亲戚御剑而来,降落在结界前面站成两排,每个人都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个盛有半盆水的瓷盆,表情轻松地盯着结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颜朵正想问这些兄弟姐妹正在做什么,就见连默也从乾坤袋里翻出了一个瓷盆,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是时代变化太快,我没有赶上?   就在颜朵纳闷到快要怀疑人生的时候,山峰上的结界突然消失了。脸色略显苍白的连母微笑着怀抱一个正在哼唧的莲花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连父。   “恭喜娘亲!”连家的孩子们一致忽略了连父,齐刷刷地把瓷盆用悬浮术送到连母的面前。连母则一手安抚夫君,另一只手把小婴儿,或者说小莲花举了起来,在那些瓷盆的上方一一掠过。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小莲花哼唧着跳进了连默准备的瓷盆里,舒展开初生的嫩叶,摆好舒适的姿势,靠着盆边睡着了。   颜朵:“……”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挑瓷盆这一环节结束之后,大家就各自散了,至于没有被选中的瓷盆,则是被连母收了起来,放进一个乾坤袋里,挂在了小莲花的脖子上。   连默拉着颜朵等在一旁,看着父亲被母亲各种顺毛,眉头都没动一下。颜朵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目前发生的事情逻辑不太明显,她还没有想明白。   “又是一朵莲花呢,夫君~~”上翘的尾音蕴含无限风情,可连父听了之后并不感到陶醉,反而悄悄地按住了自己的腰,冷汗顺着后背哗哗地往下淌:肾疼……   连母逗弄了一会儿连父,方才想起还有其他事情,于是转身看向还没有离开的颜朵,笑眯眯地说道:“刚刚被吓到了吧?”   “大概……还行?”与其说是吓到,不如说是有点懵。   “叫你们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我刚生产完毕,不宜出行,只能麻烦你们两个把腾柳送到东海去了。”连母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着半睡半醒的小莲花。   听到那句不宜出行,站在连母身后的连父浑身一颤,觉得腰更疼了。   见过了刚出生的弟弟,连默拉着颜朵掉头向扫盲班赶去,将腾柳连树带花盆一起扔进了须弥境里。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连默抬手将眼前的空间撕开了一条缝,拉着颜朵往里一跳,就到达了东海的海边。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沙滩,颜朵有些纳闷:“湘洺居然不在?”之前因为贝儿的离开,这个痴情泪包子毫无顾忌地泪淹各大门派,结果现在不到半日就失去兴趣了吗?   “修为所限,尚未赶到罢了。”连默抬手指向远处的天空。 ☆、第 205 章   颜朵顺势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从远处疾驰而来,然后因为速度过快失去了平衡,在到达两人面前之前一头扎进了沙滩里,只剩下胳膊腿在外面抽搐着,半天才缓过神来。   颜朵:“……”   连默对于湘洺这份执着并不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贝儿丢给湘洺。之前颜朵还想抗议一下他这种送羊入狼口的行为,但在连默亲手扒开贝儿的嘴巴之后,颜朵就默默地闭嘴了:这比鲨鱼还锋利的牙齿,别说登徒子了,这牙口哪怕是对上石头疙瘩,谁碎还不一定呢。   再想想之前人家给贝儿吃了多少东西,颜朵忍不住捂了捂脸:吃人家嘴短啊!罢了,贝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等她忍不了了再帮她便是。   因为不确定腾柳能不能适应东海的海水,一行人没有立刻下水,而是在岸边给龙女传音,告知对方自己已经到来。   不多时,一身龙纹锦袍的龙女王脚踏白浪浮出了海面,身后跟着一群虾兵蟹将,场景十分壮观。   “麻烦你……们了……”察觉到两人的修为远胜往日,龙女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颜朵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麻烦不麻烦。”自从突破了出窍期,赶个路越发容易了,双手平伸,往两边一撕,再往前一跳就搞定了,一点都不麻烦。   龙女王扑哧一笑,又连忙忍住,努力板起面孔,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二位随我来吧。”说着,她优雅地挥了挥衣袖,一个巨大的结界从海底冒出,将腾柳和湘洺包裹其中,缓缓地沉了下去。   被顺便带下去的湘洺:“……其实,我没有那么弱……”只是在眼前这群人当中最弱而已。   颜朵没有理会湘洺的哀怨,看着一队队虾兵紧紧护在龙女王身边,扑通扑通跳进海里,觉得甚是有趣,于是摇身一变,化作小雏鸟准备玩水,结果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连默捏住了小脖子:“不许,你又不是水禽。”   颜朵:“……”   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不过到底水性不佳,颜朵就没有太过执着,扑腾着小翅膀挣脱了连默的手指,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嘴巴叼住他的衣领往外一扯,小爪子一抬迈进他的衣领里,躺在里面摊开身体,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好累啊,一点也不想走了。   连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颜朵的小身子,怀揣着毛茸茸的小家伙跃进水中,圆形的结界隔开了汹涌的海水,自成一方天地。看着结界外面大摇大摆扭过去的各种海鲜,连默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盘算着晚上给颜朵加餐,颜朵则躺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小憩,小肚皮一起一伏,萌到不行。   被规模庞大的虾兵蟹将们簇拥着到达龙宫,龙女王腾身而起落在宝座前,不等身体停稳就将腾柳的结界解除抱在怀中,,完全不管它那凶残到极致的梦游。幸而龙女王身为龙族皮糙肉厚,不会轻易被腾柳伤到。   至于被捎带过来的湘洺,已经被虾兵带到了客房。   看着龙女王被各种抽打也不肯放手,颜朵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疼吗?”   龙女王回过神来,对着颜朵嫣然一笑:“还行吧……”话音未落,又被腾柳抽了一下子。   颜朵:“……”你……确定?   不怪龙女王如此兴奋,因为慕容英雄的身体素质不够强大,这几年她一直都没能怀上龙种,而她又特别喜爱孩子,只能把满腔的热情抒发给身上流着一半龙血的腾柳。   在听说那对无良父母没有育儿的打算,准备放养腾柳之后,龙女王直接决定把腾柳接过来,在照顾它的同时积累育儿的经验。   如果仅是如此,龙女王也不至于如此失态,最重要的原因,是龙女王需要腾柳身上的柳絮。   前几日慕容豪杰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之后,胳膊上多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天血流不止,只能用丹药吊命。   老龟开了一个药方,但却缺了一味药材,那就是柳絮。而作为半龙人的慕容豪杰也不能用普通的柳絮,这样看来,也只有身俱龙族血脉的腾柳身上的柳絮最为适用。   “血流不止?那他是被何人所伤?”颜朵探出脑袋跟连默对视了一下,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龙女王好不容易哄着腾柳安静下来,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是在修真学堂里受伤的,好像是……嗯?何事如此惊慌?”   还没等她大倒苦水,却见一个虾兵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缩成一团,活像一只小鹌鹑。出于龙王的职责所在,她只得先把家事搁下,先解决公事。   不知道虾兵究竟遭遇了什么,龙女王一连问了好几遍,它都只是哆嗦着,完全说不出一句话。须臾,一个鱼兵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没等跑到台阶之下,就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只余一只手颤抖着高高举起,过于惊恐的情绪让它的嗓音都变调了:“报……报告!西海龙女来了!”   当西海龙女四个字从鱼兵嘴里冒出来的那一瞬间,龙宫内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个无比纠结的表情,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僵硬了三秒之后,宫殿内陷入一片混乱当中,乱着乱着,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看着龙女王深吸一口气,从宝座上走下来,摆出凝重的表情走出去迎客,身子几不可见地颤抖着,步伐也极其沉重,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颜朵觉得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看这架势,不像是迎客,更像是赴死啊!   不过,有内情的事情怎么可以错过呢?颜朵果断变成了人形,从连默怀里跳下来,紧跟着走了出去。   龙女王此时精神高度紧张,没有听到颜朵说的话,倒是随行的老龟凑了上来,压低声音唉声叹气:“您有所不知,这个西海龙女性格委实有些……唉,反正一会儿您还是靠后一点,免得受伤。以前有饕餮王爷在还好点,如今王爷去北海赴宴了,这可真是……”   “原来如此。”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殿外。颜朵拉着连默的手站在龙女身后,看向那个所谓的恶客。   虽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不过到底基因底子在那里,西海龙女自然也是个美人,一身金丝红裙霸气十足。只是因为她长期摆出一副恶声恶气的样子,一双丹凤眼总是挤成三角眼,眉梢高高吊起,显得凶神恶煞,过强的煞气甚至模糊了她的美丽,若不是她的底子轻易摧残不了,这张脸配上络腮胡和大砍刀就能客串屠夫了。   西海龙女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朴素的青色长袍映衬着他那温润如玉的笑容,显得十分谦和有礼,和西海龙女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个青年是西海龙太子,西海未来的掌权人,这次前来只是受父亲所托,照看一下这个最爱惹事的幺妹。西海龙女是龙王唯一的女儿,又是个老来子,西海龙王根本舍不得管教她,结果把她宠成了一个熊孩子。   不过,西海龙女虽然熊,却架不住人家东海的家长更熊。已经卸任的东海龙王总喜欢带着自己的二货哥哥上门跟年龄跟自己父亲一般大的西海龙王谈人生,每次都谈得他心力交瘁,在宝贝女儿的装可怜攻势和前西海龙王的谈人生攻势下,西海龙王直接把摊子撂给了龙太子,美其名曰历练一下。   西海龙女一直看不上大哥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才是下一任西海龙王的最合适的人选。因此,她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太子的茬,想靠太子出糗来彰显自己的优秀。等魅儿成为龙女王时,西海龙女又转移了仇恨目标,天天打着拜访的旗号上门找茬。   西海龙太子不止一次想把这个四处闯祸的妹妹关禁闭,可父亲那一关又过不去,只得一步不离地跟在妹妹左右,生怕她惹出什么大乱子,让傲海叔叔找上门谈谈人生。   “哟,老子我没打你们就……嗯……人家应邀上门来拜访了,妹妹在做什么呢?”原本挥舞着鞭子上门准备大杀四方的西海龙女,不小心看到了正在对娘子宠溺微笑的连默,瞬间泼妇秒变林黛玉,整个人都变得淑女了一点。不过因为长时间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的面部肌肉十分僵硬,完全放松不下来,以至于表情十分怪异,完全传达不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对方的模式切换太快,龙女王愣了整整三分钟才堪堪回神:“……啊?”   西海龙女以前非常喜欢龙女王的迟钝,但如今恨死了她的迟钝:“老子是说!咳……人家是说,妹妹在做什么呢?”快帮我介绍一下这个帅哥啊蠢货!   “啊?不是姐姐上门让我招待的吗?”龙女王疑惑不解地看着西海龙女,完全没有领会到西海龙女话语中的深刻含义。   西海龙女:“……” ☆、第 206 章   三番五次明示暗示都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回应,原本就没什么耐心的西海龙女直接急了:“你客套个……什么啊!咱们……算了,你直接给我介绍一下客人就好,别费……口舌。”好不容易憋回去几句脏话,西海龙女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实在堪称忍辱负重的典范。   遗憾的是,龙女王始终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客人?我的客人不是你吗?”   西海龙女:“……”   觉得脸上微笑的表情维持不住了,西海龙女猛地转过身去,躲在龙太子身后咬牙切齿,放松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发泄了一通之后,西海龙女终于能重新摆出自以为非常淑女的微笑,转过身来继续发言。这一次,她说话的对象却不是龙女王,而是连默本人:“这位公子,我是魅儿的朋友,是西海的龙女。请问公子贵姓,可有家室?”实在受不了了,再跟那家伙说话绝对会把自己气死!   龙女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颜朵倒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好哇,居然有人当着我的面撬我的墙角!我到底是抽飞她呢还是抽飞她呢还是抽飞她呢?算了,她身后的西海势力不小,在她没有挑明意图之前,还是先气死她得了。   想到这里,颜朵一头扎进了连默的怀里,脸颊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连默顺势抱住了她,温柔地给她揉了揉太阳穴:“要不要休息一下?”   西海龙女好不容易从他的笑容中回过神来,随即发现他怀里多了一个人,本来就不怎么柔和的脸瞬间扭曲到狰狞:“你是谁?赖在人家怀里做什么?不成体统!”   颜朵被连默揉着耳朵,声音传进耳朵之后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完全听不清楚,加上西海龙女嗓门太大,一开口震得她的耳朵嗡嗡响,颜朵干脆更用力地把脸埋进了连默的怀里,后者配合着把她的耳朵捂住,揉耳朵的动作却越发温柔。   看着两人甜蜜的样子,西海龙女的面部扭曲程度顿时更上一层楼,脸从红色转为青色,最后干脆黑了。几次发言都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她登时恼羞成怒,抄起鞭子就对着颜朵挥了过去。   龙女王虽然性格软和,却也不会容许西海龙女如此放肆,水袖一甩,龙珠呼啸而出,瞬间将鞭子的攻势化为虚无。西海龙太子则温柔地笑着按住了西海龙女的肩膀,手腕一转轻松地卸掉了她手中的鞭子,同时将她腰间装有法器的乾坤袋也没收了。   作为让各大海域如此头疼的西海龙女怎么可能轻易罢手呢?即使被哥哥坚定地按住肩膀,西海龙女依然坚持不懈地往前做奔跑状,嘴里高喊着单挑,两条纤细的胳膊抡得虎虎生风。   比起水龙鞭,西海龙女的大嗓门明显才是真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却不说附近的水族是多么凄惨,就连远在后方寝宫休息疗伤的慕容英雄也被这场高分贝引起的震荡摔下了床,怎么挣扎都没能再次爬上去。海面上的情况虽然能稍微好一些,可也架不住海浪翻腾,好多渔船都翻了,渔民们在海浪中抱着浮木挣扎着高呼救命,求龙王息怒。   介于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龙女王显得十分镇定,指派了一队虾兵出去救人。至于她家男人,就算摔下床,地上的垫子也足够厚了,不会伤上加伤,派个人扶他躺回去便好。   至于眼前的罪魁祸首,龙女王无法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只得作罢,当然,以父亲的名义给西海龙王寄账单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之前偷溜回来的二货前兽王提的建议,事实证明十分有效。   看着龙女王身后的老龟以不符合自身的速度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龙太子想起为了赔款几乎空了大半的西海宝库,眉心一跳,果断不顾自己的谦谦君子形象,一掌将妹妹劈晕了。   没成想,美男子的威力实在太大,更何况连默在美男子中也算上乘,西海龙女一连被劈晕了三回,都能抢在西海龙太子出发之前挣扎着醒过来,嘴里高呼着单挑。西海龙太子折腾出了一身汗,都没能把她制服。   眼看着虾兵蟹将不断来回汇报着新增的伤亡人数,老龟手里的算盘也越打越响,西海龙太子痛下决心,身子一转……对着颜朵行了个礼:“拜托请接受挑战吧!”   颜朵:“……”   其他围观人员:“……”   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西海龙女,颜朵不确定地说:“她好像……是化神中期?”虽然自己突破出窍期没多久,这修为也是实打实的啊!一招不慎,不会死龙吗?   西海龙女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连默身上,完全没有发觉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上很多,闻言以为颜朵害怕了,于是乐颠颠地抬起下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怎么?你怕了?”   颜朵:“……不是,你换个赌注,我自然跟你单挑。”夫君的白豆腐怎么可以当做赌注呢?这种东西从来专人专供,不对外销售的。   “呵呵,你果然是怕了嘛!莫非,这一身修为都是用灵石灌出来的?”西海龙女挣开哥哥的手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角,自以为十分妩媚地对着连默一笑:“小哥,记住我,因为过一会儿你就是我的了。别担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手下留情,尽量不把她打死的。”至于打不打残就不一定了,看心情吧。   修为是灌出来的吗?颜朵听了不觉对了对手指,弱弱地瞄了连默一眼:金丹期之后,一滴龙血,一滴凤血,一颗核心,几年就修炼成出窍期修士,好像还真是灌出来的呢!不过……就算我的修为是灌出来的,抽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也是足够的!   想到这里,颜朵后退半步,侧身引气,一股强大的烈焰漩涡瞬间在她的掌心冒出,不断旋转着,越变越大。西海龙太子见对方释放的火系法术在海底深处居然没有受到多少压制,连忙催动灵力设了个结界罩住自己的全身,随时准备将妹妹拉入结界之中保护: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普通的妖族,即使修为摆在那里,也不能轻易突破龙族的防御,如今看来,自己怕是看走了眼,如果不提前做好防备,后面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事情。   西海龙女仗着自己是水灵根,水克火,并没有把颜朵放在眼里:“怎么了?准备出招了?来来来,我让你一招,别说我欺负……”话音未落,西海龙女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也瞪得老大。   一道炙热的烈焰漩涡击中了她的腹部,速度之快,威力之大,让她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硬生生地疼晕了过去。若不是西海龙太子及时用结界将她护住,削弱了烈焰漩涡的威力,西海龙女怕是会被烧掉大半条命。   凤凰之火中就不是凡物,虽然受到海水的影响威力大减,配上颜朵出窍期的修为,到底还是把龙女烧成了局部三分熟。一阵肉香味顺着海水流到鼻尖,西海龙太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原来自己的肉味是这样的……等等,不对!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回过神来的西海龙太子目光森然地瞪向颜朵,后者迅速把身子埋进连默的怀里,扯起一只袖子挡在前面,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声音略有些羞涩委屈:“瞪我做什么?不是你让我答应的吗?也是她让我先出手的啊!”这种要求,别说这辈子,上辈子也没见过呢!   西海龙太子:“……”虽然很生气,但是无从反驳。   看着局部身躯发黑,明显已经失去意识的西海龙女,颜朵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以为凭我灌出来的修为,她还能撑一段时间呢……”说好的龙族皮糙肉厚呢?   本来以为颜朵是想道歉的西海龙太子:“……”   到底是自己一方不占理,得知对方跟前龙王沾亲带故之后,西海龙太子也不好追究什么,给妹妹喂了一颗丹药之后就把她打横抱起,准备趁着她昏迷的时候离开。   药一入口,西海龙女立刻捂着肚子抽搐着醒了过来,两条腿蹬得跟风车一样,吵着要哥哥把自己放下来,同时恶狠狠地瞪了颜朵一眼,咬牙切齿地吼道:“毒妇!你一定是用符咒作弊了!”   颜朵撇了撇嘴:“人家才没有,只不过以前只打过群架,没有单挑过,所以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出招狠了点而已嘛!”无论是无归林还是禁地大陆,都是十分危险的地方,不打就得死啊!   “吹牛吧你!还打群架!就凭你这个小身板?”西海龙女鼻孔朝天用力喷气,完全不信颜朵的肺腑之言。   颜朵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情形,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其实我是想单挑来着,可对方只想群殴。我也想循序渐进啊,可人家非要揠苗助长,我也没辙啊!”除了性格,环境也决定命运好吗?   西海龙女:“……”虽然对方没有炫耀的意思,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气得肺疼? ☆、第 207 章   心心念的帅哥没能到手,还被人家打了一顿,西海龙女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于是盯上了龙女王,摩拳擦掌准备换个出气筒。   西海龙太子虽然是个明事理的人,可到底也疼惜自己的妹妹,不想让妹妹这么委屈地回去,于是干脆垂首默认妹妹出手,准备等事情快闹大之后再出手阻拦。   眼看着西海龙女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连默眉头一挑,伸手往后一抓,将被龙女王遗忘在宝座旁的腾柳从殿内抓出来,放在了龙女王的面前。   腾柳原本好不容易睡着了,被连默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顿时恼了,十几根柳条挥舞得虎虎生风,如果忽略个头的话,架势倒也挺能唬人的。   面对这么一个易怒的小家伙,西海龙女完全没有把腾柳放在眼里的意思,因为腾柳的年龄实在太小,身上的经脉明显也没有被打通过,换句话说,这个小家伙别说攻击了,只怕连最基础的法术都没有学过!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西海龙女笑得越发狰狞,加快脚步冲着龙女王攻击过去。下一秒,迈入腾柳的攻击范围内的西海龙女就被几根柳条活生生地抽飞出几百米远,如果不是有珊瑚在半途中挡了一下,估计还会飞得更远一些。   狼狈地从珊瑚废墟中爬出来,西海龙女摸了一下脸上的擦伤,勃然大怒,连避尘术都顾不上用,甩开鞭子扑上来要跟年幼的腾柳拼命。   颜朵甩出一道烈焰漩涡把西海龙女逼退,清了清嗓音,适时介绍到:“这个小家伙,是现任兽王的儿子,前任兽王的孙子,嗯,也算是前任龙王的孙子。”以大欺小什么的,做好被人家长找上门的准备了吗?   打了人家闺女就已经被追上门谈人生了,这要再伤了人家孙子,那还了得?西海龙太子闻言登时色变,疾步上前拉住了妹妹,强行拖着人往外走。   见西海龙女挣扎着还想回来,颜朵挥一挥手,把腾柳放在了龙宫入口处。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柳条,西海龙女揉揉腰摸摸脸,咬咬牙跺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见西海龙女走了,颜朵和连默就跟龙女王打过招呼,跟着蚌女到后面休息去了:原本招呼客人就不是他们这两个客人的活,方才不过是给龙女王撑腰,剩下的事情可不能越俎代庖。   意外的是,西海龙太子送走妹妹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返回来对着龙女王拱了拱手:“在下想见饕餮一面,不知龙王是否方便留客?”   要见饕餮?龙女王觉得有些奇怪:那货胃口大脾气大,很多人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呢?这个小眼神内涵略丰富啊……   虽然西海龙太子有纵容妹妹行凶的嫌疑,不过两个海域之间毕竟交情不浅,上门拜访也是家常便饭,龙女王稍微思索一下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安排人引着西海龙太子下去了。   看着西海龙太子即使被敲诈了住宿费还是一脸惊喜的表情,龙女王莫名觉得,西海下一任龙太子貌似只能过继了。   匆匆处理完海上的渔民伤亡问题之后,龙女王迫不及待地奔向后面的寝宫,看望自己还在养伤的夫婿。   慕容英雄在宫人的帮助下终于爬回了床上,一番折腾之后,脸色越发苍白。在龙宫里调养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胳膊上的那一道伤口无论用什么灵丹妙药都无法愈合,直到现在还在往外淌血,用绷带止血也只能维持一时半刻,只能每日补血吊命。   看到他难受,龙女王也不好过。幸而现在最重要的一味药,也就是带有龙血的柳絮凑齐了,龙女王的心情在检查慕容英雄胳膊上的伤口时,表情也不至于那么苦大仇深了。   龙宫里的药师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两柱香的时间,龙津止血丸就被炼制了出来。蚌女按照吩咐,将止血丸放在白玉盘中,端到寝宫之内。白玉盘中,还趴着一只面目全非的丽龟。   丽龟是龙宫内的御用药师,个头十分娇小,性子懒散,除了炼药,连翻身都懒得做,因此出门都是靠别的水族代步。今天服侍她的蚌女身上的衣服太滑了,她根本趴不住,只好半情不愿地趴在盘子里,跟过去确认药效。   龙女王听到蚌女禀告,一脸欣喜地吩咐人进来,伸手接过白玉盘正待拿药,视线却跟丽龟对个正着。看着丽龟双颊高肿还一脸殷切等待药效的凄惨模样,龙女王双手一抖,差点连龟带盘子摔到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丽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疼得嘶了一声,捂着腮帮子浑身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侍立一旁的蚌女迟疑了片刻,最终在龙女王的瞪视下福了福身,尴尬地回答:“龟大人说柳絮的采集方式十分苛刻,腾柳又是未来的太子,并不肯让我们代她采集,而大人自己又行动迟缓,所以……这已经是宫人及时把她拖回来的结果了。”看着丽龟被抽得跟陀螺似的还碍于命令不能搭把手,她们心里也不好受。   龙女王:“……”   看着丽龟一双绿豆小眼泪汪汪地,明显带着一点羞愤的味道,龙女王也不好意思多问什么,赐给她几瓶顶级伤药就打发她离开了,生怕戳破她脆弱的小心灵。   目送丽龟离开之后,龙女王又转过身来,照顾这个因为受伤秒变小婴儿的夫婿。   丹药下肚之后,慕容英雄胳膊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抚摸着胳膊上那不甚明显的伤疤,慕容英雄活动了两下胳膊,觉得没有问题之后,立刻翻身下床,结果被龙女王一把按住:“这么着急去哪里?你的伤口才刚刚好!”   “我有急事,必须去一趟!”慕容英雄因为身体没有恢复,到底没能挣开龙女王,只得随着她的手劲颓然地躺回床上,老实回答。   “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休息吗?有急事随便派一个虾兵蟹将就好啦,手底下有人都不知道用,你和我之间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加重要吗?”龙女王扯过被子给他盖上,掖好被角,一脸不赞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慕容英雄一脸哀怨却老实地躺在床上,最后甚至孩子气地把脸蒙进被子里,龙女王以为他只是需要平复一下心情,再加上自己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安慰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没成想,在这之后,每当她出去处理事情时,慕容英雄都会试图往外溜,然后在半路上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被巡逻的虾兵发现并抬回去。   最后一次,慕容英雄是被颜朵和连默一起送回来的,因为这家伙觉得被巡逻兵捡到太丢脸,于是从后方的客房绕路,结果毫无意外地晕倒在了客房的门口。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犹自挣扎的慕容英雄,龙女王觉得十分无奈:“你到底怎么了?”   慕容英雄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溜走的希望渺茫,最终还是决定坦诚。   当初还在修真学堂历练的时候,他发现了很多幻心草,将其酿成了幻心草酒,期待与以后的双修道侣分享。幻心草酒酿成之后需要贮藏一段时间才能去除杂质,为了防止酒水被盗,他将幻心草酒埋在了屋内的地板下方,只待缘分一到,就把酒水开启。   只是后来他匆忙入赘东海,事情繁多,不小心把此事忘诸脑后,待到他想起来回去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院落里已经住进了陌生人。   几番打探之后,他得知搬进去的这个人生性贪婪,雁过拔毛,于是决定趁夜潜入院中,把酒水偷回来。只是……   “只是,你,再加上金丹后期的虾兵蟹将,居然输给了一个金丹未成的修士?”龙女王饶是再严肃,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慕容英雄脸皮一红,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而是……”   修真学堂里的学员总会自带法阵保护自己的院落,这个雁过拔毛的家伙也不例外。破坏阵法倒是很容易,可若是不小心惊动了修真学堂的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四下观察之后,慕容英雄发现院内阁楼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于是决定从那里钻进去。   御剑飞上去的时候倒是很顺利,也没有惊动旁人,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阁楼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探路的虾兵摸上窗口的瞬间对他们发动了攻击。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攻击的,就觉得胳膊一疼,身上的灵力瞬间如潮水一般瞬间流逝大半。   没有了灵力的支持,飞剑立时失去了掌控,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负责放风的蟹将见状立刻扑上去接住了慕容英雄,想要接住虾兵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英雄被蟹将带着回到地面上,顾不上处理伤口,就吩咐蟹将去检查一下虾兵的伤势。幸而虾兵躯壳坚硬,纵使浑身经脉萎缩,灵力已然枯竭,身体干瘪,就像被魔人吸干了一样,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未知的可怕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坛酒现在还没有拿回来呢! ☆、第 208 章   “这可是我的心意啊!上次只是我不够谨慎而已,不会有太大危险的。再说了,就算派别人去,就一定能找到吗?当初我可是藏了好久呢!”   看着慕容英雄故作轻松的样子,龙女王眼睛一红,背过身去不搭理他:不危险?不危险的地方会给你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做留念吗?   龙女王担心慕容英雄的伤势,慕容英雄执着于相伴一生的心意,两个人虽然彼此理解,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两人各退一步:龙女王同意让慕容英雄外出,前提是有连默夫妇的陪同。   于是,原本想抱着自己软乎乎香喷喷的娘子双修一下的连默就这么悲催地被人叫了起来,理由是月黑风高适合偷东西。   绷着脸将空间撕开一条缝,连默拎着慕容英雄的衣领就把他丢了进去:“那就速战速决。”天晓得他多么想一脚把他踹进去,可把人踹坏了又得耽搁更长的时间,实在不划算。   从出发到到达,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三个人将气息收敛起来,在夜色的掩护下疾步前进。   此时万籁寂静,寂静得让颜朵心里有些发毛:以前的修真学堂,夜晚也是这么黑,却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静得好像没有活物一样。草丛里的虫鸣没有了,练习法术的声音也没有了,只有微风低声呼啸,伴着花草摇摆的沙沙声,宛若鬼片的开头。   又是一阵风吹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吓得颜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果断变身小雏鸟钻进连默的衣领里,怯生生地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浑身的毛扎煞着,分外好摸。   三人在慕容英雄的院外站定,御剑停在半空中。此时,院内房门紧闭,烛火已经熄灭,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了,薄薄的窗户根本挡不住那人嘹亮的呼噜声。   慕容英雄正待进入院中,却被连默一把拉住。在他的示意下,两人侧耳倾听,终于发现在屋内除了那人的呼噜声,还有轻到难以辨认的脚步声。   在独居学员屋内深夜造访的,究竟是何人呢?   疑惑间,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声开启,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魔人。紧身的夜行衣虽然将她全身都包裹住,却也准确地勾勒出她身上每一分诱惑的气息,行走间魅惑尽显,热辣的气场让颜朵这个女子都不觉脸红。   女魔人的皮肤白皙如雪,但在夜色中最显眼的却不是她的皮肤,而是她戴在脖子上的头骨项链,以及头骨上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里透出的红光。   就在三人猜测女魔人的来意时,屋内呼噜声戛然而止,原本熟睡的男修突然走了出来,因为动作僵硬,险些被门槛绊倒。   踉跄着稳住身体之后,男修抬起头来,一双涣散的眸子空洞地看着远方,身体却紧跟在眼前的女修身后,缓缓前行。很明显,这人已经着了魔人的道。   “魅惑?”连默认出了女魔人的手段,眉头一皱,想起以前连白失踪的时候,也是受到了魅惑的影响。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魔人跟之前的事情是否有关联,但一个金丹后期的魔人出现在修真学堂,不收敛气息居然也没有被人察觉,这本身就不正常。   这究竟是这个女魔人临时起意,还是另有深意?   慕容英雄的脑袋里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对他来说,只要是魔人,那必须以雷霆般的攻势进行打击!单看那魔人脖子上的头骨项链,就能知道她手上有不少人命,更别提她现在还要把一个凡人修士带走,明显是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想到这里,慕容英雄屏息潜行,身子一晃出现在女魔人身侧,五指并拢,运起灵力对着女魔人的脖颈用力一劈。   女魔人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没有了女魔人的引导,男修继续直挺挺地往前走着,哪怕中途被慕容英雄放倒在地,也会僵硬地爬起来继续前行,撞到墙也不肯回头,大有不撞穿墙不罢休的架势。   修真学堂财大气粗,修的墙也十分结实。墙撞不坏,那撞坏的就只有男修的头了。   见那个男修撞得头破血流却不知疲惫,慕容英雄也给了他一记手刀,却没能将他放倒,施展的定身术也对其没有任何效果:中了魅惑的人在没有接到新指令的情况下,只会执行上一个指令,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直到再也无法动弹为止。   慕容英雄纵然不是圣母,却也不忍心看着这人活活撞死,只得扯着他的衣领,跟拔河一样往后扯着。中了状态的男修则完全不领情,顶着满头鲜血朝着墙壁奋勇向前,打死都不肯回头。   力气快要用尽,男修却依然活力十足,慕容英雄觉得束手无策,只得向连默求助。   连默一只手揉着颜朵毛茸茸的小脑袋,另一只手轻拍乾坤袋,取出一根精钢锁链递了过去,同时侧身飞踢,将男修放倒。慕容英雄随即扑了上去,锁链一横将男修结结实实地捆住。   恰在此时,男修意外地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喘着粗气把自己捆起来的男子,惊叫一声缩成一团:“你你你你想干嘛?”   只是好心救人的慕容英雄:“……”   见慕容英雄一脸错愕,男修发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一脸尴尬地往后蹭了蹭,左顾右盼想说点什么解围,直到目光捕捉到一个眼熟的灰扑扑毛茸茸的身影:“朵儿!”   颜朵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喊自己,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不是熟人之后,又把头扭了回去,继续用脑袋蹭着连默的手。   男修在一旁看得眼热,恨不得冲上去以身代之,无奈至极被锁链缠住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扭动两下:“你?是你?怎么还是你?凭什么非得是你?”曾经因为喜欢颜朵而被连默教训过的惨痛记忆涌上心头,男修悲愤交加,恨不得蹦起来给对方一记铁头功。   连默一只手仍在给颜朵挠痒,另一只手轻轻抬起,缓慢地在男修没能撞穿的墙壁上戳了个洞:“你说呢?”   男修身子一僵,果断翻了个身,像虫子一样匍匐着逃走,因为速度不够快,动作不够熟练,他扭搭了半天,还没能蹭进自己的院子里。   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连默冷笑一声,响指一打,将男修定在原地,迈开长腿跨入院中,还不忘招呼慕容英雄一起:“愣着干什么?正事要紧。”   还在纠结的慕容英雄眼睛一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快步跟了上去。   男修还在院外挣扎,自然方便了慕容英雄的行动。熟门熟路地走进屋内,慕容英雄循着记忆找到藏酒的地方,撬开地板把幻心草酒抱了出来,用净尘术将酒坛打理干净。   连默没有跟着他进去,而是站在院内,仰头看着那扇差点闹出两条人命的窗户。兴许是插销坏掉的缘故,窗户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光华闪过,光点运动得十分规律,似乎是某个阵法的一角。   虽然不知道阵法的全貌,但从慕容英雄之前的遭遇不难猜出,这个阵法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连默瞬移退出院外,用剑将还在昏迷中的女魔人挑起来,对着阁楼的窗户甩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女魔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灵力完全消失,魂魄也不知所踪。   循着女魔人灵力的流逝方向,连默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山峰:“仙宗派?”   “仙宗派怎么了?”颜朵踩着他的胸膛一路爬上肩膀,歪着脑袋看着他。   “大概是有人跟魔族沆瀣一气,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在那里查到当初连白失踪的原因。   颜朵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困倦,又从他的肩膀爬回衣领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那我们最好叫上湘洺……唔,好像把他忘在哪里了……”   幻心草酒的问题解决之后,三人启程回去,临走之前,将女魔人烧成灰烬,顺便将男修扔进房门,权当是做善事。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三人谁都没想起来给男修松绑。   回到东海之后,慕容英雄兴冲冲地拿着酒向龙女王邀功,连默则怀揣着湘洺直奔客房,告诉湘洺明天要去仙宗派拜访一下。   得知明天能跟贝儿一起回仙宗派,抱着让掌门哥哥给自己和贝儿举行双修仪式的美好愿望,湘洺兴奋地一夜未眠,掰着手指只等天亮。   第二天一早,三人正式出发。在湘洺的带领下,颜朵和连默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仙宗派。数年过去,这里的景色依旧,不过在连默的眼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什么。   “那是什么地方?”连默御剑停在半空中,修长的手指向毛坯房中心一栋与周遭画风迥异的二层砖瓦房。在那个不起眼的砖瓦房前的土地里,他隐约感觉到了与昨晚相似的灵力波动。 ☆、第 209 章   湘洺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就是低阶修士待的地方咯,高阶修士的徒弟名额到底有限,没有本事被选上的人都在这里。”   连默眉头微皱,御剑落在那片土地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没有本事的人,会在土地里设置隔绝神识的法宝和性能不明的阵法吗?”因为法宝的存在,这个阵法被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土地被翻过一遍漏出了一丝气息,他很难察觉到地面以下有阵法存在。   “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湘洺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一探究竟。   虽然对阵法一窍不通,湘洺却能辨认出这个法宝的价值。但凡能够隔绝神识的法宝,就算在高阶修士当中也不普遍。   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湘洺带着颜朵和连默直奔掌门的练功房。这么诡异的事情,还是让掌门哥哥头疼好了。   练功房是私人场所,颜朵和连默自然无权进入,只得在外等待。片刻之后,两个人远远看到练功房的门被推开,湘洺引着掌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发之前,颜朵似乎看到掌门一脸爱怜地摸了一下掌中的一块木头,然后充满爱意地把木头放进了脖子上挂着的纳虚戒里,塞进衣领内仔细放好。   见此情形,颜朵身子一抖,赶紧转移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掌门莫非有恋木癖?等等,不对,那好像是块养魂木,那就是恋魂癖?   门内有事,掌门也无心说什么场面话,淡漠地点了点头,随即御剑而起,直奔阵法所在地。   站在半空中俯视着那片自己平时无心查看的土地,掌门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万灵归宗阵?   万灵归宗阵,这个听起来带着几分浩然正气的阵法,实际上是魔人所创的专门针对修士的连锁阵法。此阵外形与归灵阵相似,都是吸取修士修为反哺己身的邪恶阵法,但这个阵法远比归灵阵要残忍许多,具体的布阵方式只有魔人知晓一二。   这个阵法可以拥有无限量的子阵,简直防不胜防,只要有修士不慎踏入子阵,顷刻间就会被吸干灵力,剥离元神。而此阵的母阵却有两个,一个用来承接吸收的灵力,一个用来处理修士的元神,母阵与子阵之间存在联系,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没有限制。只毁掉其中一个母阵的话,并不能阻止其他阵法的正常运转。   修士研究万灵归宗阵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人能够推演出锁元母阵的存在,只能凭借灵力的多寡,寻找并破坏比较容易发现的归灵母阵。   眼前发现的这个阵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子阵,不消掌门出手就能轻松毁掉。但谁也说不清楚,在这仙宗派内,还有没有类似的阵法,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子阵已经运转了多久。说不得,已经有不少人在不明不白中惨遭毒手了。   掌门近来一直深居简出,如今突然光临这个元婴长老看都懒得看的地方,一身强势的气场,把一众正在耕地的低阶修士震得两腿发软,膝盖着地。   无心说什么安慰的场面话,掌门冷着脸瞬移进入阵旁的小屋内,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湘洺紧跟其后,见到屋内的情形,整个人都惊呆了。   所谓的修炼居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个牢房,墙壁上锁链纵横交错,每四根锁链捆着一个修士。他们当中有的人还在凭着本能挣扎着,只是幅度越来越小,似乎随时都会气息全无。至于那些已经静止不动的修士,体内的元神已经不复存在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在屋内慢慢腐化。   无论是还在挣扎的弟子,还是已经失去元神的弟子,他们的身体都定格在一个扭曲狰狞的动作上,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似乎随时都能哀嚎出声。只是那微微张开的嘴巴,已经喊到干涩,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颜朵和连默随后也进入屋内,顿感惊讶:这归灵母阵居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归灵母阵,作为母阵之一,能够吸收子阵的灵力,归布阵者所用。只是布阵者不会长时间待在阵中,又不能任由灵力逸散,往往会留下容器以待来日。   如果仅仅如此,掌门倒也不会震怒。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布阵者居然把活人当做储存灵力的容器!   根据他的推演运算,这些元神尚在的弟子,体内存储着布阵者需要的灵力,只是丹田内灵力斑驳,自己无力吸收,到了一定限度就会面临自爆的危险。而那些元神已经消失的弟子,他们的元神大概是被子阵反吸回去,用来制作蛊惑人上钩的假象,即使追踪回来,也难以恢复了。   看着那些朝气尽去的年轻面庞,掌门霍地转身迈出去,劈手一抓,就从半空中的缝隙里揪出来一个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老实交代!!”   新建的毛坯房对阵法非但没有破坏,反而起到了掩饰和加成作用,不由得掌门不多想。这个监督动土的钱长老,绝对有鬼!   被抓出来的钱长老不紧不慢地拍开了掌门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阵强风吹过,他周身的气势陡然暴涨,眼中杀机尽显:“等我踩着你的尸体踏上掌门之位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明明当初他的修为更高,也是他更擅长与人打交道,师父却把掌门之位交给了眼前这个什么都不如他的师弟,这叫他如何不恨?   掌门的修为比钱长老高,不会受他的威压影响,一旁的湘洺则被突如其来的威压狠狠地拍在了地上。低头看到湘洺可怜兮兮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掌门冷哼一声,长袖一抚化去了加在湘洺身上的威压。   为了不波及周围的弟子,掌门设了一个结界,在里面跟钱长老缠斗起来。钱长老也不希望赢了掌门之位却输了人心和仙宗派世代耕耘的良田,便默认了掌门的安排。   两个大乘期修士之间的碰撞是可怕的,结界在他们的轮番攻击下不断地颤抖着,如果不是里面的人分心加固,结界根本撑不过十息。   看着眼前这番超出自身境界的斗法,颜朵紧张地靠在连默怀里,正待拉住他的衣袖,不料他此时居然缓慢往后挪动起来,她顿时抓了个空。   不对劲儿!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她连忙回过头去,却发现连默目光涣散地看向半空中,表情居然带着几分痴然。顺着连默的视线望去,颜朵看到了一道凭空出现的黄铜大门,没有墙壁没有门栓,只有两扇门悬在半空中,面对着众人缓缓开启。   看着连默视自己如无物,举步走入门中,颜朵半晌反应不过来。直到连默站在门里,慢慢地转过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颜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看不到门里的景象,她只是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任由他将自己拉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黄铜门外,掌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底滑过一丝灰暗了许久的期待。   大门迅速关闭,连默身子一震清醒过来,不待细想,匆忙拉过颜朵仔细打量了一番:“朵儿,你没事吧?”   颜朵见连默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摇摇头四下打量:“没事,只是……这里是哪儿?”   这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啊!一个面积不到十坪,高度仅有三米的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天花板的下方,一个个小房间跟蜂巢上的巢房一样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墙上,面积仅比蒲团大一点,可勉强容许一个人盘膝而坐。   小房间外面,有一条狭长的走廊,宽约一米,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楼梯,尽头消失在天花板里,看不到出口。   天花板的正中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从里面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偶尔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每一个小房间里都待着一个修士,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是一副骸骨。而他们的修为,最高也不过是金丹期。最古怪的是,那些活着的修士正在拼命练习,那架势就像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就连那些死去的修士,也是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死去的。   两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用神识四下查看却毫无所获的连默试探着走上楼梯,举手触摸尽头的天花板。看着双手穿天花板而过,两人小小地愣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地大步向前,穿过天花板的同时还不忘先用灵力罩做好防护。   天花板的另一边,是另外一个房间,总面积比之前的房间略小,小房间的面积则更大一点。小房间内的修士,各个都是金丹以上,元婴后期以下。与之前房间里的修士相同,他们都是在拼命修炼,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房间的地面正中央有一个拳头大的洞,看起来有些眼熟。天花板上则有一个更大的洞,洞内透出的光芒比之前要强烈一些。 ☆、第 210 章   透过地板上那个拳头大的洞,隐约能够看到那巢房一般的小房间。相比之下,这一层的小房间条件更好一些,仅有上下两层,体积相对宽敞,能容许一个在里面横卧,不过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翻身。   两人走上来的地方,刚好还在楼梯上,而楼梯的尽头,依然消失在天花板里。至于刚刚上来的地方,两人已经退不回去了。于是,两人继续往上走,再一次穿过了楼梯尽头的天花板。   天花板的另一边,又是一个新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没有更小的房间,八坪大的屋子里只随意放置着零星几个蒲团和矮榻,显得十分空旷。   这个房间里依然有修士存在,不过此时他们并没有修炼,而是在对弈。见到两人之后,他们的表情变得非常兴奋,一个个丢掉棋子蜂拥而来:“终于又来了一个新人,这下子可以不无聊了。”   刚踏入房间就被人围住,颜朵心里有些紧张,连默则看出对方并没有攻击的意思,神情自若地问道:“什么不无聊?”   “讲故事啊!”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修士兴冲冲地回答:“几万年都没有新故事了,我们都快憋疯了!”   颜朵看着眼前这个化神期修士,忍不住扯起连默的袖子挡住自己高高撇起的嘴角:快疯?你确定?我看是现在进行时!   连默跟颜朵抱有同样的想法,但就目前看来,最重要的是打听到消息,之前遇到的修士虽多,却无法交换信息,心里总是没有底的:“你们为什么不修炼呢?”   “修炼?然后到上面那一层去?我们可不想,跟上面的人又不熟!”   “那下面的人为什么那么着急呢?”   “哦,他们啊,大概是听别人说,天花板里透过的是真正的阳光,顺着阳光能找到真正的出口吧?”   “别人,是谁?”   “还能是谁?我们头顶上这些人呗?不过我们可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总觉得他们的口气有些不对劲。”   “好的,多谢。”   得到了需要的信息,两人心怀感激拱了拱手,然后步调一致地继续朝着天花板的方向进军。穿过天花板之前,两人不约而同地确认了一下灵力罩的情况。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一群尚未突破出窍期的修士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混蛋!故事呢?怎么能不讲就偷跑呢?”   颜朵和连默脚步不停,一直走到楼梯的尽头,穿过天花板的下一秒,两人不禁都愣住了:没楼梯了?   这里大概是最后一个房间,屋内的装潢几近奢华,用来修炼的寒玉冥想蒲团,在墙角跟杂物一样堆积成山的极品灵石,四处镶嵌的各系宝石,说是黄金屋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板上横躺着几具尸体,看起来似乎经历过一番搏斗。   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小小的天窗,看样子是从外面锁上的,窗外那可望不可即的天空笼罩着一层薄雾,神识无法穿透。   伸出手指戳了戳冥想蒲团,抬头看看天空,又低头瞅瞅脚边那个用来透光的洞口,颜朵掰着手指认真地数着:“金丹、元婴、化神、出窍……这么算的话,咱们是要突破大乘期才能离开这里吗?”   一想到自己这个结论很有可能是正确的,颜朵就觉得整个人都绝望了。   “应该不用。”连默掏出之前从无色他们那里拿到的核心,放在手心里对着房间开始比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见此情形,颜朵恍然大悟:当初无色他们说过,因为空间紊乱的关系,仙宗派的后山被封住了。之前见过的那些修士都穿着仙宗派的门派服饰,搞不好这一次瞎猫真的能碰上死耗子呢!   事实证明,他们是幸运的。通过核心的感应,连默果然找到了此地的交汇点所在。为了能早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两人双手掐诀,一起将缝隙修补好。   在交汇点被彻底关闭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骤然颤抖起来,地面的洞口则慢慢扩大。连默拉着颜朵的手后退几步靠在墙上,透过洞口发现下面几层的房间地面上的洞口也在扩大,以至于到最后,屋顶透过的阳光能够轻易地照亮最底层的房间,最底层的修士们则一抬头就能看到最顶层的天窗。洞口的扩大的同时,边缘开始收缩上翘,形成一道道护栏。   “这是……一座塔?”   洞口扩大到直径一米的大小便停止了,走廊尽头的楼梯也移动到了洞口处,原本存在的小房间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倒是每一层的大房间的墙壁上,多了一道雕花木门。   看到木门的出现,整座塔的修士都沸腾了,争先恐后地扑过去把门打开。而那些已经失去生机的骸骨,则陆陆续续泛起星光,一转眼的工夫就消失了。   视线扫过一旁地上排着的尸体,颜朵突然发现了什么,赶紧挥手将其中一具女修尸体收入纳虚戒里。   连默疑惑地扫了女尸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具尸体,不,或许应该说身体,元婴受了伤,却并非致命伤,体内元神虽然不知去向,但因为空间的封闭性,身体居然残存了一丝生机。换句话说,如果有办法找回元神,她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把女修收好之后,颜朵跟着连默一起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意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座高塔的顶层。偌大的禁地上,只有这么一座塔存在,周围的雾气缓缓散去,露出了杂草丛生的山峰。   听到禁地传来的动静,远处结束战斗的掌门拎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钱长老飞了过来,身后跟着尚在状况外的湘洺。   发现禁地上的塔露出真容时,掌门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把钱长老丢给身后的湘洺,疯了一般冲过去用神识把塔扫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扫到最后,掌门大概是死心了,踉跄着跌坐在飞剑上,缓慢而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掌门是在做什么,但考虑到那个女子终究是仙宗派里的人,颜朵就把那个女子放出来艰难地抱着,挥手示意湘洺过来搭把手:“帮忙看看有没有办法救吧,这是刚刚在塔里发现的,生机快没有了。”   “廖儿!”还没等湘洺接过去,掌门却抢先一步扑了过来,一脸激动地抱住女子,就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捏着女子的手腕送入一丝灵力,掌门脸色微变,迅速撕开一道时空缝隙跳了进去,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颜朵茫然地眨眨眼睛,瞅瞅湘洺,又瞅瞅刚刚合拢的时空缝隙,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明白:“掌门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湘洺摊手耸肩。   颜朵:“……”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不等颜朵想明白,刚刚合拢的时空缝隙被再度撕开,掌门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招袖中乾坤把颜朵和连默带走了。   湘洺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缝隙彻底关上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丢下了,嘴巴一瞥正要哭,被贝儿用磨牙棒堵住了嘴巴。   骤然被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大殿里,颜朵怔了一下,随即明白那个女修的身份不简单。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猜测,掌门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好得简直要飘起来了,飘得说话都有些绊绊磕磕的:“你们……想要什么报酬?”   报酬?颜朵疑惑地扯了扯连默的袖子,小声问道:“什么报酬?咱们做什么了?”   掌门这才想起自己一句话都没解释就把人卷回来了,不觉咳嗽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之所以要给你们报酬,是因为你们从塔里救出来的女子是我的心上人。若不是你们提早一步把她带出来,等我到达塔里的时候,她怕是就会被试炼塔自动清理出去,而后统一销毁,不复存在。”   “试炼塔?”不是禁地吗?   掌门人逢喜事精神爽,话匣子随之打开:后山原本就是个修炼场所,而修炼塔则是历代掌门给自己的嫡系弟子开小灶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塔出现了异常,不仅内部样子大变,还变得许进不许出。   匿名悬赏了很多年,仙宗派依然没有找到将修炼塔修复的方法,最后只得将修炼塔封住,把后山设为禁地以免不知情的弟子误入。从此以后,这件事成了历代掌门才知道的秘密。   数百年前,当时的掌门还不是掌门,而是掌门候选人之一。因为一时轻信,被竞争对手逼进了禁地。面对有进无出的修炼塔,他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   幸而,他在塔中遇到了廖儿,两人互相扶持,修道之路纵使艰苦却不再孤单。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塔在成为禁地之后,被一些不知道真相的长老当做流放所。试炼塔里不时会出现新的弟子,他们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资质一个比一个变态,在推断出离开方式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顶层,却不肯突破离开,而是守在塔顶,以打破修士的希望为乐。   在掌门和廖儿双双突破出窍期来到塔内顶层的那一天,他们遇到了这些疯狂修士,双方刚一照面就打了起来。对方有三个人,突破出窍期的时间也比他们长,掌门和廖儿登时陷入了危机。 ☆、第 211 章   见势不妙,廖儿孤注一掷,将最后一颗逆天丹强行塞入掌门嘴里,只求有一个人能逃出生天,她自己却因重伤不治,元神飞出,即将遁入轮回。   得到了廖儿的逆天丹,掌门当场突破,一招将对方剿灭,却也因此受到了试炼塔的排斥,被试炼塔驱逐。   在离开的前一刻,他险之又险地把廖儿的元神抢到了手中,却无法把她的身体带走。   这么多年来,他一心想找一个好的身体让廖儿夺舍,可心地善良的廖儿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肯接受这个选择。若不是这一次颜朵无意中把廖儿的身体带出来,廖儿的元神怕是就要坚持不住了。   颜朵对这种媲美小说的坎坷经历表示十分感兴趣,连默则更关心之前发现的那个阵法:“掌门之前似乎已经查到了阵法的罪魁祸首了,对吗?”   修真学堂时代久远,谁也说不清阵法究竟是何时所造,又运行了多长时间。这个阵法耗资巨大,如此大手笔的手段可不是一个人担负得起的,甚至,不是一个小型家族能担负得起的。   “没错,一个早死了的玄幽尊者,还有一个刚刚被我杀死了的钱长老,两个蠢货!居然跟魔人做了交易!”谈及正事,掌门的表情不自觉威严了许多。   修为,作为修士的资本,理论上是唯一偷不走的东西,只能被破坏。可魔人不同,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拿走别人的修为据为己有。这种比修仙还逆天的行为,自然有不少心术不正的修士趋之若鹜。   万灵归宗阵从理论上来讲并不可怕,只要想办法找到归灵母阵并破坏掉,那这个阵法就会自动失效。可怕的是,这个万灵归宗阵也可以作为子阵存在,造就更可怕的万魔噬魂阵!   万魔噬魂阵,以万灵归宗阵为子阵,附魔阵为母阵,在吸收修为的同时,将元神收回母阵洗脑魔化,让他们成为最低等的魑魅,在战场上成为魔族的炮灰。七万年前此阵现世的时候,一度差点让人族和修真界彻底覆灭。   一旦确认是万魔噬魂阵,想要破坏到它,就得深入魔界将母阵破坏掉。   既可恨又庆幸的是,这个阵法完全开启需要五万条生魂和五万个死灵的生命力进行生祭,为此魔人需要大量收集魂魄。只要严格控制着不让魔人得手,尽量延后大阵开启的时机,就有机会潜入魔界将母阵彻底破坏。   此事既然有魔人的手笔在内,那万魔噬魂阵存在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死灵不好追溯,但生灵不同,在将魂魄从凡人体内引出时,必须保证身体是存活的,还不能放入秘境等空间内隔断与外界的联系,被夺灵的人有卧床不起和离婚症两个表现方式,大批量出现的话,掩饰起来十分困难。   “五万个活人,我倒是要看看魔人怎么藏!”掌门铁青着脸,一掌将茶杯扫到地上。   五万个活人吗?连默眉头一皱,迅速给魔界、东海、崆峒派三方传音:联系多年前连白受控袭击兽王的事情,魔人怕是所谋甚大,务必多加提防!   看着余怒未消的掌门拍桌咆哮,颜朵摸着下巴专心致志地发起了呆:剧情又乱了,原文中这个阵法在萌芽期就被降服了魔焰的女主掐灭了,如今女主在魔焰眼皮底下勾搭别人,魔焰能给她好脸色,可不代表他会对其他修士留情。大危机啊大危机,想偷闲都不可能了。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那玄幽尊者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死了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怪原文中女主跟他接触之后修为暴涨,感情是抢了别人的修为吃小灶了呀!   “……总之,为了修真界的和谐与安定,拜托二位了!”在颜朵时断时续的走神中,掌门结束了冗长的演讲,最后一句话讲得慷慨激昂!   被陡然加重的语气震得回过神来的颜朵懵了一下,随即呆呆地转头看向连默:他讲完了?讲什么了?   连默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回答,只是递了个淡定的眼神。   颜朵跟小木偶一样被连默拉着一路走出仙宗派,回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印象:“到底掌门拜托我们什么了?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了而我们办得了的?”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注意一下人界是否有什么异动而已。”几界之事终究不可能由一个门派担负,之前跟兽界和崆峒派打过招呼,现在应该也行动起来了。   事关几界安危,连默也没有耽搁,伸手从湘洺手中抢过贝儿,拉着颜朵踏入时空缝隙当中。等湘洺回过神来,已经是双手空空了。   悲伤地发现自己一根毛都没有留下的湘洺泪汪汪地跑去找掌门哭诉,可掌门早就被魔人一事闹得焦头烂额,暴躁之余干脆把湘洺丢进了密室,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修为没有人高还想娶人家,等人家飞升之后干瞪眼吗?”   此话如当头棒喝,立刻把湘洺打醒了。想到仙界里很可能有单身千年的美兽,湘洺立刻嗷嗷叫着投入了修炼大业之中,非秘境出世不肯出关。   没有了牛皮糖的纠缠,连默度过了一段稳定的二人时光,带着颜朵体验着自己以前只能听兄弟姐妹口述的风土人情。即使没有现代的热气球和潜水艇,上山下海也不是什么难事。   查探之余,两人也没有放下修炼。数月过去,两人在各地破坏的子阵足有千百之数,可见魔人之心歹毒!   时间悄悄流逝,冬季悄然降临。在外查探多日的颜朵和连默接到了连母的传音,准备回去调整一番。   回到崆峒派的颜朵感觉非常温暖,温暖得有点过头了:之前给白泽送手信,结果不小心撞上白泽的道侣挣扎着想往外跑,却被白泽抱了回去,一个欲哭无泪,一个□□满面,想不想歪都不行;等来到连父连母的住处,人家的结界还没有收起来呢,没有修炼那种灵力波动,在里面干什么还不明显吗?   盯着结界看了半天,颜朵困惑地掐指算了算:现在应该是……十一月底吧?明明没多久就要过年了,这种到处春意盎然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连默纵然修为高深也不敢打断母亲的好事,见时间尚早,便拉着颜朵四处溜达了一圈。   之前被金乌炸出来的大坑已经积水成湖,因为天冷,表面结了一层冰。站在坑边往下望去,隐约能看到坑底还有参差不齐的坑群,似乎在那之后还经历过多次爆炸。   正值扫盲班下课时间,小辈儿们刚好路过,见到连默和颜朵,兴冲冲地跑过来叽叽喳喳。   从他们的口中颜朵了解到,这段时间里,崆峒派内也不是特别太平,因着这一次万魔噬魂阵的暴露,各族长老意外地挖出了为数不少的叛徒,还发现了叛徒设置的一个子阵。幸而子阵在启动之前被金乌炸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妖族受累。   “兽界现在已经被翻得底朝天了,听说除了兽殿之外,其他地方几乎被子阵铺满了。就因为这事,爹娘被长老们派到兽界犁地去了,都没有时间教导我们血脉法术了。”睡莲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腮帮子鼓得老高。   嬉闹了一番之后,他们纷纷告辞,准备返回学堂。颜朵抬头看了看西垂的夕阳,颇有些不解:“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早就下课了吗?”   年龄最小的玉莲奶声奶气地回答:“不一样啦!因为大人都出去干活了,小孩子自己在家容易出事,所以扫盲班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开放。”当然,去不去是自愿的,只要大人在家也可以不留在那里,只是现在祖父祖母都在忙,其他的大人都不在,而仅有的大人——大伯这眼神有点绿啊……   颜朵倒是没有察觉他们忐忑中略带怜悯的小眼神,随口问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见天色变暗,两人御剑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顺路去看了连父连母一样:结界尚在,某个人又要肾疼了。   虽然有点不厚道,颜朵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了一把,直到连默拉着她的手走进随身空间,又把小团子他们丢出去,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连默绿得发光的双眼,颜朵嘴角一抽:好么,现在轮到自己肾疼了……   两个月后,暂时吃饱的连默终于放过了颜朵,抱着腰酸腿软的她出去透气。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那俊美无双的侧颜让颜朵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一口。   被偷袭的连默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轻笑:“还不累啊?那……”话音未落,颜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了他的怀抱,那速度,绝对是妖中翘楚。   连默:“……”   看着颜朵那警惕的小眼神,连默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骤然发力把小家伙抓住,然后……温柔地给她揉了揉腰。   带着灵力的手指按摩着穴位,酥麻的感觉非常舒服,之前的酸痛也得到了缓解。伴着有节奏的按揉,颜朵舒坦地闭上了眼睛,小脸在连默怀里蹭了蹭。 ☆、第 212 章   在两人快要唇齿相依的时候,被长老派来的鬼麒麟苦着一张脸破坏了两人的氛围:“咳咳,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   旁若无人地在颜朵唇上亲了一口,连默缓缓地抬起头来,笑容和煦如阳,语气却冷得直掉冰渣:“不想打扰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见鬼麒麟面有难色,颜朵笑嘻嘻地在连默嘴上轻啄一下,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顺便给鬼麒麟递了个台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这种NPC发布剧情任务的既视感真是太强烈了。   鬼麒麟一脸感激地往前踏了一步,随即在连默的瞪视中缩了缩脖子:“是……是的。”   经过鬼麒麟的一番解释,颜朵和连默了解到:目前子阵的破坏任务进展良好,各地被发现的患有离魂症的人也有千数已经被召回魂魄,恢复了健康。但这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只有毁掉母阵,这一切才会真正结束。   在各方势力的协作之下,毁掉母阵这一任务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正式进入遴选执行者的阶段。   为了能掩护执行者不被魔人察觉,各大门派的药师们齐心协力研究出一种药丸,服下之后能在三个月内显现魔人的状态,即使用神识探视也无法察觉,只要不使用灵力,就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是,这种药丸需要高阶魔人的精血做药引,其他的材料也比较稀少,因此,药丸的数量十分有限。   介于任务非常危险,修为低的人直接被排除在人选之外,去掉几个镇守各界的大乘期修士和各派掌握实权的人之后,仙宗派的湘洺居然脱颖而出。除此之外,另有两名化神期修士也入了选。   “那家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升到了化神中期巅峰,另外两人都是修炼狂,实力强横,不过认识他们的人倒是不多。”说到这里,鬼麒麟忍不住托腮望天:如果自己也是化神期,就不会因为几包冥食被长老使唤得团团转了。   颜朵十分认真地听完了这段冗长的铺垫,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说了这么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鬼麒麟一拍脑门:“啊,扯远了。总而言之,这一次的任务一共有六个执行者,除了我刚才说的三个人之外,剩下的就是你们和金乌咯!”   颜朵:“……”真是好简单的总结,说了跟没说差不了多少。   “说起来,白泽为什么没有入选?”一样是出窍期修士,白泽的经验比金乌要丰富得多,又不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为什么这项任务反而会落到金乌头上呢?   鬼麒麟摊手耸肩:“师叔自打回来以后,请了好多年的双休假,说是要把道侣的修为提升上一个境界才肯出来。”   “……哦。”回想起之前在白泽洞府门口看到的情形,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搞清楚任务内容之后,两人跟着鬼麒麟前往议事厅,见过了各种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长老,接过了门派给准备的行囊,跟金乌一起向集合地点出发。临行前,两人给父母留了一道传音符。   不一会儿,连母传音回复:“知道了注意安全。”   连父在一旁也传音叮嘱:“记得回来……早点……”声音略疲惫。   既然是紧要任务,自然用最快的赶路方式,连默首先将空间撕开,拉着颜朵大步走入,金乌紧随其后。在缝隙关闭的前一刻,颜朵回眸望去,刚好看到白泽的洞府门口有一条雪白的胳膊挣扎着弹动了两下,然后无力地被拖了回去……   咳,冬天来了,春天不远了啊!   从缝隙中走出来之后,三人来到了郊外,跟另外三人胜利会师。看着除了湘洺之外的两张面孔,颜朵嘴角一抽:“沈季,冯如?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没错,那两个据说是修炼狂的,居然都是熟人。比起以前,两人的修为的确大有精进。冯如不知道碰上了什么奇遇,现在居然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但是……   看着身穿女装的沈季和身穿男装的冯如,颜朵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沈季以前还坚持自己是男人,不肯穿女装,现在这是闹那样?还有冯如,好不容易化婴成功,居然没有给自己重塑一个更有女人味的身体,反而沿用之前的男性化身躯?   这两人,是受什么刺激自暴自弃了吗?   见颜朵如此震惊,冯如羞涩一笑:“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是换回自己之前娇滴滴的样子,那跟沈季结合在一起的话,实在有些不搭。   当然,她才不会说,每次看到沈季被男人调戏得脸红脖子粗又不能脱衣服验明真身,那情形好有趣啊!当然,乐完了之后,登徒子还是会被她揍跑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人员到齐之后,接下来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刻。靠着连默撕开空间的前进方式,一行人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   人界与魔界曾有一场大战,在那之后,两界之间的传送阵被毁,交界处竖起了高高的空间壁垒。不过,双方彼此都留有后手,在这空间壁垒上,双方各自留下了暗道。至于暗道的位置,则由大门派的实权人士所掌握,是最顶级的机密。   颜朵一行人要去魔界,自然只能走暗道。六人当中,湘洺是唯一的实权人士,自然包揽了带路的任务。出发之前,湘洺抱着贝儿狠狠地揩了一通油。   贝儿哼唧一声,一口咬在了湘洺的手指上:臭小子,居然拿大事威胁我出卖抱抱!等任务结束之后,我非把你的脸挠成棋盘不可!   贝儿打算忍一时海阔天空,颜朵却没打算忍。劈手从湘洺手中夺回贝儿之后,她直接将贝儿塞回了空间:“抱一下就行了,带路吧。”这个任务的确是为了人界的未来,但如果这家伙敢要求贝儿牺牲色相的话,哼哼,那就像结束任务一样把这家伙结束了!   虽然没有抱够,但到底没胆子耽搁正事,在其他人的瞪视下,湘洺泪汪汪地吸了吸鼻子,引着众人来到了一棵枯树的前面,刨开了树根处的泥土。   泥土之下,一个被封住洞口的树洞露了出来,洞内没有泥土,只有一条干净的青石铺就的通道,通道口停着一个类似缆车的带轮木箱。   打开封印之后,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来不及犹豫,几人迅速跨入缆车中,开启了开关。下一刻,缆车就像过山车一样,呼啸着俯冲下去,被解封的洞口重新闭合,就像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通道内黑暗狭窄,所有人都不得不猫低了腰趴在缆车里,死死地抓住缆车边缘,压低脑袋以免脑袋跟洞顶发生碰撞。通道内高低起伏,缆车行进起来居然一点也不颠簸,只是忽上忽下的过程比较难受。   因为不了解出口的情况,即使觉得不舒服,大家也不敢动用灵力,生怕被魔人察觉。这个通道是修士最后的手段,如果落入魔人手中,那就彻底没有退路了。   为了陪伴冯如,沈季放弃了鬼修的状态,趴在缆车底部跟冯如抱成一团,美其名同甘共苦。连默自不必说,一路上根本就没有放开过颜朵。   湘洺对两对情侣表示十分羡慕,但现在已经接近魔界,不能把贝儿放出来。对面的金乌美女也是一副“你丫抱一下就死定了”的表情,别说没有贼心,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贼胆,最终只能委屈巴拉地缩在缆车的角落里,把自己缩得紧紧地,眼睛一闭脑袋一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上下颠簸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缆车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抬手确认洞顶不会碰到头顶之后,六个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跨出缆车四下张望。   此时,六人已经进入魔界境内,位于郊外的一个废井里。井底没有水,绳子和轱辘脏兮兮的,明显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若不是井口不深,井壁又被修士隐蔽地凿了一些通风口,这里怕是早就脏得无法下脚了。   确认周围没有魔人的动静之后,众人从井底爬出,用避尘术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们现在穿的,是宗门提供的衣服,据说魔界的衣服就是这样的风格。   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沈季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红透了:“他们提供的衣服怎么这么紧?”曲线完全显露出来了好吗?就这么走出去还不被男人围攻了?那些头牌穿衣服都不敢这么嚣张好吧?   颜朵给连默整理好衣领,掏出面具往脸上一拍:“好像魔界的女子就是如此打扮。”据说,但凡身材火辣的女魔人,从来都不觉得展示身材是一件值得害羞的事情。   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别别扭扭地把裙摆再次往下拽了拽,沈季扁着嘴巴抬起头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们怎么穿的都是男装?” ☆、第 213 章   金乌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扯着束胸带吐了口气:“又没规定女人必须穿女装。”   沈季:“……”   连默系好扣子,捏了捏颜朵的小手:“或者你看看有谁愿意跟你换一下?”   沈季:“……”这么丢人的衣服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换?   不管沈季多么不满,任务都是要完成的。互相确认仪容没有问题,其他人在沈季的带领下,朝着未知的领域走去。   沈季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靠着鬼修对灵体的感知搜索着大阵可能存在的方向,最后锁定了一个方位,大步前进:在那里,有大量死灵和生灵的味道。   跟着沈季的脚步,一行人穿过郊区,径直走进了魔界的主城夜陵城。天色渐晚,城里的灯光陆陆续续开始发亮,照耀着穿着大胆互相调笑的魔人,俨然一个不夜城。   比起白天,魔人更喜欢夜晚,随着灯光越来越亮,街上的魔人也越来越多。他们衣着奔放,旁若无人地互相逗弄,整座城的气氛糜烂到无以复加。   目之所及尽是白花花的脖颈和大腿,湘洺只觉得头昏眼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连默则毫不在意地把一身男装的颜朵搂在怀里,目不斜视大步前进。   其他人好歹穿的都是男装,只有沈季悲催地张开胳膊护住胸膛,时不时地扯一扯裙摆,生怕春光走漏:领口有必要这么低吗?裙子有必要这么短吗?短还不说,居然开叉!大冬天地往里面灌风,没有灵力护体简直冻死人了啊!   局促地把自己缩紧一下,沈季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傻透了,殊不知他身上穿的只算正常版本,而他因寒冷瑟缩成一团的样子像极了乖巧的小白兔,让路过的几个魔人邪火骤起。   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胆小的美女,身后跟着的五个“男”人身上没有魔气波动,不像是侍卫之流……这说明什么?说明有豆腐可以吃!   百般衡量之后,一个下半身决定大脑的魔人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拦住了沈季的去路,折扇一抖挑起了他的下巴,露出自己认为魅力无限的笑容:“这位美人,寂寞不?空虚不?冷不?”   沈季冷得牙齿直打颤,硬撑着后退一步,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眼部肌肉,对着魔人翻了个白眼:“你先看看我脖子上的喉结明显不?”   魔人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美人,咱们又不是人类那种虚伪迂腐的货色,何必拘泥于性别呢?更何况,如此穿着,已经说明了你的渴望啊,美人!”   沈季僵硬地撇了撇嘴:“美你个头,没兴趣!”   见沈季被魔人噎得只能爆粗口,冯如上前一步,将沈季拉到怀里,用披风把他裹好:“你来晚了,美人已经是我的了。”为了让魔人知难而退,冯如硬着头皮当众表演了一场热吻。   “哦……那这位美人呢?”魔人兴致勃勃地换了个攻略对象继续勾搭:虽说自己也有一定本事,但敢在夜陵城横着走的生面孔,背后说不准有什么势力。今天只是图一时爽快,没必要强逼别人招惹麻烦。   被搭话的颜朵撇了撇嘴,熟练地将自己娇小的身躯缩到连默宽大的袖子之后。   一连两次受挫,魔人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当他看向金乌的时候,表情已然十分凶恶,大有这一次不成功就强夺的架势。只可惜,金乌是里面最扎手的一个,魔人还没来得及把狼爪伸出去,就被金乌一脚命中,化作天边的一颗流星。   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倒霉魔人,颜朵轻轻地摇头叹息:作为一只带颜色的狼,眼神居然这么不好,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啊!   幸而这个倒霉的魔人不是什么名门大户,路人不过哄笑一声便不再理会,在一片戏谑暧昧的眼神中,六人加快脚步穿过城区,来到了魔界宫殿的附近。   后面的人正欲继续走近,却被沈季拦了下来:“等等,这里戒备森严,恐怕进不去。”引以为傲的隐匿术在魔界里却无法施展,倘若暴露了体内的灵力,只会引来群攻。   “闯不进去,那就走进去。”颜朵看着远处驶来的一辆华丽的马车,眼睛一眯,笑得异常狡猾。   两柱香时间之后,冯如把马车里的人敲晕推到一旁,驾着马车朝着沈季指的方向前进,沈季坐在马车里,看着行礼之后即刻放行的守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就这么进来了?”没有盘查没有搏斗?什么都没有,只是让冯如对着那个女人邪魅一笑,就搞定了?   颜朵费力地把滑下车窗的女子重新摆成靠窗假寐的姿势,靠着刷脸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了无数门禁:“那是当然,能动脑子就尽量不要动手。”魔人公主好男色这个特性本来是原文女主溜进皇宫跟魔焰培养感情的金手指,她不过是顺手借来用用罢了。   有了马车代步,赶路的进程快了许多,只可惜公主的权限也是有限的,待走到离大阵还有三百米的地方时,他们就无法再往前了。悄悄摸下车藏好身形,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前看去。   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啊!夜幕下,阵法闪耀着血红的光芒,浓重的血腥味张牙舞爪地刺激着众人的鼻子,每一个阵法的节点上都挂着一个骷髅头,目光空洞,似在哀嚎。掳来的灵体被困在阵眼当中,拥挤的程度堪比沙丁鱼罐头,鬼哭狼嚎声被重重关卡锁住,无法传出,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各种狰狞的表情。   此时,阵法尚未开启,形成阵法的每一条线却在有规律地收缩舒张,就好像人的呼吸器官,带着诡异的波动,无法启动的能量循环其中,血气冲天,甚是可怖。   再往前已经是重兵把守,众人无法通过,幸而他们也不需要通过。   魔人的阵法,只要还有一点尚未毁掉,仅凭着那一丁点联系,就能恢复整个阵法,毁掉的意义不大。他们此行的主要任务,不是毁掉阵法,而是将被困在阵中的死灵和生灵偷回来,为最后作战的准备争抢时间。至于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在场唯一一个鬼修沈季。   为了不打草惊蛇,沈季只揣了两块体积很小的养魂木,准备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将死灵和生灵分别偷渡回来。   将敛息玉挂在腰间,沈季身形一晃,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以魂体姿态在魔人士兵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掏出养魂木开始摆弄起来。   魔人不是鬼差,无法看到魂魄,其他五人同样看不到沈季的存在,只能靠感知判断他的位置。沈季的任务是偷灵,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和放风。   好不容易将灵魂全部装入养魂木中,沈季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幻象珠放在阵眼处,幻化出之前看到的灵体拥挤的景象,然后迅速撤退。   与沈季成功汇合之后,大家果断撤退,只要回到马车上,这项任务基本上就没有意外了。   只可惜,当他们步履匆忙地赶到马车边准备爬上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爬到一半的颜朵身子一歪,差点从车上摔下来,连默抢上前把她护住,不慎掉落了腰间的灵兽袋。   灵兽袋下坠过程中撞在了地面的魔石上,破开了一道口子,阿灵晃悠着从里面飘了出来,期期艾艾地绞着手指:“哎哟,是谁把我扔到地上了?鬼也会疼啊!如果是溪,他一定不会摔到我的……”   一时没看住让阿灵跑了出来,结果她的唠叨大法有升级的趋势,那堪比唐僧的威力让第一次见到她的冯如眼冒金星,不得不扶住沈季的肩膀才能勉强支撑身体。   连默从乾坤袋里另找了一个灵兽袋,把还在喋喋不休的阿灵装了进去,收拾完之后正待准备战斗,却发现那半魔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现在身处魔殿大本营,为了不让打斗声惊动其他魔人,战斗能免则免。见半魔人没有反应,连默抱着随时反击的准备,悄悄在背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放轻脚步,迅速回车上去。   待所有人爬回车中,做好驾车的准备之后,连默飞身上车,同时袖子一甩,将迷魂散打入半魔人的体内。   半魔人正在发呆,反应不及当场中招,保持着发愣的表情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慢慢地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在昏迷的前一刻,他还在努力地想着:为什么在袋子落地的一刹那,我有忍不住将它捡起的冲动?那个絮叨的身影没有看清,但声音似乎很熟悉,熟得都记不清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半魔人的想法是六人不在意的,在确认将其成功放倒之后,颜朵几人不敢耽搁,立刻驱车往宫外赶去。如果不是速度太快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们恨不得插翅膀飞出去。 ☆、第 214 章   魔人到底跟凡人不同,没有宵禁,一路上马车居然没有被拦下一次。当马车驶出宫殿最外面的城门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找了个僻静角落把马车停好,一行人迅速下车,趁着清晨行人稀少的时刻直奔郊外,终于赶在中午之前回到了人界。至于魔人公主醒来之后是什么反应,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了。   不过一天的工夫,外面的形势瞬息万变。魔人兴许打算双管齐下,在大肆捕捉灵体的同时,居然发动了对人界的进攻,边界处瞬间紧张起来。六人从树洞里爬出来没走出多远,差点就跟一队魔人撞个正着。   连默当机立断,迅速撕开空间把众人丢进去。危急时刻,也顾不上落地姿势是否优雅了。   从时空缝隙中走出来之后,沈季准备带着冯如回仙宗派复命,湘洺却偏偏死活不肯回去,非要跟着颜朵他们走。最后,忍无可忍的金乌一掌将他劈晕,丢在了沈季的飞剑上,事情才告一段落。   颜朵三人回到崆峒派时,发现气氛比离开之前要紧张许多。为了不被魔人欺凌,妖修们自发参与了战斗,受伤过重的妖修被送回来就地治疗,崆峒派到处飘着浓浓的药味和血腥味。   妖修镇守的战线位于东海附近,有了龙女王的帮助,妖修以强硬的姿态压制了魔人的攻势,甚至把战线往前推了一里多远。   魔人恨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这里与魔界不同,空气里没有魔气,根本不支持长久战。在不使用丹药魔石补充的情况下,他们体内的魔气用一点少一点,还无法补充。   修士和魔石都能补充魔人体内的魔气,但这需要足够的时间。妖修们对这一点十分清楚,所以他们宁可受伤也要将战死的同袍抢回去,战斗的时候不惜近身搏斗,绝不给魔人调息的时间。   到最后,魔人只得轮流上阵,一旦魔气耗尽,就立刻飞回大本营恢复魔力。魔人自身强悍的防御力和恢复力,也让妖修吃尽了苦头。   魔人的精锐力量是有限的,在折损了三个中级将领之后,为了保存有生力量,魔人启用了一个半魔人当先锋将军,同时强征死去的低级魔人的元神作战,是为鬼魔军。   这些元神是死去魔人仅剩的一点生命力,原本逃回大本营再找个身体夺舍,修养几个月也能存活下来。可是一心统一各界的魔焰并不在乎他们的小命,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当天下都是我的,她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低级魔人原本不愿意送死,因为元神一旦失去,他们就等于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也失去了。但他们在上阵之前被压制住神智,无法正常思考,只剩下张牙舞爪扑向妖修的本能。   鬼魔军身形飘忽难以瞄准,一度差点将妖修好不容易维持的优势打破。去前线押送物资的颜朵被鬼魔军冲撞,受了轻伤,连默怒火攻心,把阿灵放出来跟他们互相伤害。   阿灵不愧是唐僧中的战斗机,刚一上场就念得那些鬼魔军捂着耳朵满地乱飘,有的甚至放弃战斗的本能一头扎到地底下去。至于打架?呵呵,都是没有实体的阿飘,想打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这种唠叨神功不仅威力颇大,还是无差别攻击,不仅鬼魔军被她打败了,妖修们也忍不住跪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阿灵周围方圆百米已经没活人了,连鬼都待不住了。   见这招有用,妖修们也不再与鬼魔军缠斗,而是改变策略,将他们驱赶到阿灵的身边。当然,行动开始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单用神识警惕周围。   鬼魔军固然有自己的优势,但失去了实体的他们连堵耳朵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在几次三番被逼到阿灵身边之后,有一个魔人元神的神智被压迫着清醒过来,率先抱头痛哭:“救命啊!受不了啦!随便来个人,放我去投胎啊啊啊!”   有一个就有二,在这个魔人元神的带领下,阿灵周围哭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好不凄惨。   大概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呼唤,下一秒,战场上突然多了一男一女,手持招魂铃引导着元神踏上了一条通往奈何桥的道路。   意外的援助让妖修们精神大振,攻势越发凌厉起来。颜朵在百忙之中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有些眼熟的蓝衣女子,悄声叹息:千机楼的背景,看来不简单啊……   在这两人的帮助下,鬼魔军的人数锐减,战争局势的天平又一次向妖修倾斜。魔人长老看向在鬼魔军中忙碌的那对男女,眉头一拧,把正在指挥的半魔人替换下来,命令他上阵将那两人斩杀。   半魔人接下命令之后,杀气腾腾走进战场,一步步接近了那两个人。就在魔人长老以为计策会成功时,半魔人突然身子一转走向了阿灵,步伐带着几不可察的匆忙和期待。   站在阿灵面前,半魔人的表情居然慢慢柔和下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半魔人将阿灵身边的妖修和鬼魔军驱赶开来,独自霸占了阿灵身边的位置,手扶方天画戟坐在地上,缓缓地抬起下巴,似在倾听。   被驱赶的鬼魔军顺势奔向招魂铃,在解脱之前纷纷用看勇士的眼神看向他:离那么近都没疯,这是个汉子!   阿灵依然在絮叨着,察觉到有一道专注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抬头看了过去。两人就这么在战场上彼此对视,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和痴然:像,太像了,像……谁呢?   就在阿灵百般思索无果的时候,半魔人的嘴巴无意识张开,缓慢地,吐出了一个字:“灵……”   那熟悉的呼唤声仿佛敲击在阿灵的灵魂深处,让她的絮叨戛然而止,被锁住的记忆,在这一声呼唤之后,如决堤的洪水冲入了她的脑海。   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阿灵缓慢地抬起头来,双眸盈满了泪水:“溪……”我叫灵,他叫溪,我们,心有灵犀。   得到了回应的半魔人身子一震,丢掉方天画戟朝着阿灵扑了过去,被头发半掩的双眼已然发红。然而,阿灵没有身体,他满心欢喜,却只能看着那魂牵梦绕的身影扑一个空。最后,半魔人盘膝而坐,让阿灵飘到自己的腿上,一只手虚抱着她,哽咽不能成声。   阿灵也哽咽着,伸出手虚摸着半魔人的脸颊,轻声絮叨着,声音温软怅然。   战争一秒变爱情片,作为总指挥的魔人长老差点气得吐血。无奈局势紧张,他也不能扔下指挥的责任冲过去把那个莫名抽风的家伙抽醒,只得强忍住吐血的冲动,肉疼地把一部分伤势不算重的魔人派回战场。   半魔人意外的举动让妖修们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时机,妖修们悄悄松了口气,转而把魔人元神赶向那对男女的所在地,打定主意绝不打扰这一魔一魂谈情说爱。   阿灵和半魔人就这么相拥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以他们为中心直径五十米形成了独立的免战区。无论是魔人还是妖修在对战时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们,因为那场面太感人,那声音太吵人……   极少数妖修受了伤无法赶回后方疗伤,干脆在免战区内侧边缘就地打坐调息,争分夺秒之余很有礼貌地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同时带着耳塞防止自己受刺激发疯。   阿灵越说越兴奋,声调越来越高,聒噪的功力堪比声波攻击,攻击范围一点点扩张,以他们为中心的免战区越来越大,战场不断受到压缩,大家的活动范围也受到了限制,彼此之间碰撞不断。   有一个魔人打着打着被后面的魔人挤了一下,一招落空不说,还差点不小心自己给自己抹了脖子,气得他扔掉武器抱着那个魔人就打了起来,徒留原本与他对战的妖修在一旁愣了好久。   两个魔人互相对打,其中一个魔人的胳膊肘撞到了另外一个正在跟妖修对战的魔人,差点把那魔人送到妖修的枪尖上,看着护心镜上那道深深的划痕,魔人又怕又恼,撇下妖修扑了过去,两人对打变成了三人混战。   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三个人变成四个人……架越打人越多,战圈里除了魔人还是魔人,至于原本跟他们对战的妖修,一个个拄着武器愣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趁机放冷枪还是凑个热闹呐喊助威。   局势越发混乱起来,战场上满地都是滚成一团的魔人。一个站在最外围尚未被波及到的魔人弱弱地举了举武器,无辜地问道:“那个……还打不打仗了?”   颜朵此时受命护送一些伤员返回,看到这个魔人有些年幼,目光还带着几分稚气,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打仗?”   小魔人骄傲地挺了挺尚不健硕的胸膛:“他们让我打仗!”   将伤员抬上担架,颜朵匆匆扔下一句话就准备返回:“打仗是不好的。劳民伤财又送命!”   小魔人无辜地挠了挠头“我知道啊!可是……他们让我打仗……”   颜朵嘴角一抽,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第 215 章   听到这段天真的对话,地上某对还在肉搏的魔人冷哼一声:“又不是外敌入侵的时刻,谁喜欢打仗?可不打仗,我们吃什么,穿什么?不打仗,哪来的资源让自己更进一步,出人头地,不受欺凌?”   说着,他瞪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朝着魔人大本营的方向呸了一口。   原本在后方为修理武器做准备的金乌听到这话,欢心鼓舞地瞬移过来,扒拉着手里的乾坤袋,笑得像只大灰狼:“不打仗?那就卖血啊!我收!用上品灵石收!”之前炼器时意外发现魔人的血有促进变异的功效,如此珍稀材料怎可轻易放过?作为一个宗师,灵石是最不缺的。   正在打架的魔人撇了撇嘴:“我们用的是魔石,不是灵石。”虽然魔人和修士用的资源差不多,但流通的货币不一样,用灵石在魔界买东西?开什么玩笑!   金乌瞪了魔人一眼,而后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魔石,我是没有……但是,锻体的资源,我多得是。如果不打仗,说不定可以商量开一个交易所,互通有无。至少,吃穿不愁。”   魔石?那是高级魔人才有的机遇,至于低级魔人,基本上都是靠锻体谋生。人界的确没有魔石矿,但要说锻体的材料,那都是大同小异的,随便一个小门派都能拿出来。   至于交易所,作为不打仗的交换条件还是蛮不错的。当然,交易的东西要限制好,要是把敌人养得强大了那就弄巧成拙了。   见金乌腰上挂着的令牌并不掺假,正在肉搏的魔人们眼睛一亮,瞬间分开,一个个拿起武器压在手腕上,兴冲冲地朝着金乌问道:“来吧,你要几碗?”   迎着妖修战士抽搐的嘴角,金乌大手一挥:“放多少要多少,饿不着你们!”   战局呈现一片倒的趋势,魔人长老束手无措。不是不想阻止他们,无奈那些兵全部叛变,一个人十个人甚至百个人都可以用来杀鸡儆猴,可全部的魔人叛变了,杀了也无法挽回局势。至于惩罚,魔人长老不是没有想过,可这些底层人士如果无法活下去的话,当场造反也未可知,不能为了一条战线把整个魔界葬送进去。   为了生存,魔人的潜力是可怕的,主张继续战斗的魔人将军被手下的兵士重伤,长老捂着气得生疼的胸口,被亲卫队护送着撤离到其他战线去了,只留下一大群魔人兴高采烈地卖血。   于是,一场战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平息了。   暂时获得胜利的妖修们留下一部分人商量交易所的事情,其余的人则撤回大本营,伤者治伤,死者收尸,战斗力尚存大半的人则重新布防,以免魔人杀一个回马枪。   偌大的战场上,只剩下阿灵和那个半魔人相依相偎,你侬我侬,仿佛永远也看不够彼此。   察觉到战场上没了动静,龙女王担心魔人已经将战线碾压,留下饕餮留守龙宫,携夫君前来一探究竟。   半魔人虚抱着阿灵,与她额头相抵,痴然地看着,并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离去,有人到来。阿灵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伸出虚无的手臂,轻轻揽着她触碰不到的坚实的肩膀,疑惑地用手隔空抚摸着半魔人脸上的印记:“溪,这是什么?”   “这不是什么……”半魔人匆忙垂下头,用头发遮住半边脸,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阿灵呆呆地看着他,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你答应过我,答应过我不入魔的……”   “可是,如果不入魔,你的身体就会……好吧,我答应你,我一直都答应你……”看着阿灵越发苍白的面容,溪犹豫片刻,拿起武器抵在心口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魔气与自己已经融为一体,只有死亡才能将它彻底摆脱。既然她不喜欢,那就死吧!死了就能在一起了!   看到溪的手开始用力,阿灵瞬间慌了:“不要!我是开玩笑的!”说着,她拼命伸手试图拍掉他的武器,无奈一切都是徒劳。   溪温柔地虚摸着她的发顶,缓缓地笑了:“就当我是在赎罪吧。”为了把阿灵的身体保下来,他做过很多错事,虽然罪不至死,但错了就是错了,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刚刚赶到的龙女王没有发现敌情,反倒看了一出堪比连载小话本的爱情故事,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她指着那两人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仗打完了吗?”   颜朵耸了耸肩:“仗没怎么打起来,不过的确是结束了。至于他们,他想自杀,她不让他自杀,他说他一定要自杀,她说他要自杀她也自杀,他说她一定不可以自杀,她说那他也不可以自杀……”   “停停停!”龙女王听得头都大了:“我是问为什么没人阻止。”   颜朵打了个哈欠,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一开始有人劝啊,还是所有人轮流上阵劝的,轮上好几回了,他们俩还在絮絮叨叨的。更神奇的是,他们说的话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重样过。”被劝的人还在生龙活虎,劝的人已经累趴了,词穷不是问题,体力才是问题。   话音刚落,事情急转直下。半魔人终于下定决心,别过头去不看阿灵,一只手用力将武器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锋利的刀刃笔直地戳穿了半魔人的胸膛,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随着血液不断流失,半魔人脸上血色尽退,印记则随着生命力的流逝逐渐消失。   当印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半魔人的生命力走到了尽头,失去了力气的他,在阿灵慌乱的目光中轰然倒地,被一团漆黑的火焰吞噬殆尽。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依然在微笑着,用眼神安抚着阿灵,喃喃着自己没有失信。   阿灵呆呆地飘在半空中,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最后,她徒劳地趴在地上,试图将自己触碰不到的骨灰捡起,哽咽不能成声。   一点元神忽忽悠悠地从骨灰中飘然而去,不等阿灵高兴,就簌的一声朝着那对招魂的男女所在的方向飞去。阿灵顾不上擦眼泪,扑上去将那点元神死死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冲着走过来的那对男女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们不许带他走!不许!”   那对男女无视阿灵的嘶吼声,大步走近,然后……大步走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原本准备上前说情的龙女王:“……”   阿灵因为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并未看到那两人离开,还在张牙舞爪地吼着,音量一声比一声高,几百米开外围观的妖修已经退到了几千米开外,可他们依然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最后不得不张开隔音结界,权当是看一次默剧。   看着阿灵那悲愤欲绝的模样,颜朵歪了歪脑袋,捂着耳朵趴在连默的耳边大声问:“那个半魔人明显至少是元婴期,元神不毁则其人不死,她那样是做什么?”只要有了身体,分分钟就是一条好汉不是吗?   连默伸手给她揉了揉耳朵,淡定回答:“关心则乱罢了。”   缓了口气正准备再哭一场的阿灵:“……”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阿灵这才回过神来,被她抱住的元神也反应过来,惊喜地回拥着她:身体一死,倒是可以尽情拥抱了呢!等等……身体!   溪突然想起了什么,在骨灰里翻出了一个乾坤袋,用神识打开之后,献宝似的把阿灵的身体拿出来,示意阿灵附体。   阿灵拒不接受,只是抱着他掉泪,甚至还想毁掉自己的身体,跟溪做一对鬼夫妻。   最后,耳朵不堪重负的龙女王用一个刚死不久的海兽孤儿的身体解决了这个纠结的问题。而为了报答和赎罪,溪投入了龙女王的麾下,从最底层的小兵干起,只等将元婴期的修为恢复之后,与阿灵正式举办双修典礼。   虽说日子会清苦一些,但这样的日子却是两人梦寐以求的,除了彼此相守,两人别无他求。   这边妖修的战线因为一对情侣造成的神展开,莫名其妙地守住了,人界那边的战况却不容乐观。相较妖修而言,凡修身体素质普遍不够强大,尤其是法修,防御力完全不够看,必须用法器弥补缺陷。而魔人一个个皮糙肉厚,进阶速度又快,尽管有魔气的限制,却很少落于下风。   紫霄城富甲一方,屡次遭到魔人进犯。舒忆雪作为城主不可轻易出战,只能在后方看着夫君身先士卒,城墙下白骨累累,护城河上浮起了层层血水。   作为凡人的权力中心,王城也变成了魔人攻击的重中之重,每天战事不断,双方各有伤亡,情形十分惨烈。   君御寒以受惊过度为由,直接闭关了事,将国事一律丢给皇后承担。幸而有冯将军的协助,冯如也从仙宗派赶来支援,王城才没有被攻陷。 ☆、第 216 章   慕容豪杰实力不高,便主动包揽了运输任务,为各地周转物资,保证百姓在商铺关门、足不出行的时刻,省吃俭用不至于饿死家中。而当初为了女主抢破头,后来莫名结成道侣的徐陵和严魄则负责物资的分发,在王城中也混上了一官半职。   “魔人来袭!魔人来袭!”战事当前,打更人也换了口号。如今城里的打更人都至少是筑基期修士,攻击力不高但擅长匿息和逃命,接替了在城中巡逻的工作,随时为城里的守卫人员预警。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听到熟悉的警示声,百姓们纷纷关紧门窗,躲入事先挖好的地窖,开启朝廷分发下来的阵法。   这个阵法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主要功能除了隐藏气息和身形之外,就是捆住灵魂防止被魔人带走,算是最后一道防线。   刚把物资发放完毕的徐陵立刻拉着道侣御剑而起,赶在魔人到来之前回到了皇宫外城。外城的阵法虽然不如内城,但比起百姓的阵法要高级不少,再加上数百个被雇来守城的修士,化神期修士想破城而入也需要半天,元婴期以下则需要三天以上。   没过多久,天上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仔细看去,却是漫天的蝙蝠,蝙蝠上骑着修为不等的魔人,杀气腾腾气势汹汹。   魔人虽会御剑,但为了节省魔力,长期出行会使用魔兽。昼伏夜出的蝙蝠,是魔人最爱的魔兽之一。   君御寒虽然自命不凡,但到底是个怕死的主儿,一早就躺在皇宫内院新挖的地宫之中饮酒作乐。   皇后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在自己披挂上阵之前,以人员紧张为由,将地宫里的宫女们全部调换,去伺候君御寒的宫女,尤其是贴身宫女,长得那叫一个天马行空,吓得君御寒每次喝酒都喝到脖子上。   心疼女儿的冯将军早就接令登上了城墙,手持令旗用力一挥,声若雷霆:“第一队,进攻!”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法术夹杂着箭矢朝着魔人身下的魔兽扑去。   这是凡人几番斗争之后摸索出来的方法,只要让背负魔人的蝙蝠失去战斗力,就可以迫使魔人御剑,再加上大范围法术攻击增加魔人的瞬移和腾挪的次数,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魔人的战斗时间,受伤的蝙蝠也可以对魔人造成干扰。   颜朵和连默此时也在皇宫内,因妖修那边局势尚好,而人界这边吃紧,所以他们作为崆峒派代表被派来守城,等仙宗派腾出人手接替之后才可以离开。   为了防止出招过重毁掉王城,两人只是镇守后方,用威压压迫魔人的行动,抵消敌方同阶高手的威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被击落的蝙蝠在城墙下堆了一堆,有的还没有死透,正沿着城墙往上扑腾,被法术击落无力飞行的魔人也试图踩着蝙蝠登城,城墙下方乱成一团。   颜朵看着摇摇欲坠的城墙,把小团子掏了出来,让它用雷将蝙蝠劈成粉末。因为练习机会不多而不敢开口说话的小团子兴奋极了,不仅把地上的蝙蝠清理得一干二净,还把半空中的蝙蝠用雷劈得七零八落。   看着那些蝙蝠在下落过程中被一道雷劈中,哀叫一声化为粉末,颜朵总觉得这情形有点像上辈子玩的一款游戏。   面对攻击,魔人只进不退,掉落的蝙蝠越来越多,就像下了一场蝙蝠雨。小团子正劈得起劲,突然惊叫一声漏过了一只。颜朵顺势看去,发现了一只化为人形的蝙蝠,薄唇里隐隐透出两颗犬牙,看起来有点像吸血鬼。   吸血鬼?这是走错片场了吧?颜朵随手丢过去一头大蒜,那人立刻抽搐着摔在了地上。   夜色渐浓,蝙蝠的攻势也越来越猛。见势不妙,冯将军组织修士们集体释放烈阳术,刺目的强光让蝙蝠失去了控制,晕头晕脑地摔了下来。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双方各有伤亡。伤员被调换到后方进行调养,至于死者,修士的元神被收入养魂木中,只等宗门帮忙炼制躯体;凡人的魂魄则被修士聚集起来,请来几个佛修就地超生,防止他们落入魔人手中。   魔人因为皮糙肉厚,伤亡人数不多,但蝙蝠队伍损失惨重,到了后半夜,半数魔人都没了坐骑,还要担心会被别人的坐骑撞到身上。   冯将军再次将队伍配置进行调整,换下重伤人员,轻伤者清扫陨落在城墙下的魔人和蝙蝠,防止他们被魔人二次利用。   战斗持续了一夜,天边开始发白,蝙蝠们逐渐感到困倦,行动也越发迟缓起来。   眼见蝙蝠的数量已经降到不足二成,剩下的也伤的伤,困的困,魔人指挥咬了咬牙,示意中高阶魔人撤退,下令低阶魔人对着皇宫的防护罩展开自杀式攻击。   数百上千的魔人噗嗤噗嗤地撞到防护罩上,然后自爆成一团血雾,皇宫上空飘扬起一场血色的雨,防护罩却岿然不动:有出窍期修士坐镇的阵法,怎么会被低阶魔人的自爆所困扰呢?   这一场牺牲看似毫无意义,不过魔人指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破开防护罩。在榨光了低阶魔人的仅剩的一点战斗力之后,魔人指挥将他们死去之后逃出的元神一分为二,能力强的转化成鬼魔军,能力弱的以及残缺不全的就送回魔界,为万魔噬魂阵做准备。   当最后一个低阶魔人哀嚎一声,化作血雾消失在防护罩的上方,那些中高阶魔人已经全部撤退完毕了。战斗暂时告一段落,救护人员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战斗人员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更换完毕,开始了新一轮的巡视。   除了王城,人界其他地方也是战火熊熊,只可惜它们虽然有人坐镇,但到底水平不如王城雇来的人高明,物资也不如王城雄厚,边缘地区,接二连三面临城破的危机。   眼看自己的城池保不住了,在城破的前一日,修士们将百姓送入穿云梭,死去的灵魂送入养魂木,然后携带着百姓和养魂木以最快的速度撤到附近防护力更强的城池里去,联合防守,只留给魔人一个到处埋着陷阱机关的空城。   在撤退过程中,偶有穿云梭被劫的事情发生。不过那对招魂的男女总会及时赶到,魔人虽然给修士们造成了伤亡,却无法带走他们真正需要的死灵和生灵。   虽然城池落入了魔人手中,但人界的损失其实并不太惨重,大量修士后撤的过程中将其他城池的防守力量补充完毕,直接导致魔人推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有了这些修士的补充,人界的局势也逐渐开始好转起来。见人界的局势得到了稳定,在跟仙宗派的人交接之后,颜朵和连默又马不停蹄地去支援兽界。   兽界里唯一算得上净土的地方,就是兽殿。那里的机关已经被重新加固过,魔人即使找到了进入兽殿的方法,也只能有去无回。   但凡在崆峒派里有点家底的妖兽都把自家的小辈儿送到了兽殿避难,因为空间有限,腾越甚至把大牢也腾出来让他们居住。至于那些在这种非常时期闹事的家伙,谁耐烦抓他们入狱?随便找个开战的地方把他们扔到前线就是。   贝儿曾经就因为在战场上胡乱跑跳,被兽王直接扔到了前线,即使其他人说情也无动于衷。贝儿见势不妙,可怜兮兮地看向颜朵,希望她能给自己求情。   颜朵苦笑着轻轻摇头:求情?凭什么?就因为你比较无聊,无聊到乱跑到战场上,不小心差点葬送了一整队兽族精锐,而你本身并没有抱着伤害兽族战士的目的,所以你的过错就应该被原谅?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无心之失都可以道个歉就完事的。   只是多年相处,她到底有点心软,就给了贝儿一些防护法宝,告诉她努力将功赎罪,就能早日回来了。   连默对颜朵的心软看不过眼,直接将贝儿拎过来,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你无聊有理了?想湘洺了是吧?我把你装箱子里送到仙宗派怎么样?”   已经懂得一些男女之情的贝儿瑟缩了一下,自此以后,彻底老实了。   大战将至,前任兽王和前任龙王也不能置身事外。因为本体是龙,他们的主要防守阵地是水域,只要一个怒浪滔天就能把一整连的魔人搞定。   有了两个战斗力超强的长辈帮助,兽王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在后方指挥作战,而不是时不时地因为高端战斗力不足把自己补上去。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人界一度丢失了三分之一的阵地,兽界也曾被魔人占去了五分之一。幸而这些地区都比较偏僻贫瘠,对人界和兽界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两边打仗打得如火如荼,最先炸毛的居然不是被进攻的人界和兽界,更不是侵略者魔人,而是跟战事毫无关系的一个人,阎王。 ☆、第 217 章   阎王作为冥界的统治者,对人界的战事从来不会插手,但每次人间战事骤起的时候,冥界就会忙得不可开交,阎王就是想撒手也不成。   以前的战争不过是因为王朝更迭,规模小,死人少,可现在呢?五界的人全搅和在里面,每天陨落的人跟下雨似的,奈何桥已经堵了半个月了,都无法正常工作了。   战场上的亡魂太多,就连煮孟婆汤的人也被派出去帮忙了,鬼差则肩负引导鬼魂的职责,煮汤的事情推来推去,最后推到了阎王自己头上。   手举汤勺站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前,阎王的脸都木了。更令他恼火的是,这些鬼居然嫌弃他的手艺,不肯喝!累死累活却不讨好,阎王气得差点当场掀锅。   看着一群鬼魂在桥头上飘来飘去举牌子示威,阎王干脆把汤勺一扔,扭头就走,什么也不肯管了。   鬼魂继续各种示威,而后来的那些鬼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汤都没喝,本能地朝着奈何桥飘过去投胎了,结果造就了史上第一批穿越。   孟婆汤的事情还不是最严重的,更糟心的是魔人的那个万魔噬魂阵。因为阵法需要魂魄,魔人和修士就魂魄一事展开大战,数以万计的修士和凡人的生死跟走马灯似的来回转,也不知道把妹妹和妹夫派出去能否把因果给理顺回来。   奈何桥上拥堵的鬼魂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护着亲人转世重修的修士。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阎王抱着胳膊冷笑一声:非逼我出手是不是?   阎王的怨念自是无人知晓,战火依然在各界蔓延。数年过去,双方各有伤亡,各界损失惨重。   在人界的一角,魔人的大军刚攻下皇族在西南处的一座行宫。徜徉在雕花的汉白玉桥上,手扶画栏打量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陶梦芊心有所感,回眸对着身后的魔焰微微一笑:若是他拥有天下,那被他拥有又何妨?   魔焰正在对手下下命令,不期然转头与她对视。四目相对,陶梦芊故作羞涩扭过头去,刹那间的妖娆令他呼吸一滞,心底却波澜不惊。   挥手示意手下退走,魔焰信步走过去,抬手将陶梦芊揽入怀中。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哭喊,也没有消极抵抗,反而很顺从地靠进了他的怀中,一双芊芊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前,美眸投射出倾慕迷恋的神采。   柳腰在手,美人在怀,原本应当有得偿所愿的喜悦感,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陶梦芊巧笑倩兮的样子,魔焰却觉得索然无味。心中的悸动,似乎在看到她的背影时才存在,而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影子。   将陶梦芊的头按入怀中,避开她探询的视线,魔焰的嘴角不可控制地勾起一抹冷笑:就算是赝品,我也不会让你落到别人手里!   “你们在兽界推进得太慢了,去把那个指挥解决掉,最好是活捉。”   “遵命,殿下!”   “真倒霉,居然被人盯住没法逃……”接到刺杀命令的魔蝠觉得自己苦逼极了:魔蝠一族是低阶魔人中仅剩的几族之一,战斗力并不强横,擅长的是潜伏和刺探,原本这个刺杀的任务也不该落到他的头上,可谁叫其他几个低阶魔人都逃跑了呢?害得刚刺探回来的自己撞到枪口上。   因为自己战斗力不足,魔将派了一个女魔人与自己同行,可这样以来,自己想逃走都不成了。   女魔人的名字叫魅伽,身俱冰灵根,攻击能力虽然不算顶尖,但因为自身具备出众的魅惑能力,在她的引路蝶没有被兽族杀死之前,刺杀任务从无败绩。   没有了引路蝶的魅伽是个超级大近视,还是个路痴,经常把目标任务搞错。这一次的任务,魔蝠纯粹是来代替引路蝶的。   靠着魔将提供的隐匿法宝,两魔成功地进入了妖族的大本营。用超风波确认过方位之后,魔蝠背着魅伽吭哧吭哧地朝着主帐飞了过去。   魅伽很轻松地把守在账外的卫兵迷晕,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入帐篷之中。魔蝠原本想溜走,却被魅伽一把拎了回去,只能苦着脸跟在她后面引路:帐篷里面也要人带着,你确定这是近视不是眼盲?   主帐之中,用于照明的夜明珠已经被蒙上了轻纱,只透出一缕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凌乱的桌案。桌案边,屏风后,隐约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帐篷的主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有了魔蝠引路,魅伽成功绕过了屏风,摸到床边开始施展自己的魅惑之术。   魔蝠站在一旁,看着那空荡荡的床铺,以及屏风后面站着的几个人,忍不住用力抹了一把脸,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魅伽还在对着那床锦被含情脉脉地施展魅惑,而从颜朵几人的角度来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魔人,自顾自地对着一床锦被献媚,完全不在意床边其他人的目光……就算那床锦被所用的极川冰蚕丝能抵上十座城池,也不用这么没节操吧?   还有那身装扮,跳大神吗?脸蛋倒还能看,可脑袋顶上还有屁股后面那堆鸡毛是怎么回事?放在现代或许可以上T台走秀,可放在古代,呵呵,谁家鸡精没关好溜出来了?   魅伽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安静地围观了,在几次魅惑都不管用之后,她很生气,抬手就是一记冰封术,准备直接把任务目标冻住带走。   但极川冰蚕丝产自极北之地,寻常冰寒之气完全奈何不了它。魅伽几招下去,大帐里面都结冰了,被子依然安然无恙。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颜朵几人:“……”   “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来帮忙?”魅伽气急败坏地往旁边扯了一把。   魔蝠在一旁弱弱地说:“那个,你扯错人了,我在这边……”   “那我扯的是谁?”   “你说呢?”   “……”   反应了一会儿之后,魅伽仔细感受了一下对方的修为,立刻大吼一声往外逃去。慌不择路又看不清路的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屏风上,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白,你在想什么呢?”颜朵见连白的表情有些错愕,忍不住问道。   连白回过神来,看着在地上欢蹦乱跳的墨璃,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笑道:“以前……以前见过这个魔人……”   连默嘴角一勾:“把你从学堂引走然后冻成冰块的那个?”   “……是。”   这下,轮到颜朵错愕了:“你居然败在了这个人的手上?”话音未落,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魅伽再一次撞在了屏风上,发出响亮的咕咚声,就好像在附和颜朵的话一样。   连白:“……”   魔蝠一脸怅然地站在原地,彻底放弃了抵抗。魅伽则依然在奋力逃命,因为路痴加深度近视,她逃一步撞一次,逃一次撞一次,撞得非常有节奏感,屁股后面的羽毛也晃得很有节奏。   墨璃看着那摇摆的大尾巴,忍不住扑上去撕咬起来:虽然这只鸡看起来有点奇怪,但这么大个应该够吃好几天吧?   背后一阵劲风刮过,魅伽捂着屁股连滚带爬躲到一边,无奈她看不清墨璃的身影,只能听到墨璃嘴巴开合的声音,低沉的兽吼声吓得她越发慌乱,完全忘记了任务和敌人,只顾着躲避身后的“血盆大口”,躲一次撞一次墙,躲一次撞一次墙,终于在撞出脑震荡之前跌出帐篷外,手忙脚乱地跑掉了。   看着被撞得一片狼藉的主帐,连默轻飘飘地看了连白一眼,眼神中暗含的嫌弃气得后者当场炸毛:“不是我弱,她的魅惑很厉害的!”   “是是是。”连默很没有诚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捏住自家娘子的小嫩手玩了起来。   就在连白吹胡子瞪眼准备将之前的经历详细分析一遍的时候,魅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原路返回,兜兜转转回到床边,摸索着钻到床底,还扯下一床被子顶在头上,充分演示了什么叫掩耳盗铃。   墨璃见食物去而复返,欢乐地扑上去咬了一口,吃疼的魅伽猛地一抬头,哐啷一声撞在了床板上。之前已经撞过太多次了,量变引起质变,魅伽抵不住接二连三的撞击,登时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颜朵几人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番,彼此都深深地觉得,对这样的货色动手简直侮辱自己的智商。更离奇的是,都不用自己动手,魅伽就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欣赏过魅伽的大逃亡之后,大家都觉得以此魔的智商完全没有被审讯的必要,万一被她拉低智商就不好了。至于连白,在魅伽被妖兵们拖下去之后恨不得当场挖坑把自己埋了:居然被这样的蠢货抓住,难道自己真的比这样的蠢货还蠢吗?   解决了魅伽的事情,大家一致把目光转移到了魔蝠身上:这个魔人……又该怎么处理?   不会跟之前那个一样,脑袋有毛病吧? ☆、第 218 章   明明被俘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众人的眼神,魔蝠还是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不过魔蝠自知没有本事跟那么多人抗衡,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愿执行这趟任务,本着横竖都是一死,拖上几个魔人垫背才不吃亏的想法,干脆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魔蝠口中,众人才知道,上一次连白被抓走,的确是魅伽的杰作。不过当初,魅伽的任务目标并不是连白,而是未来帝王君御寒。   因为当初魅伽是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弄错任务对象,直到连白被引出去之后,魔人才发觉对象错误。只是魔人的动静惊动了冯将军,第二次下手无法成功,魔人查到连父与兽王的交情之后,干脆将错就错,将连白冰封后放入河中炙烤,只待他被救走之后,破冰重伤兽王。   只是,谁都不知道,兽王是个懒到不行的家伙,人家亲爹都找上门了,他才开始动工,偷袭的计划自然付之东流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打算重伤兽王之后将其活捉,从而控制整个兽界。计划搁浅之后,他们曾经试图用老办法强攻兽殿,可惜派出的人全都有去无回,最后只得将计划放弃,保存战斗力发动大规模战争。”   时间在对话中很快流逝,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天就要亮了。生物钟标准的魔蝠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把自己知道的其他事情也说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变成一只巴掌大的蝙蝠倒挂在妖兵的胳膊上沉沉睡去。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不打算管了,就算是死,也要睡饱了再死。   被魔蝠挂住胳膊的妖兵嘴角抽了抽,揉着眼睛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主帐:作为一只猫头鹰,他也开始犯困了,不过在交班之前,他需要先将这个俘虏处理好。   兽界的大牢早已被用来安置战后负责繁衍的妖民了,抓住的魔人除了立即处斩之外,剩下的都是送到一个地方去……   走出主帐,在营地的最后方有一棵枯树,每一根树枝上都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笼子,每个笼子上罩着一层黑布,挡住了里面不再骂骂咧咧的魔人的身影。   魔人虽然强大,但若体内魔气耗尽又不补充的话,会比凡人还要虚弱。一开始被抓住的时候,他们还会发脾气,但是时间长了,他们也就没有了力气。   兽界原本也不想俘虏他们,只是魔兵大军的人数也不少,若是被当做生灵或是死灵补给万魔噬魂阵,那之前破坏大阵的行动就白做了。   当然,魔人不同,关押的位置不同,就如现在这个魔人,虽然有过不好的行动,但到底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况且他说出的消息也算比较重要,就不用像其他魔人那样,被扔在外面曝晒。   妖兵直接绕过了那棵枯树,带着魔蝠走进了树后的帐篷里。   这个帐篷的材质很特殊,能够延缓魔气的逸散。帐篷里安置的是一些比较特殊的魔人。这些魔人不是主战派,认为战争没有胜利者,可他们没有足够的话语权,让他们帮助修士灭掉魔界也于心不忍,于是带着自己的力量来到了兽界,在保存魔界种子的同时希望大战尽早结束。   这些魔人对着道心发过誓,大家对他们都很放心。更何况,这些魔人也在多次战争开始之前,前往魔族营地劝说止战。虽说不是每次都奏效,但只要那些不愿参战的魔人有了念想,总会动摇的。   迄今为止,帐篷里已经有很多魔人了。只要他们每天定时做工,就可以安心住在这里,战争什么的,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妖兵在帐篷里四下转了一圈,发觉帐篷目前已经满员,没有多余的笼子。而等待帐篷下一次开辟空间,还需要三天。   见魔蝠睡得口水直流,妖兵一脸嫌弃地把他扯下来,胳膊伸得直直的,用指尖捏着,挂在了一只红毛魔鼠的笼子的下方。   反正蝙蝠睡觉只需要一个支点,在哪里睡不是睡呢?至于魔鼠醒来会不会把他从笼子上蹬下去,就不是妖兵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处理完魔蝠之后,妖兵安心地交班睡觉去了。新的一天,新一轮的巡逻开始了。   换过班的后勤小兵四处奔走,为伤重不起的妖兽搬运伤药,被换下来的小兵则蜷缩在帐篷内的一角,眯着眼睛开始补眠。帐篷的另一边,未上阵的妖兵开始擦拭兵器,时刻准备上阵杀敌。   颜朵和连默作为出窍期修士,大部分时间都是镇守或者单打独斗,介于魔人的首领都比较小心,他们也不算太劳累。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是,在魔人派出高阶魔人的时候,如果不能及时将战场拉到半空中,只需要几秒钟,战场连同低阶修士都会化为一捧焦土。   靠坐在连默的怀里,闻着空气中偶尔略过的血腥味,抬头看看依旧蔚蓝晴朗的天空,颜朵总觉得接近地平线的地方被染上了一层猩红。   战场上没有人哭,也没有人笑,只有悲壮的战歌余音袅袅,还有斗气昂扬的士兵在喊着口号。   他们担心的事情到底发生了,神识的尽头,几道魔人的身影正在急速赶来。   连默轻叹一声,拉着颜朵的手站起来,放出气势护住营地,而后瞬移过去,挡在了敌人的面前,在敌人戒备的瞬间,用毒将他们逼入高空。颜朵紧随其后,用烈焰漩涡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不知道魔人这次发什么疯,来袭的魔人居然有十数个,为了弥补数量上的劣势,除了总指挥腾海,其他高阶修士纷纷上阵,升入高空抵御强敌。   颜朵的对手,是一个木灵根男魔人,一头墨绿色的头发,脸上画着黑色的繁体字“咒”,拿手招数是嗜血藤。颜朵靠着火焰防御藤蔓的进攻,不想那魔人见僵持不下,居然转移了攻击目标,将下方战场的人拉入了攻击范围内。颜朵不得不加大火焰的范围,才勉强将他的攻击全部挡下来。   两人在空中你来我往,不远处的连默也在与一个火灵根女魔人打得不可开交。单从品种上来看,草木妖修应该是怕火的,女魔人娜沁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朵花带毒,还是剧毒?!   自己引以为傲的火攻虽然对他造成了一定困扰,可同时也助长了毒素的挥发,原本这些毒素只能沾到衣角,可被火燎起来之后,跟着热浪一起往外喷涌,就像炸了锅的爆米花一样,打在身上那叫一个疼!   娜沁身上最喜欢的衣服已经被腐蚀成了乞丐装,若不是有法宝护住脸,甚至还有毁容的危险。不放火一定会输,可如果再继续防火,这脸不知道还护不护得住。   瞄了一眼连默俊逸的脸庞,娜沁干脆十分豪迈地把衣摆往上一撩,侧身翘臀,一只手轻抚薄唇,香舌微吐:“这个小哥真不懂得怜香惜……”话没说完,一个比自己的火球术威力更大的烈焰漩涡迎面飞来,直接给她造了个爆炸头。不等她骂出声来,比烈焰漩涡小不了多少的男魔人也被颜朵丢了过来,直接砸在了娜沁的身上,将她拍进了毒素最强的地方。   一声惨叫过后,两个失去气息的身影直直地向着地面坠去,砸起一片尘土。   其他人也在奋力战斗中,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天空中光芒频闪,轰鸣声不绝于耳。   虽然他们的战场已经够高,但偶尔漏下的威压依然不是低阶修士能够承受的。下方战场内,妖兵和魔军的动作都受到了影响,有的甚至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看着那些用武器勉强支撑着才能站立的妖兵,高阶魔人求胜心切,居然不顾下方己方的士兵,一系列大招朝着下方倾泻而下。虽说双方低阶士兵都死伤惨重,但到底还是妖兵死去的数量更多。   妖修见状大怒,冲过去想把魔人的大招打断,却被对手死死缠住,无法出手。   就在他们目眦尽裂地看着大招即将横扫自己的大军时,远处骤然出现一股比他们任何人都强大的威压,魔人被压迫得无法动弹,刚刚发出的大招也停滞在半空中,最后因为能量不稳定在半空中爆炸,爆炸的余波对下方的战场已经无法造成威胁。   “谁?是……”出招失败的魔人动弹不得,正待叫骂,一道剑光无声飞来,刹那间抹掉了他的脖子,叫骂声也戛然而止。   妖修们没有被威压限制住,不约而同地放下武器向着远方望去。在那太阳初升的地方,出现了数个陌生的身影。   他们明明身单影只,却自带千军万马之势,人未至势已降,招式并不惊天动地,却能在弹指间取数人性命。高阶魔人在他们面前犹如新生婴儿一般,完全无法反抗,只能任其宰杀。   “散仙?”连默挑了挑眉。 ☆、第 219 章   散仙,是比大乘期修士更接近仙人的存在。他们在飞升失败之后,每隔千年就要承受一次天劫考验,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在经历完九九重劫之后,就能重新飞升了。   天劫之威无人不知,散仙几乎时刻都在为渡劫做准备。因此,妖修们十分错愕,不明白这些散修为什么会有闲情逸致来参战,而且……看着散仙那兴高采烈的表情,他们发自内心地觉得,这群人不像是来打架的,更像是在赴宴,如此喜气洋洋地杀人是要闹那样?闭关太久脑袋缺氧搭错线了吗?   不管他们多么疑惑,魔人最终被散仙消灭殆尽了。虽然消灭高阶修士对散仙来说并不费太多力气,但妖修们到底过意不去,九尾狐长老干脆提出邀请,希望在营地里摆出酒席聊表感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散仙就好像在赶时间一样,争抢着把魔人干掉之后,直接瞬移消失了,连给别人搭话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看着眼前碧蓝如洗、寂静空旷的天空,九尾狐长老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半晌才回过神来,收回手臂慢慢地揉了揉眼睛:人呢?   如果没有那一地的魔人尸体,她还以为刚刚的胜利都是一场幻觉呢。   颜朵靠在连默的肩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觉得非常不解。不过,她隐约听到其中一个人在离开之前嘀咕了一句“功德值终于到手了”之类的话,于是转头看向连默,一脸疑惑地问道:“功德值是做什么的?”   虽然在现代依然有行善积德的观念,但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里,你的气运跟你的德行有时候完全不成正比,佛修固然是个例外,可这些人看着哪一个也不像是佛修,要功德值做什么?小说作者可没写这个内容啊!   连默捏开几个栗子,放在颜朵的嘴边晃了晃:“功德值?除了能让佛修陨落概率变小之外,一般只能保佑别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颜朵啊呜一口把栗子咬进嘴里,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含糊不清地回答:“刚刚有个散仙说的,我听到了,觉得有些奇怪。”   “散仙?”连默愣了一下,随即事不关己地继续剥栗子:“一般的功德值只有佛修能够使用,但若是救世功德,就有护身之能,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劫雷的威力。若是八劫散仙有足够的救世功德,那飞升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若是为了救世功德,那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只是,能影响渡劫的救世功德判定标准极为苛刻,不是随便一场战斗就能达到的,而这些散仙偏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睿智如他,也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阎王的手笔。这段时间战事不断,大量修士陨落战场,为了在不变成万魔噬魂阵的养分的同时保存战斗力,凡修妖修一般会尽力把自己原本的身体修补好,再用还魂丹将元神重新融入其中;尸骨无存的修士则会去后方的躯壳集中地,寻找元神消逝的身体夺舍重生。然而还魂丹是有限的,躯壳也是有限的,更多的修士便转成了鬼修,然后重新修出身体。   因为这个原因,每一个修士的命运都跌宕起伏,同一个人的命运出现了多重分支,冥界的工作量被迫大幅度增加。生死薄见到比自己屋子还高的工作薄时,瞬间掀桌不干了,可怜的阎王代替她伏案笔耕,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虽然阎王不会因为饥饿或者劳累而死,但疲惫到极致的感觉令他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修士打架,阎王遭殃,有这个道理吗?   他碍于职责不能直接插手,但腹黑的他选择了迂回的方式对战争造成影响,比如,把魔界入侵与救世功德的关系透露给各个散仙什么的。   要知道,救世功德对于逆天而行的修士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何为救世功德?救世人之命,力挽狂澜之势,方为救世。赶上范围比较小的天灾人祸,即使出手代价再大,那也只能算得上是行善积德,而不是救世。而救世功德,在天劫之下,可以功德为祥云屏障,保护修士的性命。   救世功德是唯一一种可以被任意修士使用的功德,它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效果堪比外挂,一向是散仙梦寐以求之物。救世功德越多,他们对飞升就越有把握。   得到有关救世功德的消息之后,战场上的魔人变成了香饽饽,很多散仙争相出手。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谦让,谁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闻声而来,歼灭即走,只要救世功德到手就好,其他的事情,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可以说,如果没有救世功德,若非后代面临灭绝的危险,散仙一般是不会出手的。蚂蚁也能咬死大象,散仙虽然强大,却也比那些年轻的修士更加怕死。   有了散仙这个强援的加入,各地的压力骤减。受到重重打击之后,魔界的根据地再也无法往前推进一尺一寸。   翻看完这几日的战报之后,魔焰气得在帐中连摔了五个夜光杯:之前在战场上被一个散仙暗算,虽然付出几百条魔命的代价侥幸逃脱,可他还是受伤颇重,一动怒心口处就剧痛,一剧痛就想动怒。   陶梦芊站在屏风后面,拧着手帕咬了咬嘴唇:为什么又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女主吗?剧情虽然崩坏了许多,可主角光环不应该失效啊!原文女主的确劝阻了魔焰的进攻计划,可在那时候,魔焰已经有了统一各界的能力不是吗?现在这个魔焰的能力,比起原文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什么他的处境反而更加狼狈呢?   回头看看挂在衣架上的那件光彩夺目的凤冠霞帔,陶梦芊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这件嫁衣,在自己对魔焰倾诉心意之后就得到了。可因为在那之后战事接连不利,成亲的事情便一拖再拖。君临天下的日子,越发变得可望不可即。   她也曾提出希望提前成亲,但魔焰以战事支出过大,不宜铺张浪费为由,拒绝了她的提议。而陶梦芊自己不肯屈就一场寒酸的婚礼,事情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下去。   无论撒娇还是撒泼都无济于事,陶梦芊越来越不爱在魔焰面前撒娇弄痴,回想起之前得到的冯皇后垂帘听政的消息,她终于坐不住了:那本来应该是我的!我的!我才是第一个爬上龙床的女人!   跟各路美男翻云覆雨无数次却没有捞到一个名分的陶梦芊彻底怒了。当年她还是个准皇后,可现在呢?她算什么呢?在魔人眼中,她只是个玩物,就连魔焰也不曾对这种说法进行反驳。   攥紧那绚烂火红的衣角,陶梦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忍住,忍住!万一魔焰会成功呢?之前的君御寒,后来的慕容英雄,教训还不够多吗?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就算要跑,也要等到魔焰无法东山再起才行!   战争断断续续,打了数十年之久,偶有魔将屠城的事情发生,但每次不待修士们前去报仇,魔将就被魔焰下令绞杀了。   “他会那么好心?”又是一次战斗结束,柳扶风回到帐篷里接到消息,随即往床上一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腾越上前给柳扶风盖上一层薄毯子,仔细将边边角角掖好:“无关善恶,大概只是处罚擅自做主的手下罢了。又或许,他们只想控制犯人,从里面挑选出有灵根的人,培养成魔人的养料。”魔人和修士之前无法和平共处,本身好战的他们又没有安居乐业的基因,对他们来说,控制比占据的利益要大上很多。   “唔……”柳扶风也只是随口嘟哝一句,并没有探究的兴趣,不等腾越解释完毕,便进入了梦乡。   事实上,魔焰的确没有那么好心,此时的他坐在大帐中,怒火中烧地将一本战报摔到跪在下方的左将军的脸上:“左将军之位都不足以维持你的忠心了吗,暗兮?”   暗兮身上缠着缚魔锁,被这充满力道的一击砸得踉跄了一下,勉强维持住跪姿,动作恭敬严谨,脸上却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忠心?魔殿,你不过是一个野种而已,你的母亲是个什么东西?我又怎么会让一个野种统领魔界?”   野种?魔焰冷笑一声,隔空捏碎了他的丹田,随即劈手抓住暗兮的元神,在那个元神面前吞下了暗兮的元婴,毫不客气地吸收干净。   叔父果然是个蠢货,这个借口用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换一个。如果真的不想混淆魔人皇族的血脉,那为什么在打下人界数个城池之前不说?如今战事陷入僵局,倒是会炒冷饭了。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记事本。想占便宜,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本事,当真可笑! ☆、第 220 章   将暗兮脸色铁青的元神收入囊中,清点了一下数量,魔焰的眉头高高皱起:之前为了补足消耗掉的魔气,魔焰曾经数次返回魔界打坐修养,这件事情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知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那些所谓的血亲为了权势展现的丑态,而这些,均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自己作为最大的威胁在外亲临战场,魔界里就出现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状况。为了魔界至高无上的地位,平时虚与委蛇的他们操戈相向,完全不在乎对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或者交情。至于还在领兵打仗的魔焰,他们只能一边垂涎外界的富饶,一边装模作样地感叹自己鞭长莫及。   魔焰对此并不在乎,以他的实力,即使不能将政权重新颠覆,也有起码的把握隐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再者,这些魔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比如万魔噬魂阵的魂魄,就可以从他们身上提取。   因此,他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纵容,甚至暗中推动这一切的发生。大概是他伪装得太过成功,居然有人假传军令,妄图骑到他头上来。更可笑的是,屠城的时候,那满城的灵魂都被这个蠢货给毁掉了,一点都没有剩下!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已经把魔焰气笑了好几次了。   他这边迟迟无法凑齐足够的魂魄,得知到手的灵魂居然会被人浪费掉,气得他一掌将面前的桌案拍成了两半:“传令下去,有假传军令者,连诛三族,九代为奴!”   这一道命令,除了震慑不轨之人之外,更多为了泄愤。魔焰下过这道命令之后,旋即将其忘在脑后,全然不知这道命令会给魔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凡有资格假传军令之人,几乎各个出自魔界的名门望族,一句九代为奴,牵连的魔人何止千数。军令如山,无论这些魔人是否参与过这件事,都无法避免沦为奴隶的命运。   魔界局势已然混乱,这道命令无疑是火上浇油。很多魔人趁着执行命令之时浑水摸鱼,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些魔人不堪屈辱自尽了,剩下的则护着自家的小一辈儿,让他们偷偷逃往人界,与先前投诚的魔人汇合。   原本投诚的魔人只身前来,不过是因为劝不动家人负气离开,并不欲背叛魔界。但在看到同族小辈儿的惨状之后,他们不禁悲从中来。又听得家族覆灭,登时悲愤交加。   他们原本还有所保留,现在为了从修士手中换取保护小辈儿的筹码,纷纷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魔人的入侵通道。家族已灭,魔界存不存在又如何呢?   这些通道虽然不是魔人入侵人界的全部通道,但也能占据其中的十之四五。修士们齐心协力将通道堵住之后,魔界的兵力调度压力骤增,战斗力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趋势,就连战斗频率也日渐下滑。   魔界的混乱还在继续,以至于那些奉命偷袭魔界的修士们觉得自己很多余。魔焰对此全然不顾,对他来说,不忠之人是没有资格活在他的统治之下的,留下魂魄开启大阵也好。   看着魔焰的行径日渐疯狂,陶梦芊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若是胜利还好,一旦功败垂成,那可是要落入人人喊打的境地了……忍住,忍住!说不定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女儿,你想太多了,那是顺应天命之人才有的气运。”又是一场战斗结束,冯将军正在擦拭身上的血迹,听到冯皇后的担忧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   小太子如今也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跟在冯将军后面装作老成的样子摇了摇头:“母后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只要素衣妙手不叛入魔界,那魔人基本上是没有胜算的。”   魔人与修士不共戴天,也无法靠灵气修复伤势,想要恢复战斗力,需要神医等级方可。百草梅仙早已嫁入皇家,素衣妙手成了皇家之客,两者都不会跟魔人有太大干系。   只是,这个素衣妙手性子着实古怪,整天守在一个戴着面纱的傀儡身边,从不离开药炉半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上总是隐隐冒着黑气,伤口时好时坏,有时候甚至溃烂。   那黑气,是连默给他下的墨莲毒素,为了报复他当初伤了颜朵。墨莲毒素何其霸道,没有墨莲藕的辅助,微生以自己神医的能力只能勉强压制毒素,却无法将它排出体外。   为了试验解药的效果,他要来各种动物没日没夜地做实验,却始终不得要领。动物与人构造不同,实验效果也有一定差异,为此,微生抓走了好几个侍卫做实验,差点害得战阵人手不够。   最后,一个爱慕他的宫女主动请缨,甘愿成为他的实验品,才解决了问题。   “或许吧……”回想起那个宫女一脸倔强又带点恳求地看着自己,说出自己甘愿成为实验品的话语,冯皇后轻叹一声,缓缓地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只因为被需要就如此开心,值得吗?   战事终于进入了最后阶段,魔人的斗志一天比一天萎靡,投降或者逃跑的魔人数不胜数。颜朵见兽界战场被散仙打得差不多了,自己甚至都不敢出手以免抢了散仙的生意,于是干脆撕开时空缝隙去了紫霄城,看望许久不见的舒忆雪。   “朵儿,你来啦?战场果然是磨砺人的地方,你看我现在已经是金丹后……呃?”原本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进步速度的舒忆雪,看到两人身上隐藏的气势之后瞬间傻了眼。   萧卫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但对于两人的到来还是颇为欣喜的。因为战场上面临极限的压榨,两人先后到了突破的边缘,只是战事吃紧,担心魔人绝地反扑,两人不能放心闭关。   如今,有了两个出窍期修士的坐镇,他们终于能够放心突破了。   有了两个出窍期修士出面震慑,紫霄城难得迎来了几天休战期。倒不是魔人多么窝囊,只是那出窍期的气息太过强大,修为不高的魔人被压制之后,战力十不存一,一个个跟待宰的羊羔没什么区别。   紫霄城之前只有突破至化神期的城主和两个金丹真人,本来就是块难啃的骨头,如今简直变成了带电的骨头,远远看着就无法下口。   战事一片大好,高层却不敢有一丝放松。为了了解魔界阵法的最新动向,在舒忆雪夫妇突破之后,上次的六个人再次踏上了魔界之行。   这一次,有了魔人的指引,他们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前进,一路十分轻松自如。   在颜朵一行人接近魔界的同时,人界兽界等地联合发起了大规模反击,将战线推进数次。关键时刻,魔焰居然放弃了前线指挥,只身回到魔界,以宫人的灵魂为祭,试图将大阵开启。   看着魔焰赤红着双眼将宫女的脖子扭断,往阵中一扔,然后回过头来看向自己,魔族公主浑身一颤,连忙逃命,却被魔焰先一步掐住了脖子。   皇族毕竟是皇族,身上总有法宝护身,一瞬间的防护,给她争取到了后退的时间。在魔焰想再下毒手的时刻,颜朵几人杀到,一人一个方向开始超度亡灵。   公主看到冯如瞬间眼前一亮,又见魔焰气急败坏转头攻向实力最弱的“他”,心中大急,居然扑过去以身代之。冯如一脸茫然地看着口吐鲜血倒入自己怀中的公主,心中十分无措。   颜朵见状,和连默一起将魔焰引开,沈季和金乌几个人继续超度亡灵。看着那美人在自己汉子一般的媳妇怀中各种温言软语,沈季觉得心里酸酸的,碍于大事未完,没有贸然开口。   最后,公主在咽气之前,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图案印在冯如的手背上,希望下辈子能够相聚。沈季见状咬牙切齿,正事都不顾了,扑过去将气息全无的公主掀到一边,抓起冯如的小手就是一顿啃,直到自己的牙印将图案全部覆盖才罢休。   金乌在一旁对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翻了个白眼,双手平举保持渡魂的状态,下巴微低,在钻出来的耳鼠脑袋上轻吻一口。   魔焰虽然有男主光环加身,但毕竟不是唯一的男主,再加上女主光环的效果日趋减少,即使靠着吞噬和冥曦花,修为与颜朵和连默相比还是差上一分。几十招过去,连默寻了个破绽一掌震裂了他的经脉,毁掉了他的元婴。   魔焰以元神碎掉一部分为代价逃出生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好好将养,魔焰依然能够活上至少万年。不过,像他这么一个树敌无数,姿容邪魅却失去修为的昔日贵族究竟会遇到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魂魄的问题解决完之后,金乌示意众人后退几步,而后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气汇集到左掌心,一掌劈向大阵。一股强大的气旋呼啸着从金乌的掌心飞出,向阵眼飞去。   一阵轰鸣声过后,大阵不复存在。 ☆、第 221 章   没有了阵法的威胁,各界修士斗志昂扬。而没有了足以威胁各界的万魔噬魂阵,又失去了大量直系贵族,魔人顿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没有了皇权的震慑,低阶魔人纷纷做了逃兵,高阶魔人则忙于争权夺利,完全忘记了战斗的初衷。仅剩的直系皇族和旁系皇族互相倾轧,谁也不服谁。   眼见魔界内忧外患,当初投奔兽界的魔人终于坐不住了。他们虽然一度对同族失望过,可魔界终究是自己生长的地方,不能眼看着它毁灭。家族的小辈儿,也不该在兽界蹉跎一生。   为了家族的延续,他们毅然决然地回到了魔界,以雷霆之势镇压了内乱,将皇族仅存的十七殿下推上了皇位,挟之号令魔界,并与人界兽界签了停战协议。   为了感谢各界的帮助,在平定内乱之后,魔人向其他几界提供了大量战争赔偿,经济一度滑落低谷。幸而之后开放的贸易区让他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虽然不能直奔小康,却也能勉强自给自足。   贸易区位于魔界边缘,每界各有一个看守人驻扎于此,区内无法使用法术,十分安全。或许有一天,主战的魔人会东山再起,不过那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现在,大家都在享受着和平的喜悦。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高层领导人纷纷松了口气,只有颜朵一个人托着下巴,默默地想着:女主跑到哪里去了呢?   当初魔焰被打跑之后,陶梦芊所在的别院随即被攻克,只是大军居然没有在俘虏中发现陶梦芊。这个被金屋藏娇的女子,好像烟雾一样凭空消失了。   掰着手指细数一下,陶梦芊最后仅剩下一个后宫,那就是仙界的杜康。仙界可是飞升之后才能去的地方,女主被魔焰控制在手中,不久之前还是金丹期,又没有其他后宫的支持,还有渡劫飞升的可能吗?要知道修仙何其残酷,古往今来,能飞升的修士屈指可数。   当然,也不知道剧情大神哪一天会不会抽风帮助她一下,毕竟之前剧情曾经很努力地扭回正轨,只不过因为条件残缺,加上颜朵捣乱,最后没有成事罢了。   回顾了一遍小说,确定女主的金手指没有后宫就无法开启之后,颜朵终于暂时放下心来,跟着连默继续周游天下,顺便磨砺本心。   反正女主即使真的能飞升,也要需要好久才行,自己一个出窍期修士,不可能比她飞升得还晚一些吧?再说了,女主的后宫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就算能飞升上去,也只有一个杜康可以便宜她。后宫大军敌不过,单单一个后宫还用担心吗?群殴还揍不过吗?   在游历期间,他们听到了一个传言: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整日身穿凤冠霞帔,追着天下英豪,无论婚否,闹得英豪及其妻室苦不堪言。不是没有人想抓她,只是被雇佣来抓捕她的人全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当然,这些人最高也不过化神期,真正的老妖怪不缺女人,尤其是诡异的女人。   那个女子大概就是女主吧?身体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吧?曾经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但她却希望能拥有所有人还不用付出真心,又或者,其实她根本没有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一天天变化。舒忆雪和冯如纷纷有了身孕,先后生下一男一女,颜子飞的孩子也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那些曾经是女主后宫的和差点成为女主后宫的人,除了已经死去的,几乎都有了自己的后代。   连默固然眼馋,无奈自己和颜朵的修为太高,在飞升之前,诞生下一代已经不太可能了。   君御寒依然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每时每刻都在准备着,试图推翻皇后重掌政权。但因为魔人一战他闭而不出,让皇后一个妇道人家身先士卒,连朝上的老顽固都觉得十分心寒,宁可让皇后掌权也不肯支持他。   最后,君御寒被迫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除了不能离开,除了没有女人,他的日子还是十分惬意的。   周陵和他的相好终于成功打开仕途,官拜五品。没有了女主,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也算红红火火。   他们的相遇十分荒唐,相爱的过程更加荒唐。不过正因为当初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同时看待,反而将他们的感情磨砺得更加坚韧。对他们来说,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莫过于自己。   至于玄幽尊者,谁还记得他呢?或许,他坟上的野草已经比人高了吧?   不,还有一个人记得,那就是对玄幽尊者不腐败的躯壳感兴趣的微生。   战事结束之后,他离开了皇宫,却没有带走那个宫女。因为小宫女在宫中的年限已到,被皇后配给了一个忠诚的侍卫。   看着那个小宫女脸上真实的笑容,他一度犹豫过要不要将她带走,毕竟自己身边也缺少这么一个肯豁出命做实验的实验品,但侍卫以一次人体试验为代价,拒绝了微生的要求。   “你只是需要她,不是爱她,而她需要的是爱,而不是被需要,所以,她是我的。”侍卫如是说。   第一次,微生动了善念,没有做实验就将人放走了,因为他觉得有些东西自己还没有想清楚。   前兽王和前龙王在战后便退居幕后,继续在各界招摇玩耍,偶尔在有特色小吃的地方能够碰到他们的身影。前兽王总是一脸苦哈哈的样子,掏腰包付两个人的钱,不过他惹出的烂摊子也都是前龙王一个人收拾,除了付钱,他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就连赚钱的事情,也不用他自己操心。   兽王和柳扶风又生了一个女孩子,是一只霸下。不清楚是不是物极必反的缘故,这个小家伙打小就十分亢奋,到处撒野。更要命的是,她的防御力实在太可怕,即使她只是很无意地撞了你一下,也有可能把你撞到重伤吐血的地步。   为了让小家伙安分一些,兽王哄着小家伙,让她在壳上镶嵌了好多精致而沉重的宝石,靠增加她的重量来限制她的速度。宝石的光彩也能提醒那些身娇体弱易撞飞的宫人们大老远躲开,免得不小心被撞成烈士。   崆峒派内一片欣欣向荣,连父连母不久前已经飞升成功,最年幼的莲花被送入扫盲班,由兄弟姐妹一起抚养。这个最年幼的小家伙,成了连家的大宝贝,连默最喜欢逗这个小妹儿来过一顿当爹的瘾。   鬼麒麟终于有了自己的身体,白泽也成功把道侣“催”成了化神初期,至于那过程就不提了,连鳄鱼都忍不住为他道侣留下几滴鳄鱼泪。   湘洺依然坚定地跟在贝儿身后,在颜朵和连默突破大乘期时急得眼都红了,差点又给人界带来一场洪涝灾害。幸而那时候掌门已经给廖儿弄好身体,双修大典也已经进行完毕,有时间亲自出来把这个惹祸的家伙拎回去,亲自盯着他闭关,不突破就不许出门。   湘洺哭哭啼啼地闭关去了,原想着自己的修为低,突破时间肯定比两人短。没成想出关之后,那两人已经飞升而去,贝儿也一去不复返了。   错过佳人的湘洺跑到掌门的地界上大哭一场,直到泪水将掌门的院落变成游泳池才抽搭着揉揉眼睛,在掌门充满怒火的眼神中兔子一样窜出去,溜回自己的闭关之地,打定主意在飞升之前绝不贪玩了。   颜朵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飞升得这么快,原本她还想重温一下以前玩过的名胜古迹,谁料想一不留神撞上了天劫。幸而平时准备充分,七七四十九道劫雷安然度过。   从天河里爬出来之后,突然变得一无所有的两人也并未慌张。熟知剧情的颜朵拉着连默直奔褚来巷,在那里挑了一个小院,租金一个月之后再缴纳即可。   靠着颜朵用毛变药的能力,加上连默本身的毒素,两人成功从一无所有跻身小康阶级,并在茫茫仙界中找到了连父连母,甚至还找到了颜朵这个身体的父母。   一家人,终于能够欢聚一堂了。   仙界说起来,跟人界唯一的区别就是仙人的寿命是无限的。仙人也是能被杀死的,不过仙人本身生命力十分顽强,即使只剩下一个头颅,假以时日也能恢复原样,除非元神被粉碎,才会造成致命伤。   仙人彼此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仙人的人数一般是稳定增加的。除非你惹到了神,才会被推上斩仙台。仙之间的事情,神是懒得管的。   你要问神是什么?神是敕封下来的,比仙人还要厉害的存在,拥有一定的实权。不过,据说因为这样的实权存在,他们反而不那么自由。   而自主修炼成仙的人,因为日子太过漫长,反而很容易无聊。他们无法下凡,但家家户户都有法宝,名为窥凡镜,能够看到人界兽界的景象。   成仙日久,逛遍了仙界的颜朵也开始看起了窥凡镜。人间百态,真是堪比好多大制作电影啊! ☆、第 222 章   就拿微生来说,他终于放弃了那个酷似颜朵的傀儡。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粗神经女孩,两人一起行医数十年。那个女孩性格十分活泼,胆子也十分大,有了她在身边,微生居然也有了点笑影,不是那种阴冷的笑,而是比较正常的笑容。   只是,女孩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仙,再加上长期接触各种毒草,终于在三十多岁香消玉殒,死在了一株美丽的毒花下,然后……   然后,她被微生做成了傀儡,终日带在身边,灵魂锁在傀儡里面,能够思考,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永生。   不得不说,微生完全没有偏离作者给他设定的人设,不小心看到他制作傀儡的颜朵,吓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一惊醒就抱着连默打哆嗦。   “这么有精神?要不然?”   “呼噜呼噜……”   “……”   这一次,连默倒是没有闹她,让她安安稳稳地抱着睡了好久。   就这么纠结了数月之后,颜朵突然反应过来,微生已经把目标转移了。也就是说,无论那个灵魂是被锁在傀儡里还是转世,都会成为他的牵绊,而自己就像当初那个跟自己十分相像的傀儡一样,已经被放下了。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需要纠结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她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刚巧对上连默温柔的双眼:“想通了?”   “嗯,想通了。”   “那来庆祝一下?”   “……”   几百年过去,颜朵意外地在仙界里又碰到了陶梦芊。她的身上,依然穿着那身凤冠霞帔,只是被天河浸透,显得非常狼狈。   根据几个经常守在窥凡镜前打发时间的仙人说,陶梦芊这一身修为都是吸收而来,最后的天劫也是她扯着别人替她硬扛下来的。也不知道从金丹期一直到飞升,她需要经历多少人,那身凤冠霞帔,似乎从来都是穿在身上,却没有真正派上用场。   因为没有承受过一道劫雷,陶梦芊虽然升仙成功,根基却十分薄弱,在仙界算是最底层。强大的剧情此时又开始发挥作用,在她几乎要流落街头的时候,遇到了最后一个后宫,杜康。   遇到杜康之后,陶梦芊才有机会把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换下来,不然没有仙贝的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杜康是一个多情恰似无情的浪子,收留了女主之后,却没有像原文那样对陶梦芊言听计从。他最喜欢的,就是追求那些爱慕者众多的女子,看着那些爱慕者失落,然后再把女子甩掉,看着那个女子神伤。   陶梦芊似乎是唯一守在他身边的人,但实际上,她每天的任务不过是给他打酒,然后看着他潇洒喝干一坛酒水也不醉。在别人嫉妒的眼神中傲然而立,却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在假装自己不是一无所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湘洺居然比掌门先一步飞升到了仙界。从天河里爬上来,都没顾上把衣服弄干,就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贝儿的住处。   那一天,仙界天河附近所有居民都听到了家门被敲响的声音,然后有人这么问道:“请问,贝儿在吗?”   仙界最缺的就是新鲜的话题,难得碰上这么个新鲜的傻子,所有人都沸腾了,发动附近所有人开始找人,或许是找兽?   仙界传音更加迅速,神识范围更加广泛,不出一日,湘洺就成功站在了贝儿的门外。只是,屋内没有人。   颜朵看着躲在床底的贝儿,感到十分无奈:“你躲在这里,他迟早会找上门来,毕竟他也认识我们啊!”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贝儿撅着嘴巴趴在床底,死活不肯挪窝。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有人帮着搜,自然有人帮着藏。只是湘洺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居然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最后贝儿气不过,摸上门去一棍子把他敲翻在地,直接拖走了。   躲在墙角偷窥的仙人甲:这装晕技术不到家啊,腿部很不自然……   躲在房梁偷窥的仙人乙:小脸那么幸福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装晕吗?二货一个!   躲在窗外偷窥的仙人丙:明明已经帮人家得偿所愿,为什么潜意识中还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让在下卜个卦先……   站在门外等贝儿归来的颜朵:“……”如果让他们知道,贝儿上门只是为了把湘洺拖到人少的地方揍一顿,他们会怎么想?   在找到贝儿之后,寻人的热潮才勉强告一段落。无聊的仙人,有时候会蹲在湘洺门口,以看到他挨抽取乐。   仙人甲:“咱们要不要提醒他,这么挥霍女子的名声才是他失败的根源,要对女的好不应该闹得全世界都知道?”   仙人乙:“开玩笑,告诉了他,以后少说几百年没有新乐子,那些老仙人肯吗?你想说你自己去,不要拖累我!”   仙人丙:“就是就是,反正都成仙了,用狼牙棒都打不死,有什么好担心的?”   仙人甲:“……”   不得不说,仙人的复原能力实在强大,只要不是致命伤,内伤不过一天就能痊愈。看着湘洺先被打得很惨,然后伤好了被打得更惨,颜朵都替贝儿觉得心虚:“虽然不会出人命,但是这样是不是不好?”   连默懒洋洋地从后面搂住颜朵,轻笑一声:“我不觉得,至少,贝儿打得挺开心的,湘洺看到贝儿开心,自己也挺开心的。湘洺做错了事,如果不让贝儿出够了气,那感情就别想了。”   连母在一旁嗑着瓜子点头:“是啊,而且贝儿现在下手一天比一天轻了,前些天湘洺会被抽得昏过去一天一夜,如今只需要一天加上二分之一个夜晚,胜利的曙光已经不远啦!”   正在给连母端茶水的连父:“……”所谓的前些天,好像是五百七十多年前来着……   时光飞逝,眼看着掌门都飞升了,湘洺依然没有摆脱三天被打晕,两天被打倒的命运。最后,还是掌门看不下去,找历代飞升的老祖出面,把这件事情彻底压下来,贝儿也高高兴兴地撒手,不再打人了。   贝儿是不打人了,可是湘洺不干了,三天两头上门求打,害得贝儿搬了好几次家。掌门找上门去劝阻,从早上劝到晚上,又从晚上说到早上,口水都要说干了,湘洺还是满心埋怨:“你干嘛不让贝儿打我呀?”   掌门:“……”   恰在此时,贝儿经过此地,看到湘洺连忙转身驾云而逃,湘洺紧跟其后,一边追一边呼喊:“喂,贝儿!你怎么不打我了……”   贝儿瞄了掌门一眼,冷哼一声加速离开:“打人?我浪费那个力气做什么?打了你浪费我的时间,又没有仙贝赚。”   “仙贝?我给你啊!你打我吧!”湘洺一听有门,飞扑到掌门身上,把他携带的仙贝打劫干净,然后尾随贝儿而去,徒留掌门在原地呆愣片刻,而后气急败坏地大叫:“你这个小混蛋!倒是把传送阵的费用给我留下来啊!这让我怎么回去啊!”   湘洺头一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掌门越吼越大声,很不巧把周围的邻居给惊动了。一个性格暴躁的剑君直接一记静默术甩过去,世界终于安静了。   掌门一脸悲愤地在原地踱来踱去,最后气咻咻地回到湘洺的屋里等他回来:飞升一点都不好!   日头高高升起,湘洺依然没有回来。眼看着一天都没有回去,担心廖儿着急的掌门气势汹汹地跑到连默家里问贝儿的下落,结果发现自己担心了一上午的小混蛋就在人家家里。   不知道贝儿去了什么地方,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了一会儿之后,脸上青紫一片,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湘洺一脸心疼地看着贝儿,煞有介事地说:“你中毒了,需要我给你渡一口仙气解毒吗?”说着把脸使劲伸过去,嘴巴一嘟一嘟地。   颜朵嘴角一抽,把贝儿往后一拽,挤出污血敷上草药再包扎,最后示意贝儿吃解毒丹。   贝儿虽然活了上千年,对医术一窍不通,见湘洺还在不依不饶地嘟着嘴,忍不住转头问颜朵:“真的需要渡气吗?”要说这个家伙,对自己的事情最紧张了,应该不会说谎吧?   颜朵撇嘴:“仙气?如果仙气能解毒,那你憋气就好,要仙医做什么?这要换个男的,你觉得他会这么说吗?”   贝儿:“……”   没有占到便宜,湘洺觉得很沮丧,忍不住低声嘀咕:“那不一定啊,如果贝儿是男人的话……”   颜朵:“……”跨完物种跨性别,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前卫了。   “不过这解毒丸好像不管用,真的不要仙气吗?”说着,湘洺再次嘟起了嘴巴。   颜朵皱着眉头瞪了湘洺一眼,捏过贝儿的下巴一看:“呀,居然真的不管用,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连母急匆匆地飞了回来:“孩子们,你们这两天没用雨水吧?”   雨水? ☆、第 223 章   仙界的雨水跟人界不同,乃仙气遇冷凝结而成,女仙最喜欢用雨水洗脸,美容效果堪比驻颜丹。   颜朵之前也用过雨水,只是这两天被连默缠得太厉害,都是用法术解决卫生问题,于是回道:“没有啊,怎么了,母亲?”   “哎哟,出大事了!”   这几日颜朵没有出门,并不知道仙界发生了大事。仙界天上的云彩不知何时被人下了毒,毒性极强,无色无味,随着雨水降落到地上之后被不知情的女仙们使用,结果造成了浑身皮肤大面积红肿,甚至溃烂。   仙界的医馆已经人满为患,可解药至今没有研制出来,只能压制住毒素,却无法将毒素彻底清理掉,众女仙只得蒙面上街,在家中也不敢多照镜子,以免看了伤心。   “脸部溃烂……美人殇?”颜朵揉了揉眉心,苦笑不已:这个剧情应该在飞升之前出现吧?   美人殇,是微生发明的一种奇毒,人越美,中毒越深,故称美人殇。其实,颜朵一直觉得,这个药的发明纯属意外,微生对皮相哪里会感兴趣呢?倒是白莲花应该不愿意让别人美过自己吧?   美人殇用的材料并不稀奇,只是就算知道药方,也未必能配出美人殇。美人殇制药过程十分繁琐,解药的炼制过程更加繁琐,只要错了其中一个步骤,就要推倒重来。   更要命的是,解药只在七天之内有用。过了七天,毒素会自动蛰伏下来,脸蛋却会一直丑下去。如果一直不吃解药,你会觉得脸上很痒,然后把脸抓破,血淋淋的样子异常可怕,你明明知道,却忍不住去挠;明明很疼,却还留着一口气死不了。   仙人的生命力那么强,肯定死不了,可是一旦死不了,那简直是活受罪啊!   “朵儿知道这毒是什么?那解药呢?知道吗?”连母一脸焦急地抓住了颜朵的手。   颜朵安抚地拍了拍连母的肩膀:“飞升之前好像听说过,让我好好想一想。”   幸好当初觉得好玩,把美人殇的解药药方记了下来。颜朵仔细回忆了一番,随手记录在了一个玉简上:“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只是不清楚对不对。”   “对不对试试就知道了……”连母一把抓过玉简,急匆匆地飞了出去。   贝儿歪着脑袋,看着连母消失在天边,颇有些好奇:“莲姨好像很急的样子,为什么啊?”   颜朵在一旁也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连默咳嗽一声转过身去,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昨晚父母看到傣族过泼水节,一时兴起也玩了一场,母亲被泼得比较少,倒是父亲,应该说身上没有什么地方没有被泼到过。   父亲是个好面子的人,还是等他好一点再去看看吧,得提醒娘子一下,送东西的时候站在门口就可以,千万不能进里屋。   这一次大规模投毒事件,引起了仙界的广泛关注,美人殇的药方也流传开来。对于七天无解药便永久性烂脸这个可怕后果,仙人们表示十分愤慨,并纷纷投入到搜寻犯人的队伍中。   仙界里擅长推算的人很多,幕后之人很快就被揪了出来。不出颜朵的意料,那个人正是陶梦芊。   至于动机也很简单,杜康身边的美人太多了,她虽然容貌惊人,但在一群容貌惊人的女子当中,居然不是最拔尖的。整天看着杜康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她心里就想: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美人,他是不是就只看我一个人了?   颜朵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感叹女主几十年如一日的贪婪:只剩下一个美人?且不说这件事情推行的困难度,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女人,人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再退一步讲,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女人……啧,那画面真心不敢想象。   陶梦芊制造出来的美人殇造成了大批的受害者,虽然解药及时推出,可有些人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脸上永远留下了疤痕。   于是,陶梦芊变成了仙界第一个手中没有命案却被要求推上斩仙台的仙人。   投毒案的受害者各个阶层都有,众怒难犯。陶梦芊依然坚持自己是女主,拥有天命维护,拒不认错,最后被判决镇压于仙界底层,永不翻身。   单纯的镇压是不会死人的,只会让人发疯。仙界的底层有很多疯子,只有逃出去的才算魇魔。陶梦芊乍一来到地底时,还天真地以为会再来一场命运之外的邂逅,结果被一群疯子吓破了胆。   被投入地底时,陶梦芊依然穿着那身凤冠霞帔。很多受害者都喜欢去地底参观,对陶梦芊冷言冷语。   一开始,陶梦芊还寄希望于杜康,希望他骑着白马来救自己,直到几百年过去,她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踪影,那时候,她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并不记得自己在等什么,只是一味地等着。   陶梦芊清醒的时候很少,即使清醒了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哀叹自己被数人爱慕,多次付出身体却得不到承诺和婚姻,得到的除了占有还是占有。她只是想嫁出去,在死之前当一次新娘,可就连这个愿望,她都没能实现过。   最初,她觉得自己的未来是微生,后来,她又觉得自己的未来是魔焰,但她早已知道不可能,只能叹息自己之前太贪心以至于两手空空,那个傻傻的慕容豪杰到底是一片真心,可惜被自己一再错过。   在不清醒的时候,陶梦芊反复呢喃着:下次不贪心了,只要微生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做朋友给好处就行了。   颜朵跟着好奇的贝儿来看过一次,听了之后在一旁摇头,嘴角抽搐个不停:“这孩子还傻呢,执意追求甚至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叫贪心,这跟数量没有关系。”   陶梦芊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瞪着眼睛飞扑过来:“我才不傻!冰山帅哥才是真爱,这就是我穿越的根源!”   穿越……根源?   其他的仙人未必明白陶梦芊说的是什么,但颜朵明确地知道,陶梦芊说的根源,应该就是穿越的原因。等等,说起来……   颜朵猛然回想起,当初小说火爆连载的时候,有一个骨灰级粉丝各种留言,表示对微生这个冰山帅哥十分来电,强烈要求作者给微生加戏。   当时,作者怎么回复的来着?   “亲,请自己努力哟……”   “对了,就是这个,所以我来到了这里!”颜朵一拳击掌,总算明白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当时她也追过这本小说,还跟风在评论区留言,要求打酱油跑龙套,所以……   想到这里,颜朵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的留言很正常:“果真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陶梦芊渐渐被人遗忘了。不久之后,仙界地底又一次发生暴动,就在那时候,一直骂个不休的陶梦芊突然变得呆滞了起来,即使别人刺激她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经过检查,仙人们发现她的灵魂缺了一部分,介于那部分灵魂里没有力量,这件事情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早已遗忘了小说的颜朵初听此事,抱着一丝碰运气的态度,打开窥凡镜观察魔界。在魔界里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她发现了一朵开启了灵智的魔花,魔花旁坐着正在修炼的魔焰。   跟小说的番外一样,女主遇到意外身亡,重新托生之后,遇到的依然是最初遇到的魔焰。在那个小说作者的心目中,魔焰才是真正的男主,其他人的存在,只是满足虚荣心罢了。   颜朵意外地发现,这朵魔花的言行举止不像是被穿越的女主,更像是小说原文的女主。这一次,没有了那些耀眼的存在,或许,他们真的会像番外那样,造就一个相依为命的爱情童话?   “你在干什么?”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连默从背后抱住了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颜朵顺势往后一靠:“在观察别人可能存在的爱情。”   看着颜朵嬉笑的样子,连默的手往下一滑,轻轻戳了戳她的肚子:“都是快当娘的人了,那么劳心劳力地八卦做什么,注意保胎才是正事……”   颜朵胡乱点了点头:“知道啦,我一定注……什么?我有孩子了?”受惊不小的颜朵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又小心地捏了捏:不鼓啊?   看着颜朵一脸茫然的样子,连默嘴角抽了抽:“看凡人看多了,忘记自己是仙人了吗?用神识内视,那里有一个小家伙呢。”   “噢噢。”颜朵恍然大悟,立刻仔细检查了一下肚子,果然发现了那个小东西,不过因为月份尚浅,仅有个轮廓而已。   “所以,现在给我好好休息,不许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连默弯腰将颜朵抱起来,毫不客气地关闭了窥凡镜。   颜朵抿嘴一笑,幸福地把脸埋进了连默的怀里:也是啊,如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欧耶\\(^o^)/完结了,撒花!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